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不要想!”
一听见这个愿望,荣观真立刻翻了个重重的白眼:“天天搁家打游戏还想无痛升学,你上考场能把答题卡涂对就不错了!哦,你女朋友倒是能考上985,到时候分数出来不许对人家死缠烂打。”
“荣老爷!”
又是一声真切的呼唤,有位年纪更小点的学生整个趴在了地上:“老爷啊!我这人没别的心愿,我就想求您让我这次数学考试及格!”
荣观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都上高中的人了,一元二次方程都解不明白,你是指望我直接替你按计算器还是怎么着?回去好好背公式去!”
“求求荣老爷让我儿子分到重点中学!”
说这话的是位学生家长,她忘了在门口取香,便干脆往炉子里投了好多百元大钞。“我的要求不高,到市一中就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上重点班,要是能找到特级教师当班主任就更好了!”
“小升初摇号去求教育局,不要求我!”荣观真忍无可忍地把她塞的钞票吹飞到了地上。
“荣老爷荣老爷,我希望我的小猫能按时吃饭,不要便秘,多多喝水,然后再活至少二十……不对,五十年,求您了!”另一个小姑娘三跪九叩道。
不是,为什么小猫喝水也得找荣观真保佑啊?时妙原差点没发出惊天爆笑,他本以为荣观真会大发雷霆,却见到他轻轻一抬食指,那女孩儿的手机立刻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下一秒,她惊喜地大叫道:“哇!芬达刚才竟然上厕所了!”
“我去,这么灵的吗?!”其余人见状立马疯狂磕头如捣蒜,“荣老爷在吗?您正听着呢对么?您能不能把我导师送走啊,哦如果可以的话连带我们院长一起好吗?快让他俩跳槽吧,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信女此生别无所求,只希望培养皿里的细菌不要再说死就死了!”
“让我通过毕业答辩吧!”
“求心软审稿人!”
“接offer接offer,荣老爷敢不敢让我年薪过一百万?”
“我男朋友脚踏五条船,您能没收他的作案工具吗?”
“全都给我闭嘴!!!”
荣观真大手一挥,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愿望一一打发了回去:“一天天的论文也不读,班也不好好上,三天学不来半小时习的人还想着发Nature?我这儿是大涣寺,不是浙里办,老子是山神,做不来绝育手术!!!”
“求荣老爷让我们一家渡过难关吧!”
荣观真话音未落,又有位中年男人哭天喊地求道:“我女儿生了重病,老婆也过劳昏迷过去了,项目上的款要再收不回来,我可就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嘶……这个倒是可以。”荣观真自言自语道,“这人品格不错,平时比较顾家,偶尔还会喂一喂流浪动物。嗯,没什么不良嗜好……他女儿的病好像确实很棘手。让他发一笔两千万的小财吧,但要是敢拿了钱自己跑路,以后必须百倍,不,万倍奉还。”
“珍珍!珍珍!”
珍珍是谁?荣观真的爱称吗?!时妙原左顾右盼,只见一青年男子捧着个断成了两截的同心锁哭成了泪人:“求荣老爷让我和珍珍复合!她是我此生挚爱,我这辈子不能没有她,她要是嫁了别人,那我也不想活了!”
这男的哭得肝肠寸断,荣观真没听两句,就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办事儿不戴套分手拉账单还到处给女朋友造谣的也敢来装深情?给我滚!”他恶狠狠地说。
“哎哟!是谁打我!”
那深情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手里的同心锁也彻底摔碎掉了。
时妙原大受震撼。
手段了得,真真是手段了得!
他不是不知道荣观真法力无边,还喜欢给信徒实现心愿,但他现在的业务之纯熟,效率之高超,手段之粗暴,目标之明确,方法之狠辣……还是令时妙原整个鸟看得目瞪口呆。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荣观真刚当上山神那会儿因为脾气爆和信徒之间沟通不畅惹出了好些事端,也正因如此,一直到现在荣观真在民间的名声都还是毁誉参半。可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只是九年不见,这小子不仅性格更加扭曲了,抽起人来更不留情面了,当神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啊!
