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问问江少接下来什么安排。”
“你怎么不去？”
“废话，这时候谁敢去啊……”
童红云都不敢，但他是此地的东道主，不想去也得去。
不等他想好措辞，江右竟然朝着众人走来，将手里的弓放在童红云手上。
“饿了，找个地吃饭。”
神情看不出喜怒。
“那……晨曦怎么办？”
江右满脸不耐烦。
“什么怎么办？输了就输了，一条狗而已，你以为我会在乎？”
“是是是，江少说得对，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是多了去，兄弟明天就给你找一个。”董灿赶紧附和。
“瞎说什么胡话……”童红云拍了董灿头一下。
江右已经耗尽耐心，越过众人朝门口走去。
路过晨曦身边时，他的脚步一顿，扯起嘴角，白生生的牙齿露在外面。
“恭喜你啊哥，终于离开我去伺候你的新主子了，是不是很开心？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让人失望了。”
伸手摸了摸晨曦的脸颊，晨曦皱眉后退一步，盛奕周顺势挡在面前。
“哟，这就护上了，背着我认识很久了吧？蟹壳黄？”
江右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一把抓住盛奕周的领口，眼神阴沉的像深冬厚重的雾。
“姓盛的，早算计我呢是不是？今天这笔账，我记住了！”
盛奕周扯开江右的手，拍了拍被扯皱的领带，点头。
“江少慢走，不送。”
“哼！”
一群人跟在江右身后朝外走去，场馆里人一下少了大半。
童红云走在后面，回过头看向还站在盛奕周身边的晨曦。
晨曦始终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今天穿着的新中式的长袖衬衫，胸前左侧盘扣下坠着一枚白色流苏穗，流苏穗穿有一颗碧玉。
纯净的白中一点剔透的绿，好似盖碗茶中漂浮的绿芽，清新、恬淡、怡人。
若只是容色出众，娱乐圈不缺俊男美女，难得的其实是晨曦周身通透的气质，十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
出了弓箭训练场，晨曦突兀开口。
“你故意的。”
最后那句话，盛奕周就是为了干扰江右，江右年轻气盛，竟然真的被他成功了。
盛奕周笑了笑：“用了些小手段，让你见笑了。”
虽是一点微不足道试探，却能看出盛奕周对江右性格把握之准。
这一刻晨曦心里突然警铃大作，如果未来江右真的继承江家，并且想把江氏发扬光大，盛奕周是他的劲敌。
“学弟，我要先去一趟公司，你跟我一起过去吧，晚点带你去住处。”
“这么急吗？”
“学弟不会想反悔吧？”
众目睽睽许下的承诺，江右不可能反悔，而且晨曦也想趁这段时间摸清楚盛奕周的底细，以备不时之需。
“不是，只是我的衣物还有生活用品都在江家……”
“这些家里都有，学弟有什么喜欢的再购置就是了，不是什么麻烦事。”
话说到这个地步，晨曦不好再推脱，说一句‘那就麻烦学长了’，上了盛奕周拉开的车门。
合上车门，盛奕周重新走到另一边上车，很快驶离了俱乐部门口。
车上。
看晨曦坐的端正，盛奕周笑了笑。
“放心，贩-卖-人口是犯法的，非-法-拘-禁也是，江右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我也没有。
只是借住一段时间，你想去那里都随意。
最近我有个项目很缺人手，如果你上完课有时间搭把手就再好不过了。”
“能参与盛学长的项目是我的荣幸。”
“你也不要想太多，今天会有这场比试，是我看江右老是影响你上课。
我看过你撰写的那篇关于人工智能应用的论文，观点很新颖，可操作性高。
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希望你把时间浪费在陪人吃喝玩乐上，才擅作主张把你从江右那里要了过来。”
“嗯，多谢盛学长好意。”
一板一眼的回答，盛奕周突然神情古怪，凑近晨曦几分，嗅到一股淡淡佛手柑的清香。
“晨曦，有没有人说你像个人机？”
“？？？”
……
一群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每天不是喝酒打牌，就是飙车逛会所，就算是吃饭，也会去热闹的场所。
今天所有人一改往常的闹腾，小心翼翼的陪在饭桌上，居中江右端着酒，看桌上一个动筷子的都没有，挑了挑眉。
“怎么？一桌子没一个你们爱吃的？要不要给你们换一桌？”
“爱吃，爱吃，来来来，大家一起吃。”
众人开始夹菜 ，看江右喝完酒，有人立马满上。
一连喝了两杯，江右才动筷。
“今天这道鱼做的不错。”
“江哥这都尝的出来，醉仙楼新来的厨师，这鱼是他的拿手菜。”
“挺好。”
见江右态度如常，众人放松下来，开始聊天吹牛，还有人给江右敬酒，他来者不拒。
饭桌上气氛逐渐火热，有人喝醉了开始唱歌，江右瞧的起劲，还顺势点评了两句‘唱的很好，下次别唱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凑到童红云耳边，小声嘀咕：“看江哥这意思根本没放在心上，你是不是想多了？”
“但愿如此。”
吃饱了饭，一群人被激起了表现欲，索性直接换到ktv，包了个大包间，灯光音响都是顶级的，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把歌唱的难听。
鬼哭狼嚎的声音持续到深夜，有人唱的嗓子的都哑了，有的困的直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还有人喝醉了在冰桶里游泳。
童红云将这些人一一安顿好，穿过人群，来到江右面前，昏暗中踢倒一个酒瓶，才发现桌子下已经堆了不少。
江右还好好坐着，脸上是未散去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江右，你怎么安排？”
