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身娇体弱》
1. 他的新娘
今天村里有人结婚,结婚嘛,就要搞酒席,搞酒席嘛就很多好吃的。
黎夏一早醒来就很期待了,因为搞酒席是在祠堂进行的,为啥祠堂进行的,他就格外高兴呢。
因为他们家挨着祠堂嘛。
四舍五入,这个酒席的菜是在他家做的嘛!
这就……非常让人想流口水了。
酒席的菜都有什么呢?大盘的鸡肉是必不可少的,香喷喷软乎乎的扣肉,嗯嗯,当然当然,还有鱼。
红烧鱼吧!
黎夏咽了一口唾沫,伸出一只手抹了抹嘴巴,另一只手无意识的伸到自己的肚皮上,摸着肚子上的软肉。
可现在都几点了?黎夏摸着肚脐眼,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了,厨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外面都有炮仗的声音啦,妈妈也去帮忙了,妈妈被安排了其他的活,不是厨房。妈妈出门的时候说,“你就留在家里。”
黎夏知道妈妈的潜台词,“你就留在家里,趁机吃点好的!”
这种事说起来确实有点害臊,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馋肉馋成这样。
这不怪黎夏啊,他自从穿越到这个家里,大半个月啦,一次肉味都没尝过啊!
黎夏摸着肚子上的软肉,继续咽口水:“有比我倒霉的宿主吗?”
77:“当然有啊。”
黎夏也不是想听答案,继续抱怨:“穷就算了,还病!”
77:“穷病!”
谁要跟你讲相声啊!
黎夏一抱怨气血就上涌,喉咙开始发痒,他吭吭吭的咳起来,一咳起来就没完没了。
这副身体最近感冒了。
77:“赶紧喝水。”
黎夏端着杯子走出房间,房间外面就是厨房,一边咳一边抖着手倒水。
杯子底部是一种叫‘香圆’的东西,水一冲,很冲的一股柠檬味。
据黎夏观察,这个香圆就是浸泡了很久的柠檬,灶台上有一大罐呢,都是妈妈给他准备的。
这东西不放糖的话很苦的,可糖罐子里没糖了,黎夏皱着脸喝苦苦的香圆水。
也不知道是温水的作用,还是香圆就是有效果。
咳嗽止住了。
黎夏端着杯子,克制住把手伸进衣摆的冲动,勾头往后门看了看。
这一看就看到一个男人端着一个大盘子往这边走来。
黎夏:“!”
那是一个很大的圆铁盘,一般那种铁盘子是米桶的盖子来的。
这不是重点。
那是一个很大的圆铁盘,铁盘上面有两个大碗,满满的盛着香喷喷油乎乎的……扣肉。
肯定是扣肉,因为它的表皮皱巴巴,棕色的。
黎夏的眼神随着扣肉移动,一直移动到自家的灶台上。
男人说了一句什么?
他没听清,于是凑过去,“什么?”
“你家刀在哪里?”
黎夏指指右耳:“这个耳朵听不清。”
但是他已经听出来是要找刀,黎夏转身打开了挨着门边的橱柜。
拿了刀转过身却没看到刚刚的人,黎夏盯着灶台上的扣肉。
这扣肉一看就是刚炙好的,闪着油光冒着热气。
不好的点是它是那么一整块,很大一块。
他确实是想偷吃。
但是只想每个菜吃一块两块,这样既看不出来,也没有偷吃的负担。
77:“人来了。”
黎夏若无其事把目光从扣肉上收回来,他看向后门进来的男人,他家厨房很小,光线并不充足,男人阻挡了很大一部分光线。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手上端着的大铁盘,这次上面有三只鸡。
三只已经蒸好的鸡,鸡皮油汪汪的冒着汁水。
黎夏早饭就吃了白粥咸菜,此时他肚子很响亮的叫了一声。
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
黎夏把砧板从灶台上抱了下来,放在厨房中间的地板上。
男人又出去了,再进来铁盘上面是已经炒好的梅菜猪杂那些,里面有红彤彤的小枣子。
于是等男人开始切扣肉的时候,黎夏手很迅速的抓了一颗红枣塞嘴里了。
烫的他舌头一缩。
混着肉味的红枣甜滋滋的。
这人切好了一大块肉,黎夏很殷勤的把底子里是梅菜的大碗递了过去,同时用舌尖卷着小小的红枣核。
男人又看了他一眼。
黎夏嘴巴就不动了,注意到这人是新郎的堂哥,前两天才回来的。
扣肉整整齐齐的码在上面。
黎夏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双手接过把这一大碗放在灶台上,这肉覆盖的太齐整了,少一块是很明显的。
等他端第二碗的时候,边缘有两小块是散着的。
黎夏盯着散着的这两块肉。
这个时候厨房进来两个婶婶,抬着别的一些菜的样式。
人来来去去,灶台上的菜越摆越多。
香味把小小的厨房填的满满的,人多了,就不够地方站了。
他这个闲散人员只好挪位置了。
黎夏端着‘香圆’水掀开帘子进了房间,在床沿坐下了,边喝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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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满屋子的肉味。
扣肉已经安排完了,外面在剁鸡了。
一下一下的很响亮。
黎夏能从声音辨别出大概是在剁哪个位置。
他起身按开电视,屏幕里是黑白的水花,闪了好久才有画面,声音也时断时续的。虽然是这样,聊胜于无,黎夏的注意力被电视里的画面拽走,有两撇小胡子的日本鬼子拿着枪扫射,电视的声音很小,突突突的声音也很小。
剁肉的声音停了,外面响起磨刀的声音。
他们家刀很钝的,黎夏等的就是这个时间。
大门外面有个四四方方的天井,男人背对着门口,在井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磨啊磨。
霍霍霍的声响中,黎夏抓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快速的咽下,又抓了第二块。
香的不得了!
在他犹豫要不要抓第三块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李小满,你干什么呢?”
黎夏:“……”
黎夏转过身,抹了把嘴巴:“我试试这肉香不香啊。”
李知越挑眉,笑了下:“试出来了吗?”
黎夏点了点头:“很香。”
李知越:“那要不要给你吃个大鸡腿?”
有这种好事。
黎夏当然说要了。
李知越笑:“你想得美。”
李知越蹲下了,用新磨好的刀继续剁鸡,大概是嫌厨房的光线昏暗,他挪了个位置,把砧板挪到大门边上。门外的光线照进来,破开了两半的鸡肆意的流着汁水。
黎夏立马很有眼力见的递过去一个大碗,让他把鸡汁倒进大碗里。
李知越:“李小满,这不会是你吃饭的碗吧?”
胡扯!
谁吃饭用这么大的碗。
黎夏说:“流的到处都是,我不好搞卫生了。”
李知越把鸡汁倒进他的碗里:“放着吧,一会还要倒。”
黎夏只好把碗放下。
“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讨不到老婆了。”
李知越头也没抬:“为什么?”
黎夏说:“你不知道疼人呐。”
李知越说:“你是我老婆吗?”
黎夏才不顺着他的话说,他小声嘀咕:“你看你其中四个堂弟,都娶上老婆了。”
李知越说:“娶的那些个孬婆娘,我宁愿打光棍。”
砰的一声,李知越手起刀落,剁下了一个鸡翅。
鸡翅是黎夏最喜欢吃的部位。
他顾不得挖苦男人,很认真的发出请求:“哥,这个鸡翅能给我吃吗?”
2. 他的新娘
黎夏在家门口吃鸡翅,吃的手上脸上都是油。
妈妈回来了,看到他大喇喇的蹲在门口。
她压低声音:“我让你吃一点,没让你吃那么大一个鸡翅,到处都是人。快到房里去。”
黎夏说:“厨房没人了,他们到那边去了。”
妈妈说:“那也别在家门口吃,让人看到不好。”
黎夏有个耳朵听不太清的,好处就是听不到妈妈的唠叨。
他吃完鸡翅,喝一口苦苦的‘香圆’水,很舒服的打了个嗝。
妈妈进了厨房,看到灶台上还留着一些肉菜的边角料,她很利索的把厨房收拾了,往剩的肉菜上面撒很多盐保存起来。
居然有两个鸡心,还有鸡肝鸡胗这些。
妈妈嘀咕怎么剩这么多。
她把鸡心塞进了黎夏的嘴里。
“这个吃了好。”
加了盐的鸡心很好吃。
黎夏吃完拿帕子擦了嘴,拿遥控按开电视,他往后一躺,看共产党打游击战了。
看着看着,进来了几个小孩也跟着看,都是堂弟堂妹那些。
这会村里有电视的人家还很少,李小满家虽然也穷的叮当响,但是李小满的爸爸以前是开船的,经常走水路去往城里,电视是一个大老板送给他的。
这电视其实已经在家大半年了,一直都没弄好。黎夏穿过来之后,实在太无聊了,于是天天捣鼓电视锅盖,终于是被他捣鼓成功了。
虽然是能看,但还是经常有信号不好的时候,这会看着看着画面消失了。
几个小孩急的抓耳挠腮。
黎夏从床上下来,在电视上使劲拍一下,画面又有了。
大家伙继续看。
过了一会,上面的水花点越来越多,声音也跟着变形。
黎夏只好放下遥控器,到窗户外面转电视锅盖的竹竿。
系统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是要他融入当地的生活,黎夏自认为已经融入的很彻底了!
77说:“往东南方向偏一点。”
黎夏照做,房间里很快又响起电视声。
房里的小孩喊:“小满哥,好了好了可以了!”
黎夏拍拍手:“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嘛。”
77对此嘲讽坦然接受,嗯哼笑了一声。
这会吃饱了,有精神了,黎夏调出自己的任务清单看。
【主线任务】
【1,适应当地生活,√】
【2,给家里买个大彩电,待定】
【3,完成李小满当新娘子的愿望,待定】
【4,过上让家人放心的好生活,待定】
虽说是任务,黎夏有了李小满的部分记忆之后,对买个大彩电这样朴素的愿望是不抵触的。
除了任务3之外,其他都不难嘛。
任务3难就难在他是个男的,男的当什么新娘嘛!
77:“世界背景同性婚姻合法。”
黎夏不想说话,再看吧。
他是不急不缓的性格,系统说主线任务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那就都不急了。
虽然十点多已经吃过鸡翅了,到真正开席的十二点钟,黎夏埋头苦吃。
妈妈怕他一下子吃多了肉消化不好,忙扯他的衣服让他少吃点了。
黎夏停了筷子,新郎新娘来敬酒了。
黎夏看新娘,长得也不孬啊!
李知越要求这么高,打一辈子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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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他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好吧。
李知越确实是长得好,这一点十里八村没人不认同的。
吃完席还有打包,一家发一个红袋子,大家很客气的说着笑着,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很迅速的把一盘盘剩菜倒进大袋子里。
酒席过后,妈妈留在新人家帮忙送客那些。
黎夏拎着个红袋子走在回家的土路上,边走边吃桔子。
桔子是新人家发的,一大袋子。
黎夏一路走一路吃,跨过长长的田埂,走上大路。
十一月的天有些冷了,他紧了紧单薄的外套。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一阵阵眩晕。
什么情况呀,他知道原主身体不好,怕一下子吃的太油腻,后面他有克制少吃半碗饭的。
难道是桔子?
太甜了他没忍住啊!
眼前已经黑掉了,但是人还有神志。
他蹲下来想缓缓的,一蹲下看着旁边的草地,感觉柔软又舒适。
于是就顺势躺倒了,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李知越骑着车走在路上,天还不算冷,陪宾客喝了点酒外套脱掉了,此时骑车走在路上,风从领口灌进来,身上凉飕飕。
这点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正好散散酒气。
拐个弯上了大路,一眼看过去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拧一把油门,车速快起来,风呼呼的从耳边过。
远远的看到前方倒着一个人,他猛地握住刹车的把手。
黎夏迷糊间感觉有什么动静。
有人站在旁边说话:“你睡这干嘛啊,吓死人了!”
我是晕倒的好不好。
黎夏理也不理他,继续睡。
3. 他的新娘
李大伯也骑着车从路上过,他是村医。
“什么情况啊!”李大伯很利索的停好车,喊了一嗓子。
他老是老,身体板直。
严肃着一张脸上前。
他跟李知越一起把草地躺着的人扶起来。
远远的一位在地里干活的大嫂看到了也跑了过来。
“先掐他的人中。”大嫂放下锄头,急急地说。
黎夏意识虽然昏昏沉沉,是听得到他们说话的。
枕着的胳膊强壮有力,有一股淡淡的酒气。
他嫌弃的皱了皱脸,想离远一些。
那手臂往上一捞,他脸撞上硬邦邦的胸膛。
带着淡淡烟味的手指按在他人中上,“这样掐吗?”
“掐!用点力!”
“你这样不行的,要用力!我来吧。”
“不用,我来。”
急促的呼吸喷到他脸上。
按着人中的手指力道加大了,黎夏生生疼醒的。
那一下力道有点大,疼的他眼泪差点掉下来。
黎夏睁开眼睛,凶巴巴:“你干什么啊!”
“醒了醒了。”
“还要用力,他又闭眼了!”
黎夏听到这里,哪里还敢晕,使劲睁开眼睛,并且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清醒,他很用力的揪了一下抱着他的男人的腰,“你别掐,我醒了我醒了。”
他的眼底沁出不少生理性的眼泪。
语气凶巴巴却没什么力道。
李知越嘶的摸一把被揪疼的腰,“好心当驴肝肺。”
黎夏坐在土路上,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李大伯说,“还晕的话到诊所吊水吧。”
一个大嫂说:“已经去喊他妈了。”
李小满身体不好,这一点全村都知道的。
人醒了之后,没谁问他为啥晕倒。有个大嫂给他喝了点水,用很怜爱的口吻说:“你妈听到又要急了。”
黎夏说:“不用吊水,我是桔子吃多了。”
“哎哟你这娃,吃这么多干什么。”
李大伯虎着一张脸,站那背着手做训斥的样子:“应该是低血糖,桔子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啊。”
黎夏含糊说知道了,他其实还有点晕,但不敢表现出来,掐人中实在太痛了。
一伙人围着他七嘴八舌的说话。
妈妈过来的很快,有人专程跑去喊她了。
这么一件小事,只是半下午全村人都知道了。
随便走在路上都被人问两句。
黎夏还是被妈妈唠叨进了诊所,打了个吊针才完事,这么一折腾真是累死了,回到家掀开门帘,黎夏往床上一躺,卷着被子睡了。
下午三点,他睡醒蹲在家门口无聊,手习惯性的伸到肚皮上摸着软软的肉。
妈妈从房里出来看到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摸还摸!”
她也只是唠叨了一句,在门后找到解放鞋穿上,背上锄头拿上水壶出门了。
下午四点,黎夏也出现在田里。
虽然体弱,妈妈也心疼他,但是地里的活该干还是得干。
主要原因他家的劳动力就他跟妈妈,爸爸早年开船还算赚钱,最近几年赚不上了,就到城里打工去了。一年回不了两次,人也看不到,钱也看不到。
妈妈挥着锄头翻田里的稻茬,一下一下的翻。
晚稻已经收完很久了,要把土翻起来晒晒虫那些。
软软的泥倒扣着,一些麻雀唧唧在上面跳来跳去吃虫子。
这会的农民真是辛苦啊,黎夏还没开始干活呢,一屁股坐到田埂上,抱着水壶喝水。
妈妈也没让他干活,她歇一会喝点水,往手心吐了点唾沫搓搓,举起锄头又开始一下一下一下的锄。
黎夏踩着软泥,很费劲的拖着个锄头,他给自己划了一小块地。
翻了这一小块地,气喘吁吁的歇下了。
妈妈说:“你别干了,回去吧。”
黎夏还不想回去,回去也无聊,他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币。
出门之前,收破烂的来了,黎夏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两双烂拖鞋,两个空的塑料油瓶,一只啤酒瓶。换了一块五。
大彩电是遥遥无期呀!
找个人家嫁了算了,正好李小满有个愿望就是当‘新娘子’!
想到此处,黎夏开始物色田里地里的适龄男青年,他这边那边看,连路过的狗都看一眼。
看看看着,他猛地呛了口水,吭吭的咳起来,脸马上就烧红了,上半身发烫。
这种身体想找个人嫁了,很难的样子哦!
他开始思考村里有没有别的残疾人。
黎夏说:“眼睛残疾可以接受,最好不要手脚残疾,没法干活啦。”
77:“……”
黎夏:“你看哦,我有个耳朵听不到,他最好是有个眼睛看不到,这样我们就互补了。日子过起来,谁也别嫌弃谁!”
77:“……”
77:“你为什么就不能找个健康的正常人。”
黎夏叹气:“我没有那种自信嘛。”
这种事当然只是说说,要他跟一个男人结婚,他暂时还接受不了。
黎夏到菜园摘小白菜,家里还有用盐淹过的鸡胗鸡肝那些,煮成汤放点小白菜不知道多好吃。
他这会是记吃不记得刚晕过。
抱着一把小白菜往家走,路过菜园的水渠看到李知越蹲在那洗脚上的泥巴。
黎夏脚步没停,李知越喊住他:“李小满。”
黎夏回头:“哥,你在这呢?”
李知越说:“不晕了?”
黎夏摇头:“睡了一觉已经好了。”
李知越说:“那你不得谢谢哥啊?”
黎夏装没看到就是不想谢他,他把他掐疼了!
下午他拿镜子照过,人中的地方刺目的红,现在还有点肿呢。
黎夏认真说:“哥,晕倒的科学做法不是掐人中,下次不要随便掐人啦,很痛的。”
李知越把锄头咚的放水里,“听你这意思是在怪我咯。”
黎夏:“是呀。”
黎夏摸了摸人中,死去的记忆又袭击他,人中是很脆弱的一块肉,李知越那一掐真是要他命了。
黎夏蹲下了,顺手把小白菜丢进水里洗洗。
这里有一旺挺深的水,水清澈冰凉,几乎是透明的小鱼小虾在水里游荡。
天已经有些黑了,这旺水也显得有些黑。
白菜浮在上面绿绿的。
黎夏抓着这把白菜一上一下在水里进出,简单把泥巴洗掉。
然后又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检查一遍。
李知越看他葱白细瘦的手指在水里动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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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着,一手扶着锄头把,“什么是科学做法?”
黎夏意识到镇上都少去的李小满不应该这样说话,他含糊道:“我是说晕倒的正确做法。”
李知越笑:“是什么?”
黎夏把白菜捞起,站起来道:“就是让他自己醒,下次你看我晕倒就这样做。”
李知越说:“还是好心被你当了驴肝肺。”
他看向黎夏手上抓着的这把水淋淋的白菜,“哥刚从城里回来,菜地里毛都没有呢。”
“这个就当是你的谢礼了。”
黎夏洗干净的这一把白菜就这样被李知越拿走了。
黎夏扭头看李知越家的菜园,确实是杂草都有一米高,这是公家的菜园,很大很大一片,一家挨着一家,要吃点菜,以李知越在村里的人缘,随便就能要到的。
妈妈种点菜多不容易啊!
他洗点菜容易吗?
李知越把他的小白菜拿走了,黎夏路过他家的时候,顺手拿走了他窗台上的一个透明的罐子。
第二天早上,黎夏坐在床上打开了这个罐子,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有两颗糖,纸币若干,钥匙两枚。
黎夏把两颗糖捡了装进口袋,其他装了回去。
妈妈在屋子里翻找什么东西,找半天了。
黎夏抬起头看她一眼,他摸着肚子上的软肉,有点心虚的想妈妈不是在找那两个被他卖掉的空油壶吧?
油壶不至于那么急吧?
妈妈看着要急出眼泪了。
黎夏说:“找什么呢妈?”
妈妈看他一眼没回话,她重新趴床上,把枕头被子翻了又翻,又去翻衣服的口袋。
黎夏跟着妈妈走出房门,妈妈说:“掉了一百块钱。”
妈妈从后门出去,“我到地里看看,昨天回来的晚,顺着原路找找。”
一百块呀!
黎夏的心也有点慌,已经过了一晚了,要是掉在路上,恐怕已经。
顺着原路找了一圈,也到田里看了。
没找到。
妈妈一路上嘴巴都叨叨的没完,反复回想昨天把这一百块装进裤兜的情形,确定是早上就已经装在裤兜里了。晚上回到家洗澡之前,似乎有掏出来,一百块跟一些零钱一起放在枕头下面。
刚刚她看枕头下面只剩下零钱,一百块不见了。
黎夏马上想到昨天来看电视的几个小孩子,说是小孩大的也有十几岁,小的七八岁,五六岁都有。
他们家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厨房。
房间很大,一横一竖摆着两张床。
靠窗户是妈妈睡的,靠门口是他睡的。
昨晚他们基本都坐在他床上看的电视。
印象中,没人往妈妈床那边去的。
妈妈也有点怀疑是不是昨晚有人拿了,不过她不记得昨晚掏出来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一百块。
是不是在路上就掉了,因为路上她有掏过帕子擦汗。
黎夏跟着妈妈急半天,才想起来系统。
黎夏:“我妈钱掉哪了?”
77:“想起来问了。”
黎夏没心情跟他逗趣:“知道就说嘛。”
77:“已经被人捡走了。”
77说了一个人名,黎夏站在家门口发愁,那是个烂仔,不好要回来啊!
4. 他的新娘
烂仔叫李文斌,比他大一些,因为是同村人,平时见着了可以很平常的相处。但是也有一些不是平时的时候,比如他跟别村人打架,骑着车到处惹是生非,跟他的‘兄弟’们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这种时候,他似乎就比村里的小孩都高一截。
那一百块是李文斌捡走的话,要回来的可能性很低了。
是系统告诉他的,也没人看到是他捡的,他只要不认,一点辙都没有。
似乎确定是已经找不回来了,妈妈拿着水瓢从缸里舀了一勺水开始做饭。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捡了,昨天回来遇到李文斌他们了。”
“要是捡走了,给他二十块不知道能不能换回来。”
妈妈嘀嘀咕咕的说话,暂时没有行动,因为一切只是猜测。
她把柴火点着,锅里的水沸腾之后,就往里面倒两筒米,拿木勺搅了搅。
“李小满,你看着粥,别结锅了。我去问问看。”
妈妈说完就从后门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回来了。
“他说没看到。”
妈妈在灶台边站了一会,掀开锅盖,拿木勺在里面搅了搅。
她对坐着烧火的黎夏说:“让你看着点火,糊了糊了。把柴都抽了。”
柴早就抽走了,炭还很红嘛。
黎夏拿烧火棍在里面扒拉,把炭扒拉出来。
粥很烫,早上有点冷,吃着正好。
黎夏坐在家门口吃粥。
还是昨天的酒席剩菜,配着白粥很好吃。
李知越牵着牛从家门口过,黎夏想起李文斌是他堂弟嘛,找他不知道管不管用。
管不管用也找,一百块钱啊。
黎夏摸着兜里的糖,把糖放回罐子里,他把这个罐子放回李知越房间的窗台上,还很细心的摆成原来拿走时的样子。李知越屋里没人,他站在这条巷子也没人。
这种时候,估计就是到地里去了。
黎夏回了家,咳嗽似乎已经到尾声了,香圆水是喝习惯了,黎夏抱着香圆水喝,一边很无聊的看电视。看着看着电视没画面了,只听得到声音。
后面声音也听不到了,他又懒得出去转竹竿。
于是就躺下抱着被子睡觉,睡醒了屋里静悄悄的,窗户外面是条巷子,有小孩的吵闹声传来。
黎夏戴上草帽,拎着一壶水出门。
妈妈到地里去了,昨天的地没翻完今天继续翻。
好在今天是个阴天,干点活出出汗也好。这是黎夏的想法,李小满不会这么想的,家里的活多的干不完,似乎是无穷无尽,他想出去外面打工。
妈妈没同意,正常人到外面也不一定能赚到钱,别说他有点残疾的。
黎夏挥了几下锄头,一身汗的坐下了。
他把外套脱掉,看旁边的一块田。昨天还没动的,现在看着已经翻完了,田里蓄满了水。
他们是用牛犁的地。
当然是快。
李小满家没牛,借着用也可以的。
妈妈大概是不想一老欠人人情。
因为没东西可以还。
隔壁田的主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是个鳏夫。
他犁完地蹲在一边抽烟,眼神时不时的就撇到黎夏身上。
他抽完烟站起来说:“嫂子,你这得翻到什么时候,我给你搞两下子。”
妈妈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直起腰:“那怎么好意思。”
鳏夫说:“就一会功夫的事。”
妈妈拍开锄头棍上的一个蚂蚱,挥着锄头又翻开一大块稻茬。
她说:“多谢,不用了。就一点了,到下午就翻完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黎夏看了过去。
鳏夫感受到他的视线,朝他笑了笑。
黎夏脑子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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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呢,他突然想到那一百块钱不会被花掉了吧,是有可能的,万一真的被花掉了,找了李知越也没有用啊!
他马上问系统李知越现在的位置,得知他现在在家了。
黎夏拎着水壶匆匆走了。
鳏夫李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路上,他收回视线,把烟按灭在田埂上。
李志站起来,拿上犁耙赶着牛。
“嫂子,我来给你犁,就一会功夫的事。”
“不用不用。”
“你别客气了,你这得干到什么时候!”
黎夏从李知越窗户外面过,看一眼他房间,里面有些暗,看不清有没有人。
早上他还回去的罐子摆在上面,位置没变。
只是旁边多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玻璃瓶里插着一根万年青,瓶子里面有鱼,是一种常见的叫鳑鲏的鱼,这种鱼很耐活的。
黎夏思路分了一会叉,他拐个弯上了李知越家的台阶。
堂屋静悄悄的,黎夏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往里面走,厨房昏暗,也是没人。
再里面有水声。
黎夏说:“哥,你在吗?”
冲凉房的水声停了,片刻后里面传出声音:“什么事?”
冲凉房并没有门,只是有个门帘。
黎夏对此谈判情景很满意。
黎夏说:“你的堂弟李文斌捡了我妈的一百块钱,他不肯还。”
李知越说:“有这种事。”
黎夏:“嗯,我妈昨晚掉的,她说那会路上就只有你堂弟,我估计是他捡走了。”
李知越:“你找我是?”
黎夏说:“他是你堂弟。”
这简直是强盗逻辑了,李知越都笑了。
他套上裤子,随便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拿衣服套上。
刷的拉开了门帘。
带着潮湿的热气走出来。
5. 他的新娘
李知越说:“你怎么不直接找他?”
