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到一楼时,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分,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清晨独有的凉意。
七七不知从哪个昏暗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动作敏捷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紧接着就在蓝汐脚下打转,嘴里发出几声长长的鸣叫“猫——”。
它仰着头,眼光直溜溜地盯着蓝汐,那碧绿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无数的话,急着要倾诉出来。
蓝汐微微一愣,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抚摸七七顺滑的毛。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七七的时候,七七却像触电一般,忽然躲开了。
蓝汐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
这是它第一次拒绝她,就和刚才第一次丢下她时一样,蓝汐在心里默默想着,一种不安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
太反常了,这绝不是七七平时的模样。
“七七,你怎么了?”蓝汐轻声问道,
“喵——”七七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陆远迪见状,也赶紧蹲下身子,他仔细地瞧着七七,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发现了什么,随后转头和蓝汐说:“它身上有股淡淡的药水味。”
蓝汐眼底闪过一抹好奇,她温柔地看着七七,轻声询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带我去看看。”
七七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会意地扭头,在前边带路,尾巴竖得笔直,小短腿迈得飞快,方向是李裕明的书房。
可到了书房门口,七七只是“喵”了一声,又突然跑掉了。
“它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陆远迪满脸疑惑地问。
“先进去看看。”蓝汐说着,便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就在她感到疑惑的时候,下一秒,七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蓝汐毫不吝啬地夸赞它,“真棒,七七。”
“……”陆远迪则是再一次被七七的聪明举动冲击到。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内心深处某一种认知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木门因惯性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摆满书的壁柜,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上面,反射出色彩斑斓。
在书架的前面放着一张书桌和配套椅子,书桌上摆放着一台台式电脑。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整个房间看起来简洁利落,却又多了几分空荡和寂静。
“七七身上的味道是从这里沾到的?”陆远迪一边说着,一边去到电脑桌前,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
“不像是,但感觉很奇怪。”蓝汐摇了摇头,目光被他身后的书架吸引住。
她好奇地靠近,上面的书清一色的基因工程学、人体工程…
李裕明到底在研究什么?
她伸手摸了其中一本书,结果发现书是固定住的,根本拿不出来。
“难不成…”
蓝汐退后一步,将整一面书架揽入眼中。
刹那间,她脑袋里瞬间浮现一张长方形的密码图,上面一个个数字代码一个叠着一个,气势汹汹地朝她冲了过来,随即又像浮云般一一消失。
密码视觉化,立刻为她分解答案。
这是一面洛书密码图!
“七七。”蓝汐突然喊了一声,猛地回头,却寻不到它的踪迹。
“师父,怎么了?”陆远迪见她神情凝重,满脸好奇地问道。
“我觉得这墙的背面有暗室,七七它的身子小,应该是从通风管道进去的,所以沾了一身味出来。”蓝汐皱着眉头,认真地分析道。
陆远迪一听,立刻行动起来,想要证实她的猜测*。
他轻敲书架边的墙面,“咚咚”,发出来的声音清脆、单薄。
随即他又走向另一面墙,连续敲击几下,“砰砰”,发出来的声音沉闷、短促。
由此可见,接近书架旁的墙是空心的,墙的后面可能是地下室,亦有可能是暗格,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人觉得十分耐人寻味。
“师父,是空的。”陆远迪确切地说。
“嗯。”蓝汐点了点头,陷入了思考,“会不会是李裕明的实验室?”
“绝对就是了。”
蓝汐走了过去,一边学着他敲击墙面,一边喊着:“七七。”里面没有回应。
“既然是暗室,隔音肯定好的。”陆远迪不信,“再说了,七七真的能听懂你的话吗?”
“当然。它比一般人聪明。”蓝汐自信满满地说道。
陆远迪满脸质疑,虽然他也承认七七确实是有些聪明,但那怎么能和人比呢,还事事有回应,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蓝汐没有理会他的质疑,继续一敲一停两敲,“咚,咚咚——”并喊着七七:“七七,你在里面吗?”
“咚,咚咚——”
突然,墙的内部发出了相同的回应。
打脸来得太快,陆远迪一下子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心想:它真的只是一只猫吗?!
“我现在进去,算私闯民宅吗?”蓝汐问。
“哦,这个嘛,法律上确定是不行,而且这次七七不能从里面开门了吧。”陆远迪不信邪,对七七依旧保持怀疑态度。
“嗯,七七确定没这个能力。”蓝汐的话还没说完,陆远迪就露出‘我就说嘛’的表情。
但下一秒,他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它只要在里面告诉我开关位置就行。”
“……”陆远迪服了,彻底佩服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能解开吗?”