“几点了？”
“4点。”
“那我回了，折腾一晚上，回去补觉。”打了一个哈欠，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扔到肩上，“我先走了，今天所有花销算我账上，其他的人你多费心。”
童红云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你喝了酒，要不我安排人送你？”
“有司机在等着，放心，我心里有数。”
背对着童红云摆了摆手，江右消失在包厢门口，心里念叨着。
我心里有数……
有数……
呕……
一回到家，江右就在卫生间吐的昏天黑地，今天实在喝太多酒了，胃部隐隐作痛。
都怪那群人，唱的太他妈难听了，他不自觉就喝多了。
拧开水龙头，江右净了口，又往脸上捧了一捧水，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许多。
他手撑着镜面，端详镜中的自己，眼睛里全是血丝，之前在包厢里光线昏暗，没人发现，这会儿无比明显。
水珠从高挺的鼻梁滑过，滑过下弯的嘴角，他试着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砰——
一拳打在镜面上，将不懂事的镜子打出裂纹，江右这才觉得舒心许多。
没有去管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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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渗出的血，江右踉踉跄跄走出卫生间，想找自己的手机，被沙发绊了一下，一下扑倒在沙发上。
若有若无的佛手柑清香从靠枕上传来，江右摸索一阵，将靠枕拽到面前，头整个埋进去，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接下来几日，江右没去上课，不是打麻将，就是泡吧，往往凌晨四五点才到家。
回家一觉睡到下午，再去打牌泡吧，周而复始。
童红云看他一个多星期熬下来，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每天又喝那么多酒，劝过他两次。
江右始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年轻人爱玩不是很正常吗？难道等我老了，戴着护腰去蹦迪？”
其他人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都被逗乐了。
有人搭上童红云的肩膀，满脸哀怨：“童哥，就江哥那个身板，一拳打死两个我，与其担心他，你还是担心担心我吧，江哥手气太好了，我这个月零花钱全输没了。”
其他人笑的更起劲了。
“行了，别嘴贫了，今晚我请客，想玩什么想喝什么随便。”
“欧耶，江哥威武！”
童红云看着和众人打成一片的江右，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晨曦离开后，江右丝毫不见颓废，反而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
又是喝的烂醉如泥的一天，江右提着外套从车上下来，别墅里漆黑一片，这个时候佣人早就休息了，四周安静的可怕。
将外套随意扔在地上，江右也不开灯，借着窗户昏暗的月光，走进浴室冲洗一番，再顶着满身潮气出来，头发也不擦，往床上一倒。
手熟练的往旁边摸索，摸到柔软触感的抱枕，拽过来，抱进怀里，江右将头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只吸到了皂角香味。
瞬间清醒，江右打开灯，在刺目的灯光中，看到焕然一新的四件套。
脸色大变。
他又打开衣柜，所有的衣服都好好挂在一起，唯独没了那熟悉的香味。
……
半夜时分。
所有佣人被叫了起来，江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揉着跳动的太阳穴，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谁，动了我卧室的东西？”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
“没人动？难道是闹鬼了不成？”
“回大少爷，今天只有小雨去过楼上，但她去的是晨曦少爷的房间，您的房间没人进去。”
晨曦……
江右恍惚了一下，怎么感觉好久没有听到人提这个名字了。
童红云那群人从来不在他面前提。
“是的，大少爷，我只进过晨曦少爷的房间，想着晨曦少爷这么久没回来，房间一直空着难免有灰尘，所以打扫了一下。”
江右休息的时候是不允许人打扰的，甚至上楼都不行，佣人根本不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歇在晨曦的房间。
突然被叫到这里，江右又是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说话的佣人都快被吓哭了，她才来不久，却早就听说这位大少爷的坏脾气。
江右看着众人惴惴不安的神情，想起晨曦在的时候这些人就不会这样，还会笑着跟晨曦说话。
为什么面对他就是这副鬼样子！
“滚，都给我滚！”
……
等到客厅里重归寂静，江右依旧没从暴怒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响如擂鼓，头疼的像快炸了。
吵死了！
江右抄起旁边的花瓶一下拍在头上。
砰——
当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时候，世界一下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