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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千声菱换万夜情

作者:一方青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身旁的马匹摇晃了一下马头,将它身上的雨滴甩落泥里,冰冷的雨滴在他脸上晕开丝丝泥泞。


    凌慕阳也骤然清醒过来,他心头纵有千般怒火,也必须隐忍不发,否则他们二人只会更加疏远。


    至于冷枕玉,不需他出手,也有的是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辈子,他都没有试过如此忍气吞声,他再度咽下怒气,自胸膛呼出温热,拂在秦施施面容之上。


    女子眼里发红,浑身湿透,正如那日他自水中把她救出。


    他的瞳光扫过她被雨丝沾湿的碎发,有几根不听话的,从发簪里漏下,黏在颈项,雨水顺着那发丝伸入衣领处,感受着女子独有的异香。


    那麻衣并不合身,又因沾湿,隐隐透出她所着里衣的素白和曲线。


    他眸色一凛,将身上蓑衣脱下,给她套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油纸伞撑在她上头,瞬间,周遭风雨好似止住了怒号。


    秦施施双目澄亮,看向凌慕阳时,只觉他面容隐隐发怒。


    可她全身无力,几乎要撑不住,双手颤抖,已经绝望到无力思索为什么不放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人对视了一眼,凌慕阳把她抱起,本想她抱驾马回城,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踏步往村里茅屋走去。


    寒意入体,加之精神惧怕,秦施施的骨疾骤然猛烈发作。


    素日里只是不可疾跑,今日却恍若被人拿着木槌在敲击骨头,在躯壳深处邦邦打砸,想要把她整个人都拆分吞并般。


    她竭力抓住凌慕阳的手臂,紧紧握住,方擦干净的脸庞又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咬着牙关挤出几个字:“殿下,求你。”


    凌慕阳从没见过她发病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何缘故,看着才替她换好干净的衣衫,眨眼间又濡湿了一片,心里的恐惧竟一点点攀升。


    他转头对室外的陆礼喊道:“传冷枕玉进来!”声音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那茅屋被临时征用,团团围了几十士兵,火光冲天,映照着被围得密实的房子。


    那屋子的原主人,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媪,带着不过七八岁的孙子,涩生生地站在厅里。


    “施施,你忍一忍。”冷枕玉往她肩膀扎针时,力道很大,秦施施痛呼了一声,用力咬着的唇角已经有了血渍。


    “你轻些!”凌慕阳没忍住,揪住冷枕玉的青衫,忍着把他提起来砸出去冲动,凌厉的眼刀刮过去。


    秦施施对此丝毫不察,她只知道自己好像大限将至。记忆里,这是平生第一次发作得如此厉害。


    方才还亮着烛火的屋子里又变得漆黑,在黑暗中,冷枕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好像儿时乳母温润的手心在轻抚她的面容,递来无尽的希望。


    “施施,你要撑住,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瘦子家的糕点,又出了新样式,香甜软腻。”


    “你不是最喜欢看烟花吗?我们到时候又去山顶看。”


    “还有李六,他原来是南城人士,前段时间还写信请我们去南城。”


    “师父医庐的人参要我们照看,天天念叨着你。”


    身上忽寒忽热的,骨头被钻空挖髓,脑壳深处阵阵敲击。指节好像被掰开,接着是大臂,整个人四分五裂的痛。


    听着冷枕玉断断续续的言语,秦施施痛不欲生,冷汗直冒。


    她分明已经失去意识,可那些疼痛、冷漠的质问、嘲笑如巨石般压在她身上,反复摩擦,势要把她磨平般。


    她痛苦地辗转,想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身上鲜血淋漓,骨肉擦丝。


    迷迷糊糊中,她慌不择路,只能咬紧牙关,却好像怎么也咬不到底。只好用尽力气,直到绵软血腥味伴着蚀骨的痛袭来。


    隐约间一声低沉的男子低呼传来,与她像是两个并肩搬石的蚂蚁,还没有来得及细究,她已经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醒来时,知府宅里一片祥和,偶有两声婉转黄鹂啼唱着夏日绿意。


    风雨已停,室内有一股淡淡的柚木清新之气,秦施施缓缓张开眼缝,在白光所至处,迎面撞上站在床榻前,沉默着的高大的身影。


    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姿,挡去了秦施施所见光亮。


    直至他坐了下来,秦施施才看清,凌慕阳的面色奇差,如同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只是缓缓将手里药碗向她靠近些,柔着视线给她舀了药汁。


    秦施施闻着那苦药,又望了望他的脸色,挣扎着半坐起来,用还有些颤抖的手接了过来,咕噜咕噜地喝尽了,温热的药汁顺着喉管直达肚腹,随即一阵幽幽回甘。


    她想,这药还比十月长生好用些,苦味还不如十月长生。


    见凌慕阳神色更差,她低着头解释说自己时常用药,只是挑他不在时,这些药物于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凌慕阳放好药碗,道:“方才所用是千声菱。”


    秦施施一愣,闻了闻药碗,却仍旧有些疑惑,他又为何会带着如此珍贵之物?


