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端着空托盘离开时，背影依旧挺拔，但克拉拉总觉得他在加速。
也许老人家急着去确认地下室到底有没有蝙蝠，或者单纯想早点结束这“耳背”的尴尬演出。
“赞美布鲁斯，”克拉拉又嘟囔了一句，这次是为了阿福。
她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感觉脑子比刚吹完的头发还要蓬松混乱。
“蝙蝠洞……老天，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听起来像个阿卡姆里的精神病。蝙蝠侠住在韦恩庄园底下，开什么玩笑。”
她走到窗边，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哥谭永不停歇的雨和黑暗。庄园内部奢华得像个与世隔绝的泡泡。但克拉拉知道，哥谭的疯狂就在泡泡外面，甚至可能就在泡泡底下。
“观测暂停，”她对自己宣布，更像是为了说服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没车，没装备，还疑似冒犯了管家。今晚是罗宾的平安夜，鸟门。”
克拉拉把头发彻底吹干后抱着手机栽倒在床上，她先挂了一个梯子，然后试着突破哥谭大学图书馆的管理系统。
既然没有办法去观测罗宾，那么就来查一查白天记住的那一串读者号吧。
克拉拉花了半个小时去做这件事，然后发现读者证是盗用的，数据库里的人脸不是那个挑染白发的青年。
他不是哥谭大学的学生。
线索就此中断。而克拉拉没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心思，本来去查那个读者号就是她一时兴起。
看看时间，十二点了，正好睡觉。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是提姆和克拉拉。
“早上好……提姆？”
克拉拉下楼时发现提摩西·德雷克已经在餐桌旁边把一个煎蛋切得稀巴烂了。
“哦，早上好，克拉拉。”
他迟钝地抬头看了一眼克拉拉，然后清醒过来。
昨天晚上，就是他眼前这个人问史蒂芬妮“是不是人”，并且高高兴兴地说自己是从楼上跳下来是。
“睡得怎么样？布鲁斯说昨天萤火虫袭击了你住的酒店，所以他让阿福去接你了，一切还顺利吧？”
提姆主动关心。
克拉拉：“很好，阿福来的很及时，我一开始想要从楼上跳下来着——”
她拿起叉子固定住一条香肠，用餐刀把它切成一片一片的。
“电梯肯定是下不去了，楼梯也走不了，而且烟已经进到房间里来了，我只剩下跳窗一条路。”
提姆皱眉，端起咖啡杯。
“太危险了，克拉拉，我看报道上说……红罗宾和搅局者在周围营救住客，你完全可以呼救的。”
克拉拉把一片香肠放进嘴里，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咽下去香肠后，她才说：“我是在一个没有义警的地方长大的，提姆，一开始我只是把她们当做观测对象，而不是求救的对象。那种情况下，你明白的，哥谭消防队来不及救我，所以我的第一反应是自救。”
提姆：“我听布鲁斯说，你的房间在27楼？天哪，我想你一定不是布鲁斯那样蹩脚的爱好者，克拉拉，你一定受过专业训练吧？”
红罗宾在套话。
尽管蝙蝠电脑已经把克拉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但是他想要看看克拉拉·缺德是不是要隐瞒什么，如果她要隐瞒东西，这部分会不会引出来蝙蝠电脑所不知道的内容。
克拉拉没看出来红罗宾在套话，她连对面坐着的是红罗宾都不知道。
“是的，我确实受过专业训练，比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多一点的训练。”
她盯着提姆的黑眼圈看。
和布鲁斯一样的黑眼圈。
如果说布鲁斯有丰富的夜生活，那么提姆呢？高中生的课业有那么重吗？自己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他的SAT成绩？
“事实上，在十五岁退役前，我是德国体操国家队的成员。然后我忙着补之前落下的课，花了两年时间申请到了维尔茨堡大学，在这里读完了本科和硕士。”
克拉拉声音轻快。
“那么，提姆，你们昨天晚上几点钟回来的？”
提姆正在尝试把碎成一片片的煎蛋移动到自己的口腔。
“糟糕透了，布鲁斯的车在经过一段低洼路时罢工了，我想那辆车的底盘太低了，下次在雨天出门不能开轿车。”
提姆很熟练地说出一个谎言，假装自己是去听歌剧而不是打击犯罪。
“所以，我们昨天一直到三四点钟才能回来，应该是这个时间，上帝，布鲁斯还在睡觉呢！”
克拉拉：“这么说的话，你今天有安排了，不然为什么不在床上多睡一会？”
