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宁次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橘茜似乎更加成熟,面容美艳明媚,穿着一件十分昂贵的和服——那是她从来没穿过的。
她站在日向家的庭院里,微微抬着头,用那双仿佛盛满星辰的明亮眸子望着他,朝他笑得温柔,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的太阳一样耀眼。
“你希望我之后怎么叫你呢?”橘茜微笑着问。
那嗓音柔软,像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耳朵。
“随我的便?”她忽然掩嘴轻笑,虽然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但眉眼中那股子狡黠却一直没变。
“那我说几个,你来看看哪个最好吧?”
宁次忍不住被这样的她所吸引,不得不说,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十分惹人注意,不知不觉,就被她牵着走了。
“唔……”她伸出手指来,笑着比划,“既然我们都结婚了,要不然就跟其他人一样称呼你为「阿娜达」怎么样?”
宁次一怔,面上浮上不可思议的神色,他错愕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听错了,她刚刚叫他什么?!
她莞尔一笑,走上前,眼里满是欢喜:“还是「旦那大人」?”
“唔,「达令」怎么样呢?”
他的心脏仿佛被攫住,他满脸震惊地瞪着她,她却得寸进尺地咯咯笑着,像一支阳光下迎着风轻轻颤动的向日葵,明媚又灿烂。
她连着叫了许多遍,宁次直接傻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自己会做这种见鬼的梦,也没想到她在用那个称呼喊他的时候,他的心情会如此……微妙。
“啊呀?不喜欢这些称呼么?唔,那就换一个……”说着她走到他跟前,突然踮起脚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宁次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眼里只剩下了满脸笑容的她,同时胸膛下的心脏开始澎湃地加速跳动。
在即将吻上之前,她的笑声将他拉回现实,他愣怔地看着面前满眼都是自己的橘茜,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我想到一个,你觉得……”
宁次下意识垂眸看向了那一张一合的柔软唇瓣,此刻像是果冻般晶莹润泽,让人忍不住想要……
轰!
怪诞又难以接受的想法自脑子里炸开,宁次就好像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笑得轻快,忽然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阿娜达,你现在这副表情……好像一只可爱的小狗呀。”
如兰又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就好像有蚂蚁在啃咬般难受。
轰!
下一秒,宁次不可置信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昏暗的天花板,虽然仍然心悸,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个无法描述的可怕的梦。
即便脱离了梦境,他还是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扫视起了周围,然后就在床边看到了趴在他边上睡着了的橘茜。
看着她的睡颜,他不由恍惚了一瞬,已经很久了,自从亲近的亲人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像这样为他守夜了。
她是自家人以外唯一做过这种事的人,一时间宁次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奇怪了,也越发看不懂她。
明明是个娇生惯养又很麻烦的家伙,却愿意因为这点小事,甘愿忍受这些,跑来这种地方守着他。
难道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的确很在意他?这可能吗?
他不禁低头看去,底下熟睡的人,她的轮廓,和那头漂亮的长发与梦境中的女子重叠,只不过此刻的她闭着那双本该满满都是他的漂亮眼眸,那张嘴也不会说那种满是爱意的话。
他果然疯了,做了那样的梦就算了,居然还妄想折射到现实来。
他有些头疼地扶额,绝望地把一切都归结于受伤和药物副作用上。
半晌,他再度低下头,瞧见她鬓间一缕发落了下来,恰好扫在她白皙无暇的侧脸之上,那缕红色十分惹眼,他盯了许久,最终还是伸手过去,替她抚开,那张流畅又小巧的脸再次完整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的指尖轻轻触过她略有些凉意的脸颊,那触感就好像是一块柔软滑腻的白玉一般,他心中微诧,当即收回了手。
而趴着的人似乎动了动,他身形一僵,面露尴尬,不过她并没有醒来,他也因此松了口气。
仔细看她微微皱着眉,大概是这样趴在床边睡并不舒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些时候她说要去问问有没有陪护床,看来是没问到,而他的房间是单间,就一张床和一张沙发,他不太理解她不去睡沙发反而选择在这趴着睡。
真是矫情的人。
如此想着,宁次还是选择起身,然后走到她身侧,抬手将她抱了起来。
随着年岁增长,她的样貌虽然和比之前变化了不少,但个子却不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挑食的老毛病。
