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照亮了沈昭华眼前的路,她又被沐林圈在怀中,万籁俱静,只有他们的马蹄声响彻山谷。
马儿带着他们翻过一座山坳,眼前豁然开阔,一望无际的沙漠在他们面前缓缓铺展开来。
沐林拉了拉缰绳,马蹄缓缓踏了上去。
夜晚的大漠中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一骑是个活物,漠北昼夜温差大,沈昭华此时已经冷得忍不住牙齿打颤,她已经顾不得男女之防,使劲往沐林怀里钻。可是他的体温已经不足以给她御寒,她依然冷得浑身发颤。
沐林找了戈壁中一块崎岖巨石停了下来,他抬手将沈昭华抱下马,对她说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寻些柴火来。”
不知道为什么,此情此景,沈昭华不愿意自己留在这里,她害怕,害怕沐林丢下她不回来。
她不愿意一个人,她拉住他的衣袖:“沐林公子,我和你一起去。”
沐林回身看她,看到她的样子心下了然,故意逗弄她:“那我得拉着你才行,这大漠中随时都可能会有沙尘袭来,我害怕万一护不住你。”
他说完定定地看着沈昭华,观察她的反应,只见她低着头,莹白的脸在月光下都透出红晕,却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开。
他轻笑一声,试探着伸出手,牵起她抓着他衣袖的手,见她没有反抗,眼中的笑意更浓。
他牵着她往旁边的荆棘丛走去,身体所有的感官都聚拢在牵着她的手上,只觉得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让他的心都软了下来,如同融化的浮冰,四处晃荡。
他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还是……他咧开嘴笑了,笑容隐在面具后,恣意且畅快。
可是她的身体在不住地打颤,小小的手也冰冷没有温度。他连忙停住脚步,不舍地放开她的手开始解自己的外袍。
沈昭华连忙后退,警惕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别怕。”沐林笑着安抚她,随即迅速脱下外袍罩在她的身上。
她顿时觉得一股杜若香萦绕鼻尖,可她却十分笃定,眼前这个人不会是温景珩,温景珩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可是,这世上当真有那么多人熏杜若吗?又那么巧都被她遇到?
不管怎样,此刻这件外袍的的确确给她带来了暖意,她拉了拉身上的袍子,道谢:“多谢公子。”
她看着他单薄的中衣,不由皱眉:“公子你不冷吗?”
他一边跺脚一边搓手:“冷啊,所以咱们赶紧去捡柴火,把火生起来,不然咱俩都得冻死在这里。”
沈昭华看着他的样子连忙要脱下外袍还给他,却被他按住:“你穿着。”
说罢他又拉起她的手:“快走,我们去前面的荆棘丛多捡些柴火过夜。”
“好。”沈昭华也不再别扭,跟着他往前跑去。
他们跑了一会,终于到了近前,身上也暖和了许多。
沐林放开沈昭华的手:“你在这等我。”
沈昭华连忙说道:“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这些枯枝上都是刺,别扎到你。”沐林说着,就挽起衣袖,拿着匕首对着荆棘砍了起来。
他动作迅疾,没过多久就砍了一大堆。沐林抱起柴火,对沈昭华说道:“走吧,我们回刚才的巨石边休息。”
沈昭华却不想走了:“为什么不直接在这边休息?”
沐林率先往前走:“在巨石边也算有个遮挡,这边不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这话,沈昭华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起来了,连忙跟上沐林的脚步,却总是有一种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的恐怖感,可她回头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只看到月光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沈昭华瑟缩了一下,连忙拉紧了沐林的衣袖。
沐林原本两只手抱着柴火,看到她的样子,将柴火拢到一侧腋下,空出一只手牵住了她:“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沈昭华觉得沐林宽阔的手掌中蕴含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由得镇定下来。他们走得缓慢,走了很久才回到巨石边。
沐林扔下柴火,抱怨道:“累死我了,早知道牵着马去。”
沈昭华歉声道:“对不起啊,没能帮到你。”
“可别。”沐林一边拢起一小堆柴火点燃,一边满不在意地说道:“我是指望马帮我,可没指望一个姑娘家帮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吹燃了火折子,大漠干燥,干燥的荆棘遇火就燃,照亮了他们周遭一方天地。
沈昭华开心地笑了,连忙凑上前,伸出手去烤火。
沐林看着她的笑容,不觉有些痴了。火光将她的笑容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衬的她整个人温暖明媚,比之从前的清冷更添了一些夺目的温暖,他只觉得心中某个角落被瞬间照亮。
沈昭华感受到他的目光,朝他看过来:“沐林公子怎么会随身携带火折子?”