他把冲凉房旁边的后门打开,外面白白的光线照进来。
这一小块地方没那么昏暗了。
黎夏走到光亮处,转头看他:“我怕他不讲道理。”
李知越进房间。
黎夏犹豫着跟过去。
他在他房门口站着,李知越的房间也是昏暗的,唯一的光源是窄小的窗户,两个玻璃罐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这种光线之下,四周显得好静。
李知越拿外套穿上:“哦,我很讲道理吗?”
黎夏强行把注意力拽回来,他扣着木门上的小洞,“都快中午了,我怕他已经把钱花掉了。”
言外之意,你废话别这么多了。
黎夏走在前面,李知越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李文斌跟‘兄弟’们在堂屋捣鼓一个方形小盒子,一种叫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旁边的圆桌上放着一个红色塑料袋,袋子里都是零食。
黎夏的预感没有错,钱已经被他花了。
李文斌玩的入神,被旁边的同伴用胳膊肘碰了一下。
下来的竖条条没戳到关键的位置,游戏结束。
李文斌操一声,抬起头。
看到黎夏的出现,他先是心虚的移开视线。
随即若无其事继续打自己的游戏。
黎夏看到零食袋子了,他心哇凉哇凉的,差点想找系统要金手指。
揍这个李文斌一顿!
黎夏问:“我有没有金手指啊?”
77:“没有。”
黎夏更气了。
他回头瞪李知越,眼神里的意思是看看你的好堂弟。
当然他的迁怒毫无道理。
李知越踢一脚李文斌的凳子。
李文斌抬起头,发现是他哥。
他站起来:“哥,什么事啊?”
李知越说:“你捡了钱?”
李文斌当然不承认,他说没有啊,谁说的。
李知越头往黎夏那一偏,“还给人家。”
李文斌这个时候很无所谓的大手一挥:“已经花掉了。”
他把剩下的钱掏出来,还剩下五十。
把五十拍到桌子上。
又指指桌上的零食:“还剩一点,你要就拿回去吃吧。”
李知越啪的抽了他脑袋一下。
“干什么啊哥!”
李文斌捂住了脑袋,他回头朝厨房看一眼,差点想喊妈,堂哥又打我。这是血脉的压制,他这个堂哥比他们所有堂兄弟都大,这不是他有威严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优秀。
家族的人都看好他,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就是比他们所有的堂兄弟们都高一截。
李文斌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反正已经花掉了。”
他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
黎夏走到他面前:“我妈早上问你,你为什么不承认。”
有什么为什么的,就是没把这家人放在眼里呗。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人就只会问为什么。
李文斌眼里的轻蔑之光一闪而过。
黎夏把剩下的五十块拿到手里,看看红袋子,还剩几包零食。
仔细的拎上,他走到李文斌面前:“还有五十块,算你借我妈的,总之你要还!”
李文斌:“老子没钱。”
黎夏说:“没钱我就找你妈说。”
李文斌嘀咕你找你的呗,看到李知越看过来的眼神,他改了口风:“等我有钱的时候吧。”
回家的路上,李知越走的很慢,他看一眼身后走的更慢的。
停下来等他,等人走近了,他说:“后面他要不还,你还找我。”
黎夏:“嗯。”
李知越看他气呼呼的一张脸,他抱着胳膊嘶一声:“你说怪不怪,昨晚我放窗台上的罐子不见了。”
黎夏能听清的那只耳朵竖了起来,但是他装没听到。
李知越说:“今天上午我从地里回来,罐子又好好放那了。也不知道哪个小贼,害我昨晚没钥匙进门。”
黎夏摸了摸耳朵尖:“哥,你说什么。我没听太清。”
李知越笑笑:“哥忘了你耳朵不好使了。”
回到家已经是饭点了。
妈妈在热昨天酒席拿回来的菜,鸡杂那些放点粉丝,放点青菜就是一顿。
黎夏还没进门就闻着好香了。
他回家放下零食袋子,把五十块掏出来给妈妈。
妈妈看着他递过来的钱,在衣服上擦擦手接过:“哪来的五十。”
黎夏把事情说了。
妈妈先是骂了几句,随即挺高兴:“要回来五十也好,他说剩下的五十会还?”
黎夏说嗯,他拿碗拿筷子,夹锅里的粉丝吃。
妈妈进屋放钱,挺久后才出来。
“李知越帮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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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夏吃着粉丝嗯一声。
妈妈说:“他人还蛮好,你要谢谢人家。”
谢什么谢,那李文斌跟他都是一家人!
昨天才晕了,菜好吃,黎夏也不敢多吃了。
吃了一碗饭进房间,坐床上打开零食袋子。
干脆面,炸蚕豆,还有辣条。
黎夏撕开辣条的包装袋。
拿遥控按开了电视。
晚上妈妈说是要李知越过来吃饭,让黎夏去喊人。
黎夏抱着香圆水从房里出来,看到灶台上已经炒好几个菜了,酒席上的好菜全都在上面,妈妈还额外煎了鸡蛋,还有一条不大的鲫鱼,养在外面的缸子里挺久了,妈妈一直不舍得吃的。
不就五十块吗?用得着这样?
黎夏撇撇嘴,心里又知道妈妈这样做的意思。
妈妈看他小气吧啦的样子,“酒席这点菜再不吃完就坏掉了,人家帮了你,快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人上门了。
是李文斌的妈妈。
她手上拎着个袋子,进门就笑说是盐啧蒜头,“上次在我家,我看小满挺喜欢吃。”
她把袋子递到妈妈手上:“真是不好意思,我晚上才知道文斌昨晚捡钱的事。”
妈妈说:“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李文斌妈妈怒嗔:“哪里还小孩子!”
她从兜里掏出五十,往妈妈口袋里塞。
妈妈也没怎么推辞,笑着把钱装好:“是我太大意,这一百块要不掉就什么事都没有的。”
黎夏去喊李知越,妈妈催着他了,生怕去晚了人已经吃饭了。
到了人家里,又是在洗澡。
他一天要洗几次澡?
黎夏隔着帘子往里面看,里面是黄黄的灯泡照出来的光。
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形看着很明显。
他拿水瓢给上半身浇水,水哗啦啦流到地上,水花四溅。
黎夏看一眼自己布鞋上被溅的几滴水。
冲凉房的门帘下面已经是湿透了。
黎夏清了清嗓子:“哥,我妈喊你去我家吃饭。”
里面水声停了片刻。
响起水瓢丢进水里的声音。
“李小满?”
黎夏说:“是我。”
他又把妈妈喊他去家里吃饭的事说了一遍,以为李知越会婉拒。
没想到他说:“好,就来。等我洗完。”
6. 他的新娘
黎夏在洗澡。冲凉房里进来一只很小的青蛙,黎夏拿水泼它,青蛙被热水一烫,一下子就跳的好快。
把青蛙彻底赶走了。才在小凳子上坐下。
他洗澡很慢,一边洗澡还一边哼歌,都是系统给他听的歌,一天只能听两首。
一早一晚两个时间,每次到点,黎夏都赶紧洗澡。
一边洗澡一边听现代歌,爽的很。
每首歌都只放五遍,黎夏很珍惜这个时间。
歌放完了,黎夏说:“再来一首。”
77:“没了。”
黎夏撇撇嘴:“小气鬼。”
他这个澡洗的很慢,水都快凉了,妈妈过来催第二遍,“李小满,都在等你。快点!”
黎夏朝外面喊:“你们吃你们的啊。”
妈妈生气了,“赶紧洗!”
黎夏加快速度,身上的水都没怎么擦干,急匆匆穿了衣服出来了。
他一屁股坐下,看着今晚饭桌上多的两个人。
嗯?这人谁啊?
他看向李知越旁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朝他笑笑。
黝黑脸上的笑容显得和善。
黎夏想起来他叫李志,似乎白天看到在隔壁田犁地来着。
他怎么来他家吃饭啊。
菜够吃吗?
黎夏看餐桌上,妈妈又多煮了一个红枣汤,汤里面有几块切的很细的白白的瘦肉,红枣小小的圆圆的有十多个,飘在汤上面,闻着一股很淡的甜香。
妈妈真是舍得,把红枣都煮了。
平时怕他多吃了,都是放在橱柜上面的。
黎夏盯着这碗红枣汤。
对面的两个男人盯着他。
他的脸被热水熏的白白的,嘴唇很红很艳。
不同他往日病恹恹的瘦弱样子。
李知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他拿起筷子。
妈妈笑说:“吃吧吃吧,没什么好菜。”
李志说:“哪里的话,这汤好香,小满多喝一点。”
他说着往黎夏碗里舀了一勺子汤。
李知越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吹着热汤的少年,他皱皱眉。
还没吃完饭。
村里那些小孩都来了,熟门熟路的掀开帘子进了里屋,拿着遥控开电视。
电视一开始没画面,黎夏端着汤碗,往电视上面使劲拍了一巴掌。
拍一下画面就会有所变化。
总有一下能拍对了。
李志已经吃完了,跟着进了屋。
房间里只有两张床,连张凳子都没有,小孩子们都是坐在黎夏的床边沿。挤的满满当当的,李志看着正要挑个位置坐下。
妈妈掀开门帘进来。
她拿了两张凳子,扭头招呼李知越进来喝茶。
她没喊黎夏泡茶,自己蹲下在小桌子下面找到茶叶把茶泡上。
电视在这个时候是很稀罕的物件,不仅仅是小孩子,大人也免不了被吸引。里面有些台播的是电视剧,有些是电影,还有广告。不管是哪个,只要画面够清晰,大家都看得很有味。
有些小孩看入迷了,尿急了都不舍得去上厕所,就站着跺脚,一边跺脚一边看。
有些家长睡得早的,来寻小孩回去,在窗户那边叫,小孩死活都叫不出去。
李志翘着二郎腿看电视,他喝一口茶,又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屋子。
最后把视线飘到吃完饭在床里面坐着的少年身上。
少年抱着被子,脸搁在被子上,看电视看的入神。
“李志叔,最近在忙什么?”
李知越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志收回视线,“还能忙什么。就那几亩地。”
他掏出烟来抽。
房间并不很通风,人又多。
很快整个房间都是烟味。
黎夏闻着烟味咳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咳两声,后面咳的没完,他拿着常年带在身边的水杯,猛地灌了两口。
妈妈在外面洗碗,听着他咳的没完没了。
急急的进来。
李志赶紧把烟给灭掉了。
李知越站起来,他把房间的帘子掀开,透气也很有限。
他转头跟黎夏说:“先出去吧。”
只有小孩子没有大惊小怪,听惯了。
十一月了。白天虽然不算很冷,晚上是有点冷的了。
黎夏呼吸着外面清冷的空气。
喝着热茶。
肺腑里面舒服了一些。
李知越说:“你是感冒还是什么情况啊?”
黎夏说:“是感冒。”
李志也出来了,他朝黎夏笑笑:“不好意思啊小满,叔不知道你闻不得烟味。”
黎夏摇摇头,说没事。
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今晚要在他家吃饭。
对这种事他也不是很上心。
八点半,人都走光了。
两个赖着不走的小孩也被黎夏赶走了。
妈妈仔细把前门后门都关紧。
黎夏已经躺下了,他困死了。
平时八点半就睡了,今天算晚的了。
凌晨四点半妈妈就醒了,五点钟外面有一点亮,她穿上解放鞋,挑着两个水桶出门。
黎夏也醒来了,他是睡的早醒得早。
穿上一件厚一些的外套也跟着出了门。
并不是只有他们母子两这么早,有一些叔叔婶婶大爷大娘也起的挺早的。
在路上遇到就聊两句今天会不会下雨,昨晚冷不冷。
菜地里什么菜可以开始种了这种话。
几条黑影从菜园的小石桥上过,很快融入了浓雾里。
只听得到水瓢碰塑胶水桶的声音。
黎夏蹲在一边喝温吞吞的香圆水,一边等天亮。
等天亮了一些,把地里的芥菜都砍了。这两天家里要做咸菜。
黎夏一整天都要忙这堆菜,回到家先把门口的晒谷场仔仔细细的扫干净了。
坐小凳子上拿菜刀把两箩筐芥菜对半砍开。
一坐就是两个小时,还没完事。
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腿麻掉了。
站起来使劲的跺脚。
把砍好的菜仔细在晒谷场上面铺平了,天才大亮。
妈妈煮好了粥在灶上,黎夏吃粥配刚炒好的芥菜,还有李文斌妈妈给的蒜头。
好吃是好吃,没肉味。
他把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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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鱼汤倒一些到粥里。
接下来的不知道多少天大概都是这种样式的菜了。
黎夏吃饱了蹲在家门口。
77说经过检测,他已经彻底融入这个小山村了。
可以开启支线任务了。
黎夏好奇:“是什么?”
77:“你随便挑着做吧,不想做的可以跳过。”
他把支线任务放出来。
【李志的愿望,我想找个暖被窝的老婆。穷不穷都没关系,最好要长得漂亮,皮肤要白,说话声音要好听,要善良孝敬老人……】
后面还有一长串的具体描述,黎夏没往下看,跳过翻下一条。
【张秀秀,三儿又偷拿我的钱,他什么时候能懂事啊!别家孩子这个年纪都赚大钱了,我也想我的孩子赚大钱,让我面上有光。】
张秀秀是李文斌的妈妈,黎夏跳过。
他一路跳跳跳,感觉这些任务没一个好做的。
对比起来,李小满的愿望都显得不那么难了。
77:“可以跳过,但是要做满一定的量。”
黎夏:“那是多少?”
77:“看情况吧。你先做着。”
黎夏刷半天没刷到容易的。
还是砍芥菜吧,砍芥菜。
还有一箩筐没砍开呢。
黎夏拿着刀子继续砍菜,手起刀落,芥菜刷刷刷的分成两半。
浓重的雾已经散去了,山上的鸟叫唧唧的。
四周还好静。
突然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从别处传来。
吓了黎夏一跳,同时有一个新的支线任务跳出来。
【张氏:谁能来帮我穿个针呐,眼睛瞎咯,看不到咯。】
张氏是谁呀?
跟前面的比起来,这个任务好简单哦。
77:“张氏是你的邻居家奶奶。”
隔着最近的邻居就是李大伯家。
黎夏很开心的接了这个任务,丢下砍芥菜的刀就去李大伯家,老奶奶坐在门口的石墩上,膝盖上团着一件衣服,上面有裂开的口子。
黎夏二话不说帮她把针给穿了,他耳朵是不好使,眼睛可好着呢。
回到家问系统:“支线任务有奖励吗?”
77:“等着。”
怎么还要等啊,有还是没有?
黎夏左等右等,吃完中饭了,窗户突然被敲了一下。
一张满是皱纹的笑脸出现在窗户那。
黎夏:“?”
黎夏走了过去,“奶奶,什么事?”
奶奶从窗户那推进来一袋子苹果。
“你大娘给我买的,我咬不动啦,给你们娘俩吃哈。”
奶奶走后。
77:“奖励不就来了。”
黎夏:“……”他竟无言以对。
黎夏:“没有就说没有嘛!”
不过他们家好久没有正经的水果了,黎夏擦了擦干巴巴的果皮,咔嚓咬了一大口。
一天都没去地里,在家里翻芥菜。
晚上还是感觉累,八点钟就把来看电视的小孩子轰走了。
黎夏倒头就睡,迷迷糊糊睡到半夜。
大门被人砰砰砰砰的拍响了。
7. 他的新娘
妈妈比他先醒来,黎夏听到她在门口喊:“谁!”
还是砰砰砰的拍门声。
那声音大的不同寻常。
黎夏马上脑补了一部乡村鬼尸。
他家是木门,门栓坏了,平时都是用一条木棍子叉在那里。
黎夏摸黑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
“妈,谁啊?”
黑暗中妈妈的表情看不清,但是声音听得出来有点紧张:“别出声。”
黎夏心里毛毛的,跟妈妈一起把叉着门的棍子死死的按着。
妈妈说:“可能是李文清,听说他最近发作了。”
李文清是有病的,两三年发作一次,今年又开始了。他一发作就这样挨家挨户的敲门。这几天是听说有这个事,但是没想到会敲到家里来,半夜三更的。
听说有时候他还会拿刀,黎夏不确定他手上有没有刀。
开始只是拍门,后面是推,力气好大。
木门已经被推开一条小缝了。
77:“已经用狗叫声把周围的邻居吵醒了。”
黎夏:“真是谢谢你的雪中送炭。”
就是感觉不怎么暖呢。
异常尖锐的狗叫声把周围的邻居吵醒了,有人走出门来发现这个情况,立马到处喊人,各处的灯都亮起来,邻居们披着衣服穿上鞋急匆匆跑出来。
有人大喝一声喊李文清的名字!
大家伙很熟练的先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后再冲上来。
李志冲在最前面,他用一个砖头把李文清手上的刀拍到地上。
这一砖他来拍最好,因为李文清是他弟弟。
毕竟只是偶尔发作,不发作他又是个正常人,邻居们都把握不好这个度。
万一一板砖把人拍死了,拍残了,怎么搞?
妈妈拉灯绳,厨房的灯泡亮了。
几个汉子把李文清扭起来。
李志做歉意状:“嫂子,没吓到吧。”
他歪头去寻站在嫂子身后的少年,“小满,吓到了吧。没事哈。”
黎夏白天刚刚观摩了李志长长长的关于未来老婆的愿景,这波别是冲着他来的吧。李志的要求里,他老婆要善良要孝敬爹妈。
黎夏想跟他说:“我不善良的,很有可能也不孝敬老人的,不符合你的要求。”
李知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他晃了晃木门,“这没门栓吗?”
妈妈说:“没,被小满搞坏了,一直没修。”
黎夏:“……”
他又不是故意搞坏的,那会刚穿过来对什么都新鲜,就拉了几下那个门栓,钉子就松掉了。
他试图修过一次,没搞好。
人群很快散去,大家各回各家,第二天还要干活呢,没谁有功夫闲扯太多。
黎夏钻进被子里,轻咳了两声。
妈妈说:“睡吧,明天我喊谁把门栓修一修。”
妈妈呼吸很快就深沉了,白天干活累,她打着很重的鼾。
黎夏在这鼾声中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
一早指的是凌晨五点,妈妈起来了。
她走到黎夏床边:“你咳嗽刚好一些,晚点起吧。起来把粥熬上。”
黎夏在被窝里嗯一声。
翻了个身。
明明还有一两个小时就天亮了,这一觉睡的格外的长。
好几次黎夏睁开眼睛,看一眼窗外还是浓重的黑。
他又把眼睛闭上,长久的睡。
第不知道几次睁开眼睛,外面蒙蒙亮了。
黎夏起来了,早餐又是白粥。
外面有叮叮当当的响声,听着是卖豆腐的来了。
黎夏进房间翻出来一袋子黄豆。
换了两块豆腐。
过了一会,卖肉的来了。
黎夏听到了,没出去。
他在灶上熬粥,顺便烤火。让系统给他放歌听。
这个时候李志突然来了,手上吊着一块肉。
黎夏暂停了听歌,他再傻,也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了。
李志说:“小满,昨晚我弟的事对不住了,这块肉你们拿着吃。”
肉用稻绳穿着,肥瘦相间,一看就是一块好肉。
他就算收了这块肉,昨晚那种情形是可以解释的通的,是李志为了弟弟李文清的冒犯上门道歉。
但是黎夏已经知道了李志是什么意思,他就不能要这块肉。
黎夏做懵懂状:“不用不用,叔,你拿回去吧。”
他说:“又不是只有我们家被敲门。”
李志说:“叔拿给你吃的。”
黎夏:“我不要。”
他很没有礼貌啪一声把木门给关上了。
门外响起戏谑的声音,“李志叔,一大早干嘛呢?”
“文斌,你也这么早?做什么去?”
李文斌说:“我找李小满。你做什么来啊。”
李志笑笑没解释,拎着那块肉走了。
李文斌是上门还钱来的,他手上拿着五十块吹了吹。
黎夏拿着一个锤子正准备修门。
他说:“你妈已经还过了,没跟你说吗?”
李文斌说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黎夏说早就还了。
李文斌没走,问他昨晚的事。
非常遗憾自己昨晚睡得太死,没赶上趟。
这少年八卦之心并不比普通人少。
鉴于钱已经要回来了,李文斌妈妈送的蒜也挺好吃的,黎夏没给他冷脸。
不过也没给他好脸就是。
李文斌说:“钱还了不早说!”
他把五十块塞兜里走了。
黎夏找了个很长的钉子出来,他在门上比划比划。
这个时候李知越来了。
他进来也没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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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让开些,我给你把门栓搞一下。”
黎夏就让开了。
他坐回灶前,刷支线任务,这支线任务它是消失了就没法做的了。必须得重新刷新,每天都有新的。
刷了一早上没刷出来一条,黎夏就懒得刷了。
黎夏看一眼叮铃哐当修门栓的人,他拿碗倒了点温水。
黎夏端着这碗水:“哥,喝水吧?”
李知越看他一眼没说话。
黎夏见他没喝的意思,就把碗放下。
正准备继续听歌,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听着是有人在骂人。他撇下给他修门栓的李知越,跑出来看热闹。
是隔壁的婶子跟她的小姑子,小姑子嫁了人被婆家人欺负,跑回娘家来了。
婶子对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天天在屋里骂人,不是指桑骂槐的骂。
是直接骂的小姑子,骂她没用。
骂的很难听。
婶子家的小姑子,原主也喊姑姑的,这姑姑性格很好,从前对原主很不错的。
姑姑缩在屋里,没回话。
叔叔是窝囊性格,怕老婆怕的不得了。
公公婆婆也不敢说话,因此这就成了单方面的咒骂。
黎夏听得心惊胆跳,听完了回灶台边坐着,啧啧叹气:“姑姑真可怜。”
李知越看他一眼,笑了下。
这门栓不太好弄,旧的已经不行了。
现在已经装回去了,手一摇还是容易松。
还不如重新做一个新的。
李知越把钉子重新拔了出来。
黎夏在那嘀嘀咕咕说话:“哥,你说嫁人有什么好的。当初姑姑也是欢欢喜喜出嫁的,一年都没有呢。”
黎夏叹着气,粥已经熬好了。
他不想吃。
拿一个碗装了点豆腐,拿搪瓷勺压一压,很清新的豆香气。
黎夏咽了口口水,他拿糖罐子看了看,底部还有一点点残留。
使劲的倒啊倒。
倒出来几粒糖。
还是别可怜姑姑了,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黎夏决定晚点就拿零钱出去买一斤糖。
李知越收拾地上的工具,连带着旧门栓一起。
他把所有东西装进一个军绿色的布袋子里,朝还在敲糖罐子的黎夏道:“我屋里有糖,你去舀一勺。”
黎夏站在李知越家厨房。
往豆腐上面加了一大勺糖,搅拌搅拌。
要快点吃,糖融化了就不好吃了。
豆腐并不是那种软的豆腐,它有点硬的,很凉。
伴着糖一起吃起来很好吃。
吃着吃着,跳出来一个支线任务,【李广田,哪个挨千刀的造谣我跟寡妇,看我不拿大棍敲他!】
嗯?
李广田不就是李大伯?
这个任务看起来好像不是好难哦。
8. 他的新娘
黎夏吃着豆腐看李知越收拾东西。
黎夏好奇:“哥,你要去哪里?”
李知越说回城里,“我还有半年毕业了。”
黎夏才想起来李知越还在读书呢,原主不关心这些事情的,跟李知越也不熟,就没想到这一层。
李知越把行李搁一边,出门在堂兄弟家要了一根新木头。
他花一上午重新做了一个新的门栓。
又叮铃哐啷给黎夏家装上。
妈妈回来看到了,要留他吃饭。
他说急着赶车就不吃了。
走的时候,他把黎夏叫到巷子里。
黎夏问:“干嘛啊哥?”
李知越看着他,欲言又止。
后面他问:“你爸什么时候回啊?”
黎夏说不知道啊。
村里有电话的人家少。
并且去人家里打电话是要钱的。
有什么口信,还是习惯靠人来带。
李知越说:“你有什么话想捎带的吗?我正好回城里给你带。”
黎夏说:“我是没有,我问问我妈有没有话要带。”
李知越:“行。”
话说完了他站着还没走,过了一会他问:“早上李志过来是干嘛来的?”
黎夏说:“他来送肉,我没要。”
李知越又点了点头,直接把话给挑破了,“我看他是不安好心,你注意点。”
又想要是人有坏心,他能怎么注意呢?
停了一会他说:“我让李文斌看着点,那一百块钱你别跟他置气。”
黎夏小小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小心眼?”
你有。
这话李知越没说,他不知道他心里焦灼的那一部分是什么。
走的时候掏出五百块塞黎夏手里。
李知越说:“这钱你拿着。”
黎夏眼睛瞪圆。
钱呐。
还是百元大钞。
还是五张。
天降横财啊,难道是我做了什么好事,给的奖励。
我没做什么好事啊。
黎夏私心里觉得自己不该要这个钱,但是他又紧捏着没放。他想听李知越说道说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好他理由充分到他能心安理得的把这个钱给收下咯。
李知越没解释,只是把一个插着万年青的玻璃瓶给他,“这东西先放你家,没水了你添一点就行。”
他没多少时间了,真的得走了。
于是说:“快去问你妈。有什么话要带给你爸爸?”
黎夏只好回家问妈妈了,妈妈在井边打水,想了想说:“就让问问什么时候回家一趟。这么长时间没一点消息。”
黎夏把话带到,李知越点了点头。
巷子里好安静。
李知越说:“我走了。”
黎夏点了点头。
快走吧。
再不走,他怕自己会把钱还回去。
等巷子里没人了。
这笔巨款的喜悦才渐渐淹没了他。
管他是什么理由,他先把钱收下了。
先给他保管保管。
要是他后面后悔了,再要回去……也行吧。
黎夏把五百块放在枕头下面。
想了想不放心,拿了个小荷包装好了,压在床垫下面了。
他又怕小偷来偷。
后来他把这些钱夹在一本薄薄的书里。
把书压在床垫下面。
又觉得太过于欲盖弥彰……
妈妈看他一会搞这个一会搞那个,问他干嘛呢。
黎夏才不折腾了,还是选择了把书压在床垫下面。
吃中饭的时候,黎夏跟妈妈说李志早上来送肉的事。
妈妈听着一愣,她把菜汤倒进碗里。
喝一口想一会,又喝一口。
随即她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
妈妈放下碗说:“你没要是对的。”
她催促黎夏快吃,并且站起来收碗筷,把碗筷都泡在一个盆里。
黎夏倒了一点菜汤把碗底的饭吃光,他打个饱隔,问在洗碗的妈妈:“听说李大伯跟吴寡妇有事情?”