所以她真的很轻,不夸张地说,像她这种体重的人,他单手拎起来都不是问题。
将她安置在床上后,他没注意,自己的头发反而落在她的脸上,她微微蹙眉,或许是觉得痒了,她略微撅了下嘴,他心下一颤,整个人一动不动。
她还是没有醒来。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庆幸,不过看她平躺下来,舒展了的眉眼,他也跟着舒了心,再帮她把被子盖好,他叹了口气。
这家伙,就连他生病了也不放过,真是个麻烦精。
天还没亮,宁次却没什么睡意,身上的伤还不适合剧烈运动,他干脆坐到一边打坐冥想去了。
等到橘茜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灿烂的阳光透过白色窗纱的间隙斜斜地打在她的脸颊上,她有些难受地睁开眼来。
她恍惚地看看左右,这么多年了,醒来时她都会茫然一会,尤其是还在陌生的环境中,好一会,她的脑子开始运转,认出了这是宁次的病床,她有些意外。
看看房间内,并没有宁次的身影,她翻了个身,侧躺着,她有睡懒觉的习惯,不过这会并没什么睡意。
被子里满满都是另外一个人的气味,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那股味道说不上让人不喜反感,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反而让人觉得很温暖平和。
她拉高被子,闭上眼想着闭目养神一会,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不过没有脚步声,她很清楚忍者的习惯,凭借着感知能力,她能确定那人是宁次,而且正往床边走来。
之后他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看了足足有数分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把她叫醒,然后走开了,似乎是走到窗户边拉起了帘子。
橘茜这才睁开眼,看到了桌上的一个食盒,再背过身去,看向了站在窗边的少年。
之前还没发觉,现在躺着看他的身量,确实比之前高大挺拔了不少,褪去少年的青涩,他身上多少也有了些青年的影子。
再过数月,他也要16岁了。
虽然她比他大,但也就在七月以前长他一岁,过了七月,到年底他们都是同岁的状态,不过要算实际年龄的话,那她可能有点受伤。
两边的年岁加在一起,她也三十多了,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数字。
宁次拉好窗帘,转身回来就见她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面上一愣,数不清第几次叹气:“既然醒了就别赖床了,起来吃点东西。”
念着吃的,橘茜来了精神,当即坐了起来,撑着脑袋看他,眨眨眼:“你回家了?”
“没有。”宁次走到沙发上坐下,“医院有食堂。”
橘茜顺手把食盒打开,看着里头清汤寡水的餐食,人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看着就没有食欲,对上他有些不悦和嫌麻烦的表情,她吐吐舌头。
不就是挑食嘛,多大点事儿,摆出那么吓人的架子做什么?
那眉间的褶皱都要把蚊子夹死了。
洗漱后,她吃起了便当,果然跟卖相一样,让人食不知其味,不过也不是多难吃,骗骗肚子还是可以的。
橘茜觉得病房里有点安静,抬头看去宁次在那边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我好无聊,你说点什么呗,别总是一副深沉的样子,你才多大点年纪,跟上了年纪的老头似的。”她吐槽道。
宁次听了这话,只是眉头微皱,并不想搭理她。
橘茜瞥见他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了起来:“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善言辞,也不强求你能说什么讨人喜欢的话,我带了书来,不如你念给我听?”
“要不唱首歌给我听也行。”
“……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了?”宁次匪夷所思地看去,忍不住问。
橘茜笑得花枝乱颤:“哎呀,你怎么这么无趣。还有,医院可不就是要照顾人的地方吗?”
“你偶尔照顾下我也不行么?”
“好好看清楚,病号是谁。”
“真小气,”她喝了口汤,抱怨道,“我可是放弃了温暖的大床来这种地方给你守夜欸。”
“……麻烦看下现在霸占了床的人是谁。”宁次淡淡道。
守夜?她还好意思说,到底是谁照顾谁?
橘茜捧着脸欣赏着他此刻的表情,不同年龄段的他有不同的鉴赏方式,现在的他比起小时候更好看了,不过性格成熟了很多,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好逗了。
宁次这人最有反差感的还是那把声音,明明小小年纪就像有一把年纪,那声音占头功的。
不过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有磁性,低沉又稳重的声线,总是让人特别安心。
“宁次少爷?”
她出声喊他。
宁次一怔,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和包含的情绪和梦境中喊他「阿娜达」时如出一辙,他竟有些窘迫地落了汗。
橘茜习惯他不回应,自顾自道:“你不说话怪闷的,要不然给我唱个歌?”
宁次额上冒出一个十字,实在是无法淡定:“你到底是来这干什么的?没事的话赶紧给我回去!”
橘茜叹了口气,年纪上来了脾气倒是更大了。
不过还是一如既往,怪可爱的。
橘茜没打算继续缠着他,吃过东西后便要回去。
走到门边,橘茜停下,扭头朝他俏皮地眨眨眼:“我昨天问过,你明天就能出院了,需要我跟老爹给你办个接风宴吗?”