沐林收敛了目光,轻笑道:“在下常年在外游走,自然要准备得充分些。”
沈昭华也没再追问,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沐林银白色的面具,仿佛想要透过面具看清楚那面具之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沐林也不躲闪,与她对视着。
沈昭华紧紧盯着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开口说道:“我改主意了,我答应沐林公子之前的交易。”
沐林不解地问道:“什么交易?”他不记得自己有跟她做交易。
沈昭华依旧盯着他:“沐林公子为什么要戴面具?”
沐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
他往火里添了根木柴:“那姑娘是不是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到苦寒的北漠?”
“好啊。”沈昭华这次倒是答应得痛快:“沐林公子常年行走,应当听说过胡人军师温景珩?”
沐林拿着柴火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自然。”
沈昭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追问道:“温景珩其人,沐林公子怎么看?”
沐林拿着一根木棍,随意的拨弄着眼前的火堆,回答的漫不经心:“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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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商贾,无缘得见,更不甚了解。姑娘来到漠北,难道跟温景珩有关?”
沈昭华笑了笑,不答反问:“纵使无缘得见,他在郾城的所作所为,公子应该有所耳闻吧?公子对此没有看法?”
沐林将手中的木棍扔进火里,拍了拍手,反问道:“姑娘怎么看?”
“自然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沈昭华冷下脸:“你觉得呢?”
沈昭华犀利的目光透过面具直直的望进沐林的眼中,可她却捕捉不到任何情绪,她只觉得那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周遭寂静无声,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柴火中发出一声“噼啪”轻响,沐林回过神来。
干枯的荆棘不耐烧,火快要萎了,他伸出手又捡了几根木柴扔进火中,语气低沉,仿佛从远古的回忆里传来:“在下自幼是个孤儿,辗转糊口谋生,这么些年早就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更不可信。我们能听到的,都是别人想让我们听到的。同样的一件事,从立场不同的两个人嘴里讲出来可能大相径庭。”
沈昭华探究地问道:“所以你觉得他有苦衷?”
“所以,”沐林对她笑了笑:“在下从不评判别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是非功过,自有天道因果,不是在下一张嘴能左右得了的。”
沈昭华听着他这番话,竟一时愣住了。
她收回探究的目光,歉声道:“是我浅薄了。”
沐林笑了笑,安慰她:“姑娘只是爱憎分明罢了。”
沈昭华却不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她言简意赅地说道:“我跟着萧——”她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萧承渊,顿了顿接着说道:“萧将军来到北漠,被奸人所害,落在温景珩手里,被他利用攻下凉州。此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沐林点了点头,追问:“所以,姑娘定然十分爱慕萧将军,不然以姑娘金尊玉贵之体,又怎会来到这苦寒的漠北受苦?”
沈昭华听了他的话有瞬间微愣,沐林却不依不饶:“是吗?”
沈昭华回过神,坦然道:“曾经。”
“那如今呢?”
沈昭华却不再回答:“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你了。”
沐林看她抗拒的样子,没再继续追问,回答道:“我很小的时候,全家蒙难,遭仇家追杀,自毁容貌才侥幸留得性命,也因此不得不戴着面具,否则,恐怕会吓着别人。”
沈昭华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的面具,分析他话中几分真假。
沐林却朗笑出声:“姑娘不相信?”
沈昭华没有回答,依旧狐疑地看着他。
沐林转过身正对着她,手覆上面具:“姑娘如果实在好奇,在下可以摘下来给姑娘看一眼。”
他刚说完,手却顿住了:“算了,今晚怕再吓着姑娘,等到我们到了安全一点的地方,在下一定满足姑娘的好奇心。”
沈昭华却不放过他:“好啊,那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