妈妈震惊的看他一眼:“你个小孩子讲这些事情干什么?”
黎夏说:“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妈妈一笑,她压低声音:“听说是有这回事,也是别人传出来的。我们在这里讲讲就好,你别出去乱讲。”
果然八卦让人愉悦,妈妈也忍不住低声讲两句。
这里的人洗衣服都是去河边洗的,你一个石头,我一个石头。
拿着刷子刷啊刷,早上的洗菜也在河边洗。
给菜园浇水也在河边担的水,因此六点到八点这段时间,河边简直是情报集中地。
黎夏一早就拎了一大桶衣服出现在河边。
他来的早,第一件事就是先霸个好石头。
他磨磨蹭蹭。
一桶衣服倒出来,泡在浅水里,倒一点洗衣粉蹲着慢慢的搓。
虽是冬天,这个时节还不是很冷的,河水凉而不冰。
有小孩牵着牛在下游喝水。
小孩子也起的很早的,不上学的时间基本就是在放牛。
八九岁左右都可以算是半个劳动力了。
有些小孩八点半要上课,六点半就把牛牵出来吃草喝水。
快上课的时间了拽上红领巾匆匆往学校跑。
半个小时过去了,黎夏一件衣服都没洗完。
丢那没动。
有人在上游洗菜,摘掉的一些菜叶子顺着河水往下流,有小孩踩着浅水去捡。
黎夏也去捡。
就这么捡着捡着也能捡一小把,就不用去菜园摘菜了。
满是浓雾的坡上有挎着红桶的人下来了。
河边的人渐渐多了,石头马上被霸占完。
有人眼红黎夏这块石头,就问他什么时候洗完呐。
黎夏说:“还早着呢,我还没开始洗呢。”
几个婶婶嗓门都很大的,说笑了一番,大家不会集体讨论八卦,而是挨着近的两个人会压低声音,用眼神表情和偶尔的一两句话交流。
黎夏听半天,什么有效信息都没听到。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两个婶婶吵起来了,因为一块石头。
A婶婶说B婶婶洗衣服的石头是她弄出来的。
B婶婶说谁知道是不是,谁看到了,再说石头都长在河里,你动一下就说是你的!不要太搞笑!
这场骂战发展的很迅速并且很快从单方面的骂战,升级为两大家人的骂战。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翻出来……
后面还动了手,两家人拿着锄头镰刀之类的在巷子里打起来。
警察都来了。
黎夏看了一上午热闹,把他都看累了。
睡了好长一个午觉才缓过来。
他把芥菜收了,累的坐床上动不了。
想了想起身下床把床垫掀起来看看,夹着钱的书好好放那呢。
想到这五百块就想起李知越。
黎夏:“李知越到学校了吧?”
77:“到了。”
黎夏点点头。
他出门去给妈妈送水,忘记锁门了。
回来又忍不住掀开床垫看看。
把五百块重新换了个位置。
黎夏没在小河边听到什么有效信息,倒是傍晚在井边打水的时候听到姑姑和一个姐姐聊天。
这里的房子都是一家连着一家的,他们家厨房出来是井台。
井台对面就是姑姑的房间,房间开着窗,姑姑在里面补衣服,邻居家一个姐姐来找她玩。
借她的言情小说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姐姐朝黎夏招了招手,黎夏过去了,她给了他一颗人参糖。
黎夏站边上剥开糖吃,好香的人参味。
边听她们讲话。
黎夏因此就知道了,谣言是从一个大娘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大娘老公跟吴寡妇有事情。似乎大娘跟李大伯也吵过架。
黎夏问:“这么说这事一开始是大娘说出来的咯?”
姐姐翻一页小说,点点头:“我听我妈是这么讲。”
姑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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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些事情。”
黎夏含着人参糖笑了笑。
他问姐姐看什么书呢?
姐姐把其中一本递过来。
手掌大小的书,黎夏翻开了,讲一个小姐和王爷的爱情故事。
写的还蛮吸引人的,黎夏就一页页的翻下去了。
看着看着怎么不对劲呀。
原来这个女子她是男扮女装的!!
这其实是一本男男小说。
黎夏震惊之余觉得这本小说对自己有点用。
就问姑姑能不能借着看看。
姑姑说:“你拿去看吧,这本我都能背出来了。”
姐姐一脸无聊的附和:“是啊,没书看,我就喜欢看这本。我都看了一百遍了。”
黎夏:“……”
村里这些书籍确实是少,不管什么书什么言情武侠还是这些不知道哪里流过来的小书。
没得挑选,都是这样借来借去的读的。
书封面的塑胶皮都脱掉了,里面的页码有些也是松松的。
没人在意这些,只要内容好看就行。
黎夏拿了书回房间。
晚上吃完晚饭,黎夏又找妈妈确认了一下,这事是不是从大娘那传出来的。
妈妈说:“八成是吧。你大娘啊那个时候……”
妈妈一边往桶里舀热水,一边讲大娘大伯寡妇之间的恩恩怨怨。
黎夏才不管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他只管提交答案。
晚上睡前黎夏打开了那本男男小说,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往下读。
字小就算了,内容实在是。
黎夏读一页缓一缓,读一页缓一缓。
听到妈妈说关灯了。
黎夏解脱似的把书一扔:“关吧!”
这天是一天天的冷了,早上都有霜了。
黎夏早早从菜园的小石桥上过,看到沟渠里的水结着很薄的一层冰。
太阳一出来,到处都冒水汽。
妈妈拔了一箩筐的白萝卜。
黎夏在冰水里洗,两只手洗的通红。
把手塞衣服口袋里,捂了很久也不见热。
妈妈把城里的亲戚给的几件外套翻出来,黎夏挑了件白色的穿上。
妈妈说:“白色容易脏,换一件吧。”
黎夏就不,他就喜欢这件,这件好看。
妈妈唠唠叨叨,“在里面加一件背心。也太薄了。”
加背心可以。
黎夏把背心穿里面,再裹上外套。
穿着暖暖的新衣服吃早餐。
家里来一个汉子,手上牵着一头牛。
那汉子是卖牛来的,妈妈很早就想买头牛了,看了好多家的牛,最终都没成交。
主要就是价格不合适。
说明白点就是钱不够。
这次那家人卖的是一条不很大的牛,人家急需用钱才便宜卖的。
这次妈妈的钱够了。
于是家里就多了一头牛了。
黎夏开心啊。
第一时间牵着牛到一块好草地吃了草。
又拉它到河边喝水。
打开那本男男小说,正准备看。
李志过来了,也牵着牛。
自从那天没礼貌的拍了门。
李志倒是没有纠缠他,只是黎夏能感觉到那种若有似无的视线,常常他从李志家门前的水塘过,看到李志坐在家门口,那种视线那么远的看过来,你也不能说人有什么坏心。
就是不太舒服。
李志走近了,“小满,看书呢。”
黎夏把书合上,塞进新外套的口袋。
嗯嗯敷衍了两句,把牛往河边牵,那里有一帮小孩一边放牛一边在玩。嘻嘻哈哈笑声很响亮。
走着走着突然跳出来一条支线任务,【李建业,谁来救救我啊,救命啊!】
黎夏:“?”
李建业这名字好熟啊,听这个名字,肯定是村里的某位长辈。
任务都是即时的,那他这个呼救声就是现在发出来的。
黎夏把牛一栓,急急的往家跑。
9. 他的新娘
跑到半路,黎夏想起来了。
李建业似乎是爸爸一起到城里打工的同伴之一,他是在城里的呀。
那他这个呼救声,是在城里出事了吧?
这可怎么办。
爸爸呢?不是也出事了吧。
黎夏感觉自己从来没跑那么快过,他回到家打开存钱罐,拿出五块钱。又在妈妈柜子里找到电话号码的本子。拿着这两样东西往有电话的人家跑。
他一路跑进人家的堂屋,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拨通了爸爸宿舍的电话号码。
有响铃声的时候,黎夏才开始发愁,这可怎么说。
直接说建业叔有危险?
可他的消息是怎么来的呢?爸爸会信吗?
电话接通了,那边是爸爸的工友。黎夏让他喊爸爸接电话,打电话之前,黎夏脑子里还是空的,电话接通之后,他瞬间有了个很具体的思路。
那边喂!
很响亮的一声。
黎夏说:“爸,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说:“小满?怎么了,家里什么事。”
爸爸停顿了一下说:“你妈让李知越稍带的消息我知道了,我这边没那么快能回去。”
黎夏说:“不是,我是做梦你出事呢,被人打了。我听人说城里好乱。”
那边噢噢两声,“我没事啊,这边是好乱,你是不知道刚刚两队人马火拼,拿着砍刀的。我没看到,我刚下班。听工友说的。”
黎夏说:“建业叔呢?也下班了吗。”
“他早下班,出去买东西了,嘶,怎么还没上来。小满我不说了,先挂了。”
隔天就有具体的消息出来了。
李建业出去买东西回来的路上,被人砍了两刀。那是抢劫团伙,在闹内讧。李建业是被卷进去的。当时那伙人都已经打完了,盘踞在巷子里。
李建业从边上过,只是因为他裤兜鼓鼓的。
就被拖进巷子里,钱和东西都被抢了。
怕他跑去报警给了他腿上两刀。
外面打工也不是那么好,听说乱的很。
抢劫杀人都是常事。
李建业纯粹是倒了大霉,好在被发现的早,被工友们送到医院了,没出大事。
黎夏坐在窗台前面,面前是插着万年青的玻璃瓶。
他往瓶子里注了一点水,又丢进去几粒饭。
鳑鲏鱼游动着啄饭粒,身形被玻璃瓶拉的长长的变形。
窗户外面,妈妈和几个大娘婶婶在巷子里腌芥菜,边讲李建业的事情。
一个婶子讲城里乱的很,有钱赚没命花,还不如回家来。
另一个说:“说是有钱赚,看不到钱啊!”
她们说起谁谁在城里找小姐的事情,赚的那点钱全进了小姐的兜里。
这一段声音就压的很低了。
黎夏不知道怎么回事,左胸脯连着胳膊痛痛的。
大概是在菜园使锄头拉伤了。
他很难受的动动胳膊,在柜子里找一瓶油擦擦。
擦完在窗台前打开那本男男小说。
翻到折页的位置。
下巴枕在手臂上就这么慢慢的翻。
都已经看了一半了,他已经可以坦然的看下去了。
这书后半部分涩情描写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看得他不知怎么的,身体哪里不太舒服一样。
脸红红的,身上麻麻的。
黎夏把书合上,打了个呵欠。
准备睡一觉。
他床上的被子洗了,于是就躺妈妈床上睡了。
妈妈床上有蚊帐,室内光线昏暗,睡着也挺舒服的。
迷糊间,窗外妈妈她们说话的声音小了,后面是彻底安静,估计芥菜是腌完了。
黎夏睡得不是很沉,感觉屋里进了人,黎夏开始以为是妈妈。
这人动作很轻的四处翻动了一下,似乎还掀开蚊帐往里面看。
即使睡着,人对于视线还是敏感的。
黎夏挣扎着想醒过来,第一下没成功。
第二下醒过来了,他猛地掀开蚊帐。
一室寂静,哪里有什么人。
错觉吧。
外面的厨房有舀水的声音。
黎夏喊:“妈?”
妈妈估计没听到,没回他。
黎夏穿上拖鞋出来,妈妈蹲在厨房把腌好的芥菜往缸子里塞。
黎夏问妈妈进房间没有?
妈妈说:“我进去搬缸子了。”
两个腌菜的缸子都是放在房间角落的。
那应该是妈妈咯,还是做梦做出来的错觉。黎夏不知道,他看看五百块好好待在原地。
又想也有可能是想来看电视的邻居小孩子,他们来习惯了,有时候家里没人,门没关的话,他们要是进来了,就自个开电视看。
管他谁呢,钱没丢就好。
黎夏想起来系统,“是不是有人进我屋了?”
77:“李志。”
黎夏:“……”
他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决定下次睡觉还是锁门,那也不现实啊,妈妈干活屋里屋外的走动的,门锁着不方便。房间是没有门的,只有一个门帘。
过了几天,爸爸他们回来了。黎夏跑去看了李建业,人坐在床上看着精神不错,腿上的伤没好全。一屋子人听着他讲那天的惊险。
显然已经是讲过很多遍了,他又讲了一遍。
老婆听了心疼,他几个小孩则一脸的担心。
邻居都劝他在家好好养伤了,出去没什么好的。
话是这么说。
虽然出去没几个钱吧,不出去是一毛都难赚啊。
这会都流行出去,出去了至少有个希望不是?
虽然有这么些挺悲惨倒霉的事。
也有赚到大钱回来,成了万元户的。
各人有各人的运道。
回到家,妈妈就唠唠叨叨喊爸爸回来算了,外面也赚不上几个钱,还危险。
爸爸因此跟妈妈吵了几句嘴。
黎夏是听出来了,爸爸出去那么久了,没带几个钱回来。妈妈觉得出去不划算,还不如回家来两口子一起,劲儿往一处使。
她忘了爸爸开船那会也不怎么下地的。
虽说是吵了一架,晚上还是做了好吃的。
早上割了一块肉,爸爸还买了条鱼回来。
妈妈拿着红烧了。
一家人都吃的很满足。
黎夏倒了一点鱼汤,把碗底的饭搅均了吃,他说:“爸,房间装个门吧?”
爸爸抽着烟:“装来干嘛,没必要。”
黎夏:“怕有小偷啊。”
爸爸笑说:“屋里也没什么东西给人偷的,没事。”
这点妈妈也很认同。
黎夏抓了抓耳朵尖想,那就算啦算啦。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肉味了,家门口来了条野狗,吃了一点鱼骨头就赖着不走了。
这里有个说法,屋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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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狗不走的话,最好养下它,这样对家里的运道会有好处。
运道有没有好处,黎夏不知道。
他觉得也该养条狗,至少可以防防李志那种人。
来看电视的邻居都说这狗凶的很,对自家人尾巴摇的很欢,对外人眼冒绿光的。
黎夏听着对此狗更满意了。
黎夏看完了这本男男小说,又跑去找姑姑,问还有没有别的。
姑姑指指台面上的一摞书,“你自己挑呗。”
不是黎夏看涩情看上瘾啊,实在是太无聊啦。晚上的电视他是彻底没啥兴趣了,除了一早一晚的听歌,他实在找不到什么消遣了。
有时候无聊的连新华字典都能翻半天。
姑姑的书几乎都是言情小说。
那本男男小说是独一本。
黎夏只看了一遍,他没拿过来还,认为后面可能还有用。
姑姑也没催他。
她对一切都没心思吧,她嫂子又在外面骂起来了,姑姑得出去干活了。
黎夏趴在姑姑桌前翻小说看。
外面走过几个人,是李文斌他们几个,李文斌眼角瞥到他在屋里,把他喊出去。
外面是条铺着圆圆石头的巷子。
李文斌说:“我堂哥让我看着你点,我琢磨好久了,看什么呢?”
村里虽然有拉帮结派,欺凌弱小的。
可那个拉帮结派的人正是他。
谁敢在他面前耍大刀。
黎夏比他还好奇捏,“李知越为什么要让你关照我啊?”
李文斌作夸张表情:“你问我,我问谁呀。谁准你直呼我堂哥的名字。看的什么书,给我看看。”
黎夏乖乖把手上的书交给他。
李文斌对他乖顺的样子很满意。
他靠着墙翻开这本书,看着看着脸上可疑的红了,他嫌恶的把书丢回黎夏手上,“看这种东西!”
黎夏知道他说什么,说是言情小说。
涩情的篇幅占了三分之二。
姑姑桌上的小说全是这样的,黎夏不嫌弃。
这本武侠的部分还挺好看,他把书装兜里。
李文斌点根烟抽。
他同伴们也一起抽,不过是三个人轮流抽一根。
姐姐过来找姑姑,踩着圆石块从边上过。
几个轮流抽烟的小伙子立马站直了身体。
虽然站成了不同的角度,眼神都是往姐姐身上撇。
姐姐甩着马尾辫,拍一下黎夏的肩膀:“小满,站这干嘛呢?他们想欺负你!”
那没有,黎夏摇摇头。
姐姐看他小媳妇的样子,自动脑补了一出村霸欺凌弱小的大戏。
她眼睛往李文斌那一瞪:“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村里人都欺负!”
李文斌很痞气的笑着。
那是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的姿态。
李文斌手重重的往黎夏肩膀上搭,他弹烟灰:“你来说,我有没有欺负你。”
他身上的烟味好重,手压过来像秤砣一样。
黎夏拨开他的手,跟姐姐说:“没有的事,他们无聊找我说话。”
姐姐抱着胳膊朝这几人看一圈,信了他的话。
姑姑从屋里出来。
不知什么缘故,她嫂子又在里面骂人。
姑姑垂着头拿扁担挑着水桶要去地里,姐姐快步跟了上去。
屋里的咒骂声还在。
黎夏待不住了,从祠堂穿过回了家。
10. 他的新娘
爸爸在家一个多星期,一次地都没下过。他这家串门那家串门,待的最多的地方是建业叔家,有时候饭都不回来吃。
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况且他跟建业叔向来要好。
建业叔出了那么大的事,家里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妈妈也不好说什么,不过黎夏还是感觉到妈妈身上有怨气。
表现就是她骂他的次数多了。
黎夏就不在家多待了,他带着小书放牛去。
这个时节到处都是牛吃草,近的地方吃光了,只好往远一些的地方赶。除了洗衣服的小河滩之外,大河滩是最常去的,这里人也多,大多都是小孩子,边放牛边三五一堆的玩游戏。
黎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跟小孩子们玩不上。
很少大人放牛的,最多跟他差不多大的有李文斌他们。
没错,村霸也是要放牛的。
黎夏翻着书页,把啊啊啊啊的涩情部分跳过,看武侠打斗的部分。
李文斌过来了,嘴上咬着一朵粉色的花。
他在黎夏旁边坐下,把花嚼吧嚼吧吞了。
黎夏注意力被转移,这种花忘记叫啥名字了,它是可以吃的,有很大一片长在河滩的石头堆上,根茎处有微微的甜味,花的汁液是酸甜的。
黎夏说:“给我吃一朵。”
李文斌说:“你自己不会去摘啊。”
话是这么说,他把手上的带着几朵花的枝子递了过来。
黎夏摘着花吃。
果然是有股甜味。
在野外吃什么东西都感觉挺好吃的。
河滩的草吃的差不多之后,牛就要往山里面赶了,把牛放养到山里面,要用的时候再去找回来。
一大早,妈妈给他灌了一大壶香圆水。
妈妈说:“你要是赶不好,就让你堂哥那些帮帮你。”
黎夏说:“知道。”
他家牛还小,特别不听话。常常黎夏让它往这边走,它非要往那边走。有时候着急往前走吧,它停在路上自个慢悠悠的吃草,把黎夏气的够呛,又不舍得打它。
其实牛不怕打的,不打它哪里听你的。
但黎夏还是不舍得打,他预感到这一趟赶牛进山会很艰难。
爸爸还在屋里睡,妈妈没心情跟他讲太多,往他的水壶里丢了几颗冰糖,“快去吧!”
赶牛的队伍一大串从田埂上过,黎夏远远的坠在后面。
他家小牛一路走一路吃,路过山谷里的小溪停着不走,呼噜噜的喝水甩尾巴,还企图在边上的草地躺下来休息。
李文斌和堂哥他们已经刻意放慢速度在等他了。
但是他们等的了,他们的牛等不了。
堂哥的牛是大水牛,李文斌家那条是大黄牛。
都走的挺快的。
他们在前面喊了几嗓子,就消失在山道拐弯处了。
黎夏自个跟牛待在溪水这一块,四周一下子雀静的。
溪水丁铃当啷。
没有一点人声了,他心里发毛。
拿着竹条往小牛身上抽了两下,小牛尾巴一甩,走了两步,还是慢悠悠的吃草。
黎夏没辙,拉着绳子死命的拽啊拽。
越拽它越不走。
好在堂哥这个时候转回来了。
他恨铁不成钢瞪他一眼,捡起一个石头就往牛身上扔。
欺软怕硬的东西!
牛一下子跑到好快,黎夏都差点跟不上。
上山都是石子路,这一路的藤条特别特别多,是最难走的。因为牛容易绊到脚,被缠住了走不了。绊的次数多了,它的牛脾气也上来了,这个时候你打它,它也不走。拿石头扔它,它也不走。
黎夏就很倒霉的遇到这种情况,小牛脚上被藤条缠住了。
黎夏拿李文斌的镰刀把藤条都割了的。
它也不走,堂哥气极。
拿竹条使劲的抽它!
竹条裹着风声呼呼的,堂哥一边咒骂一边打。
小牛就是不走,堂哥继续打!
黎夏看着心疼,又很软弱的不敢叫堂哥别打了别打了。
一会堂哥也不管了,他找谁去。
这里是深山了,只剩他一个在这山道上,很吓人的。
黎夏拉着绳子在前面拽,小牛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山道上来一个人,黎夏定睛一看。
他还以为看花眼。
李知越对上他目光,笑了笑。
堂哥看到他上来,愣了一下,“知越,放假了吗?”
李知越说:“没。”
他停下来给堂哥递了一根烟。
堂哥把抽烂了的竹条扔到一边,接过他的烟。
见他们要抽烟,黎夏就站边上去了。
他找了一个大石头歇下,小牛自然也歇下了。
黎夏还是看着李知越,他知道他家的牛是李文斌在帮着放。
所以并不是很意外他出现在这里。
不过怎么一回来就来找牛?
是刚回来吗?
黎夏没多想。
此刻他心里是有一点别的盘算。
等他们烟抽的差不多了,黎夏说:“堂哥你先走吧,我等一等。我看打它也没用的嘛,算啦,我等一等。”
堂哥说:“随你啊,你一个人不怕了。不是说怕鬼。”
黎夏说:“怕还是有点怕。要不……”
黎夏眼珠子一转,看向李知越:“哥,你不急着找你家牛吧。”
李知越把烟掐了弹开,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烟味,“是不急。”
黎夏说:“你跟我一起等一会呗。”
见堂哥看过来,黎夏加了一句:“行吗?”
堂哥先点头,他也没等李知越回答:“那我先走了,我怕我家大水牛他们几个小孩看不住。”
于是这倾斜的山道上就剩两个人了。
小牛还是站在那里,也没吃草,也没动。
黎夏怕李知越要等的不耐烦,就搜肠刮肚的找话题聊天:“哥,你回来干什么来的,又不是年又不是节的。”
李知越感觉烟味散的差不多了,走了过来,在黎夏面前站定:“我找你来的。”
是找我要那五百块。
黎夏说:“那钱你拿回去吧,我保管不好,我怕被人偷了。”
黎夏想起那天李志进屋的事就心有余悸,好在不是小偷。
五百块要是没了,他怎么给李知越交代。
李知越叹了一口气,他笑了下:“哪来的小偷。”
李知越说:“先放你那。”
他问什么时候买的牛。
黎夏说:“有一段时间了。”
说到小牛,黎夏挺多话要说,这牛刚买来的时候瘦不拉几的,经过他天天牵着到处吃草,看着是壮实了许多。
黎夏说了牛的价格,李知越说:“很划算。”
黎夏笑:“是吧。”
黎夏说这牛刚买回来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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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什么样,又问李知越这牛是不是壮了很多。
得到肯定回答,面上就显露出高兴的神色。
李知越视线从他巴拉巴拉说话的嘴巴,移动到他身上穿着的外套上:“新衣服?”
黎夏揪了揪身上的外套,亲戚给的,但这件是第一次穿。
自然也算新衣服,黎夏点了点头。
李知越说:“好看。”
黎夏知道这件外套好看,被人夸了还是高兴。
他重新折了一根软竹条,威胁的朝小牛挥了挥。
小牛不知道是歇够了还是怎么的,这会愿意动了,慢悠悠边吃草边往上走。
黎夏松一口气,“走吧,哥。”
翻过一座山,又翻过一座山。
到了一处很宽阔的山窝,这里有一片很大块的草地,人迹罕至的关系,草长得很好。
各家的牛全都在这里,或站着或卧着,嘴巴嚼啊嚼,带着绿绿草汁的唾液滴滴答答往下落。
把绳子都取下,它们会待在这挺长一段时间,每星期轮流安排人进来看看。
没人驱赶它们不会往外走的。
李文斌他们都准备回去了。走的时候发现有个小孩不见了,那小孩家牛往林子里面走,他贪玩跟了进去,好久没出来,同伴进去找他,牛都找到了,人没找到。
山里大型的猛兽应该是没有,野猪这些是有的。
怕的是野猪和毒蛇。
众人扯着嗓子喊那小孩的名字,喊半天没一点回应。
黎夏才刚到,李知越帮着他把牛鼻子上的绳子取了。
看牛吃了一会草,又嘀嘀咕咕跟牛说了一会话,让它好好在这待着吧。
几个堂哥和李文斌他们出来了,黎夏问:“还没找到吗?”
李文斌摇了摇头。
黎夏都有点担心了,没有支线任务跳出来啊,要是跟李建业一样发出求救声,也好有点线索。
黎夏只好走捷径了,“那小孩在哪呢?”
77:“在一处溪水边,崴了脚疼晕过去了。”
77描述了一下大概的位置。
说是往东南方向直走大约二十分钟。
已经是非常具体了,可这山窝是一个大圆圈,黎夏懵了圈一时不知道东西南北。
77:“别问我,自己辨别。”
黎夏没自己辨别,嘀咕了一句:“东南方向是哪个方向啊哥?”
旁边站着好几个哥呢。
堂哥往一处树木多的山林指了指。
黎夏点了点头。等堂哥他们重新分配好三队人马。黎夏走到李知越身边,“我跟你一组,哥。”
李知越看了他一眼,分好了往山里走的时候,黎夏走在最前面:“我们往这边走看看。”
李知越几步跟了上去,“走那么快,不怕鬼了。”
黎夏说:“人那么多,不怕。”
几个不大的小孩跟在后面,边走边喊那小孩的名字。
果然是在溪水边找到人。
几个小孩叫了一声冲了下去。
李知越看了旁边人一眼,“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方向?”
黎夏说:“我不知道啊,随便挑的方向。”
李知越没多问,“你在这站着,别下去了。”
这里有个坡,下去了难上来。
好在人多,轮流背那小孩背出来的。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黎夏累惨了。两条腿软绵绵的,往床上一趴睡了过去。
11. 他的新娘
裹着被子睡啊睡,听着屋里有说话声,还不是一个两个人,是爸爸和好几个邻居在那聊天。
家里小就这点不好,房间虽然大吧,毕竟是房间。
这会充当着客厅在用,黎夏就不好再睡了。
他没醒神,坐起来抱着被子发呆。
察觉到有视线,黎夏看过去。
嗯?李知越。
黎夏说:“哥,你在这呢?”
