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围观的修士无不惊掉下巴:
——“这是筑基????”
——“她真的没有直接结丹吗?!这么强的气海?”
——“你们大宗门管这叫筑基????”
——“我徒儿筑基筑成这样,我必大摆宴席,方圆百里有条狗不知道这等喜讯,都算我这个当师尊的失职!”
东方扬显然听到了修士们的感慨,他对着云尘子,装模作样地遗憾道:“可惜啊,老夫两袖清风,没财力大摆宴席。”
云尘子:“……”
东方扬:“还好有宗门大比的水镜,向全修真界直播了我徒儿的封神一刻。”
云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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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内。
桑拢月那一把火烧干了血池,却没伤到一个弟子。
反而救了所有人。
因为对于各派弟子来说,最致命的还是鬼婴,烧掉它们赖以供能的血潮,鬼婴们的实力就锐减了大半。
此刻,所有鬼婴都飞速躲起来。
就连沈玲珑那片礁石附近的鬼婴也不见了踪影。
“奇怪!礁石变成了普通的山丘?”裴枫喜道,“血潮也已被蒸干!”
不知怎么,叶归真第一时间便想起桑拢月火烧小船的壮举……
还是沈玲珑当机立断:“快!趁机筑基!”
裴枫赞道:“沈师妹杀伐决断,现在正是抢先筑基的好时机!”
可惜,只有当事人觉得沈师妹多谋善断,水镜外看客们的鄙夷和嘲笑都快怼到云掌门的脸上——
——“呵呵呵,到现在还想着抢首个筑基的名额!”
——“自私自利!”
——“蠢不可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桑拢月拼着身殒形消的后果,也要奋力抓住那棵草,一举拯救所有人,就这份胆气和担当,太虚宗就比不了!”
云尘子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向沈玲珑传音:“休要再提什么首位筑基,桑拢月已经筑基成功!”
沈玲珑一惊,几人也全都停止了调息。
沈玲珑:“不可能!她不是被困在血潮中了么?那么多鬼婴……”
云尘子虽然不耐,却还是将桑拢月如何吃掉那颗果子,如何重新长出血肉、一举筑基的经过,言简意赅地告知徒儿。
只盼她不要再在水镜前提什么首位筑基,给师门蒙羞了。
而沈玲珑听闻真相,却当场石化。
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不可能……”
不可能!
桑拢月居然又双叒叕抢走了自己的机缘?!
而且,而且那棵祖株,不是可以助人结丹的吗?
为何桑拢月只是筑基?
她的灵根要坚韧到什么地步、资质要强悍到什么程度……以至于吸收那么多天地精华,才只是筑基?!
换句话说,桑拢月只有筑基修为,实力就已经堪比金丹……
沈玲珑面如金纸,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毕竟——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宿敌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
此刻,潮水已干涸,鬼婴也都藏匿起来。
广袤的大地裸露着,宛如留下一片暗红、凝固的巨幅血痂。
众派弟子们都处于死里逃生的庆幸和不可置信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灵枢门的师姐带头,感谢桑拢月的救命之恩。
桑拢月瞬间被夸赞和感激包围,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萧辞欣然肯定了这份感恩,滔滔不绝:
“没错!你们不知道当时多惊险,月儿姐她不顾自身安危,一定要搏一搏,果然救下所有人!”
“她浑身上下的皮肤血肉都被腐蚀,甚至露出骨头,多亏筑基后全长回来……”
萧辞说得绘声绘色。
桑拢月干脆把舞台留给他,自己这个主角跑去一旁躲清闲。
没想到,竟发现了一件奇迹。
招娣居然活着!
——村民们不似众弟子,有护体罡气保护,方才那场大火,已经把剩余的人、连同血潮一并蒸发。
招娣竟一点皮外伤都没受!
是了!
她曾经嘱托蓝师兄照顾她,蓝惊寒是个周到妥帖的人,即便离开大船,也一定会给招娣留下符箓防身。
桑拢月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惊喜道:“招娣,太好了!你没受伤。”
招娣却呆若木鸡。
双手捧着一抔红土,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桑拢月在她眼前晃晃手:“招娣?”
半晌,她才听到,招娣喃喃地说:“我该死的,但他怎么……”
桑拢月:“?”
招娣的魂仿佛同那场大火一并烧尽。
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桑拢月有些唏嘘,却也不知如何劝慰。
恰好那边萧辞的“演讲”已然结束,众弟子都决定趁着这段难得平静的时光,尝试破境筑基。
方才命悬一线,多数人皆有所悟,的确是突破的好时机。
桑拢月自告奋勇,肩负起为众人护法的职责。
然而四野万籁俱寂,别说鬼婴,就连只苍蝇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危险。
她百无聊赖,索性托腮而坐,将神识缓缓铺展开。
筑基之境,果真不愧是仙凡殊途的第一道分水岭。
此刻她神识所能覆盖的范围远超以往,五感也变得格外敏锐。
方圆数十里之内,风吹草动、叶落虫鸣,竟皆如映心底,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桑拢月兴致勃勃地“放哨”时,忽然听到一道极轻、极弱的小奶音:“娘别怕,欺负你的坏人都死掉哒!”
“?!”
桑拢月第一个念头,就是之前坚持不懈“攻击”招娣的那只小鬼。
毕竟,整座望潮村,就只带了招娣一个女人出来,除了她,谁还能被叫一声“娘”?
桑拢月竖着耳朵想听更多的时候,蓝惊寒已经率先筑基完毕。
——不愧是只差一步筑基的修为,水到渠成,速度奇快。
他也发现了招娣,见到她还活着,忍不住松了口气,也过去询问她身体如何、是否受伤?
果不其然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桑拢月收回铺开的神识,跑过去悄声道:“蓝师兄,她大约受惊过度,现在还没回过神。”
蓝惊寒愧疚道:“怪我走得匆忙……”
“不怪你,我想,或许与她的孩子有关。”
桑拢月不由得提起了方才听到的那段童音。
没想到,行尸走肉般的招娣忽然活了过来:“你说什么!?”
她这一嗓子,把桑拢月都给吓一跳。
“小仙长,你方才真听到我儿子说话,还提起我?”
招娣就着瘫坐的姿势,直接跪起来,膝行到桑拢月跟前,干涸的眼眶忽然滚烫。
仰起脸的同时,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掉落:“真是他救了我?”
桑拢月连忙搀扶她:“别这样,你先起来……”
招娣失声痛哭:“他果然救了我,我却一直以为他要害我!我这个当娘的……畜生尚且知道护崽,而我,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