“嗯。”蓝汐随意敷衍了一句。
以洛书河图设为机关密码,蓝汐研究过一段时间,它的难度通常为中上。
而眼前这个图谜只有中等难度而已,在她面前,不过是玩过的淘汰品,洒洒水而已啦。
只要是谜题就会有对应的答案,想要破解,只要找到其中最为关键的破绽,换句话说,就是阵眼。
但对蓝汐来说,这些不过是小儿科,她刚才就发现,书架上缺了最关键的一部分,不过通过七七从里面给出的方位,这个以洛书图为谜题的方阵才真正成立了。
她的脑海里把图谜拆解,结合书架上给出的方位,呈现最终的谜底。
一排二、十六,二排十,三排…
她按着位置,从书架相对应位置拉出书本。
果然,刚才扳不动书,不是因为被固定的,而是顺序错了,才扳不动。
直到最后一本书扳出,“嘎吱”一声,书架开始轻微晃动,谜解开了。
“解开了!”陆远迪大为震惊,心底里对蓝汐的崇拜又加深了些许。
但目前有个难题摆在眼前,“真的不要进去吗?”
陆远迪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不能知法犯法。
“来都来了,看看再走。”蓝汐可没有他那么多顾虑,她心里早就好奇得不行,如果不解开这些问题,她怕是没心思做其他事。
书架缓缓从侧边移动,慢慢露出里面的场景,七七从缝隙里转着跳了起来。
紧接着暗门完全打开,露出一条往下的楼梯,大概十几步长,再转角一片黑暗,就看不见了。
“你就当阻拦我,不小心进来的吧。”说着,蓝汐就往地下室走去,七七跳在前边开路。
“师父。”陆远迪叫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
死就死吧,总不能丢下她不管,万一有个好歹,自己怎么跟啊琛交代!
这么想着,他快步追了下去-
另一边,港城警署。
审讯室外,阴沉的走廊给整个警署都笼罩上了一层压抑的氛围。
秦琛把手机放进口袋,再次走进了审讯室。
在此之前,他已经对李裕明进行过一次审问,李裕明的心理素质极强,虽然能从他闪躲的眼神中看出,他有一丝慌张,但是依旧坚持原来的口供。
他一整晚都在家里,监控、媳妇、外卖小哥一一能作证。
秦琛知道,在面对这种信念较强的人,除了找到他的软肋,才能从心理层面一击攻破,让在他崩溃的情况下找破绽,让其认罪。
这次他决定换个角度试探一下。
此时的审讯室内,只剩下李裕明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似一座孤独的雕像。
他笔直的坐姿,已经坚持了十八个小时,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他一身正气。
审讯室的门随着秦琛进入,自动关了。
秦琛走路的声音,轻而有力,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回荡,仿佛一声一锤砸在李裕明心中。
他拉开凳子,与李裕明对坐着。
这一次,李裕明先开口,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又有几分挑衅:“啊sir,怎么样?熬夜找没有的证据是不是很失望啊,算一算,再过五个小时就二十四小时了吧。”
秦琛紧紧盯着他,两人都是十几小时没合眼的人,全是靠意念支撑着。
他是为了寻凶而撑着。
而李裕明呢?
现在看来,李裕明是为了看到警方焦头烂额,空手而归的失败,来满足内心的成就感。
秦琛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就算是换个方式也要先挫挫他的锐气。
“陈惠惠肚子里的孩子。”秦琛不紧不慢地说,故意放慢节奏,眼睛紧紧盯着李裕明的脸,想看看他的神情变化。
果不然,听到这句话,李裕明脸上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变化。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紧紧盯着秦琛,似乎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第22章
秦琛目光紧盯着坐在对面的李裕明。
两人隔着一张木桌,四目相对,视线在半空中交锋,碰撞出无形的火花,连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都为之一暗。
果然,李裕明在乎的是陈惠惠的肚子,而不是陈惠惠本人。
但眼下,秦琛还没找到更合适的线索,只能依靠现有的线索,试图挖掘出更多的突破口。
“不是你的吧。”秦琛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审讯室里的死寂。
李裕明听到这话,原本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下来,虽动作很轻,但还是被秦琛精准捕捉到。
显然没说到点上,他根本不在乎。
“是不是我的,那又怎么样。”李裕明冷静下来,从容地回应道。
秦琛冷笑一声。
李裕明还真是嘴硬,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回答问题时不紧不慢,可谁知道他内心是不是正为自己的伪装暗自得意呢,说不定正开着狂欢派对庆祝自己没被看穿呢。
“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吗?”
“……”李裕明一下子顿住了,眼中的红血丝似乎瞬间扩散开来,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见此情形,秦琛知道机会来了。
他趁热打铁,迅速把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啪’一声,用力往李裕明眼前一扔。
李裕明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几行字瞬间映入眼帘。
大一学生、雇人强J、陈惠惠,这些重点字眼,就像几把利刃,让他顿时慌了神。
他心中暗叫不好,难道自己的计划泄露了?