他坐被窝里把外套穿上,李知越喝完手上的茶,放下杯子。
两人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的晒谷场上。
黎夏问:“那小孩醒了没有啊?”
其实刚刚半睡半醒已经听到爸爸他们聊那小孩醒过来了,只是找个话头聊天。
李知越说:“醒了,没什么事了,他家人现在找人给他看。”
所谓的看,就是找人给他驱邪。
村里是有这些迷信的讲究的。
一阵冷风吹来,黎夏打了个喷嚏。
李知越说:“刚起来别站风口,进屋吧。”
黎夏揉着鼻子:“屋里人太多了。”
李知越说:“那去我家。”
李知越家没人,他爸妈都在城里的机关工作的,很少回来。
他还有弟妹那些,跟着爸妈在城里上学。李知越是在村里长大,一开始是跟着奶奶生活。奶奶过世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到城里去,小的时候轮流寄养在几个叔伯家,长大一些就自己住了。
因此他家就是独居的形态,屋子是有好几间,但是显得冷清。
堂屋很小,只有老式的吃饭的桌子椅子,没放电视那些。
黎夏吸着鼻子:“哥,怎么不买个电视呢?”
问完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傻。
李知越只有暑假之类的才在家,平时家里又没个人,没必要放个电视积灰。
他这会好奇李知越怎么没到城里跟爸妈过,不过又觉得这部分是很隐私的事,因为连村里的八卦都讲不清楚,因此好奇是好奇,黎夏没问。
李知越从厨房出来,拿着一个热水壶。
他把桌上倒扣着的杯子拿起来一个,拿热水烫了。
倒了杯热水。
他说:“要不要加糖。”
黎夏:“……”
谁喝杯水都要加白糖啊。
不过李知越家白糖还好大一罐,黎夏说:“加吧,我自己去。”
黎夏往杯子里加一勺糖,又加一勺。
拿一根筷子搅了搅。
李知越家的堂屋比他家还暖,大概因为小和朝向不同的关系。
黎夏喝着白糖水从厨房出来,看到屋里多了几个人,李文斌几个来了,说笑着在李知越房里捣鼓什么东西。有歌声从房里传出来。
黎夏:“?”
不是没听过收音机放歌,有些邻居家也有的。
只是黎夏很少串门,因此很少完整的从收音机里听完一首歌。
放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首放完了,还有一首。
什么万水千山总是情。
都是时下的流行歌。
黎夏听着说:“感觉收音机里听歌跟系统听歌还是不一样的。”
77:“哪里不一样。”
黎夏:“收音机可以外放。”
77:“……”
这样的话烧火做饭啊,打井水啊,干农活啊,都可以远远的听着歌干。
多爽啊,黎夏就想买个收音机。
跟系统说。
77:“你之前还吐槽李小满愿望不切实际,现在可以理解他了吗?”
不能。
他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想嫁给男人。
不过这又不要紧,理解不理解,他都已经在路上了。
迟早是要找个男人嫁了的,还要做男男小说里这样那样的事情。
黎夏想到此处就打了个抖。
李知越站他身后,“干嘛,冷吗?”
黎夏被他吓一跳,他摇头,“哥,新买的收音机吗?”
李知越视线在他泛着点粉的脖子脸上扫过,“是刚买的。你是冷还是热,怎么脸上红的。”
还不是因为想起枕头下面那本涩情小说。
黎夏喝白糖水,摇头摇头,“是有点热,喝水喝的。”
李知越说:“热也别出去吹风,进去听歌吧。”
黎夏就进去了,凳子给李文斌几人坐了,他没地方坐。
屁股挨着李知越木床的边沿坐下。
木床是老式的木床,有个矮矮的槛的那种,看着有点年月了,一看就是好木头打出来的。床槛很厚,檀色的,边角圆润泛着光。
黎夏一坐上去,屁股就往床上滑。
不自在的动了动,索性就直接坐到铺着的厚棉被上。
床很稳,没有那种咯吱咯吱的响声。
黎夏想到自家的床是很厚的床垫,爸爸用船从城里运回来的,在村里算很时兴的了。
见李知越看他,就找话题闲聊:“你回来几天呢?哥。”
李知越说:“明天就回学校了。”
这会交通不是很方便,来回很折腾的。
黎夏不知道他回来干嘛的,“跟我爸他们一块走吗?”
爸爸他们也是明天走。
李知越说:“是吧。”
黎夏想爸爸走了也好,虽然是有一丢丢舍不得,他在家老跟妈妈吵架。妈妈心情不好,他日子能好过吗?
走吧,早点走。
他动来动去,脑袋挂到蚊帐,把蚊帐搞掉下来了。
黎夏把蚊帐从头上扒拉开,用钩子重新勾好了。
蚊帐也是老式的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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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很厚,白中泛一点黄。
摸着是很厚实,跟妈妈床上那个不太一样。
见李知越还看着他,就笑了笑。
“哥,你坐啊。”
李知越没坐,站那没动。
李文斌几人旋着按钮找频道听,有些是听歌的,也有讲古的。听来听去还是唱歌台的收音好,没什么干扰。就又旋了回来。
黎夏坐着坐着咳了几声,最近爱漂亮,穿的单薄,自然就又咳起来了。
他很习惯的喝了一口水。
李知越皱眉。
李知越说:“钱你拿着花。”
李文斌扭过头:“什么钱呢哥哥?”
李知越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音乐声挺大的,歌声悠扬婉转。
黎夏朝李知越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让他别讲了,一屋子人呢,财不外露懂不懂啊!
李知越朝天叹了一口气,他出去抽烟去了。
有个小伙也出去抽烟,桌前空了个位置,黎夏立马就填上。
黎夏拿着收音机看,看是什么牌子。
没问李知越价格,因为知道暂时是买不起。
点歌台的主持人声音很好听,他趴桌上听主持人讲话。
一直趴到了日暮西斜。
李文斌他们出去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小八卦。
还是洗衣服的石头那场风波的尾巴。
当时两家人打了架,动了真家伙。
有一家老人被打伤了,被送到卫生院去了。
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两家都有小孩嘛,其中一家小孩因此怀了恨,捡了很多牛屎扔到另一家屋里,床上地上都糊满了……
黎夏:“……”你们出去讲好不好。
他中午回来就睡觉了,没吃饭。
这会好饿,听着屎啊尿啊的,晚饭还要不要吃了。
橙黄的夕阳一寸寸的消失,各家炒菜声响起。
李知越窗户外面是一条大巷子,巷子两边都是人家。
各种菜味,黎夏都没心思听歌了,趴着不断的吸啊吸,一边吸一边猜测人家家里在炒什么菜。
这家在焖豆角吧。
这家是煎鸡蛋。
这,焖豆腐。
嗯?这家焖的什么肉,这么香。
黎夏咽了咽口水,这肉味太香了,好像就在房门口焖的一样。
黎夏扭头看,从房门口看出去,一直看到李知越家厨房,男人背对着在昏暗的厨房里忙。
这种房子采光向来是不怎么好的。
天还没黑呢,厨房是黑的了。
也没开灯,灶火烧着。
看着又暖又香的,黎夏感觉自己像条饿极了的大虫,深深的吸着这肉味。
他拖着两条软绵绵的长腿进了李知越家厨房。
12. 他的新娘
锅里焖着肉,不是红烧肉。
是这边的土做法,肉是带一点软骨的那种,会放一点黄酒,胡椒粉,一点点酱油调色。还有一丢丢红糖。
黎夏只是站了一会,就尝到了肉味。
李知越用锅铲挑起来两块肉,黎夏拿筷子夹了随便吹吹塞嘴里。
肉好烫,胡椒粉味道好浓。
汤汁是带点甜,好香好香。
李文斌几个也闻味进了厨房,他拿筷子要夹。
李知越手臂一挡,“马上就起锅了。”
李文斌几个要在这里吃饭。
见者有份。
黎夏脸皮很厚的说:“哥,我也在你屋里吃吧。我午饭都没吃,好饿。”
李知越没好气瞥他:“怎么不吃呢?”
黎夏说:“从山里出来太累了。”
焖的这一锅肉是主角,其他炒青菜啊,炖汤啊,腌萝卜啊,黎夏看都不看一眼。
家里顿顿都有这些,吃腻了。
正吃着香甜的肉呢,突然跳出来一个支线任务,【吴阿婆,谁路过给我帮个忙呐,我的鞋掉水塘里了。】
这种简单的任务黎夏是不会放过的,他放下筷子:“哥,我出去一下子。”
李知越夹了一筷子青菜吃,“出去干嘛?什么事比你吃肉还重要。”
黎夏擦嘴巴,“哥,你这话说的。”
李文斌几人中午也没吃饭,这会正在埋头苦吃。
李知越端着碗筷站起来。
黎夏不知道他跟在后面,巷子里的冷风一打,身上的暖气和肉味一下子散的精光。
黎夏跑到水塘边,帮吴阿婆捡了鞋子。
吴阿婆是村里的五保户,她在池塘边上有块菜地的,是舀水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鞋子掉塘里了。
黎夏洗了洗手上来,心情很好的往巷子里钻。
被黑暗中的人影吓了一跳。
黎夏说:“哥,站这干嘛呢?”
李知越按开手上的电筒,“我打算给你照个路,你一下子跑没影了。”
黎夏心想不知道李知越看到了多少,会不会觉得奇怪。
觉得奇怪就觉得奇怪吧,他只要没问。
黎夏就装傻:“快进屋,我的饭都冷了。”
岂止是饭冷了,碗底的肉都快没了。
李文斌几人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进房间听收音机去了。
黎夏撇嘴坐下。
李知越从锅里端出来一个小碗。
原来还藏着一小碗肉呢。
李知越说:“原本是让你吃完拿回去给你家添个菜的。”
黎夏看大好人的眼神看着他,他就夹了面上的几筷肉,快速吃光了饭。
把这碗肉拿回家,这个点家里准备吃饭了的。
这会的农村家里煮了好菜,给邻居左右送一碗是挺正常的事。
爸爸夹一筷子肉吃,“李知越跟你好上了?他不是就跟他几个堂兄弟玩。”
好上的意思,就是玩得好。
黎夏想了想,“算是吧。”
在李知越家已经吃饱了,回到家看着桌上的菜,黎夏又坐下了。
拿筷子慢吞吞的夹着吃,边跟爸爸聊聊天。
爸爸明天就又走了。
李知越也是明天走,黎夏原本想洗过澡上他家还玩一玩。
不过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赶牛进山,找那小孩子,回来虽然睡了午觉,但是没睡多久,手脚酸痛的。他也懒得串门了,来家里看电视的小孩都还没走,黎夏钻被窝里睡了。
感觉自己睡到半夜了,迷糊醒来,电视声还有呢。
真是岂有此理,这帮小孩还不走啊!
还坐在他床上呢,有两个坐在他被子上,害他被子拉都拉不动。
他就说呢,怎么越睡身上越沉,被子还往下跑。
往墙上的挂钟看一眼,才睡了半个小时,八点都不到。
神经啊。
黎夏闭上眼睛继续睡,人太累的时候反而睡不好,他听着电视声翻了个身,似乎是挺好看的一个电视剧,几个小孩看的笑哈哈的,黎夏睁开眼睛,手枕着头也跟着看。
爸爸进屋了,跟几个邻居叔叔喝茶。
黎夏听到他喊知越,喝茶。
才发现李知越也在。
撑着脑袋看过去,李知越看着他,“你这个点睡觉?”
黎夏说:“我睡醒了。”
李知越:“……”
他们喝他们的茶,黎夏撑着脑袋继续看电视,晚上太冷了,谁也别想让他从被窝里面出来。
话说早了,大概屋里有人喝茶的关系,看电视的几个小孩居然磨蹭到了十点才回家。
十点了爸爸还要出去小店看别人打牌,屋里就剩下黎夏跟李知越。
妈妈还在厨房,不知道在忙什么?
黎夏指了指窗台:“你的万年青,鱼也还在,没死。”
李知越说:“看到了。”
黎夏犹犹豫豫钻出被窝,哆哆嗦嗦穿外套,李知越说要教他用收音机,打算让他帮忙保管收音机。
再冷,黎夏也起来了。
毕竟傍晚在他家吃饭的时候,听到李文斌问收音机的事情,李文斌听到李知越说不带到学校,似乎是想借。
黎夏能让他捷足先登嘛?
他麻溜的起来了。
上了李知越家,进房间。
吃饭那会几张凳子都搬出去了,黎夏又坐床上了。
李知越搬了凳子进来,看了他一眼。
他没招呼他坐凳子,拿着收音机也在床上坐下,教他怎么旋频。
李知越把收音机放在两人并排坐着的腿中间。深绿色的塑料外壳,旋钮是银色的金属,摸上去凉浸浸的。
李知越说:“这是开关,这是调频旋钮。”
他声音比平时低沉些,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手指点着对应的位置,“这个旋声音大小。”
黎夏凑近了看。
“想听歌就转这个。”
李知越的手指搭在调频旋钮上,轻轻一转。
滋滋滋的电流杂音。
黎夏捂住能听清的那只耳朵,调收音机的爽感就在这里了。
黎夏推开李知越的手,整个几乎趴到床上,缓慢的一点点的旋动按钮。
刺啦刺啦……滋滋……杂音渐渐变小,拉长,变得模糊,像风吹过麦浪。
然后,一个断断续续、带着遥远回响的男声飘了出来:“听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点歌台。”
还不够。
黎夏及其缓慢的、几乎是一毫米一毫米的转动。
男主持的声音变得清晰,“一首《恋曲1990》送给你。”
好了!
黎夏把几个频道全调了个遍,就享受声音逐渐清晰那个过程。
收音机拿到了,他是困死了。
李知越打着手电筒送他回去。
快进屋的时候,黎夏问:“明天几点走啊。”
李知越说:“八点吧。”
黎夏说:“那我明天送送你。”
李知越说:“起的来吗你?”
怎么起不来,他有时候四点多就起了,最近是天冷了嘛,就赖会床。
第二天确实是四点多就醒了,他看时间还早,就继续睡啊。
因为天冷了的关系,妈妈也还没起。
彻底醒过来已经八点半了,爸妈都不在屋里了。
没上演到什么离别的戏码。
黎夏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房间地上是昨晚那些小孩吃的瓜子壳,没送上就没送上吧。
黎夏打着呵欠起床,拿扫帚把屋里扫了扫。
他到村里的大晒谷场上看,爸爸跟李知越他们是走了。
还有一些晚走的打工的长辈。
有些是两口子一起出去的,因为李建业这个事情集体回来看看的。
小孩舍不得妈妈走,抱着妈妈的大腿哭啊哭。
她妈妈给她塞几颗糖,没用。
塞十块钱,没用。
她死死抱着妈妈的腿不放。
拖拉机来了,妈妈剥开她的手,爷爷奶奶也来扯她。
扯都扯不开。
拖拉机要开了,两口子狠心拽开她,狼狈爬到车上。
她还要在土路上追。
拖拉机又跑的那么慢,她很轻易就追上了。
于是拖拉机就卷着尘土带了她一程,一直到快出村口的时候,妈妈才又让她跳下车。
她一路抹着脸上的尘土和眼泪往家走,是一副伤心欲绝的神色。
路过小店,脚步一拐,捏着十块钱进去了。
鼻涕眼泪都没干,吃着零食往家走。
村民看着都笑她,她谁也不理。
黎夏看了这一场离别的大戏,看的怅然若失,看的心里暗暗咋舌。
心想幸好自己是起的晚咯。
他到河边洗衣服,一大早在路上就遇到了李文斌。
李文斌说:“我哥说收音机在你那?”
黎夏说:“你想听可以去我屋里听。”
李文斌嗤了一声。
骑着摩托车走远了,黎夏看那摩托车是李知越的嘛。
李知越对他几个堂弟很不错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他给不给李文斌钱?
黎夏问系统。
77:“我哪么晓得?”
黎夏:“说的哪里的方言呀?”
77重新讲:“我怎么知道。”
黎夏知道他带的宿主多,有些宿主讲话用地方方言的,77会用方言跟那些宿主交流。
黎夏觉得蛮有意思,“你来跟我讲讲这边的方言嘛。”
77:“滚。”
这会还没放假呢,小孩子们背着书包三五成群在路上走,时不时停下来,捡沟渠里还没融化的冰块摔着玩。
他们上学的路程还挺远的,要坐船到对岸去。
这些小学生在路上玩啊玩,最后十分钟了,才往学校狂奔而去。
昨天赶牛进山的后遗症,黎夏全身肌肉酸痛,特别是膝盖关节,酸得很。他在土路上蹲下缓一缓,雾是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早晨的阳光晒着稻田和沟渠,蒸的到处是白白的水汽。
霜化这会最冷了,不动的时候格外冷。
手指脚趾冻的都没知觉了。
黎夏站起来跺脚,快步往河边走。
河水还暖一些,黎夏把衣服都倒出来。
阳光晒着额头暖暖的,他洗衣服之前,一贯的就是先玩一玩,捡螺蛳,捡菜,捡好看的石头。
玩腻了才开始洗衣服。
这个小河滩很空旷的,两边各有一小块草地,再往上是宽阔的田地菜园那些。
姑姑和姐姐从坡上下来了,两个人说笑着往河边走。
姑姑的身段真漂亮,一条长辫子垂在胸前,从坡上踩着石头往下走的时候,她低头看脚下,辫子末梢的头发晃啊晃。
姐姐就简单多了,她是干瘦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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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就是马尾辫扎的高高的,额头的头发全梳到后面去,扎的很紧。
大概头发是拉的太紧了,她眼尾微微往上,一笑起来整个青春洋溢。
黎夏洗的啥衣服啊,随便揉搓两下,蹲在那撑着下巴看姑姑和姐姐。
纯粹是看到好看的景物一样欣赏的眼光看。
没办法,这村里太无聊了。
不看人,看什么呢,看风景?
看的够够的了。
姑姑干活真利索,衣服一股脑的倒出来,她先是洗她侄女的一件红外套,在水里浸的湿湿,倒一点洗衣粉放大石头上,撸起袖子往前重重的一推,揉面一样搓搓搓。
红外套一下子就搓的全是泡,她这才放慢速度,捡一些小块的脏污的地方揉着。
边忙里偷闲的问黎夏:“李知越买了个收音机?”
黎夏点了点头。
他把小半的衣服泡在桶里,倒洗衣粉。
脱了鞋挽起裤脚,站桶里踩踩。
姐姐说:“你真是省事啊小满,不冷吗?”
冷当然是冷的,脚踩着桶里的水又滑又冰。
但是手洗累啊。
并且冷是冷,又挺好玩的。
姑姑和姐姐开始低声闲聊,聊小说。姐姐说她构思了一个新的爱情故事,讲给姑姑听。
姑姑笑着把头歪过去,认真听她讲。
黎夏肚子饿了,加快了洗衣服的进度。
他快速的把衣服拧干丢桶里,拎着红桶走了。
回到家又不急着吃早饭,先玩收音机,旋到讲古台。
妈妈回家来说,前天山里扭了脚的小孩大概是中了邪,醒来不吃不喝,呆呆傻傻的。
后面是喝了两碗符水才好一些呢。
他爸妈是会做事的,割了肉给在场的各家都送了,送到黎夏屋里的时候,额外多一块糕。
这糕是好东西啊,切开了蒸的软软的,很甜很好吃。
但是他昨天吃了一肚子肉呢,就没平时那么馋了。
筷子上卷着一小块糕,黎夏边吃边听主持人讲古,趴在窗前昏昏欲睡。
他这会又刷到了一个支线任务,还是吴阿婆的,黎夏翻着看【吴阿婆,我的钱不见了,谁帮我找找我的钱。】
这种任务看着好像很简单,但是钱不见了这种事找起来好难的。
吴阿婆是很老的老人了,似乎还有点老年痴呆症,钱不见这种事也可能是记忆错位了。
虽然是这么想,现在也刷不到别的任务不是。
有的时候几天都刷不到一条呢,就别挑挑拣拣了。
黎夏瞌睡醒了,掀开锅盖看锅里有热萝卜汤,还是用骨头炖的。
是那个小孩家人送来那块肉带的骨头吧。
好东西啊。
黎夏喝过一碗热汤就出门了。
到了大水塘边,看到李文斌和堂哥他们在塘里面捞鱼呢,边上还蹲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不是用的网子捞,是用一种围小鸡的笼子,这笼子像寺庙那种大金钟,看水里哪里有动静,把这金钟罩一般的笼子往浑浊的水里一插。
然后伸手进去摸啊摸,徒手抓大鱼啦。
大水塘是附近这几家人的,捞起来的鱼是家家都有份。
黎夏衷心希望李文斌堂哥他们多抓几条,在塘边站着精神支持了一会,黎夏脚步一拐,上水塘边的吴阿婆家去了。
在吴阿婆家看到了李志。
黎夏上台阶的脚步一顿,但是他人都来了。
就还是进了屋。
吴阿婆是李志的伯婆婆,是亲戚。
他们两家是连着的。穿过吴阿婆家往后面走直接就是李志家。
李志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小满,怎么来了。”
黎夏没说话。
吴阿婆看到他就开始嘀嘀咕咕的说话,讲的很古的方言,嘴里念念有词。
李志很贴心的凑近了听:“阿婆你说什么。”
吴阿婆又絮絮叨叨说一通。
李志听着听着就笑了,他朝黎夏道:“阿婆说多谢你昨晚帮她捡鞋子。”
黎夏在门口的石墩坐下,“我也是恰巧路过。”
阿婆看着他,问的很大声:“你是谁家娃呀?”
这句话黎夏听出来了。
吴阿婆确实是老到都不怎么认人了。
以至于她认出他,但是不知道他是哪个。
黎夏也回的很大声,说了妈妈的名字。
吴阿婆听了他说话,想了一会才道:“贵英家的。你是小满啊,好孩子好孩子。”
吴阿婆站起来背着手进了里屋,拿着一袋花生出来。
片刻后,黎夏手上就多了一把花生。
是炒的,很香。
黎夏剥着花生吃,听吴阿婆在跟李志讲钱不见了的事。
大概是想要这侄子帮忙找。
对老人家来说,钱不见了就跟天塌了差不多的。
吴阿婆反反复复絮絮叨叨的讲,“就放在大衣口袋里面,找不见了。”
李志说:“是不是记错了,别的地方找找没有?”
吴阿婆很大声说话:“没有没有,没记错,前天还在呢!”
两个在水塘捞鱼的小伙进来讨水喝。
吴阿婆怀疑的眼神看他们,等两个小伙走了,吴阿婆说:“一早上也没人来过,就他们几个来了,要拿我的笼子去捉鱼。”
李志说:“不至于不至于阿婆,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13. 他的新娘
他一边跟阿婆说话,一边看黎夏,闲聊般的笑说:“老人家是这样,她说钱找不着了,可能就是记错了。”
黎夏吃着炒花生没回话。
老人家有点耳聋的。
李志凑到吴阿婆耳边,很大声:“你上次说钱找不着了,后面不是在床垫下面找到了。你记错地方了。”
吴阿婆两个眼袋耸拉着:“上次是。这次我床垫也找了,没有。”
吴阿婆对他的质疑显得有点气愤了,李志才不说了。
水塘那边爆出欢呼声,黎夏注意力被扯过去,阿婆家比较高,看出去很清楚的看到堂哥从笼子里捞起来一条很大的鱼,那鱼身上白白的,奋力的扭动,泥水四溅。
阿婆听到了走出来张望:“这是抓到大鱼了,这塘子是有些大鱼的。”
抓到鱼阿婆家也是有的分的,自然就显得比较关心。
也不说钱的事了,就站在门口张望。
李志也走了出来,站在吴阿婆旁边,大概是黎夏拒绝的太明显,他就没看黎夏了,只是在边上站着,一边张望一边跟阿婆讲话,告诉她是谁谁抓到了鱼,大概抓了几条。
黎夏也坐不住了,他走到池塘边上看,刚在两个小伙边上站住,就看到李志也站在边上。
黎夏想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那不得累死。
李志只要不出格,管他的。
这池塘的淤泥很深,塘水浑浊,四五个小伙在池塘里面,是穿着那种高筒水衣的,但是在水里扑腾多了,上衣还是湿了的。
好在是大中午,这边是一早一晚冷的很,中午气温又挺高。
都是赤着脚在池塘里面走,池塘底什么东西都有的,很容易被瓷片划伤。
有个小伙的脚底就这样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鲜血流了好多。
黎夏回了家,几个还没上学的小孩站在窗户外面央求他开收音机听。
黎夏小心旋动按钮到点歌台。
他听着歌出来打井水,把厨房的水缸灌满水。
家里就米缸有点吃的,都这样了,还会进老鼠。
老鼠很烦的,到处跑到处钻,特别爱咬柜子咬衣服。
妈妈在屋里放了黏鼠贴,黏到好几个小老鼠。
吱吱叫着挣扎,黎夏拿烧火夹把它们夹到外面的巷子,他家狗把老鼠咬走了,也不知道是要吃还是咬着玩。
这一整天的大事就是池塘里的这点鱼,黎夏家分到两条。
养在家门口的一个小水缸里。
堂哥是最近才从城里打工回来,不打算出去了。他送鱼过来的时候,妈妈留他在家里吃饭,堂哥没怎么推辞。黎夏要杀鱼,堂哥看不惯他毛手毛脚的。
抓了鱼按在井台上,拿刀背往鱼头上一拍,就把鱼拍死了。
黎夏跟堂哥家走动的并不频繁,因为妈妈跟大娘没话讲的,原因是年轻时候双方都认为老人偏心嘛。没话讲归没话讲,毕竟还是亲戚,妈妈对堂哥向来客气。
堂哥客气的在他家吃了个中饭,到了晚上,大娘就把黎夏喊住,要他上她家吃晚饭。
虽然走动不多,大娘见到黎夏很是怜爱,饭桌上一个劲的叫他多吃,说他瘦。
大娘把大伯的拿手好菜咸菜猪杂往他面前推:“你妈怎么省成这样,再省也不能省那一口吃的吧。”
黎夏笑着没说话,大娘让他多吃,他没眼力见的一个劲的夹好菜。
夹的大娘的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
大娘是村里比较有名的长舌妇之一,黎夏有心想听她讲讲吴阿婆丢钱的事情。
就起了个话头,说今天上吴阿婆家串门,听到她说钱丢了。
大娘就说:“她都老糊涂了,记错了吧。”
黎夏吃的差不多了,他夹咸菜猪杂里面的红枣吃,抿着甜滋滋的枣味,“李志也是这么说。”
听到李志,大娘眼神里就带着一些打量的笑:“我听人讲,李志给你家送了好大一块肉。”
黎夏想听她讲讲吴阿婆,李志的八卦。
哪里想到会引火烧身呐。
那天早上李志上门的事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明明没有收那块肉,传出来却是收了的。
黎夏澄清说没收那块肉啊,大娘根本也不在意真相,她笑着噢一声:“我怎么听人家说是收了。”
黎夏说:“听谁说的?”
