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苍梧秘境的瘴气如潮水般退去,淡金色的光幕在天际撕开一道裂缝,熟悉的山门轮廓在雾中渐显。
“是秘境开了!”洞口的弟子欢呼起来,搀扶着彼此往光幕处挪动。
谢琅的伤势已好了大半,正由林薇扶着走在后面,目光却始终落在望泠的背影上。
秘境入口早已站满了人。各派长老们或负手而立,或捻须眺望,瞧见自家弟子的身影,脸上都漾起急切。
“峰儿!”清虚长老的声音穿透人群,他几步冲到赵峰面前,见弟子左臂缠着绷带,当即眉头拧成疙瘩,“又不是第一次进苍梧秘境了,怎么就伤成了这样!”
赵峰刚要行礼,就被清虚长老一把按住肩膀:“别动,先让为师看看。”
他的指尖泛着灵光探向他的伤口,语气又急又疼,“秘境里的凶险说了多少遍,行事还是如此鲁莽!疼不疼?有没有伤及筋骨?”
赵峰被问得眼眶发红,讷讷道:“弟子无能,让师父担心了。”
“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清虚长老从袖中摸出个玉瓶塞给他,“先把伤药服下,回去好生休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赵峰,絮絮叨叨地问起秘境里的遭遇。
林薇的师父玄水真人远远望见她的身影,一直紧绷的肩背就松了半分。
“薇儿。”她迎上去,目光细细扫过她全身上下,见衣衫虽有些破损,却无明显伤痕,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眼底漾开柔和的笑意,“可算出来了,为师在这儿等了许久。”
林薇几步跑到她面前,“师父!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玄水真人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灰痕,动作温柔得像拂过花瓣,“秘境里可曾遇到危险?”
林薇顺势挽住她的胳膊,摇了摇:“确实遇到了几个金丹期的异兽,但望泠掌门都出手解决了!”
玄水真人听着,唇边的笑意愈发柔和:“这次秘境异动,为师在外亦有感知。多亏与你们同去的是望泠掌门。只是你们这些孩子,终究是要自己学着应对凶险才好。”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块干净的帕子递给林薇,“擦擦脸吧,瞧这小花猫的样子,回去可要被师姐妹们笑话了。”
望泠站在人群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短剑的乌鞘。
她目光胶着在玄水真人捏着帕子的指尖上。她给林薇擦脸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藏着她读不懂的柔软。
望泠左胸的心脉又开始隐隐作痛。
三个月来,她教剑时从不多言,见他练剑失误,也只扔一句“再来”,从没想过要像玄水真人这样,去拂开他肩头的落尘。
“师父。”谢琅乖巧地立在了她的身侧。
望泠转过头去,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学着清虚长老和玄水真人的样子,关心一下徒弟在秘境内的遭遇?
可秘境里两人一直在一处,委实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她也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
遂作罢。
几个长老各自领回了自己座下的弟子,才想起来询问望泠。
“我们在外头感受到苍梧秘境异动,听徒儿说,秘境中竟然出现了多个金丹期以上的异兽,可是真的?”
望泠抬眼,语气沉定:“原本位于断尘渊的阆风秘境,重新现世,其内所囚困的毕方苏醒了,气息外泄,惊扰了周遭妖兽,才使得金丹期异兽躁动。”
清虚长老眉头紧锁:“阆风秘境与苍梧秘境相隔千里,就算重新现世,也不至于影响苍梧吧?”
“之前剑尊在断尘渊封印沉朔,已经影响了地脉,导致阆风秘境侵蚀苍梧。我虽已经将两个秘境之间的决口闭锁,但阆风秘境的生命力远超预期,其异动难免牵连其他试炼秘境,若不根除隐患,日后恐生更大祸端。”
玄水真人忧心忡忡:“那其他试炼秘境……”
“我会逐一排查。”望泠语气笃定,“阆风秘境的问题解决后,其他秘境的异动自会平息。诸位长老只需约束弟子,近期勿要前往试炼秘境即可。”
她的解释简单明了,没有多余的修饰,却让长老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清虚长老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有劳掌门了。若是需要人手,尽管开口。”
众人踏着云阶返回昆吾宗,望泠与诸位长老在殿前作别,转身便径直走向剑阁。
剑阁内沉香袅袅,皓羲剑横在玉架上,剑鞘上的古朴篆刻流转着微光。
望泠刚踏入殿门,粉衣剑灵便骤然现身,叉着腰挡在她面前,水葱似的指尖几乎戳到望泠的鼻子上:“你还知道回来?”
望泠解下腰间的乌鞘短剑,随手放在案上,语气平静:“南明灯我找到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秘境里差点把命丢了?!”剑灵的声音陡然拔高,粉色罗裙因激动而微微飘动,“我是你的本命剑!你我灵脉相连,你濒死的那一刻,我在这剑阁里,连去哪里寻个剑冢躺平都想好了!”
