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姑娘还没起。”
暗香接待的来人,十分为难地解释。
因为来的人是燕王妃院里的丫鬟春草。
燕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她院里的人暗香哪敢随意对待。
但云起舒确实是还没醒。
云起舒的睡眠质量属于很差的那种,入睡比较困难,一旦睡着了睡不够就被叫醒会头疼,还会整天没精神不舒服。
回王府的这一路暗香都跟着云起舒,贴身照顾着,对她这个情况自然十分了解。所以,今天但凡来的是个别人,她就大着胆子替对方拒绝了。
可来人传的是燕王妃的命令啊,容不得她们违逆。
暗香偷偷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拿出大丫鬟的派头,不让自己露怯。
她现在算是柳月阁的掌事丫鬟,不能畏畏缩缩的丢了云起舒的面子。
“春草姐姐,不知王妃娘娘找我家姑娘是有何事,可否容姑娘醒了以后再去拜见?”
春草面上的笑意淡了,说出来的话也没那么和善了。
“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可不敢妄议,王妃要见云姑娘,派我来请,你的意思,难道是要让娘娘屈尊降贵等着一个小侍妾?”
暗香不敢应承这话,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姐姐你坐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我家姑娘。”
她讨好一般地拉住芳草的手,将人按在座位上,又奉上一杯好茶。这茶还是她给云起舒预备的。
芳草似模似样地端起杯盏品了一口,入嘴就知道是上好的茶叶,心内满意。
她原来是正院里的洒扫丫鬟,前段时间刚被提成二等,见过的好东西少,眼皮子浅一些。
暗香见人被安抚住了,心内松了一口气,匆匆忙忙进卧房叫醒云起舒。
“怎么了?”云起舒迷迷糊糊睁眼,耐着性子询问。
她起床气比较厉害,但对亲近的人会克制。
“起舒,王妃命丫鬟请你去一趟正院。”
“知道了。”云起舒闭上眼睛平躺着在床上缓了缓神,就忍着睡眠被干扰的难受,强行打起精神,起床,穿衣,梳洗,出门。
春草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言语间带出了不满:“云姑娘可真是,这个时辰主子们都起了,您这还在床上赖着。”
她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云起舒不守规矩。
云起舒压着的脾气有了出口:“怎么,这燕王府莫非还规定了我每天起床的时间吗?”
春草:……
这种事自然不会有明文规定,但哪家的主母不需要早起理事管家?哪家的少爷小姐不需要晨昏定省?哪家的妾室不需要早早起来伺候?
也就是世子还没娶妻,不然身为侍妾,这个时辰早该到正妻那里掀帘打扇立规矩了。
春草自然有一百句话能拿来训诫云起舒,但她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不敢再浪费时间,万一误了主子的事,她担不起。
只能催促道:“既然云姑娘收拾好了,就赶紧走吧。”
云起舒起床气还没过,头一抽一抽地正疼着,也懒得跟她多做理论,只颔首让她前面带路。
恒宁院离燕王妃住的惠安居有一段距离,云起舒走的时间不短。
一路上也够她彻底清醒过来,恢复正常情绪。
脚迈入正院以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安静。
遇到的下人们一个个形色肃穆,各司其职,整个院落看上去规整有序,井井有条。
从这些来看,燕王妃应该是个有手段的。
所以,造成她娘早逝的凶手会是她吗?
云起舒一边往里走,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
见到来人,守门的丫鬟福了一礼,让她们先在廊下候着,自己则进去通报。
过了没多会儿,丫鬟就出来了,引着云起舒往里走。
看来燕王妃没有给她下马威的意思呢。
云起舒跟着小丫鬟顺利进到正堂。
燕王妃端坐在上首,容貌端庄大气,是标准的正室夫人模样。
云起舒站的笔直,抬头挺胸,平视燕王妃。
这在现代是很正常的行为,还会被称一句仪态好,但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却是一种不敬的表现。
因为封建礼教对女子的要求是贞静柔顺,要低头,要谦卑,要恭顺,以至于许多女子习惯了含胸驼背,低眉顺眼。
燕王妃没见过这么大胆的,眉头微皱。
她身边的大丫鬟很有眼色地代为开口:“大胆,见到王妃还不下跪行礼?”
暗香被这阵仗吓到了,抖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向云起舒,就见自家姑娘丝毫没受影响,还是那么悠然自在,心中的胆怯便十分神奇地消散了。
云起舒开口了,不卑不亢,一本正经:“世子说我见到任何人都不必行礼。”
信口胡邹得毫不心虚。
毕竟,她来这燕王府可是被人“强迫”的,有锅往罪魁祸首脑袋上扣是应有之义,不用不好意思。
大丫鬟一时语塞,被这理由打了个措手不及,思路混乱,却又不能什么话都不说,便厉声斥责道:“荒唐!”
可不是荒唐吗?一个小小的侍妾,仗着世子的宠爱,连世子的母亲、王府的女主人都敢不敬,可谓是槽点满满。
云起舒不急不缓怼了回去:“你比我大胆,敢说世子荒唐。”
大丫鬟急了:“谁说世子呢,我说的是你!”
