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我带了电脑和数位板,不幸运的是我带的睡衣只有一套,一次性内裤也用完了,动画公司的面试也泡汤了。
残灯孤影——现在应该管她叫唐雨薇了,唐雨薇真挚地向我表达了她的歉意,并表示一定会对我负责到底。
我挠挠头,看到一片头皮屑从我面前飘落,于是我又悄悄把手放下了。
“负责到底,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好像我是失去了清白的良家姑娘,”我把自己逗乐了, “你别自责,就当是休假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出去找工作。”
我的性格就是很懒散的那种,对自己的人生没什么清晰的规划,我父母也眼界有限,没有办法帮我规划些什么,我站在他们的肩膀上看世界,现在的他们懂的还没有我多。
其实我上初中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我上初中那会儿可勤奋了,天天十点睡觉,五六点钟起床,不要命的学习,特别自律勤奋的一个人。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那股心气忽然就没了,成绩也一路下滑,中考失利,去了一个很差的高中,然后走了艺考的路子。
都说少年心气是不可再生之物,反正从初中之后,我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活着,有种活着也挺好死了也无所谓的颓废和豁达。
艺考是很烧钱的,我家偏偏没有钱,后来我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和我爸分开了,找了一个还算有钱的男人给我拿钱读大学。
我爸寻死觅活,哭晕在厕所,从此之后再也不随便把钱借给他所谓的兄弟们,也不再乱做生意了。
平心而论,我爸这个人真的人品不差,他很善良,而且宽容温和,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就是心太软不懂得拒绝,偏偏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菩萨心肠却没有雷霆手段,所以很多人在他身上占便宜,而且他从来不听我妈的话,向着很多人,就是不向着我妈。
我妈很聪明,上初中的时候成绩特别好,化学和数学总是接近满分。
那个时代的条件之艰苦是现在的很多年轻人无法想象的。
我妈上学要骑好几个小时的自行车,所以中午就得自己带饭,乡下农村吃的都是粗粮,也没有微波炉什么的,天一冷就容易变得邦邦硬,所以我妈妈家里仅有的一点白面,全都被我姥姥做成馒头和饼子给我妈带到学校去了。
就因为这点白面,我姥爷很不开心。
白面在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宝贵了,后来我妈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差两分没有考上去,想再复读一年。
但我姥爷不同意,因为他不想把家里的白面再给我妈带到学校去了,于是就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我妈心灰意冷之下就辍学了。
我估计到这会儿,我妈那股心气儿也没了,她嫁给了我爸,成为了一个忙碌的农村妇女,夏天种地,冬天养猪,嫁人后也过得不太好,受了很多气,怀着我的时候还要挥舞着镰刀在地里割豆子。
我生下来之后,她开始教我背古诗,她说我很聪明,古诗听两遍就能背会,我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妈发现我很爱看书,尽管那时候家里特别穷,但她每次去城里都要给我买两本故事书回来。
我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次次都能考第一,我妈很高兴,我爸也很高兴。
后来上初中的时候,我爸妈一商量,觉得孩子的教育最重要,于是花了一点钱托人把我弄去了县城里上初中。
初中是一段很难忘的时光,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但并不是完全愉快的。
反正我妈觉得我是一定要上大学的,因为在她眼里上不了大学就是废了。
我第一次高考落榜的时候她经常哭,有一次哭完之后洗把脸照镜子,发现自己风韵犹存(反正当时我妈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于是她去县城里找了一个男的,那男的家里是靠拆迁富起来的,在县城最繁华的那条商业街有两个门市,每年收租都能收不少。
我的艺考花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的原配老婆给他戴了不少绿帽子,把他的兄弟全睡了一遍,据说这男的从此之后大受打击,对全世界的女人都很失望,所以离婚三年也没再找,自己一个人开了一个小店,卖点化肥农药和种子。
我家每年种地的时候,我妈都会去他店里买农药化肥和种子,因为他给出来的价格很优惠,天气热的时候还会让我妈在店里坐一会儿,给我妈拿饮料和冰淇淋让她慢慢吃。
他还有一辆奔驰,有一次我妈买完货之后打不到从县城去往乡下的车,他就开着这辆奔驰送我妈回家。
从县城去往我家乡下的路要一个小时,那天星期四,正是乡下赶集的时间。
没在在农村生活过的年轻男女可能不知道赶集是什么,因为乡下没有商场,所以每个星期的某一天,各种商贩都会拉着货物聚集在某一条街道的两旁进行售卖,大家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一个星期只存在一天的露天大市场。
