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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舍弃此身为同行

作者:一方青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万山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傻里傻气地笑了一声:“没有,他没有来,此等小事何必殿下出手。”


    他心想人家在山上盯着呢,上次自己犯了错,这回得小心些,断不能再暴露了他这位殿下守着这小娘子,从皇城守到了郊外的事实。


    想到此间,陆万山不由得感慨,殿下对这位秦小姐可谓是情根深种了,笑得越发傻气。


    他笑起来时露出一排银牙,发出憨厚的笑声,把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倒显得有些喜感。


    秦施施那日拜他所赐,被家中责罚,今日再见他,却已经把过往抛诸脑后。


    只是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秦施施还是有些失望。


    她失落地“哦”了一声,捧着那水袋看了许久。最后实在是口干得厉害,仰头喝了那水。想来水袋是全满的,装满水之后凌慕阳大概并没有用过。


    冷月高悬湛蓝夜空,马车消失处,飞鸟振翅惊鸣而出,随着那摇晃离去的马车一路入了清水庄的方向。


    断崖之上,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前来复命的陆万山:“殿下,已经安排皇城司护送秦二小姐走了。”


    凌慕阳白衣素带,头戴玉冠,双手负背,看上去朴素低调,只是面色平淡,叫人摸不清如今他心中所想。一股冬夜的冷风拂面而过,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陆万山见状,恍然说道:“秦二小姐,身体也很差。”紧接着摇头晃脑、绘声绘色地把在山洞里看到秦施施奄奄一息的场景描述了一通。


    青空如碧,朗月疏影,银色的月光洒落凌慕阳坚毅的面容上。云浪纹的窄袖处,修长的手指洁白如玉,随着陆万山的手舞足蹈而不由自主地收缩了指尖。


    良久,絮絮叨叨的陆万山终于岔开话题道:“话说回来,清水庄那位老太太,身体也不太好。殿下要趁早行事,迟恐生变。”他虽迟钝憨厚,但是有些事情却也一针见血。


    “多嘴!”凌慕阳静静地听完了陆万山的话,最后才喝住他。


    墨蓝的苍穹平静无波,群山里孤猿一声长哮凄厉。他微微眯了眼眸,却也觉得陆万山的建议是最合他心意的。


    “秦正行欲壑难填,他推荐的抚县刺史以查验为由,竟将闵地进供的船货截停,以权谋私,简直可恶。他包庇妾弟,官官相护……”陆万山说到此处,脸色十分难看,又想到秦二小姐体弱,即将嫁入王府,爱屋及乌,潜意识把她和秦府分开来看。


    “今时不同往日,本王体弱。秦正行依附太子,我们若是参奏,便是与太子作对。父皇必定怀疑我们甚于疑心太子,故而如今并非揭开罪证的时机。”凌慕阳自己的婚事尚且是皇帝指定的,纵使最初秦府并未有意同他联姻,如今这一副局面,也说不准是皇帝所乐见的。


    圣意难测,但是要知道皇帝的态度其实并不难。庙堂之人个个深沉,不难看出皇帝对太子一脉的包容,又怎么会逆鳞行事?


    如此看来,皇帝让他们成婚,保不准也是在为太子做助力,借由秦府彻底清除王府余力。凌慕阳冷冷勾唇,人心之偏实为事实。


    陆万山擅长沙场厮杀,并不了解这些,只是粗浅地认为,若是秦二小姐能让殿下振作起来,也算是秦府做了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陆万山又问道:“殿下为什么不见一下她?”


    凌慕阳舒了一口气,挺直的身躯如雪松般,夜风拂起长袍一角,月色下他身形独立,冷哼不屑:“她想见本王,本王就得去见她吗?”


    昨日探子来报说,不曾在荆州听闻一位秦姓的女医。荆州虽大,女医却少见,若是她当真行医治病,又怎么会毫无声息?可见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和他三年前所见的白裳蒙面女医,不是同一个人。


    况且,三年前秦施施尚未及笄,如何能在寨子中救治千人,临危不乱?听陆万山所说的秦施施方才病发窘态,设想一下她救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得了如此结果,凌慕阳心下大安。


    “按照殿下所说的梅小姐,末将在荆州寻到一户,只是那户说是外嫁了宁州,现下已经守寡。如此还要继续寻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静王已经决定和秦府成亲了,还要寻一位梅小姐,若当真是这寡妇,殿下难道还要把她也纳入府上吗?


    凌慕阳双唇抿成一缝,像是有所不甘,叹气道:“我记忆有缺,兴许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听闻此话,陆万山心头冰川堵塞,静王当真万分在意记忆残缺的部分,他用那厚茧的手心握紧了缰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烘热这冰冷的气息。


    两人转身下山,马背颠簸着,陆万山看着凌慕阳那匹白玉龙马鞍旁空荡荡的挂绳,一拍脑袋,混着嗓子傻呵呵地道:“对了,殿下,你的水袋我给秦二小姐用了。”


    “那本王用什么?”凌慕阳拧着眉头,对他自作主张的决定有些不悦,脸上覆着淡淡的霜意。


    可陆万山晃了一下自己掉下皮屑的水袋:“总不能给属下的水袋让秦二小姐用吧?”


