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走后,桓景玉回了陆小小的房间,并未把沈良所说的事告诉陆小小。
陆小小见他眉心紧锁,问他:“是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沈良此人向来狡猾,久在商界,所结识之人,除了三教九流外,便是做买卖的人精,最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能伤人,叫人无地自容。
陆小小猜沈良一定是对桓景玉说了不好听的话,他才会这般落寞。
桓景玉身为太监,身有不全,是身为男儿最大的痛,而这沈良偏偏好死不死,往别人痛处戳,真是可恶。
见桓景玉不说话,陆小小只当自己猜对,怒而起身,“岂有此理,我去帮你出气,定要叫他好看。”
桓景玉见状,按下正要起身的陆小小:“你的身子最要紧,我……我无碍的。”
他说话时眉眼低垂,喉头轻哽。
只看他这模样,便知他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怎会无碍,我不会放过他。”陆小小说着强撑着要起身:“欺负我可以,欺负我的人不可以。”
陆小小这人向来将义气,从前母亲便说过她,除了有个公主的名头,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像公主的。
倔强,冲动,意气用事,疾恶如仇,倒像个侠士。
“他已经回去了。”桓景玉面上带着笑意,却是那种无力,无奈的苦笑。
陆小小看在眼里,很是难过。
她可以帮桓景玉讨回公道,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惶惑不安,和那种身残的痛苦。
或许,他长久郁闷,不苟言笑的原因便是来自于此,但因她是女子,他无法向她宣之于口,这也是为何他的病一直不好。
想到这里,陆小小觉得桓景玉实在太可怜了,她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上了同情,她试图共情他,让他的心有个依靠,不用再一个人强撑着。
话音刚落,女郎纤柔的手心覆上来,握住他的手,对他道:“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子的,总之你在我心中最好。”
女郎手心柔软温暖,仿佛春日的旭阳照进他的心,原本没有生机的方寸之地,霎时布满繁花。
桓景玉看向她,想要全然占有女郎的思绪控制着他的言行,“那沈老板呢,他在你心中是怎样的?”
他还记得上次在小院里,他让陆小小离沈良远些,说他不是好人时,女郎反驳了他的话。
她说沈良为人不错。
“你生他的气,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救你?”桓景玉问。
若是因此,说明陆小小对沈良有情。
闻言,陆小小不假思索道:“他救不救我,我都不会理他。”
对感情之事懵懂的陆小小,忽然似开窍了般,听懂了桓景玉言语中的试探。
他在确认她对沈良的感情。
他极其不安,虽然陆小小不知他的不安来之何处,但她依照心中所想给了他答案。
“他对我的确不错,但他在我心中只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仅此而已,我不喜欢他。”
陆小小是看着桓景玉的眼睛说出这番话的。
果然她的话如定海神针般,平息了桓景玉眼中汹涌澎湃的海潮。
“那若他下次还来找你……”
“赶走他。”
“那卖古董的事……”
“让芷兰去。”陆小小看着桓景玉,一字一句道:“在我这里,你最重要。”
女郎如花的笑靥,在他心底掀起暗涌,他回她:“你也最重要。”
话说完,屋中重归寂静,寒风透进窗隙,烛火摇曳,拉长二人的身影,交叠一处,然而下一刻,风止,身影再次分开。
桓景玉待到下半夜陆小小睡着后才离开。
不过,他没有回皇宫,而是往街道另一头,去了阮府。
*
世间所有的规矩,都是为没有权利的人普通人设计的。
在有权势之人面前,规矩都是用来打破的。
城中宵禁,鸦雀无声,然而随着马车,往城南一处院落靠近时,锣鼓之声,越发大起来,甚至可以听见里面人的笑闹声。
巡逻的金吾卫看见马车,上前将桓景玉的马车拦下,对他道:“大胆狂徒,三更半夜,谁准许你在街上闲逛的,来人把人押去大牢。”
为了不惹陆小小怀疑,桓景玉出宫乘得是最普通的轿辇,车身看不出一点华丽之处。
时人喜欢攀比,出行会乘坐最好的华盖,哪怕没钱,也要在车身挂上一两个值钱之物,以显身份。
只有最底层的百姓,才会乘坐这种毫无装饰的马车,而从这样的人身上榨取钱财,是最难的。
金吾卫首领,觉得有些晦气,喟然自己怎么就没遇到个有钱人狠狠搜刮一番。
不过转眼一想,蚊子肉也是肉,再怎么着,他也得从马车中人的身上弄出些钱来。
他一声令下,四周的金吾卫朝马车围拢过来,马夫被拽下车,他们要去抓乘车之人。
金吾卫首领是第一个上前的,不想他正要掀帘时,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黑衣人抬剑抵住脖颈,接着便听车中人对他道:“阮炎你徇私舞弊,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大雍的宵禁虽严苛,但绝不是行酷吏那套,动辄伤人,重则要命。
一般先行规劝,若不听,才会抓起来送入官府。
而眼下这群人,不仅放任阮府喧闹玩乐,竟问都不问一声,就要将他关入大牢,他们到底把律法放在何处?