大娘说:“就是听人讲的。”
那大概就是大娘自己编排出来的了,故意这么问是想看他的反应。
大娘就是这个毛病不好,她嘴里说出来的八卦,十句有九句经过她自己添油加醋的加工,然后拿笑话讲出来给人听,这种时候她自己乐的大笑,其他人听到有些会跟着笑,有些会骂她几句,大娘丝毫不介意。
黎夏嘴里的枣都不甜啦。他以为自己要防的是李志的纠缠,万万没想到要先防流言蜚语的发散呐。
又想大娘爱讲就爱讲吧,这不是他能阻止的。
农村就是这样,又不是第一天待在这。
黎夏又夹一个红枣吃:“我家没收那块肉啊。”
大伯吃完饭在一边喝茶听到了,他骂大娘没影的事又在那里乱讲!!
大娘被骂了也不见生气,她自顾自继续道:“那晚上李文清那么吓人,要不是那一声狗叫,你们娘俩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他送块肉也是要得的。怎么不收呢?”
还是在试探。
黎夏就笑着不说话。
黎夏想起小时候李小满还是挺喜欢大娘的,因为大娘总是笑哈哈的,大娘爱讲瞎话逗小孩,大娘编的屎尿屁的故事能把所有小孩笑倒在地上。
黎夏想到此处又觉得试探就试探吧,随便她。
大娘伸着筷子夹猪杂,见没几块了。
筷子一转,很重的夹了一大块青菜吃:“不过那晚上那声狗叫是谁家的狗啊,附近没谁家的狗是那样叫的啊?”
大娘嘴里念念叨叨,到底是谁家的狗是那样叫的,怎么叫的那么响亮啊。
又说多亏了那条狗啊!
黎夏:“……”
黎夏懒得辨别大娘是好意还是坏心,大概是两者都有。
或者更多的只是想八卦八卦给自己找乐子。
他吃饱困了就回家了。
天很晚了,他向来是要早睡的。
吴阿婆到处说钱丢了的事,有人信她的话,有人不信。
不管信不信都没人想挨这件事。
因为吴阿婆话里话外是有小偷,这会谁出头都容易给她怀疑,何必惹的一身骚。
黎夏倒是想去帮她找找啊,没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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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目前还是倾向于阿婆是放错位置了,找找是能找出来的。
这种事别说老年痴呆的阿婆了,连妈妈这样记性还挺好的年龄,也是常常放了钱在某某处,找不着,最终黎夏给她找出来了的。
黎夏跟妈妈讲吴阿婆丢钱的事,妈妈忙得很,咕嘟了一句也可能是有小偷啊。
什么看法都有,但是大家都不过心,忙得很。
菜地里拔草除虫沤肥,浸种修农具山上割草,储备柴草过冬等等零零碎碎。
能把人忙晕。
快到元旦了,附近小学组织给五保户送温暖,来了一群的学生扛着柴啊,草啊。很热情的往吴阿婆院子里钻,都是有老师带队的,只是一上午,吴阿婆院子里堆满了柴草。
有些小孩十来岁的样子,瘦不拉几的竹竿身材,扛着很大的一根柴过来。
都是他们自己到山上砍的,有一些是光溜溜的一根柴。
有些粗糙一些,连枝干都没去掉,整根小树从山上拖下来。
学生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吴阿婆心情短暂的放晴。
她拿糖果出来给学生吃,学生坚决不吃五保户的一颗糖。吴阿婆招呼他们喝水,喝水可以有。
学生捧着杯子喝水,有老师带队的。
那老师坐下了,吴阿婆又忍不住诉苦。
黎夏刚从山上割草回来,看到大部队往吴阿婆家走,就丢下镰刀跟了过来。
这个时候趁机说,“我给你找找吧,阿婆。”
吴阿婆说:“那你找找吧,李志帮我找过一次的了,没找到。”
这会一屋子的人,吴阿婆心里松快一些,站在门口给他讲:“我记得就放在大衣的口袋,衣服挂在衣柜里面。大衣还在,钱没了。”
黎夏打开阿婆的衣柜,草草把所有的大衣口袋都掏了掏,不出意料是空的。
有老鼠从衣柜跑出来,到处乱窜,被学生们一脚踩死了。
几个学生跃跃欲试也想帮忙,有老师在门口看着,吴阿婆很放心让他们翻床铺,翻柜子,甚至有学生钻床底下看啊看。
黎夏看这一柜子的冬装,问阿婆夏装哪里去了?
吴阿婆说:“好多天前收起来啦。”
好啦。
真相就在那堆夏装里面,原来她的钱向来是放在一件不穿的冬装口袋的,那天她把夏装叠起来要放到另一个房间的衣柜,想着就把钱塞夏装口袋里,压在衣柜底下,认为那样最安全。
没多一会李志搀扶着吴阿婆上门来,拎了一瓶鱼肝油,一瓶炼奶。
妈妈不想收,吴阿婆不管她的意见,把东西放下。
放下了又没走,妈妈就给她拿香蕉吃。
给李志泡茶喝。
香蕉放在米缸里面捂着的,已经很软了,适合老人吃。
黎夏没在屋里待,他吃着香蕉踩着晚霞到处走走,遇到李文斌一伙人,李文斌看到他就停下来说要借收音机。
黎夏对收音机的新鲜感已经差不多了,说:“你拿去吧。”
李文斌说:“这还差不多。”
黎夏说:“不要搞坏了,搞坏了李知越找你。”
李文斌说:“话多。”
他招呼同伴正要往黎夏家去,看到姐姐慌里慌张在路上跑,她妈妈拿着刀在后面追着要砍她。
14. 他的新娘
姐姐跑的飞快,围着池塘跑了一圈,她妈妈才给人拦下。众人拉着劝她,什么事啊,自己的亲闺女怎么还拿刀砍啊,看着吓死人了。
姐姐的妈妈对着姐姐破口大骂,众人从她的言语中拼凑出事情的一部分。
说是姐姐有什么事情没做就去洗澡,一洗又洗半天。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说她两句还顶嘴。
黎夏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李文斌拽他后衣领:“走,拿收音机。”
黎夏拍开他的手,看姐姐被几个婶婶护着走了,才走出人群。
李文斌说:“真是母老虎一个。”
李文斌说的是姐姐的妈妈,这点村里没谁不认同的。
他们往巷子里钻,几个小孩在巷子里弹珠子,李文斌停下来跟他们一起弹。
黎夏拐个弯进屋,吴阿婆李志他们已经走了,妈妈也没在屋里。
黎夏站窗边上把收音机递出去:“好像快没电了,你自己买电池换。”
李文斌拍拍手站起来,说:“好啊你,听没电了就借给我了是吧,真有心机李小满。”
黎夏才没那么想,就是凑巧。
李文斌靠着墙摆弄收音机,把电池扣出来咬了咬又咔哒按了回去。
李文斌说:“这不就好了,买个屁的电池。”
旋到点歌台。
悠扬的歌声飘出来。
他看窗台上高高的一摞书,很嫌弃的翻了翻:“又看这些东西。”
书一部分是姑姑那里借来的,一部分是姐姐那借来的。
还有一些武侠小说是从几个大爷屋里借的。有些有上部没下部,有些有下部没上部,还有些只有中,上和下都没有。
李文斌指着其中一本:“这本我那里有下部。”
黎夏说:“借我看。”
李文斌说:“不借。”
黎夏说:“收音机还我。”
李文斌嗤笑:“是你的吗?就说还你。”
又说:“你去挖煤了吗?怎么那么黑啊,脏死了。”
黎夏不理他了。
他一个下午都在山上割草,割的是老草,灰特别特别多。别说脸上身上都是灰了,连吐出来的口水都是黑的。回来又给吴阿婆找钱,老人的房间再干净能干净到哪里去。
黎夏到冲凉房拿毛巾擦了擦脸。
擦出来的毛巾都是黑的,索性就拿凉水随便的洗了个头,然后打着喷嚏出来。
妈妈在厨房后门出去的长走廊里坐着削竹篾听到了说:“这么大冷天的洗什么头啊,也不烧壶热水。”
黎夏说:“我懒得烧。”
他拿毛巾擦干了头上的水进屋。
李文斌还没走,站他窗外面拿着他桌上的小说看。
黎夏收拾一下床上的几本书,打算把看过的先还一部分。
看到枕头边上一本正在看的小说被人动过了。
他记着有几页撕烂了夹在里面的部分不见了。
黎夏皱了皱眉,不会又是李志吧。
撕烂那一部分不是他撕的,借来的时候本身就烂的,那几页是非常露骨的涩情描写。
在枕头下面翻了翻。
找到了,那几页压在枕头下面了。
黎夏把书页夹回原来的位置。
他整理着这堆书,正忙着。
系统问他:“你什么时候走主线。”
黎夏:“不急呀,我还没成年呢。”
77:“不是说你嫁人的事,是说买彩电。”
黎夏:“嫁人了不就有了吗?结婚的时候,我让我……老公买。”
77:“……行。”
李小满的本身意图就是这样。
不是他不想行动啊,这不是还没学会。男男小说不是只有一本嘛。
一切的前提是他能接受男人。
接受也要时间嘛。
一开始他都不敢看涩情描写的部分,现在可以一边吃饭一边面无表情的看啦。
怎么不是进步呢。
黎夏说:“况且要结婚的对象至少是不反感的。”
不管他是聋子瞎子,瘸腿的也好,彼此都有好感日子才能过下去。
那么李小满最后那个让家人放心的日子才算成立。
要随便是个人都可以的话,现成不是有个李志。
这不是没办法接受嘛。
不想那么远的事了,过好眼下的生活才是要紧的。
黎夏到了姑姑屋里,姐姐在姑姑床上躺着,马尾还是扎的高高的,但是有些凌乱。
黎夏说:“姐姐没事吧?”
姐姐坐起来:“没事啊。”
下午在山上割草的时候,姑姑和姐姐还在一块割草呢,黎夏是跟她们一块回来的。黎夏后面去了吴阿婆家,姐姐和姑姑各回各家,哪里想到就一会的功夫就被她妈妈拿刀追着砍。
姐姐讪讪的:“看我干什么?”
黎夏就不看了。
姑姑端着一杯香圆水进来,要给姐姐喝,让她压压惊。
姑姑的嫂子也站在门口,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姐姐问:“就因为洗澡的时候长了就拿刀砍你啊?啧啧。”
姐姐喝着香园水没说话。
这婶婶于是把目光放到黎夏身上:“小满,有空没。”
婶婶要黎夏给她家两个上小学的孩子辅导功课,李小满小学的时候成绩很不错的嘛,现在奖状还贴着满墙呢。婶婶因此向来是有些高看他。
婶婶说两个小孩成绩都不好,没上过六十分,她都愁死了。
让黎夏有空多来家坐坐。
黎夏去了隔壁屋,姐弟两羞涩的坐在一块听他讲题,讲到快吃晚饭了。
黎夏问听明白没有?
姐弟两都点头,然后做出来的类型题还是错的。
黎夏叹口气,感觉比上山割草还累人。
讲的他肚子都饿了,要回家吃饭了。婶婶要留他吃饭,黎夏想到她往日对着姑姑咒骂的吃人模样,哪里敢多待,忙说妈妈已经做好饭了。
其实回到家还是冷锅冷灶的,妈妈估计喂猪去了。
最近家里新添了两头猪崽。
妈妈忙着修猪栏那些。
黎夏开了厨房的灯,到晒谷场抱了一把草进屋,草是上个星期才割的,晒的脆脆的了。
划开火柴点着,灶火红通通的。
照着人暖洋洋,在婶婶屋里坐了一个小时,越晚寒气越深,感觉骨头都冷的脆了。
先是烧洗澡水,这里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玩。
看书啦,听收音机啦。
这会收音机不在,就只能看书了。
就是遗憾有本小说只有上部,没有下部。
找系统开外挂给他看看下部吧,求求了。
系统没理他。
隔壁村有家人有喜事,黎夏代替妈妈去喝喜酒。虽然系统是说这里同性婚姻合法,但是黎夏很少看到男夫妻,看男夫妻成婚还是头一遭。
新郎新娘都还很年轻,这里的人结婚普遍都挺早的。
黎夏吃着喜糖看男新娘,想象自己披红盖头的样子,还是打了个抖。
同桌剥着花生吃的李文斌说他冷就多穿点,他说了一句时下的流行话:“有些人要风度不要温度。”
黎夏看他头上的发胶都有半斤,咱谁也别说谁好嘛。
李文斌穿着单薄的牛仔外套,现在很流行这样穿。
黎夏好奇用手摸摸牛仔外套的厚度,被李文斌拍开。
黎夏说:“我这外套好歹还是棉的,你的呢。”
李文斌说:“我不像有些人,吃个桔子都能晕倒在路边。”
李小满吃桔子晕倒的事全村都传遍啦,估计隔壁村都有所耳闻。
黎夏抓一个桔子在手里剥开,慢慢吃着。
最近身体应该好些了吧,妈妈给他炖了两次冰糖猪心。
就是那次晕倒把她给吓的。
菜还没上呢,桌上的瓜子花生桔子吃的差不多了。这一桌基本都是熟人,李文斌和他的‘兄弟’们,外加一个黎夏和堂哥。
因此有个陌生面孔坐过来的时候,李文斌眉毛一抬:“喂喂,你谁啊?这有人坐。”
根本就没人坐,空着两个位置。
黎夏看对方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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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有点跛脚,同为残疾人,他当然是对他心生同情。
他应该是迟到了,这会里面的桌子都满人了。
他们这桌挨着路边,又有空位。
黎夏说:“别听他瞎说,没人坐的,你坐吧。”
这人朝他微笑坐下了。
李文斌打量他,看他穿着一身跟村里人的穿法不太像,眼神也比较倨傲。
坐下后只是打量了一下李小满,其他人都没瞧一眼。
李文斌呸的吐掉花生皮,把花生壳往桌上扔,一只脚搭上他旁边的空凳子上。
菜上来了,黎夏还带着打包和吃饱的任务呢。
注意力就全放菜上面去了。
第一道菜还是扣肉。
冒着淡淡的热气。
看到扣肉,黎夏就想起李知越,他跟李文斌说话:“收音机该还我了吧。”
李文斌对收音机的新鲜感也过去了:“你自己去我家拿。”
黎夏点点头:“你哥什么时候回啊?”
李文斌说:“快了吧,不是快放假了。不知道回不回,听说要在单位实习。”
黎夏知道他在城里有家的,不回也有可能。
第二道菜是白灼大虾。
黎夏比较想吃这个,他看大家都不动筷子,等什么。
没看到隔壁桌大爷大妈都快吃饱了。
旁边有个人比他先拿起筷子。
黎夏也开始吃了,吃了两个大虾才站起来去盛饭。李文斌把碗递给他,“给我盛一碗。”
黎夏给他盛了。
纯粹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多费口舌。
堂哥遇到老同学了,在旁边站着抽烟聊天。黎夏也给他盛了一碗饭,在外面时候,亲疏感是不同的,自己人就是自己人。
都盛了三碗了,黎夏朝跛脚的陌生人伸出手:“你要盛饭吗?”
这人把碗递给他:“谢谢。”
吃的差不多了,新郎新娘过来敬酒的时候,黎夏知道了这陌生人是新娘那边的亲戚。
城里来的。
新郎对他很客气:“表哥,怎么坐这边,里面给你留了位置的。”
新郎一副招待不周的歉意样子。
婚礼就是这样的,忙起来会有很多疏漏。
这人反应比较淡:“坐这边也一样。”
黎夏看男新娘,白白净净的。
听说是新郎在城里上学的时候认识的,是自由恋爱。
新郎新娘看着很登对。
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来是对自己这桩婚姻比较满意。
碰杯的时候,黎夏很积极的跟新人碰了一下杯,要沾沾他们的喜气。
等新郎新娘一走,黎夏看堂哥,堂哥跟同学聊天去了,李文斌几人死也不可能打包的,那么这一桌子菜……黎夏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抖了抖。
诶,旁边还有个人呢。
自己村里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被外人这么看着,黎夏脸皮再厚也有些。
他轻咳一声,“你要打包吗?”
既然是城里来的,又是新娘的亲戚,答案肯定是否。
果然这人笑了下:“你请便,我不用。”
黎夏挑了几个比较完整的没怎么吃的,因为他这桌人耍帅的耍帅,惦记老同学的,外加个城里来的。唯一认真吃的只有黎夏一个。
好几个菜都没怎么动,隔壁的大爷大妈都往他们这桌探头啦。
有两个大妈等在边上,黎夏装了三个菜就作罢了。
第二天中午,黎夏在山上割了草回来,跟姑姑姐姐在路口分开往家走。
在晒谷场上丢下这一担草进屋,看到厨房坐着媒婆。
这媒婆黎夏见过几次,都是在姑姑家,姑姑虽然是没彻底离婚,男方那边不同意。媒婆已经是三五不时的就上门。
媒婆从他进屋就开始上下的打量他。
黎夏进屋拿着杯子咕咚咕咚的喝水,听到外面两人低声说话。
媒婆说:“对方也是身体有残疾……”
妈妈说:“还小呢还小呢,他屁事都还不懂。”
15. 他的新娘
黎夏听着呢,这会虽然提倡自由恋爱了,但是传统的靠媒婆介绍还是主流。
妈妈虽然说还小还小,又忍不住打听对方的家在哪,干什么的?
媒婆说:“这你就放一百个心,人城里人,条件不用说是好的。”
妈妈疑惑:“这也八竿子打不着啊,怎么会。”
媒婆:“人自己打听的,具体我也不清楚。小满有照片没有,不管成不成,以后……”
妈妈知道媒婆的意思,但是,没有照片。
有一张都是李小满八九岁在学校照的。
妈妈想来想去,“我这,你看他爸爸也不在。先不讲这个事。多谢您了。我实话给您说,我家这个还是孩子心性……”
媒婆哎呀一声:“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嫁了人自然就懂了。”
妈妈说还是再等等吧,再等等。
妈妈把媒婆恭恭敬敬送出门。
这会正是周六呢,屋子里一堆的小孩看电视。黎夏支着耳朵听外面的谈话,屋里有些大小孩也支着耳朵听。
到了下午,有媒婆上门到李小满家的事传遍了全村。
黎夏随便走在路上都被人问两句,笑着问的。
黎夏笑笑不说话,他一路往下走到李文斌家院子里,李文斌家院子好大,周围一圈的大树,树底下有个拖拉机,几个光屁股小孩在拖拉机那爬上爬下。
他是来找李文斌要收音机。
李文斌见着他什么话也没说,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
表情十分之困惑。
这个时候他屋里的电话响了,李文斌跑进屋去接电话。
“哎,哥,是我。”
“上午的电话是我打的,家里刚装的电话。我就试试。李小满?你找他干什么。”
黎夏稀里糊涂被拽到电话机前,这电话机是新的,上面的塑胶泡泡膜都还没撕掉呢。黎夏好奇的摸摸:“喂。”
李知越说:“是我。你在文斌家?”
他知道是李知越,李文斌讲电话声洪钟那般响亮,他自然是猜出来对方是谁。
黎夏说:“我来拿收音机。”
李知越说:“是你给他的,还是他非要的。”
黎夏说:“我给他的。”
李文斌凑近了在听呢,他嗤的一声:“哥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他还小啊,你是不知道,李小满都有人上门提亲啦。”
只是上门说媒,况且妈妈还拒绝了。
直接传成上门提亲了。
黎夏脑子都木啦。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谁上门提亲?”
黎夏捏着电话机上面的泡泡膜,没回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李小满?”
黎夏哎一声回神:“没有的事,是有媒婆到姑姑家做媒,顺便来问。妈妈说我还小。”
李知越说:“对方谁啊?认识吗?哪里人?”
黎夏一概不知:“我不知道啊。”
李文斌站边上想了想,李小满不知道对方是谁,他隐约是知道,随便找人打听一下就清楚了。打听出来果然是昨晚酒席上那个跛脚的,新娘的表哥。
虽然媒婆带回来的消息对方妈妈认为自己儿子年纪还小。
这表哥想,那是因为对方没看到他人,不了解他的情况。
表哥在新郎家住了两天,第三天他准备跟媒婆一块到李小满家再相看相看的。
夜里睡觉的时候,屋里莫名其妙进了条毒蛇。直接把他吓得第二天天没亮就开着车走了。
这场相亲风波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
黎夏摸不着头脑。
过了几天,村里集体挖沟渠的日子。
八卦的风向终于转移了,吹到姑姑身上,姑姑的前夫上门来找她回去,被姑姑的嫂子追到村口,手上的锄头差点就砸到她前夫头上去。
派出所的人都来啦,现在还在村口做调解呢。
挖沟渠就是趁着不是农忙的时候,把通稻田的沟渠里的淤泥挖起来,来年开春种稻的时候,水流才顺畅。
这个时候可以挖到很多的黄鳝,黎夏捉了一篓子回家,打算炖粥喝。
刚在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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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点水,米都还没放。
李文斌在窗户那边喊:“李小满,电话。”
黎夏哎一声,“就来。”
自从李文斌家装了电话,李知越的电话虽然不是天天有,但一个星期至少也有一次。时间不定,一般都是傍晚比较多。
黎夏把灶里的火扯出来踩灭了,匆匆往李文斌家跑。
李文斌家的堂屋很大,他家有个大天井,光线很好的。
黎夏跑进堂屋拿起电话:“喂。”
那边说:“是我。”
每次都是这样的开场白,黎夏都习惯了:“我刚在家正准备炖黄鳝粥。”
李知越说:“哪来的黄鳝?”
黎夏说:“村里在挖沟渠。”
李知越了然:“那肯定是很多,捉的多吗?”
黎夏说:“不算多,那些小孩捉的多。”
李知越笑:“你会杀黄鳝?”
这不是还没到杀的那一步,就被喊过来了。不过他最近厉害很多,都能直接拿刀拍鱼头了,还帮妈妈抹了一次鸡脖子,杀黄鳝肯定也不在话下。
讲了几句话黎夏就要挂了,虽然接电话是不要钱,但是打电话是很贵很贵的。李知越估计在学校是比较寂寞,不然不会这么舍得打电话回来的。
李知越一般是先跟李文斌讲几句,再喊他来聊两句。
有时候也跟李文斌的妈妈聊。
李知越小时候在李文斌家住的时间最长。
黎夏说:“哥,你是不是好寂寞啊,老打电话找我们。大学不是丰富多彩的嘛?”
李知越:“……我马上毕业了,不丰富了。”
那就是进社会工作压力大咯。
黎夏不会开解人,想到那么贵的电话费,他绞尽脑汁想了一句:“压力别太大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李知越噗嗤笑了:“好。”
挂电话的时候李知越说:“黄鳝不好杀,你先养着,我回来给你杀。”
黎夏:“放假了吗?不是要进单位实习。”
李知越说:“实习是明年的事了。”
16. 他的新娘
那盆黄鳝就先养在那了,李知越虽说是要回来,具体日期还不定。快年底了,赶集日都多起来了。黎夏看着邻居左右大包小包的买年货回来,心都飞了。
他早早就起了,拎了衣服到河边去洗。因为惦记着洗完衣服要赶集啦,因此就没玩。
很认真的拿着衣服搓搓搓,又快速的拿着刷子刷刷刷。
白色的泡沫从大石头上流下,顺着浅浅的水流荡漾开去。
旁边的婶婶笑他:“小满,急什么?从来没看你洗衣服那么快过。”
黎夏笑笑。
没工夫搭理婶婶,把刷好的衣服在水里搅合搅合,快速的拧干。
一条S型的水蛇从绿绿草丛中溜出来,扭动着过河,黎夏拧着衣服看到了,平时他肯定要拿石头丢它的,这会也当没看到了,把拧干的衣服丢桶里。
太阳暖暖的照着河水,姑姑和姐姐洗完衣服在河滩上摘蕨菜。
黎夏看着心痒痒的,这是第一轮蕨菜,他早就惦记着了。
还是赶集要紧,等过两天又有新的,再摘也不迟。
拎着红桶,踩着‘之’形小路上坡的时候,姐姐喊他:“小满,去赶集吗?等我们一块走啊。”
黎夏远远的回她:“好。”
这会的赶集日都是三五成群一块出发的,妈妈不去,她让黎夏先去买一轮,后面她再去两三次,慢慢才能把年货买齐了。
在家吃过早饭,妈妈从柜子里拿钱出来,抽出一张五十给他。
黎夏自己的零钱也有二十多块,都是他卖破烂攒的。
七十块原本已经是很多了,黎夏想到床垫下面的五百块,犹犹豫豫的抽了一百块备着。
怀揣着这一百七十块的巨款,黎夏走到村口等着跟姐姐她们汇合。
姐姐出来了,肩上挎着一个布袋,她递给他一块糍粑:“吃了吗小满。”
早餐肯定是吃了,糍粑还是吃的下的。
糍粑软软的雪团子一样的外皮,里面是芝麻白糖馅。
这东西都是快过年的时候比较多人做。
黎夏看跟姐姐一块来的是她小堂妹,就问:“姑姑呢?”
姐姐说:“姑姑没空,媒婆又带人来了。”
黎夏吃着糍粑嗯一声。
最近突然流行那种蹦蹦车,前面是摩托车样式的,后面拖着两个轮子,有个铁棚。
一车可以坐多少人呢?