这一幕被秦琛尽收眼底,他心中一阵窃喜,终于抓住了他的破绽。
回想起第一次审讯的时候,李裕明表露出对陈惠惠的关心,当时自己还信以为真,现在看来,方向完全错了。
当调查出李裕明雇人□□陈惠惠的罪证时,秦琛怎么也想不通,就算陈惠惠得罪过他,也不至于这么残忍地毁掉一个女孩子,况且两人并无交集。
现在一切联想起来,可以确定这一切就是李裕明的计划。
他想要孩子,而陈惠惠一个从乡村来的、毫无背景的丫头,更容易控制,所以成了他计划中的目标。
可是,他要这个孩子做什么呢?
这点秦琛依旧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秦琛的手机在口袋里连续震了几下。
是蓝汐回消息了,这独特的个性震动,是他专门为蓝汐设置的,方便第一时间查看。
他迅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母女平安,但还没有任何进展,你那边询问得怎么样?】9:40。
他快速编辑了消息回复过去,直到蓝汐没有再回复,他才将手机放回口袋,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审讯上。
既然李裕明这么在乎陈惠惠肚子里的孩子,那不妨试探一下。
“陈惠惠生了。”秦琛看着李裕明,缓缓说道。
李裕明听到这话,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猛地前倾,急切地追问:“怎么样?孩子平安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半个身子都快贴近秦琛了。
“我问你话呢!平安吗?像谁?”李裕明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像谁?
秦琛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个字眼。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秦琛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关键,但他明白,这个孩子的消息能影响李裕明,也许这就是突破性的破绽。
所以,他必须先搞清楚几点。
为什么李裕明要设计这一切?
为什么他那么在乎这个孩子?
只要把这些搞清楚了,才能击破他内心那堵坚固的墙。
“说话!孩子怎么样了?”
李裕明见秦琛不回答,情绪愈发激动,猛地拍着桌面,早已没了原先的镇定,现在的他几乎有些疯狂,但更多的是期待得到孩子情况。
秦琛看着情绪失控的李裕明,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过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以这个突破口,让李裕明更加焦虑,自乱阵脚,才有让他认罪的可能。
秦琛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
他在赌,赌剩下的五个小时内,李裕明会先忍不住交换信息,但他心里清楚,这个机率较低。
所以,现在只有尽快找到更多证物,才能直接起诉李裕明。
也不知道蓝汐那边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秦琛停在走廊上,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蓝汐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的冰冷提示音,让秦琛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无法接通!
他下意识地捂紧手机,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又急忙重拨了一遍,然而依旧无法接通。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忙拨打陆远迪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同样的提示音,让秦琛彻底慌了神,连续接不通的电话,就像在暗示着什么危险信号-
与此同时,地下室的入口黑洞洞地张着,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
蓝汐和陆远迪小心翼翼地往地下室走去,越往下走,光线越是暗淡。
“电灯开关在哪里?”蓝汐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伸手摸索着墙壁。
指尖触到一块凸起,她赶忙按下去,可灯却毫无反应。
再按,依然如故。
“应该是灯泡坏了,或是电路出了毛病。”蓝汐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借着从楼梯口透下来的微弱光线,勉强还能视物。
就在他们继续往下走时,七七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电源开关,一瞬间,整条楼梯都亮了起来。
虽然明亮了许多,但楼梯转角处依旧隐藏在黑暗中,让人胆寒,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师父,还是我走在前面吧。”陆远迪突然叫停了蓝汐,脸上满是担忧,“已经下了两层还没到,不过从气息判断,估计快了。”
“好。”蓝汐侧身靠边,让陆远迪先下去。
看着陆远迪纤细有力的背影,蓝汐心中不禁有所感触,他还只是个不大的少年而已,却总是挺起胸膛,将一切危险揽在前面,努力套上成熟的外壳。
转念一想,她竟有想承应起‘师父’的冲动。
教他开车也不是不可以。
前面,下了有三层,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夹杂着甜腻的气味扑鼻而来,蓝汐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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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快到了。”她轻声说道。
再下一层是楼梯的尽头,一面石墙,死胡同。
“没路了?!”陆远迪好奇,“这李裕明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居然挖了这么深的地道。”
“应该还有路,不然他非那么大劲挖个地道来欣赏的吗?而且你不是也闻到奇怪的气味吗?”
陆远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看着眼前这堵严丝合缝的石墙,一脸犯愁,“难道这个也是机关门?可开关在哪呢?”
