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将屋中食物端出,走到外头遇到了月婵。
她方才才从掌事嬷嬷那回来,嬷嬷说这几日她们要贴身看着江姑娘,不要让她寻短见。
“月婵姐姐。”青萝迎面笑着道了一声。
月婵回过神,看着她手里端出完好无损的食物,眉头微微一皱:“姑娘没吃?”
青萝闻言,唉声叹气:“没有,姑娘什么都不吃,水也不喝,自从昨日太子殿下走了以后,姑娘就一直在哭。”
“这会还在哭吗?”月婵一个时辰前走的,那会姑娘就已经躲在被子里哭了。
“我刚进去的时候,姑娘还在哭呢,眼睛红红的,我真怕姑娘哭瞎了。”
月婵神色凝重,她是嬷嬷专门调过来照顾江姑娘的,若是这样一直哭,什么也不吃,身子垮了她们也难辞其咎。
想着月婵吩咐她:“青萝,待会你去厨房叫人重新备一些菜,姑娘是鹿州人,口味清淡,你叫人换一些菜式送来。”
青萝眼睛一亮,赶忙点点头:“是,我马上去。”
待人走后,月婵小心推开殿门,里头暗无天光,只剩流云纹鼎在燃着沉香。
她绕过屏风,走过素纱帷幔,床榻上江稚鱼将自己圈在膝盖里,哭声低低的。
月婵屈膝唤了一声:“姑娘。”
床上那人并未答应。
她便继续道:“姑娘,太子殿下吩咐,若是姑娘以绝食相逼,今晚他便夜宿云禾殿。”
闻言那人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满脸不可置信,还慌慌张张从床上跑下,抓着她问:“你…你再说一遍?”
月婵面不改色,将她听到的话再说了一遍:“太子殿下吩咐,若是姑娘以绝食相逼,今晚他便夜宿云禾殿。”
江稚云一瞬间脸色涨红,她松开她,颤颤巍巍地退后几步,嘴巴翕动,忍不住骂道:“…无耻,无耻!苏…萧钰!你卑鄙无耻!”
听见江稚鱼直呼太子名讳,月婵脸色微惊,急忙跪下身:“姑娘不可!”
见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江稚鱼狠狠吓了一跳。
“姑娘决不可直呼太子名讳,亦不可辱骂太子!”月婵语气万分严肃,还有一丝惧怕和担忧。
江稚鱼自然知道,但她一时气愤忍不住就说出口了,她拉起月婵:“我知道了,我不会说了,你起来吧。”
月婵起身,收回被挽住的手臂,顺势退后一步。
见她如此恪守尊卑,江稚鱼微微叹气,她转身回到床上,靠在床架上愁眉苦脸。
“月婵。”
“奴婢在。”
她手搓着衣角:“萧…太子殿下,真的这么说了吗?”
“回姑娘,太子殿下确实这样说了,他还说,姑娘要好好学宫中礼仪,过几日再来看姑娘。”
“我为什么要学…”江稚鱼一顿,想到他昨天说,她很快就要成为良娣了。
居然…是真的吗?
他真的要娶她吗?要把她留在东宫吗?
可她不愿意。
江稚鱼眼中布满愁容,她不愿意留在东宫,她想回家,她想停舟哥哥和爷爷。
“月婵。”
“奴婢在。”
“我不想留在这里,你让我走吧。”
她幽幽的声音传过层层的帷帐,在空中挤压成一片,让人觉得压抑。
月婵屈膝,缓缓回道:“姑娘,太子殿下吩咐,姑娘不可离开云禾殿半步。”
空空荡荡的声音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落在地上。
江稚鱼的心如铅石般,一直不断地往下沉,不停地往下沉。
她被困在这金碧辉煌的殿房中,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守着这金丝软榻,这方寸之地,然后等着太子——萧钰。
她不甘心。
她不愿意。
…
“月婵姐姐,你太厉害了,自从换了菜式后,姑娘终于肯吃东西了!”青萝端出吃完的饭菜,朝月婵展示一番。
月婵微微一笑:“快收走吧,晚上还得守着姑娘。”
青萝笑着点点头,她正准备走,月婵又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她朝里面看了一眼,确保里面听不见后,低声问道:“姑娘神色如何?”
青萝闻言摇头:“姑娘还是那样,除了发呆就是哭,午间她睡了一会,我瞧她睡梦中都在流眼泪。”
想到江稚鱼日日郁郁寡欢的模样,青萝忍不住心生怜惜:“姑娘好可怜,好好的被人带到陌生的地方,每日被困在屋里,就连太子殿下都不来看她…”
“青萝!”
见她说话越发没有分寸,月婵赶忙低斥。
“不可议论主子的事!”
青萝脸色一慌,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我错了!我不该说的!”
月婵皱眉,再次叮嘱她:“这样的话不可再说了,快将东西收掉。”
“是,我马上去!马上去!”