松散的话,两边能坐七八个人。要是挤得满满的话,十几二十个人也是挤的下的。
路口等着很多阿公阿婆,大娘婶婶。或站着或蹲着,统一的都看着山的拐弯处。
有摩托车的人家都是骑着摩托车去的,有些等在路边的大娘,看到认识的人骑着摩托车往边上过,连忙招手,大喊着让人带一程。
摩托车还是很少的,一辆两辆过去了,土路上就静下来了。
长久的寂静过后。
先听着蹦蹦车响亮的声音从山林那边传来,众人立马站直了身体。
蹦蹦车卷着尘土过来了,在旁边停下。
开车的是个精瘦黝黑的青年人,有些去的早的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他们从车上下来,掏出钱给开车的青年。一般一趟是三块。来回是六块。
有些节省的,会走上一截路,中途才上车,那就只要两块。
可那样就不一定能搭上车了,人多的话走到中途都已经满员了。
最后一个人才刚跳下车,姐姐率先爬了上去,她先占一个好位置。
黎夏紧跟其后,小堂妹也很灵活,快速上了车挨着姐姐坐下。
黎夏和姐姐一人占据了长凳最里面的两边,这两个位置可以看到开车青年的后脑勺,还有前面的土路。
自然是很好的位置。
大爷大妈大娘他们彼此搀扶着上车,有些很老的老人还要人拽上来。
这黑脸青年不急着开车,坐在摩托车上点根烟抽,慢慢等着,说不准还能等一两个客。
他缓慢的抽着烟,扭过头隔着铁栏杆缝隙看后面的情况,先是看到了姐姐。
青年愣了一下,吐一口烟圈,弹弹烟灰。
随即笑着跟小堂妹搭话:“后面挤不挤啊小妹妹。”
小堂妹紧紧的挨着姐姐,她因为紧张木着一张脸没回话。
姐姐声音爽朗:“还不算挤,什么时候开车啊师傅!”
青年笑:“抽完这根烟。”
好在是冬天,车厢又是敞开的,人虽然多也没什么呛人的味道。
并不都是本村人,有些老奶奶跟别村的老奶奶见上,见到很久不见的老友一般。
互相捉着手亲热的聊起来。
黎夏旁边是个很老的老爷爷,手上还拄着一根拐杖。
他扭头跟黎夏说话:“有没有挤着你啊。”
黎夏笑笑:“没有,爷爷。”
车发动啦,在土路上蹦起来啦,黎夏脸上的笑容都僵硬啦。
感觉自己抓着前面铁栏杆的手都被震的生疼,挨着硬板凳的屁股也是疼的。
这车一路蹦一路停,不断的上客。
因为还没到街上,自然只有上没有下。
于是车厢里就越来越挤,膝盖挨着膝盖的中间都站满人了,有几个青年站在外面,只是用手抓着车外面那一圈栏杆。
蹦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街上。
黎夏感觉自己人都被震麻,挤的傻了。
他是最后一个下车,给青年师傅三块钱。
姐姐紧紧牵着小堂妹:“我们先分开买东西,晚点再汇合。”
黎夏不知道自己要逛到什么时候呢。
黎夏说:“不汇合了,蹦蹦车不多,买完了赶上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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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先回去。”
这会街上人好多,人挤人,很吵。
姐姐大声回他:“好。”
这里有一条窄窄的桥,桥头就开始挤满了摊子,这边是生擒区,鸡鸭鹅连蛇都有。
一眼望过去,人头攒动。
黎夏先买了点吃的,边吃边慢慢到处看,记着妈妈说要买黄糖,白糖,面粉等等。就先去买那个。他主要是上来给自己买身新衣服,黎夏到衣服店看了,挤着满满都是人。
挑了一家生意最好的,给自己挑了一身。
给妈妈挑了一件外套,一条玫红色的头巾。
黎夏感觉这头巾好看,就是颜色鲜艳了点,妈妈不一定戴。
到时候她又要来退。
老板见他看半天:“这是最时兴的款,买给谁的啊?”
黎夏说:“给我妈买。”
老板说:“也行呐。”
店里人挤人,声音嘈杂。各处都在喊老板这件怎么卖,老板那件拿给我看看。
老板忙的飞起。
边上一个年轻的抱着小孩的妇人也买了一条。
黎夏仔细看这花纹,多好看啊。
正准备付钱。
听到有人喊,“李小满。”
黎夏回头,看到从中巴车上下来的李知越。
黎夏先是一愣,笑着招手。
等黎夏付完钱,两人走到一处僻静些的地方说话。
黎夏说:“我没想到你今天回呀哥?以为还有几天呢?”
李知越只是笑:“见到哥开心不?”
黎夏说:“开心啊。”
黎夏上来就是买衣服的,买完衣服就没什么事了,街上人太多了也不好逛。
他跟李知越走到桥头等车回去。
上车之前,两人吃了饱饱的一碗粉。
胃里热烘烘的,等到了车上,他们最早上的车,只是这会是返程高峰期,陆陆续续不断的上人,一开始两人还只是挨着坐,人多了之后。
后面上来的大爷大娘说挤一挤,挤一挤。
边上的一个大娘跟黎夏说:“娃儿,你坐你哥膝上行吗?坐你哥膝上吧,这还有个老婆婆要个位置坐,谢谢哈。”
黎夏稀里糊涂坐到了李知越大腿上,车上人挤的满满的,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车子摇摇晃晃出发了。
土路还是那么颠,黎夏在李知越怀里摇来晃去。
他一开始还收着力,怕自己太重了。
后来这车过一个坎,很重的颠了一下,他那力气也收不住了,结结实实的坐了下去。
黎夏叹口气:“哥,我重吧?”
问了两句都没有回应,黎夏扭头看。
“哥?”
李知越:“嗯?”
他脸上表情有点怪:“重什么?不重。”
17. 他的新娘
不重就好,他两只脚撑着地,膝盖都疼了。
黎夏放松的坐着,一放松感觉自己屁股随着车的晃荡,缓慢往后滑。
他往前挪了挪,还是往下滑,他又往前挪了挪。
李知越说:“别动了。”
黎夏说:“我站起来吧。”
李知越说:“没地站,就这么坐着。”
又说:“你胖了些。”
黎夏说:“是啊,还长高了一些。妈妈说我屁股上都是肉。”
李知越:“……”
蹦蹦车一路走,一路停,一路下客。
车里渐渐宽松,对面空了一个位置,黎夏赶紧一屁股坐过去。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李知越长腿曲着,一直伸到了这边的座位底下,黎夏腿也长,也伸展过去。
一个大娘下车,差点要绊倒:“哎哟小伙子,收收腿。”
也没地方收啊,黎夏又把腿收回来。
看一眼车前面,已经快到村口了。
黎夏说:“哥,我们走回去算了,就一点路了。”
李知越正有此意,掏出十块钱给前面的司机。
黎夏说:“我这有零钱呢。”
黎夏把买衣服剩的六块递给了前面的师傅。
李知越没说什么,笑着把十块装兜里。
两人从车上下来,蹦蹦车蹦着上了一个很长很长的高坡,消失在山林的拐弯处。
黎夏看着这个长坡有点傻眼:“早知道上了坡再下车的。”
土路前后左右一个人都没有,一只野狗埋着头‘荷荷荷’从旁边跑过。
李知越朝他伸出手:“袋子给我。”
又没多重。黎夏摇了摇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上了坡,黎夏对这会的大学还是挺好奇的,问题多的很,一直叽叽呱呱到村口池塘那。
黄鳝啊,泥鳅啊这些都很耐活的,随便养在家门口的一个烂水缸里面。
黎夏确实是有些怕杀这些东西,特别是黄鳝,样子太像蛇了,滑溜溜的。李知越在家里放下包就过来了,连口水都没喝。
黎夏嘀嘀咕咕:“急什么嘛。”
进屋拿着杯子咕咚咕咚的喝水,李知越站他身后:“给我喝一口。”
黎夏朝灶台那边扬了一下下巴:“那有凉开水。”
想喝香圆水也可以给他泡,他伸手去拿香圆水的罐子。
李知越说:“不用这么麻烦。”
手上的杯子被拿走,李知越很自然的喝了两口水。
黎夏觉得自己该嫌弃,居然不怎么反感他这种行为。不过想想有时候在地里干活还跟妈妈同喝一壶水呢。
黎夏说:“你别喝我的水了啊,我前段时间感冒才好。”
家里静悄悄的,妈妈没在屋里,黎夏把新买的衣服拿出来试试,拿着镜子照照。
李知越抱着胳膊站旁边:“好看。”
黎夏说:“感觉没有店里试穿时候好看。”
李知越说:“光线的原因,我看着是好看。”
谁不喜欢被夸,黎夏听到当然是高兴了。
在街上吃了粉,不是好饿。
不过午饭也要做了,妈妈回来要吃。
黎夏放了点水煮着,看李知越处理黄鳝。黎夏记得这粥的滋味,放一点姜丝和胡椒粉,又鲜又香。
灶上煨着的粥飘出姜味,米汤滚得稠稠的。两人安静吃着。
吃完了黄鳝粥,李知越才回家。
妈妈两点才从地里回来,黎夏把新买的头巾拿给她。
妈妈拿着看,她嗔怪:“我的东西不要你买。”
黎夏说:“好看嘛。”
妈妈说:“你小孩子什么都好看,好看有什么用,颜色这么艳,戴出去人家说你花痴病。”
下地的妇女穿戴这么艳丽的颜色是会被人讲闲话的。
黎夏哼一声:“你管别人怎么说嘛,嘴巴长在人家身上。”
妈妈笑笑,问多少钱?黎夏说:“八块。”
妈妈说:“贵倒不贵。”
妈妈没多看,始终也没试戴一下。外套倒是试穿了,外套黎夏没买出格的颜色,是妈妈平时穿的那些样式。
妈妈把外套挂起来,问他头巾哪家买的?
黎夏说:“就是生意最好的那家。”
这么一说,妈妈就知道是哪家。
把头巾装塑料袋里,看样子还是要退。
黎夏不管妈妈的事了,赶集好累人的,蹦蹦车快把他的骨头颠散架了。
去灶上烧热水,暖暖的洗了个澡,换上秋衣秋裤。钻进被窝之前,把没花的一百块又放了回去。
黎夏在床上躺着了。
大伯这个时候过来找妈妈说话,县城大姑的儿子结婚,商量着过两天一起去大姑家喝喜酒。
黎夏支着耳朵听,这个时候跳出来一条支线任务【张有香,过几天他表哥的婚礼,鹏要是能在婚礼上相看个对象就好咯。】
张有香是大娘的名字,大娘是愁堂哥的对象了。
一会又跳出来一条【徐才,他娘的,谁往我屋里放毒蛇,不要被我抓到!】
嗯?
他第一次刷到不是本村人的支线任务。
没记错的话,徐才是那天去喝喜酒的新郎的父亲,他是卖猪肉的,经常来村里卖肉,因此黎夏是知道他的名字。
黎夏犹犹豫豫要不要接这一条,算了,徐才家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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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婷婷,吓死人了,昨天半夜有人偷偷进了我们屋!好恶心好恶心……】
李婷婷就是姐姐,黎夏皱眉,把这条接了。
今天支线任务格外多,黎夏问系统缘故。
系统说是集中在一个时间发放支线了,毕竟宿主有宿主的生活,这样系统也不用时刻都盯着。
黎夏说:“不错,更人性化了。”
大伯走了之后,妈妈进屋来,拿上两块钱准备去李文斌家打个电话:“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回?赶不赶的上去你大姑家喝喜酒。”
临近过年了,爸爸他们也快回了。
黎夏感觉事情都多多的。
第二天一早,洗完衣服回来,黎夏就去了姐姐家。姐姐在县城读高中的妹妹也回来了,两姐妹在一块削菠萝吃。
黎夏蹲在边上等着,有两只小猫缠了过来,黎夏伸手摸摸:“好小的猫,刚生的嘛?”
姐姐说是,她把菠萝用盐水泡着,差不多了就捏一块递给他。
黎夏吃了一肚子的菠萝,也没听姐姐讲有人进屋的事。
脚踝和手腕处痒痒的。
黎夏抓啊抓,越抓越痒。
一串一串的红疙瘩冒出来。
姐姐无语:“你怎么吃个菠萝也过敏啊。”
进屋找了药膏擦,没用。姐姐的妈妈进屋看到了,笑着说:“小满来了。哎哟,手怎么弄的?”
她转头骂姐姐:“什么东西都随便给人吃,小满身体差你不知道吗?”
姐姐说:“菠萝而已啊,我哪里知道会这样。”
“你还顶嘴,顶嘴!”
婶婶狠狠戳了一下姐姐的脑门。
黎夏说:“应该不是菠萝,是我摸了猫。”
姐姐说;“奶猫是有跳蚤的,我们习惯了就还好。你赶紧回家把衣服换了。”
婶婶亲热的说话:“是要回去把衣服换了。婷婷,屋里不是有药膏吗,拿来给小满擦擦。”
黎夏看婶婶搂着姐姐的肩膀婷婷长,婷婷短的,说话也很亲热,想想之前,母女俩吵起嘴来,连刀都动上。
真是奇怪的母女关系。
不过他跟妈妈好像也不是很好,他不怎么听妈妈话,还嫌妈妈唠叨。
黎夏甩开这些念头,从姐姐屋里出来。
姐姐给的药膏不管用,回到家妈妈找的药膏也没作用,痒死了。
痒的他简直是想哭了。
妈妈急的要去李大伯家问药膏。
一出门差点撞上一个人。
李知越说:“婶婶,小满呢?”
妈妈一个头两个大,“小满?小满在屋里哭呢。”
李知越:“??”
18. 他的新娘
不是黎夏娇气啊,实在是,他没想到会痒的那么难受。
坐在床上一个劲的抓啊抓,不抓的时候,那种痒是埋在皮肤里面的,抓起来吧,疼痛是暂时把痒意覆盖掉了,只是一旦停下来,痒意无所不在。
黎夏两只光腿曲在床上,冬天塞在棉裤里久不见阳光,加上室内天光偏暗。
这两条腿白腻腻的,上面覆盖着一连串的红疙瘩。
李知越居高临下看着他,黎夏眼底蓄着一些眼泪,撇他一眼:“哥,你是不是笑了?”
李知越也不知怎么的,看他边哭边抓,嘴角的笑简直是压不住。
李知越说:“哥没笑啊。”
黎夏认真看着他,笃定:“你笑了。”
看到别人痛苦很好笑是吗?
黎夏无端的迁怒,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让他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李知越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收敛了情绪,拿出平时做哥哥的做派:“衣服换了吗?跳蚤估计还在衣服上。”
裤子是已经脱掉了,换了一条夏天的棉睡衣短裤,外套也脱了,毛衣还套在身上。毛衣是一件宽大的白色针织毛衣,据说是他城里亲戚给的,穿在身上偏大了,短发软软的垂着,整个人小小的,软软的。
但李知越知道他一点也不‘软’,至少肯定不是他表面那样的软弱。
黎夏说:“只有裤子换掉了。”
李知越:“都要换掉,最好拿热水全部烫洗一遍。”
黎夏嘟囔:“这么麻烦。”
李知越说:“脱吧。”
黎夏揪着衣领把毛衣先脱了下来,露出里面一件宽松的浅色的里衣。
李知越收回视线,他往屋外走:“暖壶有热水吗?先洗个澡吧。应该是能暂时缓解一下。”
黎夏把衣服全都脱了,套上了夏天穿的棉睡衣,整个人哆哆嗦嗦在屋内站着,他怕把跳蚤弄床上去了,那就要麻烦死了。
厨房里响起暖水壶塞‘啵’的打开的声音,水哗哗的砸进铁桶里。
李知越喊他:“出来了,热水不多,将就洗吧。”
黎夏掀开门帘出来,李知越把铁桶里浅浅的小半桶热水拎进了冲凉房。冲凉房里面有个圆水缸,缸里的水是满的,他拿着葫芦瓢把热水兑了一下,这桶水就变成了小半桶水。
手伸进去试试:“就这样吧,洗热一点。”
大概是冷的关系,那股痒意消停了一些,冲凉房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它顶上是倾斜的瓦盖着的,瓦盖的不密实,露着点点天光。
两个人站在里面,加上一桶水,一个小凳子。
黎夏背都快贴到水泥墙上啦,后背凉浸浸的,李知越英俊的眉眼笼在淡淡的水气里,黎夏走了一下神,想到了一些小说片段。
这搞得像小说里那些情欲的开场白似的。
把那些文字从脑子里揪了出来,黎夏使劲跺了跺脚,把那些文字踩烂踩碎:“哥,你出去吧,我冷死啦!”
李知越看着他,啧了一声,他把水瓢丢回缸子里出去了。
冲凉房的帘子垂了下来,慢慢晃动着趋于平静。
窗帘上是绿色的熊猫吃竹子的图案,因为里面没开灯,倒是看不出什么。
只是哗啦的水声。
黎夏猫着腰,把两只手按进了热水里,冷和热的效果都是一样的,都可以短暂的给他缓解。
因为水不多,他也不敢怎么磨蹭,快速的洗着。
连头发都洗了,他怕跳蚤藏在里面。
洗发水还是爸爸从城里带回来的,一小包一小包那种,上面有个女明星。平时他很不舍得用的,都是用的肥皂。这会也不吝啬了。很多的把一包全抹了上去,包装袋里还有的一小点都使劲使劲的挤出来。
沐浴露也是那样,很珍惜的从盒子里撕了一小包。
在手腕脚腕处使劲的搓着。
洗干净之后,桶底的最后一点热水直接从头顶哗啦啦淋下。
黎夏穿着薄薄的里衣上了床,拿被子裹住自己。
李知越掀开门帘,低头进了屋。
他鼻子动动,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陌生的香味,床上的被子里裹着一个人。
李知越手上拿着药膏:“还痒吗?好点没。”
黎夏说:“好了一些。”
李知越说:“还是擦点药吧,专治跳蚤叮咬的药。”
他在床沿坐下,朝床上的香团子道:“脚伸出来吧。”
黎夏大喇喇把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你从哪拿的药。”
李知越盯着脚腕上红红的小点,他手伸过去,握住脚腕轻轻往前一拽,搁自己大腿上。
慢吞吞的旋开药膏:“在巷子里遇到你妈妈,我说我给你擦。”
黎夏说:“我妈到地里去了?”
李知越说应该吧。
他拧一点药膏到指腹上,绿色的药膏凉凉的,按在脚腕处的红点上。
黎夏脚反射性的一缩,凉的。
李知越手掌轻松把脚腕圈住,又扯了过来,在大腿上放好。
李知越的手掌宽大,掌心很热。
黎夏嘟嘟囔囔:“是不是奶猫都有跳蚤啊,看着那么可爱,把我折磨死了。”
李知越没说话,只是给他擦着。
屋内安静了挺长一段时间,一只脚擦完,换另一只。
好在只是到小腿肚,手上比脚上情况好一些。
黎夏裹着被子睡了一觉,醒来看红点点消退了很多。
他又活过来了。
穿上外套从房里出来,看妈妈在家门口的竹竿那晒衣服。
妈妈说:“用热水烫过了,之后你自己小心点,别去招惹那些猫啊狗啊的。”
黎夏没应声,他没怎么醒神。
妈妈说:“还不吃饭,都几点了。”
菜热在锅里,黎夏夹着雪里蕻吃光了一碗饭。
今天太阳很大,因为是冬天,晒下来是薄薄的热度。日光清亮,他吃饱了在村子里到处走走,从巷子钻出来,看到土路中间不知道谁掉的一颗人参糖。
捡起来一看包装还好好的,撕开包装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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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粒塞嘴里。
放寒假之后,村里到处是跑着叫着的小孩,这一堆那一堆的玩游戏。
黎夏这里站站,那里站站。
他脚步一拐,打算去菜园的沟渠看看前两天放的一个鱼篓。
鱼篓沉在绿绿的水里,一根长长的绳子系在岸上的草枝子上。
黎夏蹲着解开了草枝子上的绳结,收着绳子往上拉,圆形的鱼篓浮出水面。
一些白色的小鱼在里面跳动。
黎夏见怪不怪了,几乎每天都能网到一小碗鱼,晒成鱼干,拿紫苏炒炒就挺好吃。
把跳着的小鱼倒进一个小塑胶桶里,还有几只小螃蟹。
这种小螃蟹杀好了在油里面炸一炸就很好吃。
小螃蟹张着两只钳子在桶底爬啊爬,它找不到它的敌人,把桶底爬的‘梭梭’作响。
旁边短短的厚石桥上蹲了一个人,黎夏看过去。
李知越叼着烟看着他:“睡醒了。”
黎夏说:“哥,你什么时候走的。”
那药擦着擦着把他给擦睡了。
李知越说待了一会就走了,咬着烟的舌根有辛辣味,划了根火柴把烟点着。
黎夏蹲在草里往后挪,又往后挪。
虽说现在咳嗽是好了,还是怕闻着又开始咳。
李知越喷出一口烟,“喜欢吃小螃蟹?”
比起小鱼干当然还是小螃蟹好吃一些。
黎夏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他就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抓小螃蟹。沟渠是给菜园和稻田供水的,不是小河也不是什么溪流,沟渠的水流安静舒缓,清幽幽的。
螃蟹身上覆盖着浅浅的泥土作伪装,黎夏感觉那就是一片泥嘛,什么也没有。
李知越手伸过去一抓,那螃蟹就现原形了。
总之是抓了小半桶,要不是他下了水被蚂蟥咬了,还能再抓一些的。
李知越把蚂蟥甩到土路上,蚂蟥变成了一条卷着尘土的肉虫。
有两个小孩看到了,把肉虫用一条青色的草枝子窜起来了。
黎夏:“……”
傍晚就吃到了炸螃蟹,盛在一个大碗里,螃蟹就简单的撒了盐。
黎夏一口一个,嘎嘣脆。
他蹲在李知越家门口,看到姐姐从巷子里过,就站起来放下碗要跟过去。
身后一只手掌抓住了他后衣领:“吃饱就走啊。”
不是啊。
黎夏说:“我有事要忙,哥。”
李知越说:“什么事啊。”
要不是李小满跟李婷婷祖上还连着亲的,他几乎要认为他是对李婷婷有什么意思。
不然怎么见到了,螃蟹都不吃了。
不过村里近亲结婚的也是有的,李知越心思东奔西突的。
他把收音机拿出来,调到科普频道。
频道里在做一些科普,大概都是针对农村人,说什么近亲结婚会生出傻子云云。
黎夏听得一脸莫名其妙。
谁要听这些东西啊,他熟练的旋到点歌台。
19. 他的新娘
姐姐家是三间房的结构,中间是客厅,从客厅开了两个门,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房间。姐姐和妹妹还有小堂妹睡一间房间。
她爸妈是睡在这三间房对面的独立的两间屋子,这两间屋子是后面修的,是平房。
姐姐和姑姑正在小声讲话:“三更半夜哦,摸进我们的房间,我们那个房门是没有锁的,但是客厅的大门是锁了的啊,都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姑姑说:“看出来是谁吗?”
姐姐撇了撇嘴,“天太黑了,没看清。不过我感觉我知道是谁。”
黎夏凑了过去:“是谁呀?”
“哎哟,你吓到我了,小满。”姐姐拍胸口。
巷子里有几只鸡悠闲的踱步,时不时发出咯的一声响,黎夏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两人边上。
姐姐说:“他跑走的背影我看到了,我感觉是我那个表叔。”
她的表叔是哪个?黎夏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面露疑惑。
姐姐小声给他解释:“就是卖猪肉那个。”
啊,那不是徐才吗?
新郎的父亲。隐约想起来他跟姐姐家是连着亲的,似乎是妈妈那边的亲戚。姐姐的妈妈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
姐姐说:“那天晚上他在我们家吃饭,喝了好多酒。人虽然是逃走了,酒味那么重。应该就是他。”
姐姐恨恨地骂了一句脏话:“他们那天晚上吃的饭还是我烧的。”
姑姑叹口气:“跟你爸妈说有用吗?”
“得了吧。那是亲戚,还能怎么样,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
黎夏听着感觉心里憋屈的难受,“那就这样算了?”
姐姐说:“算了。他也没怎么样,我妹说似乎被摸了一下,我小堂妹是吓到了。她当时醒了,看到屋里一个黑影。不敢叫。使劲用脚蹭我,把我蹭醒的。我一坐起来,他就跑了。”
她们三姐妹是睡在一起的,小堂妹的父母在城里打工,她基本就是寄养在姐姐家。
姐姐说:“我让我爸把那房门锁修一修,他好像也知道我什么意思,也没说什么。我爸怕我妈。”
因为是妈妈那边的亲戚,传出去她在娘家那边不好做人。
黎夏听的头都晕晕的。
第二天一早,到处都还是白白的晨雾。
远远的听着有摩托车的响声,没一会,伴随着一声‘卖猪肉咯’的喊声。
徐才骑着车从巷子钻出来。
摩托车停在晒谷场上,徐才下了车,叼着烟把一个摊开的纸箱拿出来摊在晒谷场的地上,小半扇猪肉从摩托车后面的筐子里拿出来,‘啪’的放在纸皮上面。
纸箱皮上面是红红的猪血,还有划得乱七八糟的刀痕。
很快就有人从晨雾中走出来,向着猪肉摊子靠拢。
都是老熟人了,邻居们跟徐才平和的说笑,言语间都是:“有没有给我留块好肉。”
徐才语气亲热,声音洪亮:“有啊大娘,这都是好肉。”
他叼着烟,蹲着切肉:“要哪些来?”
那大娘手指一比,他刀子很迅速的割了下去。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被他拎起来。
大娘看着这块肉,不太满意的样子:“不要那么多,要那么多干什么?”
徐才习以为常的说:“这没多少大娘。”
两个人一来一回几个回合,大娘才拎起了那块肉。
大娘说:“我没钱给你,下次给哈。”
徐才平静的笑着:“那就下次嘛。”
他转头跟另一个来买肉的爷爷说话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没人了。
徐才转头看盯了他半天的少年,“娃儿,买肉吗?”
这里没结婚的都可以叫娃儿。
黎夏摇了摇头。
徐才笑说:“你妈呢,她好几次让我留猪心的。今天有,要不要?”
黎夏还是摇头。
他在家门口蹲半天了,一直想着姐姐那句算了。
转念一想他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他是穿越的,系统的外挂也不是随便可以用的。
77说:“特殊情况可以用,支线任务不是白刷的,一条支线任务的完成可以有一次外挂。”
黎夏喜出望外:“真的?”
