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婆是个极为热情的人。见到奚愔和平彤将林峰送来,极为热情地邀请她们两个人进去坐一会,奚愔拗不过只好先让平彤进去,自己将手里的东西提上回家先放下。
到了王阿婆家,平彤已经被安置在位置上,右手端着碗桂花酒酿勺子也没要,直接一口喝下一个。
奚愔进来也被塞了一小碗。
甜甜的,带着桂花的香味。一碗下肚也不占肚子。
林峰玩了一上午,吃了饭又从杨大夫家走回来,这会脑袋已经坚持不住,开始往下一点一点。
奚愔见状连忙告辞,让王阿婆安顿林峰睡午觉。
林峰揉着眼睛,被王阿婆牵着手进了堂屋睡觉,进屋前还大声地跟王阿婆说睡醒了也要找杨献他们玩。
奚愔觉得好笑。
回到家后先帮平彤上了药,然后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酉时。
夜色渐起,平彤已经吃完了饭,看见奚愔起来后又单着手去灶房热饭。
吃完饭后奚愔发现房间里面多了一摞书,平彤说是林正送来的。
“林正说姑娘如果想找更多的书,可以去村里中间那颗槐树旁边的书馆。里面的书可以随便看。”
书馆?
这小小村落居然有书馆吗?
之前奚愔见过这雀山的情况,这觉得不可思议。这下听了这里甚至还有书馆,这才觉得,这里真的跟她以前见过的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样。
大虞也曾有过好时间。那大概是百年前的虞文帝执政的时候。
那时的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粮食年年增产,天下太平,甚至连外族也多年间从未骚扰过边疆地区。
百姓只有吃饱,才能去想更多的事情。
文帝年间,读书风气甚重。平常百姓家即使没有能力托举孩子去上学堂读书,也会让家里的孩子识字明理。
但一直到虞成帝年间,常年的灾害加上越来越沉重的赋税徭役,百姓有时候甚至连想活下来的目标都难以实现,更别说识字读书了。
自古教育的资源一直是被上层垄断的,普通人哪有机会去接触这些呢?
即使是在虞文帝那会,寻常的村落都不可能有书馆,更何况这会呢?
奚愔觉得这两个月她像是一只小鸟,跌跌撞撞从长安离开,翅膀尚未展开时,就已经见惯了这世事的不易和艰苦。
但雀山,雀山颠覆了她以往的所有认知。
如若这会是白天,她会立马冲到书馆去,瞧一瞧这村落积攒的书籍有多少。
她怀揣着一种又无措又兴奋的心情进入梦里。
这一晚她梦见自己的母亲。
母亲坐在榻上,她躺在母亲的腿上,手上抱着书。
她读到一个故事。
有个人从小丧父。幼年时路过书塾便会感时而泣,老师问他为何哭泣。他回答一为失去父亲,而为因贫穷而无法读书。凡是能读得起书的孩子都是有父母的孩子。
奚愔并没有太关注这个故事本来想要传递的意思,她问母亲:“阿娘,为什么他会因为失去父亲而读不起书呢?”
母亲姓崔,名崔晓。是博陵崔氏主家的小女儿,她的父亲是前朝大司空崔固。崔家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绵延数百年屹立不倒。崔晓幼年时便跟随大家习字读书,在建安城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女。
奚愔的父亲三十有余便当了司州刺史,算得上年轻有为。
奚愔自小在衣食上从未短缺。她由母亲开蒙,读得书又多又杂,但她很少见这些事情,这些各种因为钱财,因为身外物而无法读书,而被改变命运的事情。
她读了这个故事,还并不懂得一个家庭失去支柱的下场。因为她的家庭是又千千万万人支撑而起,屹立不倒。
母亲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年轻而貌美的女人总是会吸引人的注意,更别说她的家世,她的才华……
但奚愔这会只会被母亲身上的祥和又宁静的气息所吸引,她贴紧母亲的胳膊,听着母亲回答她的问题。
“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人,会仅仅因为一枚铜币而寸步难行。失去一个劳动力,跟要了这个家的命没什么区别。”崔晓摸了摸奚愔的头发,小女孩年纪时脑袋上还会扎成两个小包包,缠上嫩黄色的发圈,看着明媚又可爱,她尽力用着通俗的话去给这个尚且年幼的孩子讲明白,“阿愔往后要多看,多听。去瞧一瞧这世上的各种不同呢。”
奚愔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她躺着床上,蜷缩着身子,企图抓住梦中那一刻的温馨。