伴着青萝脚步声离去,月婵安静地守在屏风外。
月挂墙头,思绪飘飞。
姑娘这些日子忽然转了性子,不再绝食,也听话的在学宫中礼仪,但她日日以泪洗面,神色越发消沉,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没了生气,瞧着让人心疼。
月婵不由在想,原来这段时日京中传闻的,太子殿下强抢民女…竟然是真的。
这位江姑娘真是被太子殿下强行带走的。
原先她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也是不信的,毕竟像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怎么会强抢民女?要知道京中倾慕于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圣上也曾几次想给太子殿下指婚,殿下都拒绝了,殿下风姿卓越,皇亲贵胄,这世上女子都是前仆后继的,殿下何须去强抢民女?
可如今她见了江姑娘这副样子才知晓,这传闻竟是真的。
正当她思绪飘散,殿外长廊上灯火晃晃,脚步声步步传来,月婵回过神走到殿门查看,只见为首之人正朝这边走来,她定睛一看,竟是太子殿下!
月婵赶忙回身走到里面,江稚鱼正褪去外衣似乎是想就寝。
她急急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江稚鱼一愣。
自从上回说要她做良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萧钰。
每日不是让人传话说这些,就是说那些吓唬她,让她做这做那,动不动就是要夜宿偏殿,搞得她这些日子提心吊胆,今天他还说什么,若是她不好好学,今夜就来,没想到竟真的来了。
见月婵脸色慌张,江稚鱼也有些紧张起来:“怕什么,来就来,我又不怕他。”
“可是姑娘,你衣服都脱了!”月婵焦急地大喊一声。
江稚鱼这才回过神,她低头看看自己,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月婵急忙上前,想将江稚鱼的衣裳重新穿戴好,外头的脚步却越来越近。
她难得有些慌乱,一边将人衣服套上,一边忍不住叮嘱:“姑娘,等会见了太子万万不可直呼其名,也不可辱骂太子,若是太子问吃睡如何,姑娘如实道来,若是问宫中礼仪学得如何,姑娘只说还未学完,千万不可再掉眼泪了…”
月婵的声音焦急但又是事无巨细,她手下动作快,紧着刚将人穿好一件,外面就已经响起——“太子殿下到!”
两人皆是一惊。
月婵见还有件外衣没穿,只好将其披在江稚鱼身上,转身匆匆前去开门。
外头鱼贯而入,殿中灯光盏盏亮起,顷刻间灯火通明。
江稚鱼心也莫名跳了跳,她站在屋内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一会走下一会站起,正在她想该如何面对时,那人已经掀开帷幔探身进来。
萧钰今日神色有些疲倦,他站在屏风前,也不开口,只是伫立在那,一袭玄色锦袍,清贵冷傲。
江稚鱼捏着身上的外衣,她视线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又躲开了,外头的人一个个又离去,直到殿门合上,里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几日未见,她一个人想了许多。
认识的人突然变成太子,还将她抓到京城关了起来,江稚鱼当然生气,也哭过骂过,后来得知萧钰是误会自己丢下他跑了才如此行事,倒也能理解几分。
不过是想报复她。
可如今的问题在于,她知晓这其中有误会,又不想与他解释。
一则是生气,怨他这样关着自己,二则是,她有些怕解开误会,总觉得萧钰知晓一切,更不会让她走。
屋里的沉默也让江稚鱼无所适从,她指尖抚过外衣上的暗纹,低声道:“你不说话吗?”
他回道:“你希望我说吗?”
见话又回到自己身上,江稚鱼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她瘪瘪嘴:“问我做什么?反正我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
闻言萧钰摸过腰间玉佩,五日未见,他却觉得已有几月之久。
他看向她单薄的丝绸外袍:“宫中的饭菜不合你口味?”
江稚鱼摇头。
“软榻睡得不习惯?”
她又摇头。
萧钰的视线落在她越发小巧的脸上,忽然道:“那你为何瘦了?”
江稚鱼抬眸,与他望来的眼眸撞上。
屋内灯光昏黄,映在他的面颊,镀上了一层暖光,似乎也消融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沉声,声音低得听不见:“我为何消瘦,你当真不知道吗?”
萧钰神色一冷,原以为又要说一些他不想听的话,不想她道:“你那时受伤我都陪着你,怕你吃不好还给你抓鱼,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让我学一些讨厌的礼仪,还天天让人传一些吓我的话…萧钰,你就这么想报复我吗?”
报复她?
萧钰眉头一皱,她居然觉得他这么做是只是为了报复她?
可他并未开口解释,心底却也是有些怨恨的。
她假死逃走,他生生找了半年。
如何没有怨恨?
江稚鱼碎碎叨叨,似乎想说这些话很久了,她抬头看向他,萧钰这才注意到,她眼睛一圈都红红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难道你是想一辈子这样关着我,像坐牢一样闷死我吗?”
“自然不是。”
萧钰终于抬脚朝她走来。
江稚鱼心莫名紧张,忍住想退后的脚步。
只见萧钰停在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转动,轻叹:“你若是乖一些,我怎会这样关着你?”
“我已经很听话了,吃饭睡觉学宫规礼仪,你还要我怎么听话?”江稚鱼皱起眉,带了怨气。
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只是顺从他心意,他还不满意吗?
