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山意的家乡不在灵州市,她出生在另一座小城。
她的爸妈打官司离婚,在法庭上因为抚养权的事争执不下,彼此口出恶言,谁都不想要女儿。法庭尊重她个人的意愿,闻山意不想拖累妈妈以后的人生,所以主动选择跟了父亲。
高一那年,闻山意的爸爸找了个灵州市的女人结婚,举家搬到了这里,她由此转学,成为一名插班生,遇到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姜青黛。
她十六岁搬来新的城市,二十八岁仍然选择回到这里,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在她心目中早就成为她的故乡。
电瓶车行驶在树木葱郁的非机动车道,路边的一草一木都在诉说着熟悉的思念,吹面不寒的春风拂过她的发丝和脸颊,她轻轻地仰起了头颅,和缠绵的风拥抱在一起。
小电驴畅通无阻越过石墩,拐入机动车禁止通行的道路。灵州瓷驰名中外,作为陶瓷名都,市里有几座著名的陶瓷集市,旺季的时候作为旅游景点人来人往。
现在是淡季,又是白天,集市人流寥寥。闻山意远远地望见一间较大的门面,是打通了两间做成的,门口坐着一位戴黑框眼镜、清癯的中年男人,头顶上一块黑字牌匾:九鼎居陶瓷。
以前姜家的店面只有一间,在街对面的另一个位置,和其他小店并无不同。
面前的一切得益于姜青黛。
姜青黛从小爱玩泥巴,同龄人长大了,她依旧在玩泥巴,日复一日,终于有一天把它从爱好变成了可以养活自己的事业。
姜青黛大学学的工艺美术,陶瓷方向,毕业以后哪也没去,就扎根在灵州,经营店面,想着怎么让家里人过得更好。她看到传统瓷的困境,运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和新的手艺眼光,慢慢地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毕业两年后,姜青黛把对面更好的位置盘了下来。三年后,又盘下隔壁商铺,一间陈列华光内敛的传统瓷,另一间则是她手绘的更符合现代年轻人审美的新式瓷,创意作品。
她在陶瓷街已小有名气,老客都会美称一句姜老板。
口口相传,新客也源源不绝,回头率极高。
姜爸爸正在低头打包快递,对面捧着碗扒饭的店主看着走近的年轻身影,笑着吆喝了一声:“老江,你屋里女子来了。”
闻山意:“江叔叔。”
江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见是闻山意,露出和姜妈妈如出一辙的亲切笑容,爽朗地说:“我和你阿姨早上打赌,她说中午肯定是你来给我送饭,又叫你阿姨赢了。”
闻山意:“叔叔猜的什么?”
江师傅哈哈笑了,道:“我猜你和黛黛一块来。”
闻山意弯唇一笑。
“她本来是要来的。”
闻山意没说姜青黛和妈妈吵架的事,姜青黛不来也是平常,她们一家都在灵州市,虽说姜青黛搬出家住,但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果然姜爸爸也没问,接过她手里的保温饭盒吃饭,闻山意坐下来继续他手头没做完的打包工作,贴快递。
他话少,闻山意恰好话也不多,亲生父女尚且很难坐下拉家常,更别提闻山意这个半途加入这个家的。
闻山意处理完活,进了姜青黛那间瓷器展室。
以手绘茶具、杯盏居多,摸上去釉色光滑,冰凉温润,几乎都是釉下彩,清新雅致。另有些不实用但小姑娘很喜欢的瓷器摆件,多用釉上彩,粉彩盎然,流光山色。
瓷器冰箱贴最近就很受欢迎,不是统一批发的工厂货,都是姜青黛亲手捏亲手画的,窑里烧出来,独一无二。
看似小,实则制坯施釉更费心神,姜青黛做这些并非只为了挣钱,更多是对制瓷的兴趣使然。
闻山意拍了一张天青釉双耳瓷瓶的冰箱贴发给姜青黛,釉色均匀柔润,上上品。
【想要这个】
姜青黛:【真会挑,上一窑完美的成品里只有这一件青釉】
姜青黛立刻又问:【你在店里???】
闻山意:【我不是来送饭的吗?你失忆了?】
姜青黛“正在输入”了一分钟,说:【没事,我在给我妈剥橘子,你随便拿】
姜青黛放下手机,陪姜女士看电视,心不在焉地频频望向息屏的手机。
看到也……应该没关系吧?