    凌慕阳喝住了马,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消沉。


    “父皇将本王的兵权卸下一半,又撤走府中荫功封赏,五年前战败之役,在今日也未曾停止惩罚。”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看了看陆万山,“故而,与秦府结姻,只是一个幌子,是我以此残身查明真相的虚棋。唯有放松秦正行的警惕,才能深入秦府,挖掘背后的势力,洗刷静王府过往污垢,替你们谋求未来。”


    原来,静王从没有放弃过寻找真相。


    一时间,陆万山不知道作何回答,只是有些心疼,他想说自己不求富贵荣华,只是陪着殿下就很开心了。


    如今殿下又要找一个模糊的梅青雪,还要继续深入秦府的线索,他会跟随殿下的脚步,只是仍不免觉得有些残酷。


    见陆万山哑口无言,凌慕阳知道他听进去了。“总之你记住,以后不论我做什么,都与对秦二小姐的情意无关。”他是在责怪陆万山自作主张替他和秦施施拉线。


    暗夜银光里,尖峰层叠入云,云下更有数不清的山峰,如他前路看不见的刀锋,等着某一刻挥刀而来。若他撒手离去,也总该给身后这帮人一个交代。


    清水庄的准备很周全,只是秦府害怕老太太担忧,便瞒着老太太马车遇袭一事。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今月落东山,日出将近,秦施施道自己稍作打点,天明之后再到老太太堂前拜见。


    一夜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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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秦施施接触到绵软的枕头时,闭眼便睡过去了,奇怪的是醒来时却又回到了秦府。


    她出了门不见院中其余人,见已到请安的时辰,便往母亲日常所在的醉月楼去。一路想着若碰上了秦宝懿,便同她说说那炭火之事,双方各自退让,也免得家中为了这几斤木炭闹得如此难看。


    转过雕花的六角如意窗格前,秦施施看到明月舒和秦贞棠在院中赏晚菊。前几日下了霜,可晚菊却风华正茂,明黄小团、圆盘墨菊、混色悬崖菊、管瓣大菊等,恰紫嫣红,丰富多姿。


    秦贞棠手拿丝帕,折了一枝墨菊,递给了明月舒,明月舒慈爱笑着把它插入身后的白玉如意纹长口瓶里。暖阳洒落庭院,驱散清晨朝露,明月舒轻轻擦去秦贞棠额角沾湿的露水,两人嘴角笑意盈盈。


    秦施施眨了眨有些酸楚的双眼,深深呼气,正要进去行礼,一声突兀的“放肆”把她整个人吓了一跳。


    她全身颤抖了一下,眨眼间已经回到温暖的房中,翠仙正欲搬开那宽口瓶里的鲜菊花。


    翠仙正对着屋里送鲜花的婢女芷绿骂道:“二小姐花粉过敏,你岂非存心害她!”


    那种语气活脱脱流汀翻版。那日流汀在船上,也是这般向那帮小厮追讨问责的。


    秦施施连忙站起身来,走过去将芷绿扶起,柔声道:“翠仙只是有些着急,你不要怪她。不哭了,等一下总管来了该问话了。”


    她从梦中乍醒,素发如瀑垂落腰间,光亮如绸缎,楚楚动人。


    此言一出,芷绿顿时止住了抽泣。


    见屋内几人都有些吓到了,秦施施让翠仙单独伺候,翠仙紧绷着神经把庄上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


    铜镜前,秦施施发髻已毕,双环髻底红丝带灵动飘逸,侧面两根蝶面金钗细丝微微晃动,粉颊如桃,樱唇饱满,与昨夜所见的憔悴面容无半点相似。


    见翠仙仍是横着两道眉毛,秦施施端起了架子,从镜中看她:“怎么还在生气?”


    翠仙竟突然哭了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面容清瘦稚嫩,红布圆润地包裹着发包,垂下两个明黄铃铛,手中紧紧握着方才梳头的篦子,泣不成声:“夫人叫小姐来庄上也就罢了,她们也不小心伺候着,摆明了要给小姐脸色,我不先罚她们,日后她们不得骑到小姐头上来了。”


    “小姐,你昨夜吓死我了。”翠仙哭着哭着又抱起了秦施施,后怕地用力相拥,身上暖洋洋的,柔软的拥抱让秦施施心头一暖。


    “傻瓜。”秦施施敲了一下翠仙脑袋,笑她天真,“我哪里要你替我出头?”


    她不知道,翠仙竟如此担心她。


    “小姐,你这样好,夫人为什么不信你?”翠仙呜呜地哭着,越发委屈起来。她对秦施施有偏爱,总希望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信任秦施施,故而对明月舒把秦施施送到庄子一事,总觉得难以承受。


    这句话倒把秦施施问得哭笑不得,她也不明白,可是她明白一个事情。“翠仙,你听好了,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小姐,我喜欢你!”翠仙马上接道,惹得秦施施开心地笑出声来,爱不释手地捏了她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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