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杜楚冰选了一家西餐厅。
杜楚冰没有订包间，到了西餐厅之后，随便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比较清静。
一男一女来西餐厅吃饭，基本上不是恋人，就是夫妻。
点餐之后，服务员去下单。
赵羽掏出烟，向杜楚冰举了一下：“可以吗？”
杜楚冰点了点头。
01年的时候，男人抽烟的比例还是比较大的。
不像多年之后，不抽烟的男人反而超过了抽烟的男人。
杜家的男人，全部抽烟，包括杜楚冰的爷爷在内，还有正在上大学的杜楚焰，所以杜楚冰对男人抽烟并不反对。
赵羽点上一根烟，突然觉得他和杜楚冰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说。
或许还是因为悔婚的事，使得赵羽对杜楚冰始终很愧疚吧。
过了一会儿，杜楚冰竟然先开了口：“小叔说，你对他帮助很大。”
赵羽一愣，随即就笑了：“宏志叔说了，他是伯乐，我是千里马。”
听了这话，杜楚冰也是一阵莞尔。
赵羽又继续说道：“伯乐把千里马从马群中找出来了，千里马能不使劲跑嘛。”
“再说了，伯乐的官越大，千里马也就跟着受益不是。”
杜楚冰忍不住笑了。
她第一次见到了赵羽的幽默，很喜欢。
看着杜楚冰笑，赵羽也是心下一动。
这丫头，本来长得就是倾国倾城了，这一笑更是百媚生啊。
谢晓渝已经够美的了，但比起杜楚冰来，确实逊了一筹。
赵羽望着杜楚冰，他不知道，当初杜楚冰得知他单方面悔婚的消息之后，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杜楚冰如今这般冰冷的性格，是不是跟受了那件事情的刺激有关。
但赵羽可以想象，悔婚之事对杜楚冰的打击一定很大。
突然，赵羽心中一阵冲动，脱口而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
杜楚冰先是一愣，然后望向赵羽的眼神，随即就明白了，一阵沉默。
赵羽说过之后，就后悔了，本来二人之间的开局还不错，气氛算是很轻松，又很幽默。
可他这三个字一说出来，直接把整个氛围给彻底破坏掉了。
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赵羽只能想着该如何再起别的话题，把气氛再挽救回来。
还没等赵羽想出合适的话题，杜楚冰就又开口了。
“当时，恼你。”
“后来，淡了。”
“现在，没了。”
赵羽望着杜楚冰，点了点头：“我欠你的，以后一定还你。”
杜楚冰淡淡问道：“怎么还？”
赵羽一阵语塞。
杜家的条件并不比赵家差，杜楚冰又是武警，赵羽几乎是帮不了他，拿什么还。
杜楚冰又来了一句：“不用。”
赵羽苦笑一声。
对不起人了，结果却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这叫什么事。
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回复太生硬了，赵羽不好下台，杜楚冰就又来了一句：“帮我小叔就行。”
赵羽一愣，他明显感觉到了杜楚冰并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赵羽笑了笑：“一码归一码，不一样的。”
“帮你小叔，其实也是帮我自己，我俩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这一次，宏志叔让你假扮我女朋友，其实是你帮我一个大忙。”
“所以，我又欠你一次。”
杜楚冰沉吟了一下：“谢晓渝，你没处理好。”
这句话依然很简短，但意思却很清晰。
赵羽微微一叹：“谢晓渝的事，我确实有些欠考虑，但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谢晓渝不是个坏女人，她为了仕途可以放弃爱情和婚姻，事出有因。”
“第二，谢晓渝的爸爸谢百元对我比亲生儿子还好。”
“第三，谢晓渝已经是无路可退，而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第四，谢晓渝如今只能靠我，她已经对我表达了忠心，我也确实暂时手下没几个人能大用。”
杜楚冰望着赵羽，轻声问：“你们的故事，能讲我听吗？”
赵羽没有任何的犹豫，点了点头：“可以。”
于是，赵羽理了理思路，从他从小流氓的手中救了谢晓渝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他和谢晓渝目前的关系。
当然，赵羽没讲谢晓渝主动提出，希望两人能够成为炮友的事。
牛排套餐自然早就上来了，赵羽是边吃边讲，而杜楚冰是边吃边听。
足足半个多小时，赵羽才把整个经过讲完了。
讲完之后，赵羽突然觉得，他的内心猛一轻松。
至少，从今晚开始杜楚冰不管能不能原谅他，但却已经知道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杜楚冰听完之后，一阵沉默。
或许，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喜欢的人民警察大学，而是听从家人的话，去人大就读，或许他们三个的人生都会改写。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只有一直往前看，尽量去弥补遗憾，而不是哀叹和抱怨。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杜楚冰幽幽一叹：“谢晓渝，可怜人。”
赵羽轻轻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世上，祖祖辈辈没有当过官，经常受欺负的人，多了去，难道人人都要像谢晓渝一样，为了当官可以不顾一切？”
“女人，没有足够的资本和资源，心气太高，就容易误入歧途。”
“若非不是潘成学和潘飞主动招惹我，只怕谢晓渝已经嫁给潘飞了。”
“而等潘成学父子出事，谢晓渝必然会跟着受牵连。”
“所以，从这方面来讲，谢晓渝就不是可怜的，而是幸运的了。”
杜楚冰仔细品味了一下赵羽的这番话，点了点头，确实很有道理。
“你们，会复婚吗？”想了想，杜楚冰终于还是问出了她最想的一个问题。
赵羽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人生，就是为错误买单的历程。”
“人生的错误，是无法撤销的，只能用痛苦和补偿去填补内心的不安。”
杜楚冰望着赵羽：“所以，你想对我补偿，就是想填补内心的不安？”
赵羽微微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杜楚冰也点了点头：“赵羽，感谢你的坦诚布公。”
“时间不早了，你送我回队里吧。”
“另外，团长和政委明晚要给我接风，他们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想邀请你参加。”
赵羽一愣，随即就点了点头：“行，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