时妙原在这边感慨着,荣观真那头手也没停。只见他一手点化众生,一手拳打脚踢,既能随时分心捞起要摔跤的小孩儿,还不忘一级一级地往台阶上爬。等到他们快爬到主殿前时,山下人那些五花八门的愿望竟然都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心愿达成了的人们捧着手机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寺门,而那些惨遭荣观真拒绝的信徒,心里嘴里自然也没嘀咕什么好话。
当然,荣观真对此并不在乎。
山神殿。
这是大涣寺内位置最高,也最引人瞩目的建筑。
此殿最初修建时仅为一间小平房,是后世不断加盖、不断修葺,才有了如今气势恢宏的模样。
一走进主殿,时妙原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多年不来,这神殿是修得越发气派了。
纵眼望去,山神殿内一副金光璀璨之景。供台上果品琳琅满目,黄姜花是神座前四季不断的常客。信众们自发带来了香水百合和甘菊茉莉等清静吉祥的鲜花,两盆有半人高的紫色蝴蝶兰将一尊巨大的刷金神像簇拥在了中间。
这像自然便是荣观真。
只见他右手执三度厄,左手呈退魔印摊开朝外,端的是器宇轩昂,意气风发。这像约有七层楼高,它雕得极为还原,不仅佩剑样式几乎一致,就连掌心的莲纹雕得有九成相似。神像脚下铺金丝绣莲蒲团九枚,信众们跪在地上一字排开,就算把头仰断了去,也很难见全他的真容。
时妙原稍后退两步,也仅能勉强读尽两旁蓝底金字的楹联。只见上联曰:燕然超然,眼耳口鼻无不杳然。下联则是:心观华观,身灵魂灵俱清净观。横匾题文:闻音光世。
山神殿里不仅供着荣观真,当然还有他的两位护法。时妙原仔细一看:好家伙!左亭云,右居星,他们各执鲜花宝剑,头顶璎珞宝冠,脚踩琉璃金珠,这俩死孩子在他面前皮得能上树,到了正经场合竟威风得像两头小狮子。
时妙原再作打量,他发现殿里还摆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小型神像,它们的质地工艺虽不相同,但从姿态上看应该也全都是荣观真。只是这些神像的脸上都蒙着红布,一看就是信徒为请正神回家,先造了像在这儿沾受香火。
“呸。”
荣观真突然咂了咂嘴巴。
“你怎么了?吃坏什么东西了吗?”时妙原关切地问。
“感觉嘴里味道不太对。”荣观真的表情十分复杂,“好像有人在乱供。”
时妙原眼尖地在供桌角落看见了三根还冒着热气的孜然味淀粉肠。
淀粉肠下跪着个男人,他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匍匐在像前轻念道:“请荣老爷为我一家作主,收了害我父母兄长的恶神。”
来告状的?时妙原感到了些许迷茫:先不论这小子是怎么想的要用淀粉肠来供荣观真,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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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祸人间的……恶神?
恶神。这个久违的名词令他产生了一阵恍惚。
那男人还要再求,殿外突然冲进来一名黑衣黑裙的女子,风风火火地将他强行拉了起来。
她怒骂道:“好啊,你原来真的在这里!我说你跑哪去了,居然又过来拜这没用的破神仙了!”
“姐!”那男人剧烈挣扎了起来,“你,你别乱说!你快道歉……你刚才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别给老爷听着了!徐知甄!!”
“听到了就听到了,他难道还能弄死我不成?!”
徐知甄一听这话,反而更像吃了炮仗似的嚷嚷道:“徐知元,如果你有问题可以去报警,去用法律手段解决问题,为什么非得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磕头?这种硬造出来吃香火的伪仙你也敢信?你忘了大哥当时是怎么出事的了吗!”
徐知元吓得脸都白了:“你可别说了!我本来就是来求荣老爷管事儿的,你这么讲话,给他听见了可有你好受的!”
“哦,这时候有我好受了,那他遭难的时候这个山神老爷怎么不出来管管呢!”徐知甄直接朝神像呸了一口,“好人受苦不看,恶人倒是潇洒,你明知道该怪的是谁,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事情!弟弟,求神拜佛要是有用,这大涣寺的门都不会往我们这边开的!还山神呢,还观真呢,这山里发生了那么多见不得人是事情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他要是真有本事,就让他现在下来给我一刀好了!”
众信徒纷纷哗然,徐知元吓得两腿抖如筛糠,有人想上去拉住徐知甄,但她眼睛一瞪,就把他们都吓退了出去。
殿内一片混乱,荣观真不为所动。可他虽然淡定,神龛上那两尊护法像却突然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关亭云和关居星双双出现在了徐知甄背后。
他们面若冰霜,双目圆睁,面呈恐怖怒象,全身青似恶鬼,全不似方才那天真烂漫的模样。徐秋甄还在怒斥弟弟,亭云居星举起树枝就要往下砍——那哪是树枝,分明是两把寒气逼人的弯刀!
“回来。”荣观真咳嗽了一声。
刀尖停在了离徐秋甄的后颈只有半厘米的地方。
“让我弄死这个人吧。”关亭云冷冷地说,“就这一次。”
“不准。”
“求您了。”
“敢动一下我就先抽你。”
“老爷!”
关亭云从牙缝里挤出了阵阵低吼,这声音听着,竟真似是野兽在警告来敌。
殿内气氛正焦灼之时,屋外冷不丁传来了一声长鸣。
嘟——————
忽地一声长笛,令大涣寺内所有信众——无论是地上跪的,炉前拜的,正吵闹的,正哀求的,正怒骂的,还是正不作声的,全都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动作。
到时候了。
时妙原循声望向了窗外。
风动了。飞鸟开始盘旋,山上的小松鼠也攀上了高枝。
黄姜花丛簌簌起舞,无果湖面亦泛起了阵阵不自然的涟漪。
角笛间鸣间息,袅袅的高香之中,三名身着紫金袖袍的高功悠悠然走上高台,步入了山神殿前的广场之中。
在他们身后,信众们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人群沉默而又雀跃,他们都已为这一年一度的时刻做足了等待。
各礼器法物纷纷就位,最后被推上来的是一面有五人宽的皮面堂鼓。辰时三刻已至,主祭庄重地摊开了一支银绢丝制的长卷。力士们先是击鼓十次,又再鸣了两轮号角,一阵奏鸣之后,今年的空相山神生身祀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