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给小藏羚羊买口粮。
他的目光在集市上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一个菜摊。
摊位上摆着水灵灵的青菜，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看着就新鲜。
“老板，这菜怎么卖？”
苏阳还没开口，老人家就热情地帮他问了。
菜摊摊主是个中年汉子，看到老人家身边的苏阳，立刻堆起笑脸。
“大爷，您来了。随便拿，算您便宜点。”
苏阳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牵着小红龙，走到了菜摊前。
他弯下腰，随手拿起一棵青菜，递到了小红龙的嘴边。
小红龙伸出鼻子，在那翠绿的叶子上轻轻嗅了嗅。
下一秒，它猛地往后一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那嫌弃的样子，就好像闻到了什么剧毒的东西。
摊主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苏阳放下手里的青菜，歉意地对摊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老人家愣了一下，也赶忙跟了上去。
“哎，恩人，怎么不买了？那家的菜看着多好啊。”
“有点问题。”
苏阳简单地回了一句。
他没有多做解释，径直走向了下一个菜摊。
第二个摊位。
小红龙闻了闻，又是一个响鼻。
第三个摊位。
小红龙这次连闻都懒得闻，直接扭开了头。
第四个。
第五个。
一连看了五个菜摊，小红龙的反应一次比一次激烈。
到最后，它甚至开始焦躁地用蹄子刨地，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
苏阳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
那是农药残留的味道。
越往集市里面走，这股味道就越浓。
小藏羚羊才刚刚断奶，肠胃脆弱得很。
这种菜要是吃了，非得生病不可。
他的心里微微一沉。
看来今天这趟是白跑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回山里砍些鲜嫩的竹叶给它凑合一顿了。
就在苏阳准备放弃，打算掉头回山的时候，一直跟在身后的老人家终于忍不住了。
“恩人，你这到底是想买啥样的菜啊？”
老人家满脸都是不解。
“我瞅着这些菜都挺好的，你怎么一颗都看不上？”
苏阳停下脚步，转过身，耐心地解释道。
“大爷，我想买点没打过农药的青菜。”
“给家里一只刚断奶的小家伙吃。”
听到这话，老人家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样！”
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你可问对人了。”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阳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跟着老人家往集市的角落走去。
“咱们村里啊，有户人家，出了名的懒。”
老人家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介绍着。
“他家那块地，种上菜籽就不管了，从来不打药，也不除草。”
“所以他家的菜啊，长得是歪瓜裂枣，虫眼又多，根本没人买。”
“不过啊，你要是想找没农药的，那保准就是他家了。”
苏阳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虫眼多？
长得丑？
这都不是问题。
只要干净，无污染，那就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他手伸进口袋里，却摸了个空。
然后是另一个口袋。
还是空的。
他的动作停住了。
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
坏了。
下山下得急，忘了带钱。
在山里待久了，凡事都靠自己动手，他已经快忘了钱是什么东西了。
这下可就有点尴尬了。
老人家看着苏阳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僵硬，关切地问了一句。
“恩人，你这是咋了？”
苏阳收回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下可真是丢人了。
“没什么，大爷。”
他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就是下山下得急，忘了带钱。”
“嗨呀！我当是多大点事儿呢！”
老人家一听，顿时乐了，蒲扇般的大手用力一挥。
“多大点事儿！”
“这菜钱，我先给你垫上！”
“回头你啥时候方便，啥时候再给我就行！”
苏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本就不太喜欢欠人人情。
可一想到小院里那只嗷嗷待哺的小藏羚羊，还有那头在村口等着自己的大犀牛。
他只能暂时把这点别扭压了下去。
“那就先谢谢您了，大爷。”
“等过两天，我一定把钱给您送来。”
“客气啥！”
老人家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走，我这就带你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集市最偏僻的角落走去。
越走，路边的摊位就越少，人也越稀疏。
老人家一边领路，一边还在絮絮叨叨地吐槽着。
“那林守山啊，真是咱们村里的一朵奇葩。”
“你说这人，怎么能懒到这个地步。”
“他家门口那片空地，都快长成原始森林了，他也不说收拾收拾。”
苏阳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很快，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瓦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院墙是石头垒的，墙根下，各种杂草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有的甚至已经探出了墙头，在风里摇摇晃晃。
木头做的大门也有些破旧，门上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
确实，光看这门面，就能感觉到主人的“随性”。
老人家上前，抬手“砰砰砰”地敲了敲门。
“林守山！开门！”
“林守山，在家没？有生意上门了！”
他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屋里没什么动静。
老人家又敲了几下，嘴里还念叨着。
“这懒鬼，不会是喝多了，还在睡吧？”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颗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梳着简单的马尾，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清澈得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只是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警惕。
当她的目光落在苏阳身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睁大，惊讶、欣喜、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在她眼底交织。
苏阳也认出了她。
这不就是前些天在山里，不小心扎到脚的那个姑娘么。
没想到，她就是老人家口中那个“懒汉”的女儿。
“是你！”
女孩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恩人！”
“哎？”
旁边的老人家反倒是一头雾水。
他看看苏阳，又看看门后的姑娘。
“清清丫头，你们……认识？”
被叫做清清的女孩，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她把门完全打开，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老人家点了点头。
“王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