    可凌慕阳没有解释,只是说冷枕玉亲自熬煮的,如今正在院外候着。


    “我并非有意骗你。”秦施施昨日被他咬得唇角生疼,又扫过他眼神,双目失神。


    这是她盼了一辈子的千声菱,就这样入腹时,竟没有丝毫的圆满,甚至觉得疲惫。


    她缓缓开口,懒懒地望着床脚处,垫了好几层的新被褥。在她的回忆里,骨疾自小伴她,而后来了王府,也是为了此药,“说吧,殿下想要我如何报答你。”


    她明白,凌慕阳是个聪明之人,势必知道什么对他有利,什么对他不利。


    给她千声菱,必定不是一个白送的交易。


    “只是殿下,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她疲惫地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失神的双目越过凌慕阳的身躯,直直望着他身后的虚空。


    她分明已经接受了凌慕阳的馈赠,却还是有些心酸,说出些酸溜溜的话来,惹得两个人都有些难堪。


    一想到凌慕阳居高临下,看着她小心谨慎地求药,享受着她顺从的模样,她便觉得恶心得想发呕。


    可终究她欠了凌慕阳的,纵使心中万般不适,她还是屈服了。


    那样凄惨的笑容,无奈又认命的姿态,叫凌慕阳心里一震。


    他发现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她变得小心谨慎,甚至自卑,再不复从前那样淡然刚强的模样。


    他手下捏紧了那层锦被,谨慎开口:“是,我都知道。”


    其实他也只是一知半解。


    可冷枕玉所说她喜欢之事,他听着竟觉得陌生,心下愧疚无比。


    他不知道她喜欢吃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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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她喜欢看烟花,更不知道她想念师父。


    难怪那日在河面,她看了烟花,对自己如此依赖。凌慕阳也有些消沉,原来她只要一场烟花,就可以死心塌地。


    真是个呆子。可是现在他却好像已经要把她弄丢了。


    看着她昨夜垂危之际,他后悔得想给自己两刀。


    知道她要用药,只是不知道她那日开口问的千声菱是用于她自己的,知道她在家中被排挤,只是没想到秦府会如此羞辱她。


    他也知道了,她假孕一事。


    冷枕玉说她为了活着出宫,竟撒下弥天大谎的时候,他后悔无比,那一刻竟不在她的身边。看着眼前人失神的双眸,上一次在榻上与她辗转欢好,好像恍如隔世。


    他捏住了秦施施的下巴,指尖却在不经意颤抖,足尖跃动的血管在她雪肤上变得通红,他眼眶微红,却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道:“你今日还未曾唤过我。”


    秦施施闭上眼睛,眉头微蹙,再度打开眼帘时,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神采,那一汪清泉直望入他眼底:“昭明。”


    女子声音清浅,不含温情,可却已经足够让他情动。


    他想要她,像以往那样。


    把她每一处都吻遍,留下自己的痕迹。


    秦施施没有反抗,只是被动的任由他予取予求,直到她扭头看到他小臂处那一个牙印,脑中忽而清明,她捧着身前埋头的人:“这是……”


    他点点头,是她方才发病时,恍惚中咬住的?不是她的唇角,竟是他的小臂吗?


    从被咬到如今,已经过了半夜,牙印深刻见肉,又凝了血,触目惊心。


    秦施施从榻上坐起身,拢好自己衣衫,正要怨他不让师兄处理,又想起他如今恨着师兄带她出来,只得浅声叹了一口气,从床头行李取出纱布和药膏。


    屋子蜡烛气息和柚子清新之气混着,如今又多了一丝草药的青苦。秦施施低头,鼓起腮帮轻轻地吹着他那处伤口,领口处散开的系带,寸寸雪肤隐隐若现。


    凌慕阳眼里迷离渐渐散去,他用未受伤的手,把她衣衫拢好,秦施施诧异地看着他,双颊已然有了些许红晕。


    他坐回她身旁,两人靠着床榻,他把她的头移到自己肩膀处,又盖好被子,幽幽开口:“你也由着我胡来。”


    她分明不舒服,自己失了狂,若是不管不顾当个畜生,日后她少不得要怨起他来。


    如今露个伤口,卖卖苦肉计,她便又心软了。凌慕阳心里骄傲起来,施施还是心疼他。


    怀里女子很轻,枕着他的怀抱,好像轻无一物。


    “你替我办一件事情,成事之后我便放你离开。”凌慕阳闭上双眸,秦施施自他怀里抬头看他时,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还在沉默地辨别。


    “怎么?不信我?”凌慕阳自嘲笑笑,这些日子赶路到如今,他也总算有些疲惫了,有那么多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受了刺激,如今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她自己已经有了那样的想法,如今他再说什么,都好像在狡辩。


    倒不如以退为进,再做打算。


    “你说。”秦施施拉开了些距离,也更加确信,凌慕阳此番前来寻她,并非对她情意深厚,当真是因为她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我要你助我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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