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炮响,黎夏把前些天腌好的一批腊肉挂到家门口的竹竿上。
李知越站边上,“怎么了,叔叔婶婶又吵架了?”
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种话都来了。
黎夏闻着腊肉的香气:“这两天没吵了。”
他也只是发发牢骚,任务该走还是要走,只是爸妈的婚姻让他觉得不能稀里糊涂的嫁了,尤其是面都见不着媒婆介绍的那种。
黎夏不想这个事了,听着炮声问李知越:“你爸妈不回来过年啊?”
李知越说:“他们很少回来过年啊,说是住不惯。”
黎夏就想起来了,前几天他有问过李知越怎么不到城里去过年,李知越说今年考虑在县城工作的事,暂时不回去了。
他今年在李文斌家过年。
黎夏说:“还是决定在县城呀?”
李知越说:“对。我独立惯了,想先试试自己。”
反正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
最近气温居然一天天的升高,站着晒了一会太阳,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进了屋子凉快一些,黎夏把外套脱了,坐床上按开了电视。
电视是昨晚爸爸搬回来的一个旧电视,是从前开船时候欠他钱的一个人抵债给的。
欠了五六年了,年年过年去要债都说没钱没钱,但是家里的房子都修起来了,儿子女儿好好上了大学。总之就是没钱还,今年爸爸再上门,对方就搬了这个电视给他。
虽说是个旧的小彩电,看着是比黑白电视好看多了。
白天的电视剧都是重播的,黎夏昨晚在邻居家看到了,这会调半天台找到了那个重播的电视剧。
外面玩的几个小孩听到电视声,立马就跑进来了。
黎夏也没认真看,就是放着听个响,他看李知越坐在他床边翻开了他最近在看的一本小说。
黎夏想到里面大篇幅的涩情描写,连忙伸手把他手上的书抽走。
李知越挑眉:“怎么?什么书啊不让看。”
黎夏说:“没什么啊。”
没什么脸色这么怪,李知越几步走近:“给哥看看。”
黎夏:“不。”
李知越要上手抢,黎夏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个子比李知越矮一些的关系,他整个人被笼在男人怀里。李知越也不跟他废话,捉住他的两个手在后面,把书抽走了。
黎夏抹一把额头的热汗,看吧看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李知越。
又想李文斌看他这些书的时候,他比现在还淡定,有什么不好让人看的,又不是他写的。
李知越翻一页就看他一眼,翻一页又看他一眼。
黎夏视若无睹,他换了一件薄外套,妈妈在外面喊他去菜园摘点小白菜回来下汤,今天是小年了,家里杀了鸡,汤是鸡杂粉丝汤。
黎夏拿上一个红色的篮子出门了。
李知越跟在他后面走:“你小小年纪,怎么看这些东西。”
黎夏充耳不闻,他踢掉了路上的一个小石子。
因为是小年,家家户户都在祭祀,这边一阵炮响,那边一阵炮响。太阳好的关系,好些人家把桌子椅子搬出来擦擦晒晒,这种活都是小孩在忙的多。
黎夏从沟渠的短石板上过,钻进了茂密的菜地里。
小白菜嫩嫩的,黎夏摘了半篮筐就停下来跟李知越说话:“哥,中午在我家吃饭吧?”
李知越还在翻那本书,显然是已经跳过了涩情的部分,在看剧情。
他就说这本武侠的部分好看吧。
李知越说:“中午在文斌家吃啊。”
黎夏就把手中的一根菜丢篮筐里,他小心眼发作:“你对我那么好,小年在我家吃个饭怎么了。”
李知越抬起头看着他:“吃吃吃。在你家吃。”
又说:“哥对你好,不是为了过年过节可以多个地方吃饭的。”
黎夏用棍子挑开了白菜上的一条菜青虫,他没怎么走心:“那是因为什么?”
李知越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黎夏肚子饿了,他不想以后的事,只想着待会的粉丝鸡杂汤绝对好吃。
快十一点了,各处的炮声都停了,大约都开始吃中饭了。
黎夏站着看爸爸剁鸡,站了一会,手上就多了一个鸡腿。
爸爸说:“要划几刀吗?”