77:“还能有假。”
那他是刷了不少支线任务了,黎夏瞬间感觉自己很富有。
隔了两天的晚上,爸爸他们回来了,出外打工的上学的,都回的差不多了。堂哥和李文斌他们在山上用陷阱捉了一条野猪回来。
徐才过来帮忙杀,这天晚上,基本都聚集在堂哥家吃饭。
大伯和堂哥都有一手好厨艺,这种吃吃喝喝的聚会村里经常都有的。很多时候就是打到野猪啦,在河里弄了很多鱼之类的。
小孩子们最开心了,大人忙忙碌碌,小孩到处跑。
他们手上有炮仗,时不时在这里炸一下,在那里炸一下。
黎夏拿了一根小炮仗插在沙堆上面。
点着了远远的跑开,捂住了能听清的那只耳朵。
炮仗‘啪’的一声,在沙堆上炸开。
暗红色的炮衣散落在沙堆上面,冷风一吹飘着走。
这种是最规矩的玩法。
那些小孩比他野多了,他们去炸水缸,沟渠,稻田,粪坑……
有个小孩炸粪坑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了,捞起来洗了很久身上都还是臭的。因此他就有了一个‘大粪’的外号。
这种外号可能会贯穿他的学生生涯,想想就可怜。
黎夏第一次在村里看到了烟花,不是那种小小的冲天炮,是很大一朵的那种。
有人在城里做小生意发财了,买了这种时兴的烟花回来。
这绝对是村里的第一朵大烟花。
大部分没出去过的村民见都没见过,黎夏当时离的很近,他被安排的活是给每张桌子摆碗筷,就站在院子里。
‘砰’的一声巨响。
闪亮的星子在头顶上空炸开。
各处玩闹的小孩都被这个场景震慑住了,第一下之后,还有第二下,第三下。
那一刻时间拉的很长,连大人们都忍不住停下来看,长久的站着。
边上站了一个人,黎夏扭头看,是李知越。
最后一下之后,亮亮的几颗星子慢慢暗淡到滑落。
四周归为了平静。
大家站了一会开始讨论这种烟花,有人说早看过了,城里多的很。有人说挺贵的,但是好看啊。又有人说,哪里贵了,等过年了也要买来放。
有城里做生意发了财的就从容很多,看土老帽一样看周围的村民。
有些辍学的少年当即就决定年后要跟着长辈到城里找活做,赚大钱。
黎夏也跟系统说话:“我也想去城里打工了。我要买大彩电。买大烟花。”
系统:“你不是说,让你……老公买来着。”
那不是随便说说的嘛,老公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呢。
黎夏心里埋下了去城里的种子,但是这会,眼下。
好酒好饭先吃了吧,年也得先过完,明天还要去大姑家走亲戚。
边上有个人问:“烟花好看吗?”
黎夏说:“好看,真漂亮。”
李知越接过他手上的一摞碗放桌上,“想去城里找事做?”
黎夏说:“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知越说:“你脸上写了呗。”
黎夏傻乎乎摸了摸脸,“城里真能赚大钱?”
李知越说:“肯定是能,但不是人人都能。”
这不是一句废话嘛。
黎夏说:“我呢我呢?”
李知越等着他这句话呢:“你得看情况,你一个人肯定是不行。”
黎夏撇了撇嘴,我是有系统外挂的人好嘛。
野猪肉韧韧的,咬起来腮帮子都疼,但是香啊。
黎夏慢慢的吃着,听着爸爸跟一堆叔叔伯伯在一块讲城里的那些事,钱虽然是没赚到多少,老板只给他们发了一半的工资,另一半只能等年后了。
年后再回去做才有的拿,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拿。
虽说是系统的外挂,但是金手指开的很低的,拢共开了两次,一次是在山里找那个小孩,一次是李文清发作的那一声狗叫。
不过金手指低是低,都是救命的时候用的。
还是系统友情给他用的,不算在支线任务的奖励里。
这么一想又没什么好抱怨的。
黎夏不知道姐姐那边,系统会开什么金手指。
77说:“得看情况。”
到了半夜,黎夏就知道了看情况是什么意思了。
但凡徐才不再犯,他都不会给系统制造弄他的机会。
当时他又喝了不少酒,酒壮人胆。
姐姐房门的门锁是修好了,但是窗户因为老旧的关系是可以卸下来的。
这一点没多少人知道的,徐才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
总之这一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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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窗户卸下来了,爬进了屋里。
还是狗叫声,第一声凄厉的狗叫之后。
各处的狗都叫起来,大家听着以为李文清又发作了呢,想着人命关天就赶紧爬起来啊,循着声音到了姐姐家门口,直接把徐才堵在屋里了。
仅仅是自家人知道还可以掩饰掩饰,这样被众人的手电筒照着。
姐姐的妈妈对着徐才破口大骂,把自己的祖宗都骂进去了。
李文斌他们要把徐才绑起来打。
绑在院子里的老树上,有人去他村里通风报信,大半夜的徐才村里来了人说情。
说情也不管用!派出所来了都没用。
只是后来怕闹出人命,没下狠手继续打,只是绑了一夜。
天亮之后,才有人给他松了绑。
这些黎夏都是听说的了,他早早就睡了,半夜都没醒来看。六点多跟着爸妈起来了,坐上了去县城的中巴车。是包的车,直接开到村里来的,黎夏迷迷糊糊上了车。
车里很重的汽油味,冷飕飕的。
昏暗的车厢已经坐了一些人,大娘大伯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正在跟司机说笑。
爸妈坐第二个位置,爸爸没睡醒,坐下没一会呼噜声就出来了。
中间那一段是姐姐一家人,姑姑没来,来的是她嫂子和哥哥。
这几家比较亲近的都是一家会去几个人,亲缘上不亲近的也要去人的。
李知越大概就是他家的代表。
黎夏上了车就被他喊了过去,两个人坐在倒数第二的位置上。
李文斌还有堂哥几个没坐车,要开摩托车去。
黎夏坐下了问:“哥,我以为你也开摩托车去呢?”
李知越说:“摩托车给文斌骑了。”
座椅也是冷飕飕的,黎夏不太舒服的把腿往前伸。
李知越说:“吃早餐没有?”
他掏出来一个袋子,里面是茶叶蛋,还热着。
黎夏手摸了上去,他手指冰凉的。
李知越说:“怎么这么凉,先捂一捂吧。”
他很自然的把他另一只手也抓过来,让他两手捂着这几个蛋。
黎夏说:“早上我妈煮了红薯粥,不过我没喝,我起的晚了。”
李知越昨晚也没睡很好,那声狗叫也把他吵起来了。
跟着众人折腾到大半夜,就睡了几个小时。
不过他年轻,熬的那点夜不算什么。
天渐渐亮,车厢里也亮了一些。但是依旧是冷,快天亮这会是最冷的。
车子摇摇晃晃的出发了,黎夏把手捂热之后就开始吃茶叶蛋。
黎夏说:“你吃了吗?哥。”
李知越说:“吃过了,文斌早早来我家里煮了粥。”
黎夏看车外面,李文斌和堂哥几人一人一辆摩托车,那么冷的天,他们显得很快活。看得出来好好打扮了一番。
只是这一路,至少要一个小时呢,骑摩托车不把人吹傻吗?
十分钟之后,黎夏没心思想傻不傻的事了,他晕车了。
车子都还没上县道呢,还只是在村里摇晃,他胃里已经开始冒酸水。
开始吃茶叶蛋有多香,现在就有多恶心。
脸是刷的就白了,手脚冰凉。
冷汗细细密密的冒出来。
中巴车可不会体谅他晕不晕,只是一个劲的往前窜,已经到隔壁镇了。
李知越急的:“脸怎么这么白,晕车了。”
黎夏也不知道,李小满之前就没坐过车。他这会耳朵都嗡嗡的。
司机在镇上加油站停下加油。
李知越说:“要不别去了,一个多小时能把你折腾死。”
黎夏不,他想去县城看一看玩一玩。
见黎夏摇头,李知越啧的一声。
他看了眼窗外,李文斌几人也在给摩托车加油。
从车上下来,李知越走到他面前:“文斌,你坐车去,摩托车我开。”
李文斌:“为什么,我不要!”
开什么玩笑,他盼着骑摩托车到县城很久了好吗?
堂哥也骑摩托车,就问:“怎么了,昨晚你不是说不想开摩托车,想坐车。”
李知越没多解释,只是对着李文斌道:“你去不去车上?”
又说:“你昨晚没睡好,骑车容易出事。你妈不是不同意你骑车。”
李文斌:“??”
你昨晚就睡好了吗大哥?
大家不都大半夜才睡吗!?
20. 他的新娘
李文斌没上车,他骑同伴的另一辆摩托车。
中巴车开走了,李文斌和堂哥几人也走了,黎夏还蹲在路边。
李知越说:“你先缓一缓,不晕了我们再走。”
黎夏点了点头。
这小镇几家早餐店都热气腾腾的,两人挑了一间进去坐,黎夏在桌上趴着。
李知越点了一碗汤面。
两个人都不太饿,只是想吃着暖和,一会骑车吹风不至于那么冷。
不饿是不饿吧,但是丸子汤上来的时候,黎夏坐直了身体。
赶路的时候吃东西是最好吃的,放了胡椒粉和香葱的肉汤喝着能把灵魂都鲜掉。
喝了两口汤,黎夏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李知越几筷子下去,碗里的面就少了一半。
黎夏小口喝着汤,看外面略显冷清的街道,一个清洁工在扫地了,几个早起的大爷大妈拎着包子在路上走,时不时过去一辆大巴车。
看着是没什么风,等坐上了车。
李知越扭头道:“用围巾把脸裹起来吧。”
黎夏照做。
他还额外披了妈妈的一件外套,等车开起来,冷风嗖嗖的过。
他把整个人都埋在外套里。
李知越骑了一会就停下来问冷不冷。
黎夏说:“不冷。就是两条腿有点僵。”
李知越说:“你放松,不要紧张。”
两人在马路边停着,李知越站在路边抽一根烟。
黎夏在车上坐着:“听说以前的人走路去县城,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
李知越喷出一口烟:“我奶奶说,她以前到县城开会,就是走几天,带上干粮在路上吃。”
黎夏想了想:“路上的干粮肯定很好吃。”
李知越好笑:“你就想着吃。”
路上也是有一些风景看的嘛,开始黎夏还比较新鲜,从衣服的缝隙里看稻田和房屋刷刷的过,后面看多了,感觉大同小异,就有些无聊了。
埋在衣服里闭上眼睛,隐约还小睡了一觉。
等到了另一个大镇上,这里的人流车流明显多很多。
李知越停下车,听到他说小睡了一会。
李知越没好气:“不准再睡了,一会睡沉了,从车上滚下来。”
哪有那么夸张,他还是有点意识的好嘛。
李知越说什么也不准他再睡,路边有人摆摊卖香蕉,李知越买了一些:“困了就吃香蕉吧。”
黎夏:“……”
这种香蕉跟村里的土香蕉不一样的,外皮黄橙橙的,闻着好香。
黎夏刚吃完一根,想再吃一根。
李知越想起什么:“吃一根就好了,上次你吃桔子还晕倒。”
黎夏没话说,他不好说他吃完一根胃里沉甸甸的,确实是不太舒服。
后面的一截山路不好走,忽上忽下的,上的时候似乎是要往天上开,下的时候又一直往深渊掉。黎夏老怕自己从摩托车上滚下来,一直滚到山坡下面的大河里,然后顺着河水飘走,哪里还敢瞌睡。
他抓紧了前面男人的衣服,不知不觉车子就进了城啦。
黎夏以为县城的空气都是香的呢,车子在路边停下来。
耳边的风声也停了。
黎夏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重重包裹,猛地呼吸了一大口:“好臭。”
李知越好笑:“臭什么?”
黎夏说:“不知道,就是好臭。”
可能就是县城房屋多,路上的车子也比较多,臭的是汽车的尾气。
晕车的人就是这么敏感。
停的这个地方有个商场,黎夏很想进去看看。
有正事呢,还是先去大姑家。
大姑是租着别人的房子住,她在县城做小生意的,看到亲人们都来了,大姑高兴啊。好吃的摆了一大桌,屋子小,大半村的人都在这,挤不下就在外面的马路边站着喝茶聊天说笑。
到了时间要去接新娘了,车队就是摩托车,还有一辆从亲戚那借来的汽车。
统一的前面都有朵大红花。
新娘是县城本地人,因此车队出去没多大一会,就把新娘子接来了。
村里人并不都是上来喝喜酒的,主要还是帮忙,早早就在电话里沟通过,哪个负责哪个。爸妈带了很多鸡上来,用箩筐挑着送给大姑的,都是要用的。
黎夏看到了贴着红双喜的大彩电。
他眼睛都直了,虽然村里也有彩电,但是没有这个那么大。
酒席过后,大家都显得有些疲累。
有几个随着父母过来的小孩要出去逛逛,姑姑家的表妹负责带路。
黎夏也跟出去看,表妹把他们带到一个小广场。
广场上有些游乐设施的,几个小孩拘谨又兴奋。
在广场上消磨了一点时间。
李知越说要去办点事,黎夏没问是什么事,他跟李文斌他们一起去逛了商场。
没买什么东西,时间根本也不多,下午就又要回去了。
倒是有一个好事,大姑给堂哥介绍了一个女孩子。
好像是新娘那边的一个亲戚,女孩看着腼腆,就是右脸颊有个很明显的疤。
见着女孩的时候,大娘笑容满面跟女孩拉家常。
等到了中巴车上,大娘就说:“那个疤不太好。”
一个婶婶说:“身材样貌都不错,那个疤又不碍什么事。”
大娘还是不太满意,嘴里叨叨咕咕的说话。
妈妈忍不住有些翻白眼,甚至认为她是有点在炫耀,因为自家小孩婚事的影子都还没有。上次那个跛脚的来打探,她回绝了媒婆,后面也没了风声,妈妈就显得有些后悔。
她嫌对方跛脚,又眼馋对方是城里人。
大姑来送他们,听到大娘话里话外在嫌弃那个女孩。
大姑就说:“人女孩还不一定愿意呢。”
这倒是实话,因为那女孩是县城本地人,县城的向来就看不起乡下的。
愿意嫁就不错了,谁要嫁到农村去种地呀。
黎夏在车里待不住了,实在太臭了。
他下车来等李知越,后面中巴车走了,几个骑摩托车的也走了。
李知越才过来了,车子在边上停住。
李知越说:“等久了吧。”
黎夏笑着:“还行,他们刚走。”
这会是下午,温度比早上高很多,黎夏就没裹衣服,车子发动之后,黎夏问:“哥,你干嘛去了。”
李知越说:“单位的一些事。”
黎夏:“??”
他好奇,迎着风大声说话:“你单位是在县城吗?”
李知越说:“是分到县城了,但是我爸妈不希望我在县城发展,我还在考虑。”
黎夏想,李知越爸妈都在省城,肯定是希望他去省城的。
回去感觉比来的时候快一些,有些城镇只停下来休息个十分钟。
再晚天就要黑了,天黑了主要是冷。
快接近镇上的几座山的时候,摩托车出了故障,扎了钉子走不了了。
黎夏从车上下来,这地方是个下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李知越把车子推到路边。
黎夏道:“我记得下坡那里有间屋子的,我下去看看有没有记错。”
李知越说:“我去吧。”
黎夏:“不要不要,我一个人等在这里害怕。”
李知越说:“一起去。”
那更不行,黎夏说:“一会车没了。”
想来想去还是推着车一起走,因为刚从坡上下来,总不可能往后走了。
好在黎夏的记忆没出错,下了坡确实是有两间房子,就在路边。
还是个做生意的人家,门口摆着土蜂蜜那些。
进了院子。
李知越喊了一声有人吗?出来一个面容和蔼的老人:“买蜂蜜吗?”
黎夏说:“不是呢伯伯,我们车坏了,问下附近哪里有修车的。”
听到不是要买蜂蜜,老伯也不失望:“修车啊,那这附近没有。你们车怎么了?”
李知越说:“轮胎扎了。”
老人嘶的一声,左看右看,他显然是个热心肠的。
老伯说:“要不你们等会吧,我儿子会修车。等他回来。 ”
李知越说:“我是想借工具,补胎我也会。”
老伯还是好心,很殷勤的拿了补胎的工具出来。
还端来了一盆水,一会补胎要用的。
李知越扭头朝黎夏道:“你坐一会,可能要一点时间。”
黎夏在边上一根长凳坐下了,这会天都快黑了。
就算车修好了,赶夜路回去都是个问题。
不过交通就这么个情况,实在不行,就找地方住一晚吧。
路上的车流并不多,看着这土蜂蜜一天都卖不出一瓶的样子,这么想着的时候,有大巴车停在边上,车上下来一些到外地打工的中年人,买一瓶两瓶的带着走。
忙的时候老伯的儿子从屋后绕了出来,是一个矮壮的汉子,沉默着给人装蜂蜜。
有些人讨水喝的,他领人进屋去喝水。
黎夏有些尿急,看老伯跟他儿子都在忙,就没好意思问。一般来说,这种房子的茅房都是在屋子后面的。
黎夏绕到屋后,确实是有一间独立的茅房立在几块菜地间。
茅房门口的空地上有一条黑白条纹的小猫蹲在地上,小猫边上有个三轮车,三轮车上面晒着一些小鱼干,几只苍蝇嗡嗡的飞着。
后面这一块地方好臭,也不知道是臭鱼还是臭厕所味,还是臭地里的粪肥。
撒完尿快步往前院走。
转角撞到李知越:“哥,你也上茅房。”
李知越说:“没,我过来找你。”
黎夏说:“怕我掉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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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李知越说:“人生地不熟的,担心你知不知道。”
黎夏知道的,他唇角勾了勾,两人往前院走。
问题是车胎是补好了,但是摩托车打不着火了。这会天已经黑了,到镇上旅店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现实,只能在老伯家借住一晚了。
没有多余的房间,只有一间杂物房摆着一张木床,底下还是垫稻草的那种,好在老人抱来了一床棉被,黎夏闻着棉被没什么味道。
李知越给老伯住宿钱,老伯说什么也不要。
老伯说:“出门在外,总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不收钱不收钱。”
李知越没法,只好买了两瓶土蜂蜜。
杂物房是没有通电的,这老人节省的很,天黑了也不舍得开灯,屋里点着一盏很暗的煤油灯。晚饭桌上的饭菜也是简单的鱼干,和青菜。
米饭是跟红薯一起煮的,黎夏平时很不爱吃这个饭的,要是在家妈妈煮了这个饭,他一口都不要吃。
这会饿的也顾不上了,况且吃着人家的东西,还嫌弃上的话那就很不像样了。
吃饱之后也才七点多,回房躺着吧,屋外乌漆嘛黑的,路上很久很久才过去一辆大巴车。
越晚车越少了。
屋里也是黑,老人给了他们一盏煤油灯,都是快燃尽的那种,火苗忽明忽灭的跳着。
黎夏在床上坐着:“家里人估计要担心。”
李知越说:“没事,他们知道你跟我一块。”
这倒是,有李知越在,爸妈担心是担心,应该能猜出来是车坏了之类的。
黎夏平时在家就睡得早,这个时间睡也是睡得着的。
躺在棉被里,他喊还坐凳子上的男人:“哥,你上来啊。”
李知越看着他:“等会。”
黎夏嘟囔:“你还要抽烟啊,别抽了,一会把我呛到了。”
李知越说:“我烟味散了再上床,呛不着你。”
李知越烟抽的并不多,身上确实是闻不到什么味道,况且人抽烟有人抽烟的自由,他又不是他老婆,还能管着他?
黎夏在被子里伸直了长腿:“要是你老婆不让你抽烟了,你还抽不抽。”
李知越站在杂房门口点烟:“假设的事我不想。”
黎夏就把脑袋撑起来:“那你想找什么样的老婆?”
李知越朝门外喷一口烟,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什么画面。他脸色有些怪异:“别问这么多,睡你的吧。”
黎夏说:“我睡不着,这床咯人。”
床是硬木床,薄薄被单下面是稻草,能不咯人吗?
李知越把两件外套垫在他那边,黎夏躺着,感觉舒服一些。
煤油灯的火光看着要灭不灭的,李知越的影子在杂物房里一会小一会大。
黎夏说:“看着像鬼影似的。”
李知越说:“不是怕鬼,还讲这些东西。”
怕鬼是怕鬼,这不是李知越在这吗?趁机讲个尽兴。
被窝里暖和了一些,但是他脚还是凉冰冰的,黎夏拱了拱被子,把两只冰凉的脚卷进了被子里。
黎夏说:“我最怕我妈讲的一个老虎的故事,说有老虎下山,三更半夜跑到猪栏去吃猪。还有个狼外婆的故事,说有个小孩走山路去外婆家,路上被狼变成的外婆吃掉了。”
想一想孤独的山道上,一个小孩走啊走啊,遇到了拄着拐杖的外婆。
小孩开心的上前,亲热的和外婆说话。
然后外婆变成狼把他吃掉了。
虽然现在肯定知道这都是假的,童年时候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恐惧是很难忘掉了。
这两个故事李知越也听过,他没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吓小孩子的。
床上这个确实还是小孩样,他妈妈说的没错。
但凡对他有一点心思,会大喇喇掀开被子喊他上床睡吗?
李知越叹口气。
黎夏说:“哥,你叹什么气啊。”
李知越还是那句:“睡你的吧。”
黎夏打了个呵欠,煤油灯彻底熄灭了。李知越才上床,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黎夏怕他不够地方睡,就往里面挪了挪,但是里面的床单之外是稻草那些,他又嫌弃的挪了回来。
整个天地,仿佛只有被窝这小小的一块地方是安全的。
李知越躺下了,黎夏安心的闭上眼睛,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轻轻的摸着。
这是李小满自我安抚的习惯。
他穿过来适应生活的时候,天天也这么摸,也摸习惯了。
李知越感觉他手肘动来动去,位置非常的下面,他语气有些不太确定:“你摸哪呢?”
黎夏说:“我摸肚子。”
李知越:“……”
他微微侧身,看着他:“肚子饿了?”
黎夏嘟囔:“没,我就是摸着肚子才能睡着。”
李知越彻底没话了。
21. 他的新娘
身心都实在是累,放松之后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到几点,黎夏睁开眼睛,月光白惨惨的照进屋里。
看一眼旁边的李知越,脸上轮廓模糊。
这么暗的光线下不能盯着人一直看一直看的,因为看不清楚,即使对方长得再好,你的想象会生出翅膀的,会把人想成长着獠牙的恶鬼。
有鼻子有眼的恶鬼在眼前具象化了。
黎夏这会看着看着,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的面上戳了一下。
恶鬼就没影了。
李知越没醒,黎夏又戳了他一下。
手指被捉住,声音带着点疲惫:“别闹。”
黎夏就不动了,翻个身躺平。
李知越肯定是比他累的,他开车,还要操心路线。车坏了自己修,修好之后还是走不了,也没听他抱怨一句。
正准备继续睡,感觉有一点尿急。
但是这会,他无论如何也要忍到天亮。
要不是突然跳出一条支线任务,他马上就要睡着了。
在县城一天都没有支线任务啊,他以为出了村子就没有呢。黎夏带着点好奇认真看,【吴阿妹,好冷好冷,妈啊,爸啊……好冷啊……】
支线任务是像一个人的心声一样的发出来的,那么这肯定也是一个人。
大半夜的,黎夏整个人都麻了。
他床头除了小说之外,还有好多故事书,在一些故事书版面的角落会有非常猎奇的故事。最多的是那种女大学生被拐到农村的,把她如何如何被穷山恶水里面的刁民折腾的事写的清清楚楚,重点写的是那个过程。
有时候听讲古台,也有这些。
黎夏瞬间就发散出来好几个故事版本,这个吴阿妹是在哪里?要起来看吗?他连上厕所都不敢去,把李知越喊起来一起呢?
窗户外面突然悉悉索索的,隐约感觉外面有个人在拖动什么东西。
黎夏体会到了小堂妹的恐惧,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恐惧的临界点,他反而又坐起来了。
要马上把外面那点声音搞搞清楚。
黎夏从李知越身上翻过去,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挨着门那边有个窗户,窗户用蛇皮袋挡着,是屋子唯一的光源。
他不敢掀开蛇皮袋去看,怕看到一双眼睛。
摸黑拉开了门栓,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有月光的关系,屋外是比屋内亮的。
亮堂堂的月光下,窗户下面蜷缩着一个黑影。
这黑影一动不动的,黎夏也一动不动。
是个流浪汉啊。
这会流浪汉好多呢,经常在村子里都能看到,特别是到了过年过节尤其多,他(她)们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在村子里晃荡几天又走了。
这也是个走失的流浪汉吧,黎夏为自己误会了好心的老伯和他儿子感到抱歉。
刚刚那一会发散的有点多了。
大半夜的怎么帮她呢,只能等天亮。
村子里经常来这些流浪汉也没人管的,大家见怪不怪了。
他能做的也只是天亮之后,上报给乡政府什么的。
黎夏拿了团在床尾的一块旧毯子,她不是说好冷来着。
轻轻打开门出来,流浪汉还是团在那一动不动。
黎夏不敢靠近,把毯子远远的扔过去。
流浪汉本能的往毯子里面钻。
一般来说流浪汉是男是女是比较难辨别的,因为天冷的关系,都是裹成球,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把脸都挡住。
但是这个流浪汉,很明显的能辨别是个女流浪汉。
她身上衣服不算好脏,居然还是花色的。
真奇怪。
黎夏站了一会,一扭头,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个人。
庄稼汉不用说最多的就是力气,黎夏口鼻被捂着往后院拖,一只猫从三轮车上跳下,迅速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黎夏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断骂自己是猪,蠢死了。
他被拖进茅房旁边的一个矮小的屋子,月光下匆匆又跑来了一个人。
捂住他口鼻的人说:“搞定那个了吗?”
另一人:“没。”
“那你跑来干什么,先搞定那个。不然弄起来都不尽兴。”
那人又跑走了。
黎夏整个跌坐在地上了,他手在泥地上乱抓乱摸,抓到一块凉浸浸的铁块。
没多犹豫,他把铁块往男人头上使劲一砸。
力气不大,铁块也不厚重。
这男人哼叫了一声,黎夏没等他反应,爬起来就往屋外跑。
外面是一块红薯地,他跑的飞快,想到李知越,脚步停滞了一下,扭头看。
月光下,他看到李知越从后面掐紧了追他的男人的后脖颈。
把人按倒在红薯地上。
如真正的恶鬼罗刹般站起来,李知越丢开手中的土块,抓着他左看右看:“没事吧!”