提姆沉痛地放下餐具，拍了拍另一张椅子上的公文包：“我不得不替布鲁斯去开会。夜里我们忙着修车的时候达米安在睡觉。”
红罗宾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罗宾在晚上睡觉。
他竟然有了几分微妙的愉悦感。
“至于说现在，达米安可能在他的游戏室玩玩具或者打游戏吧。你懂的，克拉拉，小孩子在周六总是起的很早。”
红罗宾快乐地说。
“多么纯真的童年啊！”
克拉拉对红罗宾的快乐一无所知：“啊，的确，今天是周六，理查德……迪克今天会回来庄园，对吗？”
提姆点点头：“是的，迪克会回来。”
他提起公文包：“再见，克拉拉，我该去上班了。”
克拉拉：“再见，提姆。”
早餐之后，克拉拉打算去庄园的草坪和花园里转一转，看看昨天没来得及看清的东西，这大约要花掉她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她要花一个上午去给自己重新添置电脑和相机。
嗯，可能会再添一辆车。
不过这辆车的价格很可能——是一定——不会超过布鲁斯准备的衣帽间的价格。
她在庄园的前院见到了一辆符合自己心理价位的车，一辆普普通通的车，没有任何特点，在路上不会被任何人记住的车，和韦恩庄园车库里那些豪车截然不同的车。
它停下来了。
车窗降下来了。
“你一定就是克拉拉·缺德，对吧？我是理查德·格雷森，很高兴认识你，叫我迪克就好。”
从车窗里把头探出来的那个青年留着一头稍微长一点的黑发，能遮住后颈但是还不到肩膀，两只眼睛和雨后洗刷一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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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样蓝。
“你好，迪克。我是克拉拉·缺德。”
他们谁都没有提到布鲁斯。
毕竟在聊天中说“我是刚刚知道布鲁斯是我生父的人”和“我是布鲁斯年龄最大的养子”，那实在是太奇怪了。
迪克：“你在参观庄园吗？不介意的话，我停好车和你一起吧。”
克拉拉当然不介意，迪克过了不到五分钟就又出来了，拿着一个小牛皮纸袋。
“嘿，克拉拉，你一定要尝尝阿福的小甜饼。这些大概是他昨天晚上烤的，我去了一趟厨房。”
“谢谢，迪克，”克拉拉拿了一片，走在迪克身边，“味道确实非常好，昨天晚上刚刚烤出来时我就尝过了。”
迪克：“说到昨天，我希望你没有在萤火虫的袭击中受伤。”
克拉拉：“没有，当然没有，不过我的电脑葬身火海了，还有我的相机。我今天必须把它们重新配齐，不然我的项目没法进行了。”
罗宾。
这个青年，在他还是个男孩的时候，在他的母亲还在的时候，被称作罗宾。
迪克想起来其他人在通讯频道里提到的克拉拉的研究项目，很高兴自己现在是布鲁德海文的夜翼还不是蝙蝠侠身边的罗宾。
但是一个母亲的昵称和蝙蝠侠身边的罗宾又有什么关系呢？
克拉拉不知道。
迪克：“我带你去怎么样，正好逛逛哥谭。”
克拉拉：“那真是太好啦，迪克，不然我还得叫阿福送我去市区，我不太想让这样一位老人忙里忙外的。话说回来，潘尼沃斯先生是不是快到退休年纪了？”
迪克：“我不确定……不过阿福看上去没有退休的意愿。让我来算一下，布鲁斯将近四十岁了，阿福在布鲁斯小时候就为韦恩家族服务，他在此之前还做过别的工作，粗略地算一下……”
迪克兴高采烈地说：“阿福还不到七十岁呢，如果他不想退休，完全可以选择不退休，而且，我们肯定要给阿福颐养天年的。他简直是为布鲁斯和我们奉献了一辈子。”
克拉拉：“哦，原来如此！”
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迪克那件事，但是她只纠结了一分钟。克拉拉不想要理查德·格雷森把自己当成变态偷窥狂。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视频是公开的，任何人都能看到它，而自己只不过是把视频看了很多遍，并且从中分辨出了一个称谓。
克拉拉：“嗯……理查德……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迪克：“叫我迪克就好。”
克拉拉说了一个荒谬的笑话：“啊，迪克，抱歉，但是我刚才想到了两个俚语，在七八十年前，迪克代表侦探，现在却指向另一个有趣的小玩意……”
克拉拉的声音越来越弱。
她觉得自己完全不擅长和天降的家人沟通，但是正常人谁会在21岁时得到一个富豪父亲和一群兄弟姐妹呢？
她心一横。
“你怎么看罗宾呢？我一直觉得罗宾是一只自由快乐的小鸟，而你让我想到我的研究对象——”
真是灾难性的聊天。
自己应该让迪克主导话题而不是自己提起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