阮炎只觉声音熟悉,却记不起来在何处听过,他是阮家旁支,不似阮焘一家,能常入宫。
听了车中人的话,阮炎心中并未生出多少惧意,让他害怕的是他脖颈间的长剑。
阮炎不满桓景玉直呼他的名字,他虽是阮家旁支,但到底姓阮,大雍谁人不知阮家在朝中的地位,这人竟不知死活,得罪他,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正想着稍后如何报复时,脖子陡然一凉,方才那剑离他的喉咙还有一指距离,现在却是贴着他的脖子,只要握剑之人微动作,便会要了他的命。
“求阁下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求您放了我。”
身高八尺,身形魁梧一身铁甲的男子,屈服了,至少面上是服了。
桓景玉闻言,冷嗤道:“若在战场时,你也这般怯懦,这大雍的江山……”
阮炎听着车中之人未说完的话,知他在嘲笑他,但现在自己的命在他手中,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问他:“阁下现在可以放了我吗?”
一旦他脱困,车里的人就别想活,他手下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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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卫,加上阮家的守卫,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你想我放了你后,你再杀我,是这样吗?”
车中之人言语平淡,听不出一丝恐惧。
阮炎没想到桓景玉竟然看透了他所想,只能出言稳住他:“没……没有,我哪里能……”
“没有这么想便好。”车中人打断他的话:“带我去阮府,我便放了你。”
“就这样?”阮炎问他:“你要去阮府?”
“怎么,不行吗?”桓景玉反问他:“阮府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
阮炎讪笑:“没……没有。”
心里想得却是,这般也好,他去阮府便是自寻死路了。
阮炎说着,去牵缰绳,正要赶马车,却听车中人道:“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难道要他下车牵马吗?
是,桓景玉让他在前面牵马,拉车去阮府。
“你……”
阮炎心中的怒火,叫泛着寒光的长剑熄灭,他乖乖拉起了车,带着桓景玉往阮府去。
一路上,阮炎脑中都在想如何杀了桓景玉,才能解他心头之恨,他槽牙紧咬,恨不能现在就把桓景玉嚼碎。
然而当马车到阮府门前,人从车中走出来时,阮炎不仅不怒了,心还凉了半截。
那人着一身月白襕袍,墨发半披半束,是时下普通的男子打扮,然而他的那张清俊卓绝的脸,却不普通,阮炎见过,且见过不止一次。
“皇……皇上。”阮炎松开拉着缰绳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桓景玉俯首冷看他一眼,问道:“你还想取朕性命吗?”
“微……微臣不敢。”阮炎声音在发抖。
桓景玉没再同他多言,而是转身去了阮府。
*
此时的阮府内,高台上的伶人吟唱淫|词艳|曲,台下喝的东倒西歪的官员,搂着怀中的舞姬轻薄,叫人看了面红耳赤。
坐在一旁,正喝着茶水的阮焘,见此很是满意,对身旁的阮荟道:“我儿是成大事者,日后那高位,非你……”
“莫属”二字还未出口,便有小厮来报:“老爷,不好了,皇上来了。”
“谁……你说谁来了?”阮焘手一抖,茶水溢出,打湿了他的鞋子:“他这么晚来做什么?”
要是让他看到眼下的场景,岂不是会治他的罪?
结党营私可是重罪。
阮荟看出阮焘的害怕,安慰他道:“父亲放心,我有一计,可以拦一拦他,保证叫他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阮焘焦急不已,“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卖关子,快说。”
“叫茵儿去拦下他,毕竟要不了多久二人就要成亲了,这时若发生点什么,怕也不为过吧。”
然后他们便可以趁着这个时间,遣散官员。
阮焘思忖片刻,答应下来。
阮荟则叫来一个嬷嬷对她道:“你去跟郡主说,就说皇上在前厅等着她,让她去见他。”
说完,他递给嬷嬷一包药粉,“趁郡主不注意,放入她的茶水中。”
嬷嬷接过东西往阮茵房中去。
阮荟看着嬷嬷有些佝偻的身形,心中得意,他这般聪敏之人,日后大宝之位,定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