望泠垂下眼帘,看着案上跳动的烛火:“是我大意了。”
“你现在只有半颗心!”剑灵气得团团转,发间的金饰叮当作响,“我守着你从豆蔻年华到执掌昆吾,不是让你为了盏破灯去给毕方当点心的!你倒好,在阆风秘境里和毕方硬碰硬,知不知道我在这儿吓得魂不守舍?老娘堂堂上古神剑,等了万八千年才等来个主人!给你陪葬很光彩吗?”
望泠的指尖轻轻抚过皓羲剑的剑鞘,那里确实残留着一丝紊乱的灵力,是剑灵心绪不宁的痕迹。她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剑灵:“南明灯的用法,你可知晓?”
“老娘哪里知道!”剑灵别过脸,“我就是把破剑!”
“你与阆风是同时期的神兵。”
“它的主人可是飞升了的!它也光彩过的!可你打个毕方都要死了,后面还要找旋龟、狰和奢比尸才能凑齐四样圣器,他们仨哪个不比毕方凶险?”
话音刚落,她猛地捂住嘴,懊恼地瞪着望泠:“我什么都没说!”
望泠的眸色深了深:“四样圣器。”
“你什么都没听见!”皓羲倏忽一些钻进了剑里。
“皓羲。”望泠上前,手指轻柔拂过剑身缺口,“出来。”
皓羲的剑身震颤了两下,粉衣剑灵又气鼓鼓地钻出来,发髻上的金步摇还在乱晃:“你说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甘心?”
她往望泠面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下巴,“拿到南明灯不就够了么!那个灯可以修补残魂,也能重塑心脉,你那半颗心要是能靠它养着,不也挺好的么!你现在的修为只有巅峰时期的一半了,我又断在这里,不能给你助力,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养养!你已大乘,距飞升只差一步了啊!”
望泠垂眸看着案上的烛火,指尖在袖中轻轻蜷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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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真的!”剑灵见她不语,伸手去扯她的衣袖,语气软了大半,“后面那三样圣器,寻起来九死一生,你就算拿到了又能怎样?当年苍璧君……”她猛地闭了嘴,转而重重跺脚,“反正你不能再去!就守着这灯好好养伤,昆吾宗没了你不行,我……我还等着你带我飞升上界呢!”
望泠抬眼时,眸底已覆上一层浅淡的冰色,语气却难得温和:“我知道了。”
剑灵狐疑地眯起眼:“你真听进去了?”
“嗯。”望泠颔首,指尖拂过皓羲剑的剑鞘,“阆风秘境不稳,侵蚀了昆吾的其他秘境,我得先处理这些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皓羲刚要反驳,忽然顿住,眸光投向了剑阁之外。
剑阁外的回廊上,谢琅正扶着廊柱,耳尖微动。
他只听清了“南明灯……重塑心脉……半颗心……养着”这几句,后面的话语便模糊不清了。
原来如此。
他原本攥紧于身侧的手缓缓松了开来。
怪不得望泠在秘境中似力有不逮,原来损了半副心脉,而她夺灯,也只是为了修补自己而已。
根本不存在毕方口中的那个“心上人”。
这个认知像道暖流,瞬间冲散了他多日来的阴郁。
他扶住廊柱,阖眸,再睁眼时,脸色已白了几分,随后踉跄着推开剑阁的门,声音带着压抑的痛哼:“师父……”
望泠转头,只见他额上布满冷汗,嘴唇抿得发白,一手紧紧按着丹田,身子微微发颤,像是在极力忍耐剧痛。
“弟子……弟子丹田的剑气突然翻涌,像是要冲破经脉……”谢琅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力气。
望泠眉头微蹙,快步上前。
她的身后,粉衣的剑灵悬浮在空中,垂眼看着面前面色惨白的少年。
它存世万八千,一眼就看穿了谢琅的心思。
“哎呀!你这徒弟,是吸收了多少阆风的剑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望泠被它说得心头一紧,快步走到谢琅面前,指尖带着微凉的灵力探向他的丹田。
谢琅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灵力温柔地包裹住那股被他刻意催动的剑气,试图将其安抚。
“呃……”他闷哼一声,额上的冷汗愈发涔涔。
皓羲:“阆风剑意霸道得很,你要是不赶紧帮他梳理,回头他成了废人,你这当师父的心里过得去吗?”
望泠没说话,只是专注地引导着灵力,眉头却越皱越紧。
谢琅偷偷抬眼,瞥见剑灵冲他眨了眨眼,在望泠视野范围之外,剑灵指尖微动。
旋即,谢琅体内剑气益发躁动,疼得他差点失语:“师父……”
剑灵的声音焦躁得紧:“哎哟,年纪轻轻的,可别出了岔子。望泠,他可是你唯一的徒弟啊!我看这伤,少不得不仔细调养个把月。”
望泠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谢琅。少年的目光里满是依赖和痛苦,像只受伤的小兽。
他的伤,到底也是为了替她夺南明灯所受。
“别动。”她沉声道,收回了些许分散的注意力,更加专注地帮谢琅梳理剑气。
剑灵看着望泠专注的侧脸,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笑容,悄悄退到一旁,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望泠的那个新徒弟,倒是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