黎夏摇头,又不是小孩了。
爸爸又说:“鸡皮要不要剥掉。”
鸡皮好吃,脆脆的。
黎夏摇头。
他把鸡腿吃完了才开始吃饭,饭桌上还有一瓶很大瓶的汽水,李知越买过来的。黎夏把汽水倒出来,一家人碰了个杯。
快到除夕的时候李知越的爸妈和弟妹又回来,汽车停在村口的晒谷场上。
他们回来还没一个小时,就来了一屋子的人。
李知越父母在村里人缘很不错,他们在聊李知越妈妈从单位辞职了,铁饭碗都不要了。跟人合伙开了个公司。这种事听着太遥远了,叔叔婶婶大爷大娘听的茫然又认真。
黎夏坐着剥巧克力吃呢,突然跳出来一条新的支线【张晓芬,这次回来主要是说服知越跟老刘的女儿定亲,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黎夏好奇的看着这条心声,当然这种任务他向来是不接的。
除夕前一天,妈妈让黎夏送点青菜到李知越家去,李知越家当然是没种菜了,从前他奶奶在的时候还种的。头两年奶奶过世之后,菜地田地都给别人种去了。
他们家倒是不会缺菜吃,但是各人的心意还是各人的,妈妈是觉得李知越帮了家里不少忙。
年前家里修修补补的一些力气活,全是他干的。
黎夏拎着一篮子菜上门,李知越妈妈客气笑说:“小满来了。”
黎夏说:“我妈让拿点青菜过来。”
还有个鸡,黎夏把蛇皮袋放下。
袋子里鸡咯咯叫了两声。
张晓芬有点疑惑,因为她家向来跟李小满家走的不算近。
面上还是笑着:“你妈太客气了,这青菜看着漂亮。你伯伯喜欢吃青菜勒。”
又说鸡拿回去吧,家里有,哪个婶婶送来了两只,哪个大娘也送来几只。
够吃了够吃了。
李知越说:“他是给我送的。”
张晓芬就没说什么了,她进房里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给黎夏。
这种巧克力黎夏已经吃了挺多了,都是李知越给他的。
但是这么一大盒,看着包装好漂亮啊。
黎夏就拿着了。
堂屋气氛不是很好,虽然李知越爸妈面上都是和蔼笑着,但是看得出来气氛紧绷,主要是他看李知越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年初一一过,李知越爸妈匆匆又走了。
这里的年能热闹到元宵。
年初五这天,黎夏见到了三番两次要找他相亲的。
那个新郎的亲戚,他开着车上门的,巷子进不来,车就停在晒谷场上。
媒婆把人带进了屋,介绍他的名字是叫向阳。
A城人,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也是挺殷实的人家。
一直都是媒婆在说说说,向阳没讲一句话,他打量屋子的环境,微微皱眉,最后把视线放在坐床沿的少年身上,他打量着他,脸上又生出一些兴趣。
媒婆见两人对上视线了,就说:“我们出去说,给年轻人一点空间。”
他们是突然上门的,爸妈虽然有点蒙,基本也是随着媒婆的说法走。
相亲而已,迟早的事,虽然现在似乎是有点早。
人来都来了,大过年的,那就相吧。
屋里剩下两人,向阳打开了一个话头:“你是哪个耳朵听不见?”
黎夏说:“只是听不清,小时候发烧烧坏的。”
向阳说:“怎么会这样,发烧而已。”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说:“你也看到了,我走路有点跛,我是车祸。”
他幽默的说:“我认为我们很相配,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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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如果是刚穿过来,黎夏可能会认同他的说法。他一开始也想过找个同样残疾的结婚来着。可他现在心里只有打工,压根就不想结婚。
黎夏搬出了老一套的说辞:“我还没那个想法,我都没成年。”
向阳说:“我听说你们这里结婚普遍都很早啊。”
黎夏说:“我想先出去打工,结婚后面再说吧。”
向阳说:“你是想去哪里?”
黎夏说还不知道啊。
向阳说:“去A城吧,我家就在A城。”
黎夏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快快的把这个人送走。好在媒婆过年相亲的任务有点多,比较赶时间。两人没多一会就走了。
黎夏在屋里坐了一会,想事情。
妈妈提了两个箩筐进来,让他把箩筐装满了,要准备拜一拜迎财神。这是年初五最大的一个事情。原本拜神是越早越好的,突然来了客人打乱了节奏。
迎财神这种事当然要认真对待的啦,黎夏拿出来几个碗,装了满满的三大碗糖果。
又装了三大碗饼干,整整齐齐的摆在箩筐里。还要泡一壶茶,还有酒。
准备这些东西都能准备大半天。
酒没有了,要出去小店买瓶酒。
路上又给人问相亲的事啊,好在今天大家都挺忙,而且炮竹声很响,一阵一阵的,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
黎夏溜了溜了,买了一瓶酒往家走。
刚踏进家门,李知越站在那:“听说你早早在相亲啊。”
黎夏跑急了,抹了把脑门的汗点了点头。
李知越面上笑着问对方名字,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
这点信息,黎夏这回全知道了,也就全都说了。
黎夏说:“我这会根本就不想结婚,我想打工。”
李知越说:“你想去A城?”
黎夏到厨房拿一条腊肉,一条腊鱼,摆进箩筐。
他蹲着把东西都摆整齐:“我还不知道啊。”
李知越也蹲下,声音很平稳:“哥倒是有个想法,过完年我要去单位报道了。我爸妈早年分了一套房子在县城,一直在出租。”
黎夏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认真听,想剥开一个糖吃,又想这是给财神爷的东西,没拜完不能吃的。
黎夏把糖放了回去,“有个房子出租,然后呢?”
李知越不疾不徐的说:“上次去县城我把房子跟租户讲好,空出来一半。”
黎夏眼睛微微发亮。
说是没想好没想好,其实黎夏想了几天了,他想先去县城。
原因是前两天妈妈跟大姑打电话提了这个事,大姑就说让他到饭店帮忙好了,大姑家开着一个大排档的。大姑向来就疼李小满,听说他要去城里找事做,也是担心啊。
首先他未成年,其次听力不好,再次他连县城都只去过一次。
黎夏说了想去大姑家饭店帮忙的事,李知越说:“那就很巧了,你可以跟我住,我们住一个房间。我爸妈那套房子,离你大姑家也不远。”
黎夏点点头,认为这个方案不错。
这会出外打工的基本都是三五个同乡一起的,互相有个照应。
原本他还考虑第二种,就是跟爸爸出去,但是他那边是工地,事情他做不来。
黎夏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该给你多少房租呢哥。”
李知越当然是说不用给了。
黎夏想该给还是要给一点的,等赚到钱再说吧。
妈妈在外面催他了,让他把箩筐搬出去。
黎夏哎的应声,他着急去搬,指腹被箩筐的一根突出来的刺猛地扎了一下,鲜血冒出来了。
黎夏眼底马上泛出一点泪。
李知越皱眉,捉住他手指含进了嘴里,把血吸吮干净了。
他说口水消毒。
黎夏:“??”
我自己不也有口水。
他看血没再冒了,就不管了,甩了甩手重新抱起箩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