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跑到窗边,确认一眼,略惊讶:“我还以为他又像以前一样甩手走了,但孩子都死了才来奶,会不会太迟了?”
陈飞离婚官司打得多,看待感情问题比较全面。
“他们才结婚半年,有什么迟的,有些老夫老妻结婚二十年了,都不知道彼此需要什么,人和人是需要磨合的。小秋姑娘,现实里不是所有夫妻都像你躲在被窝里看的狗血霸总宠文。是个人就有脾气,贺津南这种人,如果真的不在乎这段关系,他今天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谢秋嘴角抽了抽:“伤害完了再来在乎,还有意义吗?”
陈飞:“成长啊,只要是成长,就会经历痛。”
谢秋:“隐隐还不够痛吗,她都快痛死了。”
……
楼下。
幻影后座,车窗全降,烟雾却缭绕。
罗扬递过去一瓶水,“再好的烟和沉香条,这么猛抽,嗓子也受不了。”
他怅然若失,“我今天才知道,五年前她去纽约之前,去尊府找过我,现在看来,婚后这半年,我对她真够混蛋的。”
“我刚才都听见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您和太太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沟通。你看你们恋爱过,结婚了,她不知道你有个亲姐,你不知道她有继父,说到底,还是彼此不够了解。”
贺津南不置可否,把烟蒂杵灭,问起正事:“周顺德人已经送去警局了?”
“是,今晚的事已经打好招呼,不会泄露出去。”
“便宜他了。”贺津南沉思几秒,“我记得他这种情况,可以申请保外就医吧?”
罗扬斟酌着说:“保外就医的医院是指定的,也不能选择什么专家手术。”
贺津南眼底骤然淬满刺骨的冰。
“他这么想让小尼姑给他做手术,不就是觉得小尼姑医术好吗。那就如他所愿,给他安排个技术最好的医生。毕竟是继父,不能亏待他。”
这么做合法合规,缜密又狠辣。
罗扬很快领悟:“好,等网上风头过了就去办。”
可不能让这个人渣出来蹦跶了,万一再吓着小尼姑怎么办。
罗扬提醒:“对了,太太这边还没验伤,我派个人带太太去还是……”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他们贺家人要么不做,一出手必然细节完美。
贺津南坐在左侧,抬眸就能看见三楼的卧室窗户。
他重重叹口气:“明天一早我带她去私立医院验伤,你先去杭州,那几个项目B轮融资的事,需要我决策的地方,直接线上会议。”
罗扬心头微震,“您还是第一次因为私事,耽误工作……”
“小尼姑的事,我能不管吗。”
狗屁倒灶的小事,没什么好管,都差点被人拍裸照了,他能不管吗。
罗扬:“上次太太来集团找您,您开会,硬生生让她等了两三个小时,面不改色。”
贺津南气笑了:“她是来找我谈离婚,我不让她等一天不错了。”
当初知道她急着领证,他半夜就把户口本从老宅偷出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医院堵她了。
能一样吗。
罗扬:“您的嘴巴是怎么做到又甜又毒的?”
贺津南语气幽幽:“还不是两个老头教得好。”
罗扬:“除了没教您怎么追妻之外,其他事您做的都很好。”
“……”
贺津南抽完几根烟后,吩咐:“公安蓝V那边发声明澄清,要注意措辞,不要提什么性侵,就说继父虐待家暴就行。小尼姑要面子,这种事传出去她心里不好受。”
“好,公安那边晚上来过电话,澄清声明明早就发。”
……
陈飞和谢秋明早还要上班,姜隐情绪平复后,便让他们先回家了。
他们刚走。
贺津南拎着一箱和胃药,开门进来,看她坐在床上发呆,走过去问:“睡不着?”
他身上有抹烟味,虽然不呛人,但味道不淡,应该在楼下抽了不少。
姜隐下意识皱了下眉,“你怎么还没走?”
婚后,他们大吵过后,他经常甩手就走的。
贺津南非但没走,还去找上次留在这儿的换洗衣服,“明早要带你去验伤。”
今天她都这样了,他哪儿敢走,就是睡外面,也要守她一夜。
“我可以自己去验。”
“谢秋说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现在我在了,又要推开我。到底几个意思,我怎么做都不对,小尼姑,你是不是看我这个人不爽?”
他皱眉看她,脸色不算好。
姜隐别开视线,“我从来没有看你不爽,但这半年的婚姻,我真的过得很煎熬,当初是为了奶奶结婚的,奶奶快走了,这段婚姻也没必要再存在了。”
贺津南胸腔一顿,深吸一口气,妥协了:“明天验完伤,我陪你去看看奶奶,就当离婚之前我最后为你做点事。”
姜隐压下喉咙的哽咽,“好。”
贺津南伸手按按她脑袋,“乖了,我去洗澡,不然一身烟味。”
他在树丛里跟周顺德打架,估计也染了一点脏味。
……
贺津南洗完澡回来。
姜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她长发发梢还沾着湿漉,穿着一条白色的真丝睡裙,看起来安静又孤独。
要是离婚了,奶奶也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办啊,会不会难过的整夜睡不着。
贺津南心脏抽疼,坐到她身边,伸手紧紧抱住她,大手摸着她的脸问:“还疼不疼,明天得让医生把你的伤描述的重一点。”
突然的拥抱,让姜隐浑身僵了几秒,但那抹若有似无的薄荷沉香气息,又让她缓缓安心松懈。
他不知道,今晚他冲进树丛里,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劈开一道光。
姜隐不允许自己再依恋,可还是想哭。
今晚贺津南身上的体温和气息,和19岁的贺津南,一样温暖,温暖的让人不舍得放手。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给周顺德做手术?”
所有人都在说,不就是一个手术吗,何必。
吴主任,周师兄,容艳芝……科室的所有同事,都不理解。
只有贺津南按着周顺德就说,不想给你做手术听不懂吗,他甚至连原因都不问。
贺津南亲亲她额头,“不想做就不想做,不就是一个手术,他找谁不行,非要为难你。”
姜隐很高兴,又很难过。
伤害她的是贺津南,不问缘由就认同理解她的也是贺津南。
他右手手背因为揍得太狠,刚才没处理又淋过热水,破皮混着斑驳血迹,伤口显得触目惊心。
“你去把医药箱拿过来。”
姜隐撕开一个便装的生理盐水倒在他手背上,处理好后用干净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
处理完,她刚松开他的手,贺津南一把反握她的手,将她再次抱住,这次抱得更紧,几乎是将她勒进怀里,两人胸口密实的紧嵌。
吻轻柔的落在她耳畔和脸庞。
“小尼姑,我从来都不会看不见你,五年前欠你的那个拥抱,现在还上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