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朝垂头半晌,突然出声,语含讥讽:“待我不薄?稍有错处就断手断脚,每天吃着猪饲料一般的食物,只睡两个时辰,其他时间,要么得冒着随时掉脑袋的风险,到猛兽巢穴、到断崖边毒沼中,提心吊胆地采你们需要的珍稀药材,要么就是挖空心思地弄钱去采买,到时间交不上来,就是毒打。哈哈,这是待我不薄!”
孙大洪梗着脖子道:“我看你就是死到临头,强词夺理!你说,师父是不是给了你一碗饭吃,还教你炼丹教你防身!你却在这败坏师父和师门的名声,简直是黑了心肝的白眼狼!”
于朝:“孙大洪,你别在这颠倒黑白!春泽派,有一半是被你们这种小人给败坏的!对上,谄媚讨好,对下,压榨盘剥,没有底线,你算算,你手里沾了多少条人命!就算没有鬼魂复仇,老天也要收了你!”
孙大洪怕被抖搂出更多的事,竟是不敢多说。
初霁道:“于大哥,你为了这帮坏人,搭上自己,值吗?为什么不离开那儿呢?”
于朝悲凉一笑:“离开?离不开的。从阿宝进了这春泽派的第一天,我就离不开了。”
初霁心中忽然一颤,阿宝?她想起来于朝曾说过,自己和他妹子长得很像,她试探道:“是……你提过的那个妹妹吗?”
于朝轻轻点了点头。
那寒音宫的单子庭突然轻笑道:“原来是为了情妹妹来的。”
于朝冷冷道:“闭嘴!我和阿宝自小一起长大,情如兄妹,不要用你肮脏的脑子去揣度我们兄妹!”
单子庭冷冷一笑道:“拜师授艺本是你情我愿,纵是这样,你是你,你妹子是你妹子!既然你们有兄妹之情,你不愿大可以离开,或者带她离开,说什么‘离不开’!杀人便是杀人,非要给自己找些情非得已的理由。可见你这个人虚伪得很!”
一直没开口的温焰却突然道:“虽然这人是个恶人,但是他这话说得不错。”
初霁却摇头道:“他不是不想,只是不能。那尤家父子虽以玄门正派自居,做的却是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勾当,估计是那附近一霸。他没什么身份背景,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求上门又如何?难道他跪一跪哭一哭,那尤家父子就会将他妹子放了?”
这时只听赵景儿道:“你这凶手有什么好狡辩的,你和你妹子能进入春泽派,得听尤掌门的教诲,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却恩将仇报,杀了尤掌门的公子!今日我将离门定要助尤掌门了结了你这猪狗不如的小人!”
初霁再也忍不住了,道:“这种动不动被人侮辱取乐、当药人当炉鼎的福分只怕赵大小姐才喜欢了。”你自己想去舔尤水生的臭脚拉别人干什么。
赵景儿眼中怒火几欲喷出:“贱人!你说什么!”
初霁:“怎么?这不是你刚说的?颠倒黑白、视人命如草芥,可惜尹阙子前辈离开的早,不然我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赵大小姐的性情行事!让灵言宗和天玑门的弟子们以后见了赵大小姐,都绕着走!哦,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迟早也要去灵言宗卢裴大符箓师门下报道,届时再替赵大小姐好好宣传宣传也不迟。”
赵景儿本心中慌乱,就要疾言厉色地斥责她不要胡说,视线却一转,落到了正被押解的于朝身上。她娇笑一声道:“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帮着凶手说话,莫不是跟这凶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人得罪了春泽派,将离门,又杀了这么多玄门弟子,尹阙子真人知道了这事,怕是对你避之不及了吧?”
初霁对赵景儿这三岁小孩的挑拨伎俩简直嗤之以鼻:“赵大小姐莫不是以为在场之人和尹真人跟你一样,都不用脑子的?再说了,我被尹真人看中,是靠我画符箓的本事,不是像某些人一样靠爹靠捧臭脚。”
赵景儿简直要气死了:“你……”
罗非远不冷不热道:“说够了没!”
赵景儿张口结舌,指着初霁:“她!”
罗非远丝毫不给她面子,对赵括之道:“赵代门主,将离门已经够丢人的了。”
赵括之目光阴冷,把堵着的那口郁气缓缓吐出:“这笔帐下次再算!”
罗非远低声警告初霁:“不要瞎打岔,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初霁收回咧到耳根后的笑(主要是场合不对),小鸡啄米:“想想想。”
那边,尤水生想了半天,经由孙大洪的小声提醒,终于想起了阿宝这个名字,眉毛竖起,拍案(鼎)而起,冷笑:“我当阿宝是谁呢!你当着众位玄门同道的面说清楚,你的阿宝妹妹,究竟是怎么到我们春泽派来的!”
于朝既愤且悲,突然大笑起来,孙大洪二人挟制他很吃力,在尤水生的点头中二人松开手,恭敬地立到一旁。
于朝终于停止了笑声,愣愣地看着因被反剪而通红的双手,麻木道:“没错,阿宝,是自愿入春泽派的。”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议论声嗡嗡不止。
刀无惧喃喃道:“自愿的,怎么会?”