江稚鱼虽然生着气,但那眼眸实在是漂亮。
萧钰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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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抬手轻轻抚过她娇嫩的脸,江稚鱼颤了一下。
他感觉到了。
眼中闪过暗色,出声却极其温柔:“再等几日,很快我就可以娶你了,到那时我就不会再关着你。”
“这么快!”江稚鱼惊了一下。
“你不愿意吗?”萧钰神色变得危险,他一只手攀着她脖颈,一只手挤进她掌心,如蛇紧紧盘绕着她,“你宁愿与他成婚,也不愿与我成婚?他有什么好的?为了他不惜装死躲我,不惜绝食自杀,难道留在我身边让你这么痛苦吗?”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都听不明白?
“我…”
江稚鱼还未说完,萧钰便已贴在她耳侧,声音偏执至极:“不愿意也来不及了,江儿,你就不该招惹我,我已经等不了了。”
说着,他低头吻在她耳侧,呼吸变得滚烫炙热,吐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从脖颈泛起层层颤栗。
萧钰要得很多,眼神晦暗不明,指尖强行进入她的指缝间,缠绕收紧,吻愈加情欲,落在她脸侧,江稚鱼浑身酥麻,手脚无力,意识到他似乎要来真的,慌忙抬手想推开。
“萧钰!不行,别这样…”
萧钰一把抓住她作怪的手,目光赤裸得吓人:“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的,你不能这样,你…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有话要说?”她慌慌张张,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萧钰却充耳不闻,愈发过分。
只见江稚鱼眼中水光潋滟,嗯哼了一声,听得人浑身酥麻。
他轻笑,笑她天真得可怜:“你不会以为,我将你养在偏殿,是将你当作什么摆件供着看的?”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萧钰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江稚鱼躲开,身子禁不住发抖,她脑子越发糊涂,半年未见,萧钰为何全然变了一个样子?他不是怨她吗?为何要这样对她?
瞧她青涩懵懂,他鼻间溢出轻佻的笑,咬着她耳垂,吐入含出:“太子深夜前来,夜会佳人,所为何事,你当真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她脸上满是坨红,嘴上说不知道,心里却是有些明白的,只是太过于震惊,不敢去想。
原先在山谷,他总是温柔又疏离,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像是天边的月亮,让人觉得难以靠近,没曾想那样清风霁月的人竟会想与她寻欢作乐。
但萧钰已经等不了,他早已打算娶她,但朝堂之上,皇宫之内,诸多阻拦,直到今日还有人弹劾他强抢民女,他被迫一再拖延,想要的始终不在自己掌控中,那种不安和焦躁让萧钰迫切地想要得到她。
他今夜就要。
“萧钰,不可以!”
“为何不可,太子夜宿偏殿,宠幸良娣,有何不可?”
“我还没有嫁给你,我不是你的良娣!”江稚鱼是真的怕了,她的衣裳未穿好,松松垮垮几乎不需要怎么解开就能脱掉。
“迟早的事情。”
萧钰哑着声。
“不…”江稚鱼摁着他手,他是认真的!
她绞尽脑汁,想阻止这一切:“萧钰,等等!等…等我们成婚好吗?我不想这么随随便便,等我嫁给你,等我成为你的妻子,我们再…再圆房好吗?”
萧钰突然停住,他抬眸看向江稚鱼,眼中浓郁的情色裹住她发软的身子。
江稚鱼别无他法,只能用这个方式拦住他。
她握住他的手,沾湿的眼眸望着他:“等我们成婚好不好?不然成婚那日就不算圆洞房。”
他没说话,那双手格外炙热。
她也不再努力推拒,反而软着声音:“萧钰,等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做他的妻子。
只见江稚鱼两眼娇娇怯怯地看着他,胸口起伏得厉害。
萧钰眼眸更暗了。
因为这几个字,他的心在剧烈跳动着。
几乎攻城略地。
她心怦怦乱跳,不敢再说一句话,就这么看着他。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你若是再骗我…”
只瞧萧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江稚鱼心慌了一瞬:“不会的,我不会骗你的。”
萧钰凝着她的眼眸,想在她眼中看出端疑。
江稚鱼不敢呼吸,就这么与他对视着,藏住心里的慌张。
许久,萧钰似乎是相信了,他起身,两人衣裳也乱了。
他抬起江稚鱼的脸,指尖微微一侧,只见娇嫩的脖颈一片红肿,满是啃咬的痕迹,萧钰眼神渐深,压着心头的欲望。
“你总是有办法。”
总是有办法动摇他。
说罢,他转身离去。
殿门打开,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只听长廊脚步匆匆,逐渐远去。
直到听不见一点声音了,江稚鱼才腿软地跪倒在地。
月婵合上门,急急走进来,见人衣裳凌乱跪在地上,她脸色一变慌忙去扶。
江稚鱼惊魂未定,浑身发软地靠着人起来,月婵瞥见她脖子上的痕迹,红红点点,心下一愣,她将江稚鱼扶到床上,正想把衣服理好,江稚鱼却吓了一跳,赶忙抓住她的手阻挡。
“姑娘?”
月婵唤了一声。
江稚鱼这才回过神,她瞧见是月婵,忍不住红了眼一把抱住她:“月婵,吓死我了,刚才真的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