她们俩感情这么好,朋友之间不算太暧昧……吧?
应该?
闻山意的视线自面前的冰箱贴墙板移开,避无可避也是无法控制地将目光定格在悬在上方工作室的名称。
——晓山青手绘陶艺工作室。
十个字,她和姜青黛占两个字,手绘陶艺balabala的字更多更长。
也许就是姜青黛取名的时候顺口,没有多想,与她无关。
也许她想了,以她们俩的交情,怎么取闺蜜名都没关系,所以大大方方地用了。
姜青黛心怀坦荡,她在这胡思乱想。
她不应该自作多情。
可雀跃像是阳光落在眉梢上,一点一点地将她眼眸深处晦暗的光亮点燃,熠熠生光。
闻山意回头望了望门外背对自己的身影,举起手机对着工作室名偷偷拍了张照。
走时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步履轻盈如飞。
*
下午姜妈妈睡过午觉,去了店里。
家里只剩下姜青黛和回来的闻山意,妈妈出门后,姜青黛更像出笼的鸟,无拘无束地将自己整个人挂在闻山意身上。
电视机的声音播着,姜青黛背对电视机,面对闻山意分.开腿跪坐在女人的大腿上。
闻山意:“……”
她今天穿裤子没穿长裙果然是正确的。
姜青黛:“好困。”
闻山意无动于衷:“好困你去房间睡觉。”
姜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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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嘛。”
她身体向前倒下来,软若无骨地投进闻山意怀里,一边脸颊枕在女人的肩胛。
姜青黛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身量恰好也符合艺术生的刻板印象,个子修长,但骨架小,平日高挑的一个人,一旦团进怀里,便像塞进了一团软软的小动物。
女孩子身上哪里都是香香的。
她特别香。
闻山意任由她双脚圈住自己的腰,两只手搂住她的脖子,身体紧紧相贴。闻山意下巴微微后仰,恨不能和背后沙发的凹陷融为一体。
姜青黛在她怀里眯了一会儿,脸越贴越近,呼吸都在女人的颈窝里,均匀温热。
闻山意两只手扣着身下的沙发,偏头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她要怎么相信姜青黛会对她有一样的心思?
耳颈的温度远离,姜青黛恢复和她面对面的姿势,低头瞄上了她的手,骨节如玉竹修长。
姜青黛把手覆在女人的手背之上,牵起来,轻巧地按进沙发里,十指相扣地压在她脑袋两侧。
她的眼里全是好奇,没有暧昧。
闻山意:“……”
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刻,姜青黛高中时和她坐过一段时间同桌。众所周知,同桌就是用来玩的,尤其当她们是一对同性好朋友。
闻山意的手生得漂亮,骨节纤长,堪比美玉。除了写字答题以外,一双手很少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候。
姜青黛在课桌的掩饰下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校服裤子的大腿上,上课玩下课玩,课间还要拉着她一起去上厕所,形影不离。
闻山意手凉,到冬天格外明显,姜青黛去她家等她一起上学,路上闻山意把手塞进她羽绒服的口袋里。
三只口袋里揣了四只手,瞧不见的黑暗里两只手亲昵地十指相扣。
只是那时闻山意还不懂。
不懂一次一次牵紧时,自己心跳的温度。
现在她早已不是十七岁那个懵懂的女生,姜青黛仍然停留在十七岁,最真挚无私的友情。
她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了。
所以闻山意按捺住自己再一次井喷的剧烈心动,平静地回视姜青黛偏头探究打量的视线。
几秒后,闻山意败下阵来。
算了,她又何必为难自己。
藏不住就换个方式藏,无法故作坦荡就选择逃避。
她已经逃了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躲起来,隐藏爱意。
于是她认输地垂下了眼帘,睫羽低垂轻颤。
放任自己的情绪和妄念在遮掩的目光底下肆意流淌。
抵抗的力道忽然变得顺从。
姜青黛扣着她纤细的两节手腕,低头瞧着她长睫微垂,乖觉忍受的模样,连耳后的皮肤都微微泛红。
她无端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样的闻山意很适合被吻,再弄得凌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