今日是个阴天,奚愔打开窗户,只能隐隐看见天上黑沉沉的云。她这会已经没有困意,披着衣服去摸索着点亮房间里的油灯。
林正昨天送来的书很杂,除了基本上小孩子要开蒙和会进书塾时通用的书籍,还有些志怪故事和农用的书籍。
奚愔以往很少看这类书,这下起了兴趣翻开看。
这些书看着纸张都比较新,像是刚做出来没几年的样子。
她看的这本《氾胜之书》,里面讲的东西倒是通俗易懂,与天文地理结合。奚愔看得兴起,一转眼天已经大亮。
外面传来鸡鸣的声音,山间的鸟鸣声阵阵。
奚愔放下书,长出了一口气。
她出去烧火烧水,又拿凉水洗了脸。换了身衣服,敲了敲平彤的门喊她起床。
平彤打开门还有些惊讶的样子,没想到奚愔能起这么早。
奚愔让平彤起来不用管她,她这下便要去村里的书馆看上一看。平彤不喜欢看书,便没有喊上她。
奚愔朝着水井的方向走去。
她那天打水的时候有注意过水井附近的建筑。除了替水井遮挡风雨的稻草亭,还有一户与其他农户相似的院落。那个院落占地面积很大,奚愔还以为是谁家住的院子。
这下想来,应该是林正说的书馆罢。
天色大亮,太阳一点点从后面的群山升起,水井旁边的槐树稳稳屹立,像是守护者一般。
奚愔站在槐树底下抬头向上看,只能看见茂密的树叶和粗壮的树干,光顺着树叶缝隙洒下,带着暖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怀揣着紧张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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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情,敲了敲书馆的大门。
很快便有个穿着长衫的人出来,他的袖子宽大,头发束起用冠定住,个子高挑。
来人打开门时先打了个哈欠,又问:“是谢盛让你来的?”
谢盛?
奚愔心下了然,点了点头:“是他让我来的……”
奚愔话音未落,又听这人说,“是奚愔姑娘吧,请随我来。”
奚愔跟着这人进了院落。
书馆从外面看仅仅是要比其他农户更大一些的院落,进来才发现这里内有乾坤。
奚愔跟着进了藏书室,这里的书籍纵然没有长安城天禄阁的书籍多,但对于一个隐匿在群山中的小村落来说,已经是多之又多了。
藏书室旁边还有个非常大的讲堂,看着都是这几年修的,鲜有人用,虽然打扫得干净,但还是带着一股子灰尘味。
这是缺少人气的原因。
“奚愔姑娘以后随时来便行,这里没有什么忌讳。”他的语气带着懒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递给奚愔两把钥匙,“一把是开大门的,一把是开藏书室的。”
奚愔接过钥匙,又听他说:“我叫袁舟,藏书室后面是我住的地方,有事寻我便是。”
奚愔道谢,袁舟又挥了挥手:“不用谢,这里自打建成起便没几个人来,村子里人少,读书的更是寥寥无几。之前也有让来,逛一会可能连书名字都没看完便走了。”
他继续道,“姑娘注意到隔壁那间讲堂了吗?那是谢盛安排后面给村里的人和谢盛手底下的人上课用的。谢盛想着不需要读书去考功名,但求读书明理,或者最少最少,大家识一些字,后面不会被骗,就行了。”
奚愔疑惑:“可讲堂那边看样子好似从未使用过。”
袁舟扶着他那宽大的衣袖肯定了奚愔说的话:“姑娘说对啦!那边从没有用过,因为谢盛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能胜任的老师。”
……
这间藏书室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读书的桌子,书架,甚至是放书的书箱都有。奚愔拿了窗户旁边的架子上放的布擦拭干净桌椅,在书架上随便找了本书翻越。
不管是奚愔家还是崔家,藏书都有上万本。奚愔从小到大读的书又多又杂,这里的书大部分她都看过。但这会她依旧翻阅着以前读过的书的纸张,像是透过这些文字,去回忆以前的生活。
偶尔有看到没有读过的书,她便找袁舟借了纸笔来抄。
这样的生活过了大半个月。
本来林正一直是给奚愔和平彤送饭的,但平奚愔后面天天在书馆待着,奚愔便让林正只送平彤的饭不用管自己。因为袁舟说他非常“擅长”厨艺,可以请奚愔每天都品味他的手艺。
但奚愔吃了一次后就敬谢不敏。袁舟大受打击,跑去尝试了一次林正的手艺后强烈要求林正也给他送一份饭。
后面折中,林正直接将饭菜送到书馆,平彤每日到书馆用饭,还能帮袁舟的忙。
“每日打扫这些书籍太累了,感谢奚愔姑娘,感谢平彤姑娘。”
袁舟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