赶集的时候人特别多,所以会堵车,我妈随口说了一句早上来的匆忙还没吃饭,那个男的就下车给我妈买了麻团和蛋糕和一箱优酸乳。
我妈很感激他,觉得这个男的人挺好,然后两人就开始闲聊,这个男的和我妈聊他老婆,我妈和这个男的聊我爸,聊着聊着两人惺惺相惜,共同感叹生活不易。
就在我第一次高考落榜的时候,我妈哭着去县城里买杀虫的农药,不管我考的好与不好,生活还是得继续,家里的地还得种,猪圈里的猪还得喂。
但是一个农村妇女哭着去店里买农药,在当时的环境下足够引起很多人的警觉了。
这个男的怕我妈想不开寻短见就一直没让她走,在店里问她发生了啥事,我妈就把我的事说了,说她觉得她和我爸特别对不起我,我本来是一个学习的好苗子,但是家里没钱,硬生生把我给耽误了。
这个男的沉默了会,给我妈递纸巾,在我妈面前喝了两罐啤酒后才开口:“要不你和你家男的离婚,跟我过日子吧,我商业街两个门市,一年租金加起来七万多。”
然后我妈哭着回家,洗把脸照镜子,觉得自己现在风韵犹存,再过个三五年可就不一定了,然后就和那男的在一起了。
那个男的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两岁,学习特别好,上了我梦寐以求的县城里最好的那个高中,高考也考得特别好,考上了哈工大,学的计算机。
他爸再婚的事儿,他也没怎么反对,我觉得他也没有资格反对,他妈给他爸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多年以后县城里依旧流传着他爸的传说,他就算心情再复杂也没有立场去反对。
但是能看出他对我和我妈特别反感,我妈和他爸办酒的时候,他就差当着我和我妈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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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白眼了。
他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老爸的钱突然要给外人花,原本自己能花十块钱的,现在只能花七八块了。
办酒的时候我也挺尴尬的,心情也特别复杂,看着穿着红色旗袍的我妈,我特别想哭。
她把头发挽起来了,还化了妆。
在我的印象中,我妈从来都没有化过妆,连口红都不涂,就涂点防晒,还是因为她紫外线过敏,太阳一晒就起疙瘩。
都说贫穷的生活环境无法持续供养女人的美貌,但我妈基因好,不得不说我姥姥家那一辈人的基因真的是特别牛,我大舅和我老舅贼帅,都是高鼻深目的帅哥,我妈也长得特别好看,而且他们都老的很慢,要比同龄人年轻15岁左右。
其实我觉得这也和我妈常年涂防晒有关系,有时候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要知道除了岁月之外,紫外线才是使皮肤老化的元凶,虽然我妈擦的防晒就是很便宜的大宝,县城里的超市打特价的时候买的,一瓶只要15块钱。
我妈办酒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一边整理她的敬酒服一边问她为什么当年会嫁给我爸,我妈说她那个时候颜控,就我爸长得眉清目秀,我姥姥对她说我爸家以前是大地主,家底挺丰厚的,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我说那个时候不都打土豪分田地了吗,我妈说没办法,主要是在那之前我们老鹿家实在太富有了,我太奶奶家里有一座炮楼,我爷爷一出生就穿绫罗绸缎,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总觉得我们家底蕴深厚。
我当时很震惊。
我爷爷身上总有许多灰和许多土,因为经常在猪圈里喂猪,所以身上总有种猪粪味儿,他总穿着蓝色涤纶背心和一条灰色的破烂裤子,因为长年干农活,腰都是弯的,他特别和蔼,没什么脾气,总是笑眯眯的。
我很难想象总穿着破衣烂衫的爷爷出生时居然是穿绫罗绸缎的。
我爷爷姓鹿,我爸也姓鹿,所以我也姓鹿。
这是个不怎么常见的姓氏,给人一种搭配任何字都会很好听的感觉,比如我我叫鹿幼薇。
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其实我应该叫鹿有为。
那会的时代标语是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行白色大字就涂在我们村支书大队办公室的红砖外墙上,就连我们农村也受了很多影响,给女儿起的名字都叫胜男、亚男(不亚于男人)、冠男、德馨、德宇。
然后我妈爸决定响应时代的号召,让我叫鹿有为。
我爸觉得这个名字挺好,代表我年少有为。
我妈也觉得这个名字也挺好,因为她当时很沉迷于各种武侠电视剧,里面的大侠经常拿着折扇摇来摇去,然后说一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是他们俩罕见的达成一致的时刻。
但是登记姓名的时候出了岔子,当时办事的人喝醉了酒,把鹿有为写成了鹿幼薇。
时至今日,我都非常感谢那个喝醉酒的工作人员。
好了,话题有点扯远了,反正我说我不是很想工作,但唐雨薇不信,后来她妈给她打微信视频,她去主卧接视频。
接完视频之后,再开门出来她心情就不怎么好了,喝了好几罐啤酒。
然后她就喝醉了,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如果我找不着工作她就会养我。
反正我当时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