“好了。”
燕王妃出声,止住了这场没有意义的争吵。
“既然是世子允的你,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拆自己儿子的台,今日就暂且免了你的礼。”
这番话说的,真是深谙语言的艺术,直接将威严有损转变成为母的慈心。
云起舒出于礼貌,不走心地谢了一句。
燕王妃是个比较沉得住气的人,丫鬟们不忿,她面上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仍然嘴角含笑,端庄大气。
“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见见你。果然出落的一副好模样,怪不得我那一向不近女色的儿子会改了性子。”
云起舒不接话,静静听燕王妃说。
一通废话之后,终于是说到了重点——子嗣。
燕王妃愿意屈尊降贵见云起舒,为的就是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麻烦。
楼回意今年十八岁,早该娶妻生子了。尤其是他们这等有爵位要继承的人家,一般都讲究多子多福。
可楼回意却不愿亲近女子,在一众十四五岁就有不少侍妾通房,十七八岁就娶妻生子的兄弟中,算得上是一个异类。
很多人私下里都揣测他是不是身体有疾或喜好男色。
这对于一个王府的继承人来说,是非常严重的缺陷,太容易受人攻讦,导致地位不稳了。
燕王妃就这件事说过无数次,却每次都被楼回意敷衍搪塞过去。
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她一块心病。
她总是担心哪天楼回意会因为这个问题,被他那群不省心的兄弟们从世子之位上拉下马。
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所以,听闻楼回意这次回府竟破天荒地带了一个侍妾,简直是大喜过望,迫不及待想见见人,才一大早就派丫鬟将人叫过来,准备细细叮嘱几句话。
“从明天开始,会有专门的郎中为你调理身子,恒宁院的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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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命人每天给你熬坐胎药。你自己也用心些,争取早日怀上孩子。一旦诞下子嗣,不拘是男是女,我都会做主将你提为世子的正经侧室……”
燕王妃一字一句说着自己的安排。
所有人都觉得云起舒肯定会欣喜若狂,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对王妃感恩戴德,保证自己一定不负重托,为世子生儿育女。
毕竟,无论放在哪个后院,像云起舒这种没正经身份的侍妾,能在正妻进门前,被婆母护着生下子嗣,都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但现在面对这“泼天富贵”的当事人是云起舒,她心中半分波动都没有,只觉得无趣。谁羡慕她可以把这“机缘”送给谁,反正她不稀罕。
为了杜绝王妃这一系列安排,少点麻烦,就得彻底打破对方对她肚子的殷切期盼。
“那个,王妃,容我插一句嘴,我跟世子并没有发生关系。”
所以你那什么坐胎药可以省一省了,有这功夫,不如赶紧在你儿子身上使使劲。
指望她,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
瞬间,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针落可闻。
下人们被震惊地都忽视了规矩,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向云起舒。
一时不知道是该为她话语里的内容而诧异,还是该为她这么直白的表述而震撼。
这是可以这么大刺啦啦说出来的吗?
私帷秘事,哪个正经女子会说的这么露骨?
而且,啥叫还没跟世子发生关系?这样一个绝色的大美人,名分都给了,世子竟然还能忍住不碰,莫非,世子真的不行?
……
下人们浮想联翩。
连一向稳重得体的燕王妃表情都僵住了,反应过来她话语里的意思后,脸色变得难看,嘴张了又张,最后出口的是一句斥骂。
“没用的东西。”
云起舒丝毫没有被指责的不适。她才不对号入座呢,楼回意没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没用的东西”骂楼回意还差不多。
燕王妃努力克制,几息过后,终于是控制住了情绪,重新恢复沉稳模样。
只不过再开口语气冷淡了不少。
“世子愿意带你回府,可见对你是有几分喜欢的,你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份好感。”
她道:“你自己努努力,我也会帮你,就这样,退下吧。”
云起舒早就想走了,什么努力的话只当耳旁风,毫不在意,干脆利落走人。
“朽木不可雕也。”看着云起舒离开的背影,燕王妃摇摇头,十分失望。
长得倒是好,却是个心里没成算的草包。
她的陪房也是最受她信任的方嬷嬷出声劝慰。
“主子息怒,这个云氏心性资质确实不堪,却生了一张绝色的脸。男人嘛,哪有不爱美色的,世子一改往日作风,未尝不是因为这点。不管怎么说,世子愿意把她带回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燕王妃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对云起舒的初印象如此之差,却还能包容,就是看在这一点上。
“以云氏的脑子,靠她自己估计难以成事。府里多少只眼睛盯着世子之位呢,意儿绝对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我得做点什么。”
方嬷嬷听出了她话语里暗藏的意思,赶紧抓住她的手,“我的娘娘,世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贸然出手,只怕伤了母子情分。”
楼回意一出生就被送到了惠安居,由燕王妃看顾,方嬷嬷说的燕王妃能不知道吗?
可她能怎么办,她未来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楼回意身上,若最后继位燕王的不是他,而是后院其他女人的孩子,她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