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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作者:鹿野修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书包很实用,可以装个手机、口红、气垫、钱包、发圈、钥匙扣什么的。


    我装东西的时候很小心,生怕一些尖锐的东西把娇贵的小书包给刮花了。


    我妈知道唐雨薇给我买了一个如此贵的包,一定要我感谢她,我说她什么也不缺,我妈略一思索,对我说道:“咱们园子的苞米下来了,柿子也熟了,我给你们寄点过去,都是纯天然的。”


    我说道:“妈,你再给我邮点大米好么。”


    我们辽宁盘锦的大米很好吃,反正比杭州超市里卖的那些大米好吃多了。


    我妈叹气:“你说你过得啥生活啊,咋连好吃的大米也买不着。”


    第二天,我妈居然从辽宁跑去了黑龙江,找到了我三姑的姐姐的丈夫的表兄的大哥的大舅的连襟兄弟。


    这位老大叔连夜开着收割机收割了一堆稻子,然后把收割的稻子粒用机器磨去外皮,再开着四轮车把两袋米送到了他们村的快递驿站。


    老大叔开车,我妈和老大叔的老婆坐在车斗里吐槽各自的孩子。四轮车拉着四袋米,两袋寄给我,另外两袋寄给老大叔在深圳闯荡的儿子。


    于是两袋五十斤重的大米,就这样千里迢迢地从黑龙江的某个乡村送到了杭州唐雨薇的家。


    两个胖墩墩的绿色蛇皮袋被顺丰小哥用小推车推进门,立在玄关的鞋柜那儿,我和唐雨薇近乎呆滞地看着这两个突然入侵的庞然大物,大脑几乎死机。


    我震惊了。


    唐雨薇更震惊。


    我和唐雨薇都是去超市买那种1kg或者5kg包装的真空压缩米,吃完了再补。


    作为一个精致而富有的上海姑娘,唐雨薇连服装批发城这种地方都没去过,买什么东西都要精品,炒菜都只用橄榄油,如此粗犷的包装实在是难为她了。


    我看见她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拿起剪子把蛇皮袋拆开了。


    一股浓郁的米香蛮横地从粗犷的蛇皮袋里冲了出来。


    和煮好的大米冒出的香气不一样,那是一种非常清新的、充满了大自然气息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草木香的那种、属于大自然和丰收的香气。


    米香持续了一会,就像挥发的香水一样,很快就淡了,但唐雨薇已经捡着好几个米粒细细研究了。


    到了午饭的时间,我们开始煮大米,米饭的香味飘了一屋子,开锅的时候我陶醉的不得了,赶紧盛了一碗,唐雨薇吃了一口,眼睛立刻瞪大了。


    东北的五常大米很有名,但五常大米和五常大米的差距也是非常大的。


    五常大米有很多品种,其中最好吃是稻花香2号,但也不是所有的稻花香2号都好吃,因为土质和水质不一样,种出的大米也不一样。


    这东西很玄学,我家的园子和霜大娘家的园子紧挨着,种的菜籽都是一样的,但我家园子种出的菜永远比霜大娘家的菜好吃。


    而这位老大叔家里的稻花香2号也是如此,他家的水稻好像被自然之神眷顾了,病虫害很少,麦穗永远都沉甸饱满。


    他有一块水稻田,那个田里的米不外卖,是留给自己家吃的,偶尔也会送一点给亲戚,剩下的就以稍高一点的价格卖给村里的人。


    这大米煮出来香甜油润,南方天气潮湿,唐雨薇买了一堆真空压缩袋,我俩整整一下午都蹲在地上密封这些大米。


    我俩把密封好的大米放进储物间,唐雨薇又她妈妈邮过去20斤,过了两天,唐阿姨问我这米还有没有,她想送客户。


    我妈又跑了一趟黑龙江,从老大叔那儿弄来了100斤大米邮到了上海。


    100斤是老大叔的极限,不是我妈的极限,要是条件允许,估计我妈能把老大叔那块地里的水稻全都薅过来。


    又过了两天,我妈邮来了两箱家里种的柿子和小黄瓜,还有两箱玉米。


    乡下种出来的柿子长相很一般,甚至有点奇形怪状,长的圆的扁的红的绿的黄的啥形状啥形状都有,上面还沾着土,看着有点寒碜。


    唐雨薇把柿子洗干净,挑了个长相不错的绿柿子咬了一口,哇了一声。


    柿子吃起来特别绵软,里面沙沙的,酸甜浓郁,东北的乡下农村家家都种这种柿子,用这种柿子炒鸡蛋压根不用放番茄酱和糖调味,不像我在超市里的买的西红柿,总感觉淡了吧唧的。


    最惊艳的还是玉米,我妈邮了两种,一种是黄玉米,一种是白玉米。黄玉米的皮非常薄,吃起来香糯糯的;白玉米皮更厚,吃起来没那么糯,但非常非常的甜。


    唐雨薇又惊呆了。


    我说道:“其实这种柿子不是什么稀罕物,农村乡下家家都有,但是这种柿子很面很软,运输成本太高,还是超市里卖的那种柿子抗造。”


    我们又拆开了装黄瓜的箱子,里面都是刚满月的黄瓜崽崽,嫩的要命。


    唐雨薇吃的很开心,一边啃黄瓜一边问道:“这是怎么种出来的,用了很多的好肥料吗?”