初霁看向罗非远,只见他却神色如常,烛火的昏黄光线下,他轮廓柔和得透出种奇异的悲悯来,他道:“怎么不会,外面的洪水猛兽,可不比春泽派的群魔乱舞逊色。只是各有各的苦而已。”
于朝呆怔片刻,继续道:“不止是自愿的。而且,感激涕零,在进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幸运得像活在梦中一样。”
这是阿宝跟她说的话。
他和阿宝生在一个贫瘠的小山村中,他的爹死得早,他和娘、舅舅、舅母一直平淡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和阿宝感情很好,兄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
有一年,阿宝生日的时候,于朝送给她一只精致的珠钗,上面雕着翠鸟,缀着珍珠,阿宝喜欢极了,天天戴着,于朝就看着她笑。每当他听见珍珠的响声,就知道是阿宝来了,他回头,就会看到阿宝的笑容。这是他最亲最亲的妹妹。
两人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于朝有了喜欢的姑娘,叫小琦,是个扎麻花辫,笑起来爽朗清脆的女孩。
阿宝没说,于朝却知道,她性子高傲,看不上村里的男人,媒婆来了一茬又一茬,都是撇嘴摇头地失望离开,渐渐地,村里有好些风言风语传出。
但阿宝一笑置之。
忽然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钻出一只开了灵智的凶兽,这凶兽原身是一只双头鳄,每当阴雨连绵的时候,他就会趁着涨水,潜进村子里吃人。
他曾劝说娘、舅舅舅母搬走,但是娘舍不得爹,舅舅、舅母舍不得肥沃的庄稼地,一时半会难以做决定。其实他内心也有纠结,因为他喜欢的姑娘小琦就在这里,他们情投意合,过一二年就能成婚了。
于朝左思右想,心生一计。
他听说有灵修能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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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物,但是他们这种地处蛮荒的小山村,几百年都难路过行人,别说是传闻中的灵修了。
于朝带上干粮出了村,走了好长的路,问了许多人,终于找了一个修行的门派,给那小弟子塞了家里仅有的碎银,跪下来恳求他来村子里除害。
那门派有师徒二人,说是隐居在此处的散修,师父看来仙风道骨,于朝心中燃起希望。
但是,那门派不是什么正经玄门——修行正经是要看师承、看根骨的,玄门的一门一宗一府五派,占据灵脉,得天独厚,元宗亦是霸着一条大灵脉,一家独大。
这荒山野岭的小破道馆,就是骗钱的。
但这些于朝一个普通人又从哪里知道。
于朝等了许久,第二天时冒险来到了双头鳄穴居的溶洞旁,却只见到了散落的包袱,和满地的血迹,还有断手残肢。
于朝心中惊惧,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开了。他没注意到,身后角落里,一双冰冷竖瞳的眼睛,无声地打量着他,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一个暴雨如注的下午过后,傍晚天色将黑未黑。流经这个小山村的河面,突然燃起了一盏盏小灯笼,远看宁谧温馨,近看才知,那竟是一双双鳄鱼的眼睛!
一个路过的村民惨呼着“鳄神又来了!”跌跌撞撞跑回了家。一瞬间,整个村子陷入死寂。
如死般的寂静里,于朝发现舅父还没回来,一咬牙就要出去找,但是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头皮炸开,他发现自己家门外,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冰冷鳞片、冰冷黑瞳的鳄鱼。
母亲的身体倒在院中,已没了生息,舅父一脸惊恐地被拖走,随即发出惨叫。
于朝的血液涌到头顶,拔腿就要去追,却被一群鳄鱼围拢撕咬,于朝倒地的时候,看到阿宝神情倔强地流了满脸的泪,她跟他喜欢的小琦不同,她从小长得美,却性格跟男子似的,很少哭。
不知何时,周围起了无边的浓雾,浓雾中的庞然黑影突然嘶鸣了一声,那些鳄鱼如潮水般褪去。
于朝和阿宝安葬了母亲和舅父,舅母惊吓之下一病不起。从那天起,于朝再也没有去找过小琦。
那天,村里还死了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只是那庞大的黑影只出现在了于朝和阿宝家门外。
于朝心知是可能是自己的莽撞举动招来了鳄神的报复。
后来,村中渐渐有了另一种荒唐的流言,都说是阿宝才招来了双头鳄。想让双头鳄不吃人,必须把阿宝送过去给它当新娘。
每当阿宝出现在村里,村里人都会淬她。
“长一张狐媚子脸就是勾引男人的,这不,连妖也招来的!”
“是啊,祸害!满身的骚味!要不是她村里哪会有这事。”
“可不是。不要脸!”
“别说了!她听见了!”
“听见又怎么样!识相点就应该自己送上门去!总好过我们这些人,白白受牵连。”
于朝愤怒地和那些人理论,说都是自己的缘故,可是没有人听。但是他们现在也无法离开,因为舅母病重得已经起不来床。
在一个黑夜,他们家突然被围住了。
一群男人明火执仗地出现在他们家门外,领头的是村长的儿子,有名的二流子,用一种恶心黏腻的目光打量着阿宝,他呲着牙花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要把阿宝送给鳄神。紧接着就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