黎夏:“没事。”
这一切都发生太快了。他现在才一阵阵的打冷战。
李知越抱住了他:“好了好了,没事哈。”
他们没声张,把这两个人捆在后面的林子里,三更半夜走了两公里到前面的镇上报了警。后面都是警察的事了,他们的车子还在老伯家,跟派出所过去的时候,找了好久,才在后面的河沟那边找到。
原来那老伯的儿子跟他同伴,一开始是想抢摩托车,因此他们的车才不偏不巧在那个位置被扎了钉子,他们预设了两种方案,一种是两人把摩托车停着到前面去找人家修,这样把摩托车一偷,神不知鬼不觉的。
预想的第二种方案是两人推着车往前走,势必会进他家问,到时候再找机会。
黎夏和李知越走了他们预想的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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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路,老伯的儿子在李知越到后院的那一会给摩托车动了手脚,导致了两人的留宿。
车子被偷藏起来之后,就是见色起意了。
至于女流浪汉,据说是流浪到他家的,给了几口饭吃,就赖着不走了。
一直就住在后院茅房旁边那个小屋里。
他们在镇上待了一天配合派出所调查,第二天才把摩托车修好,已经到傍晚了。
前一天已经在小卖铺打电话回家报过平安,这会事情明了了一些。
打算找一家店好好吃个饭,进了一个人多的馆子,黎夏一屁股坐下,还有些回不过来神。
“这么说那老伯是不知情的?”
那老伯热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李知越说:“不好说。但是流□□他肯定是知情。”
这种事不好界定,总之流□□是被政府收容了,后续更不好说,能找到家人还好,不能找到家人又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回到村里大约两三天之后,有人传了消息来说流□□被她家人认回去了,这则新闻还上了省报。
县政府来了人,要给黎夏和李知越颁发见义勇为的奖章。
一大早黎夏在河边摘蕨菜,被几个小孩跑来喊了回去。
稀里糊涂把奖领了,还有奖金呢,虽然不是很多,黎夏也是开心。
年关越近,村里越是热闹。
好多赚到钱的,买了大彩电回来,黎夏跑到人家里去看电视,彩电看起来跟他家那个黑白电视差别多大啊。爸爸也来围观了,也有点想买,没钱。
赚的一半工资,有一部分给亲戚借走了,有一部分打牌输光啦。
总之到妈妈手上的没几个,爸妈因此都吵过几架了。
黎夏天天往外面跑,牛从山里牵出来了,他在外面放牛。
枕着后脑勺看雾沉沉的天,跟系统聊天:“看我爸那个样子,我都不想结婚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77:“你把自己都骂了。”
黎夏自顾自的说话:“明年我无论如何要到外面打工,妈妈不让,我就偷偷走。”
黎夏回到家跟妈妈提一嘴明年出去的事,妈妈说:“外面工厂好累的,你吃不了那个苦,妈妈以前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出去过,赚不到钱吃饭,饿的时候就喝水,再饿的时候就把皮带勒紧了。”
黎夏想了想:“现在跟你以前肯定是不一样了嘛。”
妈妈听他这么说,“这倒是吧。”
妈妈在腌腊肉,一个劲的往肉上面倒酱油,撒五香粉。
妈妈说:“也不一定非要去打工,上次有个人来问你,妈妈给回绝了。前两天,他又差媒婆来问了。妈想问问你的意思。”
黎夏说:“不要不要,我不结婚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妈妈:“……”
正准备踏进他家门的李知越:“??”
22. 他的新娘
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炮响,黎夏把前些天腌好的一批腊肉挂到家门口的竹竿上。
李知越站边上,“怎么了,叔叔婶婶又吵架了?”
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种话都来了。
黎夏闻着腊肉的香气:“这两天没吵了。”
他也只是发发牢骚,任务该走还是要走,只是爸妈的婚姻让他觉得不能稀里糊涂的嫁了,尤其是面都见不着媒婆介绍的那种。
黎夏不想这个事了,听着炮声问李知越:“你爸妈不回来过年啊?”
李知越说:“他们很少回来过年啊,说是住不惯。”
黎夏就想起来了,前几天他有问过李知越怎么不到城里去过年,李知越说今年考虑在县城工作的事,暂时不回去了。
他今年在李文斌家过年。
黎夏说:“还是决定在县城呀?”
李知越说:“对。我独立惯了,想先试试自己。”
反正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
最近气温居然一天天的升高,站着晒了一会太阳,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进了屋子凉快一些,黎夏把外套脱了,坐床上按开了电视。
电视是昨晚爸爸搬回来的一个旧电视,是从前开船时候欠他钱的一个人抵债给的。
欠了五六年了,年年过年去要债都说没钱没钱,但是家里的房子都修起来了,儿子女儿好好上了大学。总之就是没钱还,今年爸爸再上门,对方就搬了这个电视给他。
虽说是个旧的小彩电,看着是比黑白电视好看多了。
白天的电视剧都是重播的,黎夏昨晚在邻居家看到了,这会调半天台找到了那个重播的电视剧。
外面玩的几个小孩听到电视声,立马就跑进来了。
黎夏也没认真看,就是放着听个响,他看李知越坐在他床边翻开了他最近在看的一本小说。
黎夏想到里面大篇幅的涩情描写,连忙伸手把他手上的书抽走。
李知越挑眉:“怎么?什么书啊不让看。”
黎夏说:“没什么啊。”
没什么脸色这么怪,李知越几步走近:“给哥看看。”
黎夏:“不。”
李知越要上手抢,黎夏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个子比李知越矮一些的关系,他整个人被笼在男人怀里。李知越也不跟他废话,捉住他的两个手在后面,把书抽走了。
黎夏抹一把额头的热汗,看吧看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李知越。
又想李文斌看他这些书的时候,他比现在还淡定,有什么不好让人看的,又不是他写的。
李知越翻一页就看他一眼,翻一页又看他一眼。
黎夏视若无睹,他换了一件薄外套,妈妈在外面喊他去菜园摘点小白菜回来下汤,今天是小年了,家里杀了鸡,汤是鸡杂粉丝汤。
黎夏拿上一个红色的篮子出门了。
李知越跟在他后面走:“你小小年纪,怎么看这些东西。”
黎夏充耳不闻,他踢掉了路上的一个小石子。
因为是小年,家家户户都在祭祀,这边一阵炮响,那边一阵炮响。太阳好的关系,好些人家把桌子椅子搬出来擦擦晒晒,这种活都是小孩在忙的多。
黎夏从沟渠的短石板上过,钻进了茂密的菜地里。
小白菜嫩嫩的,黎夏摘了半篮筐就停下来跟李知越说话:“哥,中午在我家吃饭吧?”
李知越还在翻那本书,显然是已经跳过了涩情的部分,在看剧情。
他就说这本武侠的部分好看吧。
李知越说:“中午在文斌家吃啊。”
黎夏就把手中的一根菜丢篮筐里,他小心眼发作:“你对我那么好,小年在我家吃个饭怎么了。”
李知越抬起头看着他:“吃吃吃。在你家吃。”
又说:“哥对你好,不是为了过年过节可以多个地方吃饭的。”
黎夏用棍子挑开了白菜上的一条菜青虫,他没怎么走心:“那是因为什么?”
李知越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黎夏肚子饿了,他不想以后的事,只想着待会的粉丝鸡杂汤绝对好吃。
快十一点了,各处的炮声都停了,大约都开始吃中饭了。
黎夏站着看爸爸剁鸡,站了一会,手上就多了一个鸡腿。
爸爸说:“要划几刀吗?”
黎夏摇头,又不是小孩了。
爸爸又说:“鸡皮要不要剥掉。”
鸡皮好吃,脆脆的。
黎夏摇头。
他把鸡腿吃完了才开始吃饭,饭桌上还有一瓶很大瓶的汽水,李知越买过来的。黎夏把汽水倒出来,一家人碰了个杯。
快到除夕的时候李知越的爸妈和弟妹又回来,汽车停在村口的晒谷场上。
他们回来还没一个小时,就来了一屋子的人。
李知越父母在村里人缘很不错,他们在聊李知越妈妈从单位辞职了,铁饭碗都不要了。跟人合伙开了个公司。这种事听着太遥远了,叔叔婶婶大爷大娘听的茫然又认真。
黎夏坐着剥巧克力吃呢,突然跳出来一条新的支线【张晓芬,这次回来主要是说服知越跟老刘的女儿定亲,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黎夏好奇的看着这条心声,当然这种任务他向来是不接的。
除夕前一天,妈妈让黎夏送点青菜到李知越家去,李知越家当然是没种菜了,从前他奶奶在的时候还种的。头两年奶奶过世之后,菜地田地都给别人种去了。
他们家倒是不会缺菜吃,但是各人的心意还是各人的,妈妈是觉得李知越帮了家里不少忙。
年前家里修修补补的一些力气活,全是他干的。
黎夏拎着一篮子菜上门,李知越妈妈客气笑说:“小满来了。”
黎夏说:“我妈让拿点青菜过来。”
还有个鸡,黎夏把蛇皮袋放下。
袋子里鸡咯咯叫了两声。
张晓芬有点疑惑,因为她家向来跟李小满家走的不算近。
面上还是笑着:“你妈太客气了,这青菜看着漂亮。你伯伯喜欢吃青菜勒。”
又说鸡拿回去吧,家里有,哪个婶婶送来了两只,哪个大娘也送来几只。
够吃了够吃了。
李知越说:“他是给我送的。”
张晓芬就没说什么了,她进房里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给黎夏。
这种巧克力黎夏已经吃了挺多了,都是李知越给他的。
但是这么一大盒,看着包装好漂亮啊。
黎夏就拿着了。
堂屋气氛不是很好,虽然李知越爸妈面上都是和蔼笑着,但是看得出来气氛紧绷,主要是他看李知越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年初一一过,李知越爸妈匆匆又走了。
这里的年能热闹到元宵。
年初五这天,黎夏见到了三番两次要找他相亲的。
那个新郎的亲戚,他开着车上门的,巷子进不来,车就停在晒谷场上。
媒婆把人带进了屋,介绍他的名字是叫向阳。
A城人,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也是挺殷实的人家。
一直都是媒婆在说说说,向阳没讲一句话,他打量屋子的环境,微微皱眉,最后把视线放在坐床沿的少年身上,他打量着他,脸上又生出一些兴趣。
媒婆见两人对上视线了,就说:“我们出去说,给年轻人一点空间。”
他们是突然上门的,爸妈虽然有点蒙,基本也是随着媒婆的说法走。
相亲而已,迟早的事,虽然现在似乎是有点早。
人来都来了,大过年的,那就相吧。
屋里剩下两人,向阳打开了一个话头:“你是哪个耳朵听不见?”
黎夏说:“只是听不清,小时候发烧烧坏的。”
向阳说:“怎么会这样,发烧而已。”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说:“你也看到了,我走路有点跛,我是车祸。”
他幽默的说:“我认为我们很相配,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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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如果是刚穿过来,黎夏可能会认同他的说法。他一开始也想过找个同样残疾的结婚来着。可他现在心里只有打工,压根就不想结婚。
黎夏搬出了老一套的说辞:“我还没那个想法,我都没成年。”
向阳说:“我听说你们这里结婚普遍都很早啊。”
黎夏说:“我想先出去打工,结婚后面再说吧。”
向阳说:“你是想去哪里?”
黎夏说还不知道啊。
向阳说:“去A城吧,我家就在A城。”
黎夏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快快的把这个人送走。好在媒婆过年相亲的任务有点多,比较赶时间。两人没多一会就走了。
黎夏在屋里坐了一会,想事情。
妈妈提了两个箩筐进来,让他把箩筐装满了,要准备拜一拜迎财神。这是年初五最大的一个事情。原本拜神是越早越好的,突然来了客人打乱了节奏。
迎财神这种事当然要认真对待的啦,黎夏拿出来几个碗,装了满满的三大碗糖果。
又装了三大碗饼干,整整齐齐的摆在箩筐里。还要泡一壶茶,还有酒。
准备这些东西都能准备大半天。
酒没有了,要出去小店买瓶酒。
路上又给人问相亲的事啊,好在今天大家都挺忙,而且炮竹声很响,一阵一阵的,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
黎夏溜了溜了,买了一瓶酒往家走。
刚踏进家门,李知越站在那:“听说你早早在相亲啊。”
黎夏跑急了,抹了把脑门的汗点了点头。
李知越面上笑着问对方名字,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
这点信息,黎夏这回全知道了,也就全都说了。
黎夏说:“我这会根本就不想结婚,我想打工。”
李知越说:“你想去A城?”
黎夏到厨房拿一条腊肉,一条腊鱼,摆进箩筐。
他蹲着把东西都摆整齐:“我还不知道啊。”
李知越也蹲下,声音很平稳:“哥倒是有个想法,过完年我要去单位报道了。我爸妈早年分了一套房子在县城,一直在出租。”
黎夏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认真听,想剥开一个糖吃,又想这是给财神爷的东西,没拜完不能吃的。
黎夏把糖放了回去,“有个房子出租,然后呢?”
李知越不疾不徐的说:“上次去县城我把房子跟租户讲好,空出来一半。”
黎夏眼睛微微发亮。
说是没想好没想好,其实黎夏想了几天了,他想先去县城。
原因是前两天妈妈跟大姑打电话提了这个事,大姑就说让他到饭店帮忙好了,大姑家开着一个大排档的。大姑向来就疼李小满,听说他要去城里找事做,也是担心啊。
首先他未成年,其次听力不好,再次他连县城都只去过一次。
黎夏说了想去大姑家饭店帮忙的事,李知越说:“那就很巧了,你可以跟我住,我们住一个房间。我爸妈那套房子,离你大姑家也不远。”
黎夏点点头,认为这个方案不错。
这会出外打工的基本都是三五个同乡一起的,互相有个照应。
原本他还考虑第二种,就是跟爸爸出去,但是他那边是工地,事情他做不来。
黎夏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该给你多少房租呢哥。”
李知越当然是说不用给了。
黎夏想该给还是要给一点的,等赚到钱再说吧。
妈妈在外面催他了,让他把箩筐搬出去。
黎夏哎的应声,他着急去搬,指腹被箩筐的一根突出来的刺猛地扎了一下,鲜血冒出来了。
黎夏眼底马上泛出一点泪。
李知越皱眉,捉住他手指含进了嘴里,把血吸吮干净了。
他说口水消毒。
黎夏:“??”
我自己不也有口水。
他看血没再冒了,就不管了,甩了甩手重新抱起箩筐出去。
23.他的新娘
晚上睡觉的时候,黎夏伸出被扎的手指看着想事情。
他跟系统聊天:“李知越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又不是一根木头,怎么会一点知觉都没有呢?从五百块开始就不对劲了好吗?虽然前几天他怕爸爸要借走他的钱去打牌,强行把钱还给李知越了。
五百块始终是解释不清楚的。
77:“以我的经验来看,百分百是。”
黎夏好奇心被勾了去:“你见过很多这种场景?”
77语气略带谦虚:“见过一些吧。”
黎夏还是看着手指上微微有些肿的指腹。
他把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吸吮了一下。
温热的舌尖舔舐着伤口。
跟白天的感觉一点都不像。
白天那会有点像触电的感觉似曾相识啊?
黎夏在床上翻个身,脚踢了踢被子,把长腿伸直了。他在枕头下面摸到那本男男小说,这本小说他始终没还回去,随便翻开一页,不就是看男男涩情描写看到身体发麻的感觉嘛?
黎夏闭上眼睛打呵欠:“等我找个时间试一试他。”
77:“你怎么试?”
不知道啊,找到机会就试。
年初五之后,元宵之前算是比较清闲的一段时间。走亲戚的消停一些了,出外打工的还没走,地里也没什么农活急着要干。彼此熟悉的村民经常就聚在小店打打牌,晚上到有彩电的人家看最新出的连续剧。
谁家有点什么事又一块聚聚,跟堂哥相亲的女孩子来了,年前堂哥已经到她家去过了,这会,她跟她家人一起过来。
这是一件大事,别说是大伯大娘了,就是周围的邻居都替堂哥重视这件事。
长辈在家里喝茶聊天,堂哥带着女孩到处走走,到亲戚家串门。
到的第一家当然就是叔叔家,堂哥给女孩介绍:“这我叔叔婶婶。”
女孩就笑着点了一下头。
堂哥指着黎夏道:“我堂弟。”
女孩就塞过来一个红包。
黎夏熟练的推拒说不用不用,然后把红包装进了口袋里。只要没结婚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收红包的。
爸妈笑呵呵的招呼他们喝茶,堂哥和女孩就坐着喝了一杯茶,匆匆起身赶往下一家。
晚上要吃大席,大伯大娘使出了浑身的劲,几个结了婚的堂姐也回来帮忙,爸妈也去帮忙,还有邻居一起。从下午两点就开始准备了。
黎夏帮着择菜,旁边李知越他们在忙肉菜,杀好的鸡有五六个,切好的牛肉一小盆,活虾一盆,猪肉有半扇。
好像大家平时死省活省,就是为了这一天可以体体面面拿出一桌好菜似的。
黎夏过年这些天脸都吃圆润了些。
等到剁肉的环节了,李知越掰了一块鸡肝要塞他嘴里,他竟然说不要。
黎夏说:“大家都还没吃,我等开席了大家一起吃。”
李知越捏着这块热乎乎的鸡肝:“都掰开了。”
黎夏左看右看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他把鸡肝吃进嘴里。香甜中带着淡淡的苦味在口腔蔓延,黎夏说:“有点苦。”
李知越说:“鸡胆不小心掰破了。”
他又掰了一小块新的给他压压嘴里的苦味。
黎夏吃了两小块鸡肝就不吃了,坚决不吃。他走远一点,到旁边去剥蒜。
他始终记着他要找机会试一试李知越的计划,这会就挺合适的,但是看他这么忙,先算了?
剥好了小半篮子蒜,又切了一篮子洋葱。
眼睛火辣辣的似乎是要流眼泪。
黎夏拿着衣服擦了擦,衣服上也沾了辣味,越擦越疼。指甲缝也疼的不得了,他抓着肥皂洗了手,又拿干净的手洗眼睛,还是痒痒的一直往下滴眼泪。
擦了两个红通通的眼睛,黎夏往在角落抽烟的李知越面前一站。
李知越皱眉,掐了手上的烟过来:“怎么了,哭什么?”
黎夏不说话,他眼睫毛一眨,晶莹眼泪就成串的往下滴。
李知越:“??”
“怎么了?叔叔婶婶又吵架了?”
又问:“你妈骂你了?”
他使劲擦了擦手,用指腹去抹他脸上的眼泪。怎么都抹不完似的,手心都湿哒哒的。
发大水了一样。
李知越急的黎夏感觉自己是个坏种,黎夏连忙说:“是剥洋葱剥的。”
李知越:“……”
他让他进屋,弄点热水把脸洗洗。
黎夏照做。
慢吞吞拧着一条热乎乎的毛巾,李知越说:“快点,哥给你擦。”
他拿毛巾仔细给他擦了眼角,见他清鼻涕都流出来了,把鼻涕也擦了擦。
黎夏就不让了。
谁要让人擦鼻涕,进屋拿纸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感觉好了很多。
李知越也就只有一根烟的闲工夫,几盆肉要等着他剁呢,急匆匆又忙去了。
黎夏坐在屋里捏鼻涕,系统问他:“试出来了没有。”
黎夏想了想:“还不确定啊。”
他的青菜还没择完,黎夏不管这个小插曲了。
四点到六点这段忙碌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家里之前收养了一条流浪狗的,这狗有点凶,稍微不是很熟的人靠近屋子,就叫的好大声。
好几个别村路过的村民都反应这狗太凶了,迟早要出事。
妈妈就打骂了它几次,它就老实了一些。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吃鸡骨头吃的脾气比较躁还是怎么的,它把从巷子里过的李志给咬了。
咬的倒是不凶,李志举着石头狠狠往它身上一砸,这狗就松口跑走了。
狗咬了人,按村里的往常的做法,就是要打死。
因为它咬过一次人,可能还会再咬人,是个不安定的因素,打死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咬了人是要赔钱的,出了大事都不是赔钱能了的事。
黎夏也认同这个说法,但是要眼睁睁看着家里的狗变成一盆狗肉,他实在又是不忍心。就问爸爸有没有转圜的余地,爸爸说:“咬了人没办法了,这狗怎么好端端的去咬李志。它平时不是只对陌生人凶。”
这倒是啊?黎夏就问系统怎么回事啊。
系统说:“李志经常在窗户那往屋里看,你家狗吠过他几次。这次他进巷子就带着石头,他先拿石头扔了狗,狗才去咬他的。”
黎夏大概也猜到是这样了,这么看李志就是故意让狗咬一口的,目的当然就是让它变成一盆狗肉。
没人看到还能怎么说。好在它家狗聪明跑走了没回来,好在大家都在忙酒席,暂时没空处理这个事。黎夏想起之前邻居家的狗咬了人,主人在受害者面前,狠狠的一棍敲下去,也不管边上自家小孩撕心裂肺的哭。
没办法的事,也许主人自己也于心不忍。
但都是这么个处理的办法。
爸爸借了李知越的摩托车把李志送到镇上去打针,打完针还要赔钱赔笑脸。
依着儿子的央求,爸爸试探着问狗不打死行不行。
爸爸说:“我们大人是没什么,小满跟狗有感情,怕看它被打死。”
李志笑着喷出一口烟:“叔,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嘛。”
黎夏倒是不怕李志,要是说两句好话,能放他家狗一条命,黎夏愿意去说。
都快六点了,马上要吃饭了。
黎夏想快刀斩乱麻,把这事给解决了。就去了李志家,他没来过李志家,但是李小满跟别的小孩子一起玩的时候来过,印象中屋子挺大的,中间有个天井。
黎夏进了屋,记忆没错,是有个天井。
四四方方的天井中间摆着一盆石蒜,花开的很大,白色的花瓣卷曲,花蕊长长的勾着。
看着挺漂亮的。
李志在房里躺着休息,他见黎夏进来,也不跟他绕弯子,坐起来道:“你给我摸一次,就算了。”
黎夏还是想的浅了,根本就不是说好话的事。
他转身就走。
李志说:“你想好了,狗打死了就是吃肉,你这么爱吃肉,说不准吃的香香的。”
黎夏抬脚就走,李知在后面说:“装什么纯,你枕边的涩情小说把你自己看爽没有,看有什么意思。叔叔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以后就离不开了。”
黎夏甩什么脏东西一样把这些话甩在身后。
黎夏往回走路过姐姐家,姐姐看他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
黎夏就去了姐姐屋里,说了狗要被打死的事,姐姐也说:“这是没办法的事,上次我堂妹家的狗咬了人不就被打死了。”
小堂妹在边上串珠子,她点了点头。
黎夏说:“是他先拿石头扔了狗,狗才咬他的。”
姐姐用针挑了一颗白色的塑料珠子:“你看到了吗?说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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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个屁。”
关键就是没看到啊,是系统说的。
黎夏摇了摇头:“我猜的哦,我家那狗只吠陌生人,好端端咬他干什么?”
姐姐说:“也是。”
堂妹串着珠子抬起头:“我可以看到啊,我今天从巷子那边过,看到了。是他先拿石头扔的狗,狗才咬它的。”
姐姐惊喜扭头看她:“这个可以哦。”
小堂妹当然没从巷子过,她一下午都跟姐姐在屋里串珠子玩。
姐姐拿针一颗一颗挑手心的小珠子:“小孩子又不会说谎,我觉得行。”
黎夏说:“不行。”
李志要是起了报复心怎么办,小堂妹往后还想不想在村里过了。
两个人都没话了,只有小堂妹追着问为什么不行。
姐姐敷衍的说:“小孩子不要说谎。”
小堂妹就撇了撇嘴。
窗户外边突然有个人声:“我行不行呢,我也看到了,他拿石头扔了狗,狗才咬他的。”
李文斌站外面呢,他是应着堂哥的要求,来找人的。
李文斌当然是行的。他今天没在后厨忙,是负责去买烟买酒,那条巷子他进出过很多次。
后面李志要有报复心又怎么样,李文斌他估计也不敢惹。
已经开席了,屋里屋外摆了好几桌。大伯大娘跟女孩爸妈坐在主桌,给他们介绍村里的特色菜。
李知越刚从李志那回来,他后面才知道黎夏去找了李志的事。急匆匆赶到那边没看到人,就让李文斌一起分散了找他。
李知越攥紧他手腕打量他:“没事吧?你怎么单独跑去找他。”
黎夏说:“没事。”
李知越说:“真没事?”
黎夏说:“他不同意,我就走了。”
李知越知道他担心狗被打死,就说:“别急,我们一会把狗找到了送到隔壁镇我朋友家去。神不知鬼不觉。”
黎夏说不用,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知越就说:“文斌反应不错。”
黎夏坐下来认真吃饭,跟远道来的亲戚小孩扯闲话,互相倒汽水喝。
吃完饭在喝茶了,李文斌才把‘看’到的事情给说了。
爸爸喝了不少酒,当即就要去李志家找他对峙。
被几个叔伯劝住了,李志是村西边的人,两边人本来就不是很合。
大过年的,喝了那么多酒。冲动之下很容易坏事的。
不过李志那边的人也有在酒席上的,听着李志这么做人,也是很不爽。
李志的麻烦会在后面,在村子名声是比较重要的。
反正他家狗命是保住了,后面的事黎夏就不想了,他过完年要到城里去了。
大姑因为堂哥的事,也携家带口的来走亲戚了,她带了一些特产下来送礼。
黎夏好奇县城的特产是没什么,大姑前脚刚走去大伯家,他后脚就把袋子打开了。
妈妈说:“那包旺旺雪饼不要拆,还要送人的。”
黎夏没拆旺旺雪饼,打开了大姑说的特产,其中有两罐是腌萝卜片和腌芒果片,黎夏打开闻了闻,一股酸香味。
在酒席上吃了一肚子的肉,这会吃这个吃着脆生生的。
黎夏感觉很好吃,就拿了一罐子上李知越家。
听他说是县城的特产,李知越就尝了一口说好吃。
李知越说:“哥说了吧,县城也有好玩的好吃的,哥到时候带你吃个遍。”
黎夏还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喜欢肯定是喜欢的,是不是那种喜欢呢?又不知道。
反正也不急,后面还有的是时间。
表妹过来找他,想跟他一起到村子里走走。这会是傍晚了,表妹年年都来走亲戚,她喜欢农村。
跟李小满也玩的好,表妹催着他:“表哥,快走嘛,一会天黑了。”
黎夏被她拽着:“哥,我们出去转转去了。”
李知越看了眼挽着他胳膊表妹,确定这两人除了兄妹之情什么也没有,他罢了罢手。
到了晚上,黎夏睡的那张床要给表妹和大姑睡,黎夏没地方睡,只好上李知越家借个地方睡了。
77说:“太好了,你又可以试探试探了。”
说什么呢?在床上试探容易出事的好不好,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小说吗?
黎夏洗完澡,收拾了床头的几本书,把书也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