    我没敢告诉唐雨薇,我勤劳的爷爷经常挑大粪回来种地,还号召我们在园子里拉屎,说是大粪能让土壤更肥沃。


    蔬菜瓜果这种很快就吃完了,唐雨薇还想吃玉米,我只好告诉她乡下的玉米好吃的时期就那么几天,早几天太嫩,晚几天太老。


    唐雨薇只能遗憾地叹口气。


    我和她把这些玉米煮熟之后切成小块放在冰箱里冷冻,于是晚上我们喝的汤就变成了玉米排骨汤。


    吃完了乡下送来的玉米,再吃超市里买的任何玉米都差点味道了,唐雨薇有点惆怅。


    过了几天,我妈又送来了两箱鹅蛋,是一个赊账买化肥的人还不上钱,拿家里的鹅蛋来抵债了。


    我妈说鹅蛋特别滋补,我们年轻人经常熬夜身体都发虚,让我一天吃一个。


    唐雨薇不喜欢吃鹅蛋,杭州这边的鹅蛋有点贵,一个鹅蛋居然卖10块钱,她有一次买了两个鹅蛋煮着吃,吃一口就觉得特别腥,全都扔掉了。


    她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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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鹅蛋要这么贵。我说大鹅产蛋的周期很长,一只鸡一年能下200多枚蛋,大鹅一年也就下60多个蛋,而且大鹅的饭量可比鸡大多了。


    纸箱子里的鹅蛋洁白圆润,个头特别大,我煮了两个鹅蛋,唐雨薇谨慎地尝了一口。


    她又震惊了,“为什么你妈妈送来的鹅蛋没有一点腥味啊?”


    “可能是乡下的大鹅不喂饲料,吃的都是菜叶子,我小时候经常掰玉米杆的叶子喂大鹅。”


    我觉得我和唐雨薇就像乡下的野猫和城市里的家猫,野猫天天吃新鲜的老鼠,但城市里的家猫会吃很多精致的罐头,于是野猫好奇家猫的罐头,家猫好奇野猫的新鲜老鼠。


    那个很大很能装的双开门冰箱又被装满了,有一半都是我妈妈对我的母爱。


    她没怎么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和便利,却总是觉得我在外面很辛苦,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即使现在日子好过很多,她也很节俭,连家里的陈米也舍不得扔,可她为了我能吃上好一点的米饭,能从辽宁跑到黑龙江。


    过了两天,我爸又给我打电话,问我缺不缺钱。


    他不像我妈那样会表达对我的爱,也许有些父亲在表达对儿女的爱时,总是会很拘谨很不自在。


    我爸就不太会表达对我的关心,每次打电话总会一遍又一遍地问我缺不缺钱啊,现在也是这样。


    我在我家最穷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他带我去了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在一堆乌泱乌泱的人群中他被挤到了窗口,窗口的护士问他挂什么号,不怎么来大城市的我爸什么也不懂,只会不停的重复“要挂最好的”。


    他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现在有钱了,不像以前那时候了,现在家里不缺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缺钱要和家里说。”


    以前那时候我家是真穷啊,我读初二那年家里都没钱交学费了,他为了给我交学费,去海上的一艘渔船打工。


    有一次他从海上回来看我,晒得又瘦又黑,拎着一个打了补丁的布袋子,给我带了几袋海蛎子肉。


    他坐在我身边说海上的风浪有多大,我低着头,默默吐肉里的沙子。


    寒假结束后他送我上学,我们起得很早,他背着大包小包领着我去乡里等客车。


    朔风凛凛的冬夜,那条路被又厚又硬的冰雪覆盖着,在黧黑的夜里铺向远方。夹杂着雪花的北风像冷刀子抽脸,我冻的手脚都麻了,围在脸上的围脖都是呼出的热气结成的霜,连睫毛上都是细小的冰粒子。


    我转头看我爸,发现他睫毛和眉毛都白了,好像在一瞬间看到了他以后老去的样子。


    他以为我冷,把他脸上的灰围脖摘下来裹在我脸上。


    不知道是当时的我太小,还是那条路真的太长,我觉得自己走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一直走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初升的太阳像个红苹果,天上的云是寥落的枝叶,它孤独地挂在东方的天空上,而前方的路还是那么遥远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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