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衡东会所。
五楼的餐厅，邱大江请乔家芳喝酒。
一起来的，还有市委秘书长祁童凌。
邱大江定了一个标准八人台。
“嗯，十年的五粮液，味道果然不错。”喝了第一口之后，乔家芳就是一番赞赏。
乔家芳，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
而且，乔家芳的酒量极大，头天晚上喝一斤半不影响第二天上午讲话。
所以，今晚邱大江拿四瓶酒。
其中两瓶是十年的五粮液，另外两瓶是去年的五粮液。
两瓶十年的五粮液是为乔家芳准备的，邱大江和祁童凌则是喝去年的五粮液。
祁童凌和邱大江，都是乔家芳一步步提拔起来的，绝对都是乔家芳的心腹。
乔家芳升任市委书记的时候，提拔祁童凌当了市委秘书长，曾经让邱大江一度不满。
但没多久，趁着上一任市长出事，乔家芳提拔邱大江当了市政办的秘书长，才让邱大江勉强好受一些。
之所以是勉强，当然是因为市委秘书长是常委之一啊，但市政办秘书长不是。
邱大江赔着笑：“只要不是假酒就行，我可是喝不出来，就没敢拆开品鉴。”
“不然的话，我品鉴不出是真酒，还是假酒，岂不是暴殄天物嘛。”
祁童凌也笑道：“这方面，我最佩服乔书记。”
“任何酒，只要乔书记喝过一次，再喝第二次，就能准确无误地指出来。”
“别说是衡东市了，就算是整个东华省，乃至全国，恐怕也难以找出第二个人来。”
邱大江点了点头：“那是，酒文化几乎能代表中国文化了，这证明乔书记对中国古典文化的造诣之高嘛。”
祁童凌继续拍马：“如果，东华省若是出台一个酒文化的讲座，第一期必须得是乔书记才行。”
这俩人，一句接一句地拍乔家芳的马屁，让乔家芳听着很是舒服。
虽然乔家芳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可他心里着实是很高兴的。
毕竟，这是他最得意的本领，从未失手过。
以至于，很多人拿着老酒请乔家芳吃饭，请他品鉴，完了之后再塞钱给他，求他办事。
受乔家芳的影响，市里也有一部分领导装模作样地喝老酒，高端的老酒。
因为这个原因，衡东市的老酒，尤其是像茅五剑这种尖端品牌的老酒，真酒，价格涨了不少。
为什么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当官。
不单单是实惠，更多的是地位，那种站在万人中央，接受各种马屁，能够指点江山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每个人都看着你的脸色，根据你的脸色说话办事，简直是一种江山尽在我手的豪情壮志啊。
三个人，两个拍马屁，一个受马屁，气氛其乐融融。
但就在三个人喝了个半酣的时候，邱大江突然接了一个电话，顾梦东打过来的。
顾梦东的声音很着急，对邱大江也没有平日的客气：“老邱，出事了，我刚接到消息，衡东市公安局今晚要对衡东会所有所行动？”
邱大江大吃一惊：“老顾，你听谁说的？”
“李万里。”都这个时候了，顾梦东直接把李万里扔出来了，“是杜市长给肖局下的命令。”
“你等一下，我请示一下乔书记，马上给你回电话。”
说完，邱大江就把电话给挂了。
乔家芳听了邱大江的汇报，脸色微微一变。
下班的时候，在一楼，乔家芳还碰到了杜宏志，两个人说了几句话，没听杜宏志说今晚有对衡东会所的行动啊。
邱大江看了看乔家芳的脸色，试探着问：“乔书记，要不，给杜市长打个电话？”
乔家芳微微皱眉，没有回应。
乔家芳明白，越是喝了酒，越是不能冲动。
杜宏志下午没对他说这事，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当时杜宏志还没有这个计划，或者说，下面人还没有向他汇报。
第二，杜宏志当时知道，却觉得不是大事，没有向他汇报。
衡东会所的那些事，乔家芳是知道一些的，例如黄和赌。
可是，乔家芳自己也明白，衡东会所肯定也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如果连他这个市委书记都不知道的事，绝对比黄和赌还要大发。
但乔家芳也有点奇怪，他在衡东市坐镇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的事，杜宏志怎么会知道？
当然了，赵羽的汇报是最有可能的。
可乔家芳对赵羽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啊。
大学毕业之后，赵羽就去了五峰县图书馆，待了两年，从未出过五峰县，直到参加遴选秘书的考试。
市长热线？
乔家芳突然再次脸色一变，他想起了那个人贩子团伙的覆灭，不就是因为市长热线嘛。
这个可怕又强大的市长热线，使得乔家芳这个市委书记也起了深深的忌惮之心。
什么市长热线，分明就是人民战争嘛，赵羽是借用衡东市民的力量进行斗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足以能让衡东市改天换地。
所以，乔家芳越想，越是觉得不能给杜宏志打这个电话。
不然的话，杜宏志既然不向他汇报这事，乔家芳却主动打了电话，似乎会让杜宏志觉得，他乔家芳跟衡东会所有什么关联。
毕竟，今晚乔家芳就在衡东会所喝酒，虽说是地上的正规衡东会所。
乔家芳问：“你给顾梦东回个电话，问他可有什么要紧的把柄泄露了？”
“如果没有的话，就让杜市长施腾一下吧。”
“等今晚有了结果，我会根据情况处理这件事情的。”
“记住，以你的口气对顾梦东说这话。”
乔家芳的这个做法，绝对是滴水不漏，高明之极。
邱大江能理解，因为如果他是乔家芳，应该也会这么做。
于是，邱大江立即就给顾梦东回了一个电话。
顾梦东听了，仔细想了想，说道：“不会的，最多是黄和赌。”
“而且，我提前知道消息了，正在疏散客人，他们肯定什么证据都找不到。”
邱大江是用的免提，乔家芳和祁童凌都听得清楚。
邱大江没有回复，而是看了乔家芳一眼。
见乔家芳点了点头，邱大江这才说道：“行，那就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