“不必。”
宁次淡淡回,却瞥见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宁次有些坐不住:“收起那种愚蠢的同情表情,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
橘茜咬着下唇,楚楚地看着他,还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我知道的,宁次少爷有自己的骄傲,很多东西不好开口,我懂的,你放心吧,我之后会跟老爹安排好的,绝对让你风风光光的。”
看着宁次那张就要扭曲的脸,橘茜赶紧开门出去。
宁次差点一口气岔了,还没稳住,门又开了,然后又是那张笑脸:“对了,我后天就去上班了,你答应过要来接我上下班的,别忘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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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次有些意外,那头橘茜轻笑着,似乎是不打算解释原因,之后她离开了病房,留下满腹疑问的宁次一人。
少了一个人的病房瞬间陷入寂静之中,一股无法言说的孤独袭来,宁次深吸口气,让自己集中精神来适应这种感觉。
一直以来他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想到某天居然要适应这个。
翌日,橘茜将宁次接回家里,宁次也见识到了他们父女特地为他张罗的接风宴。
大概是多年养女儿经验丰富,老爹厨艺特别好,一桌饭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本来是打算在日向家搞的,但橘茜担心宁次可能会不大高兴在自家弄这些,便提议回自己家里办,也自由很多。
进门前她还满足了老爹的撒豆遗憾。
宁次在长辈面前很客气,矜持得没有跟橘茜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经历了那些,老爹早就把宁次当作自己人看了,这会正热络地拉着孩子给人家夹这个,夹那个的,橘茜倒是喜闻乐见。
宁次其实有些孤僻,虽然跟朋友待久了已经开朗了不少,但每次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里,他总是习惯封闭自己,橘茜也知晓这点,还特地让老爹热情一些。
老爹是个十足十的老好人,也很老实本分,早些年在木叶对鸣人都有偏见的环境下,他都能不计较地把孩子往家里领,足以见得他的善良不是任何事物可以轻易衡量的。
尤其他还把被人抛弃的她养大了。
橘茜几乎没做什么,老爹一个人就做得够好了,吃的喝的,嘘寒问暖,热情贴心地让许久没有接受长辈关怀的宁次恍惚了很久。
“随便吃,不用跟我们客气,之后也是,把这当成你家就行,我们这随时都能添一副碗筷。”老爹夹了很多牛肉过去,宁次当即捧着碗恭敬地去接。
橘茜有些不快地看着一锅牛肉都进了宁次的碗,忍不住抱怨两句:“都给他吃了我吃什么啊?”
宁次一怔,看向碗里的肉,再看生闷气的橘茜和脸上堆满笑容的老爹,忽然心情很好。
这是另外的一种家庭氛围,他以为这辈子与这些都无缘了,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给他留下了这样的深刻印象。
坐在边上的橘茜给他倒饮料,一边道:“我看你要不是日向家的孩子,老爹没准要认你做儿子呢,到时候我家没准要背多三十年的房贷了。”
宁次:?
橘茜轻笑:“我没跟你说吗?这套房子满打满算要背三十年的房贷哦。”
宁次:……
所以说他们两个拼了命挣钱就是为了这套房子吗?宁次在金钱上没有过短缺,但也明白背了三十年房贷会有多少压力。
“鸣人都过得比我好呢,起码不愁住的地方。”橘茜打趣道。
宁次不语,喝了口饮料,那头老爹再次笑着从厨房回来,端着满满的一份牛肉回来,橘茜眼睛都亮了,忍不住拍拍宁次:“老爹对你好到让我妒忌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牛肉!”
老爹听了笑得开怀:“你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我再买!”
橘茜撅了撅嘴。
宁次看着那份牛肉,也没觉得很多,再看父女俩期待的目光,心知他们是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
想了想,他忽然起身,其他两人投来疑惑的视线,他留下一句“等我一会”然后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捆扎实的牛肉,橘茜眼睛几乎射出了镭射光。
她毫不客气地上前去挽住他的手,生怕他会临场改变主意:“哎呀,明明是接风宴,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不过嘛,你既然都准备了……”
说着,她一把拿过牛肉然后递给老爹:“我们还是不要辜负了少爷的一番心意比较好。”
宁次瞥了眼满脸讨好的橘茜,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天晚上,三人吃了异常丰盛的一顿大餐。
吃过饭后的橘茜撑到主动揽下了刷碗的活,洗完碗后,看到宁次还在家里坐着,不由觉得稀奇。
大少爷素来比较高冷矜贵,今晚不仅开朗热情,还很有人情味。
“啊,又下雪了。”橘茜走到窗户边,看向外头,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虽然雪很美,看着就很想一头扎进雪堆里打滚,但她更清楚只要窗子一开她会冷死的。
宁次偏头看过去,只见长发少女微微仰着头,眼中流露出惊艳之色,红色的长发被她松散地扎了起来,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要是能一直这样的话就好了。”她喃喃道。
宁次闻言看去,恰好对上她望来的目光,她微笑着,脸颊红润,眉眼柔和:“听说下雪的时候许愿会灵验。”
“少爷的话会许什么愿望?”
宁次别过脸:“与其寄希望于那种事,倒不如脚踏实地好好努力。”
“啧啧。”
橘茜摇头轻叹,不过也原谅他这个实干主义的大直男不懂浪漫:“你不许的话,那我来许愿——”
少女面容娇俏,眸光灵动。
“希望之后每一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她朝宁次眯眼一笑,“所以少爷要保重身体,不要再受伤了,最好可以长命百岁。”
“……”
宁次愣怔地看向她,她却已经背过身去看雪了。
长命百岁?
为什么许这种莫名其妙的愿望?
她才像个古板老太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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