蓝汐默认,开始环顾四周,只见光滑的墙体与石门相通,形成了一个闭环。
李裕明实在聪明,这样的设计会让人觉得这里是死胡同,不会再继续调查下去。
这反倒让她更加好奇,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非揪出来不可!
于是她仔细观察,发现脚下的楼梯台阶与石门并齐,也就是说,人在到达底层时,这门就应该已经开了,这样才合理。
所以,石门的开关要么就在这一层,要么就是在整条楼梯之间,亦或是入口的书架之中。
蓝汐努力回忆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线索。
“怎么样?能解开吗?”陆远迪一边问,一边时而敲击、时而触摸四周的墙壁,试图找到不同之处。
“有点难度,等一会。”蓝汐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思考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蓝汐依旧深陷在谜团里。
“我打个电话让爆破专家来,给它一锅端了。”陆远迪有些急躁,半开玩笑地拿出手机。
“你傻吗!炸了还能剩什么。”蓝汐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哪有那么傻,开玩笑的,师父。”陆远迪委屈地嘟囔着,看了一眼手机,“这里没信号,师父。”
“嗯,几点了?”蓝汐说,“你先回去把戒指拿去鉴定,然后给秦琛送过去。”
“差不多12点,是得回去了,也不知道啊琛那边什么情况。”陆远迪说,“等下次再来看,到时候带上搜查文书,合理合法。”
“不行,今天我必须进去。”蓝汐语气坚决,拿出包好的戒指递给他,“你先回去,不能再拖了。”
“你自己在这里,我不放心,而且我就这样回去了,啊琛一定揍扁我。”陆远迪一脸无奈地说道。
“证据给他带去了,他开心还来不及。”蓝汐催促道,“赶紧的,快去。”
“哪是因为这个啊…”陆远迪轻声吐槽,心中满是无奈,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回去,要面对怎么样的秦琛,他就有些犹豫。
“什么?”
“没什么,再等一个小时,要是还不开,我就先回去。”
蓝汐没有理会他,她心里清楚,以最快的时间回港城也就半小时,陆远迪肯定能安排好。
她继续专心研究如何解开暗门。
石门外面没有可输入密码的标记,那就证明它是一个机关锁。
可它的开关到底在哪呢?
蓝汐突然想到刚下楼梯那会,摸到墙壁上有几个凸起的点,她快步往回走,发现每一处转角都有凸起的点。
陆远迪紧跟其后,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看着她自信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跟着她准没错。
四层楼梯,分别出现八长十六短顺序不同的凸点,蓝汐把它们拼起来,竟然又是一张洛书河图。
“立中极五!”蓝汐惊喜地叫出声来。
“解开了?”陆远迪不可置信地问。
“嗯。”蓝汐用力点头,心里按捺不住地喜悦。
每当解开一道谜题,都能让她全身心舒爽,仿佛与神秘的世界又近了一步。
她按下第一阶梯立方位的按钮,随即按下第二层中方位按钮、第三层级方位按钮,最后按下五方位的凸点。
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石墙缓缓往上面升起。
“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陆远迪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虽然不是谜题圈的人,但也被蓝汐的智慧深深折服。
无论是之前的书架密室门,还是现在的无痕石墙门,都是绝大多数人难以察觉到的存在,而蓝汐却能一眼发现其中的奥秘,还能轻而易举地解开。
“谢谢,不过安静一点。”
蓝汐叫停他的夸张表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逐渐显现的景象。
第23章
石门刚升起一些,一股冷风裹挟着消毒水味直钻鼻腔,蓝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寒意瞬间爬上脊背,莫名有种被警告的感觉。
她下意识紧紧裹住外套,眉头微微皱起,充满了对这未知环境的警惕,做好了随时遇到危险的准备。
紧接着,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在这寂静得近乎诡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灯光应声亮起。
灯光毫无保留地从天花板倾泻而下,里面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无菌室,没有一丝温度和生气。
蓝汐深吸一口气,走在前面,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环形排列的实验台上。
她小心凑近,只见黑色台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有烧杯、锥形瓶、滴管。
这些玻璃器皿反射着白光,水珠不时滑落,在台面上留下浅浅的水痕。
蓝汐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其中一个烧杯,指尖瞬间感受到彻骨的凉意,让她不禁缩回手指。
突然,蓝汐的目光被墙角,一台服务器所吸引,机柜嗡嗡低鸣,散热风扇持续转动。
似乎那后面的通风机就是唯一一处链接外界的地方,而七七应该也是从那进来的,也亏它鼻子灵敏才能发现这里。
而最让蓝汐吃惊的是,挂在墙上的电子屏幕里,跳动着实时数据流,绿色的字符在黑色背景不断刷新,像某种隐瞒的密码。
“他在研究什么。”她好奇道,眼中满是疑惑,这些对她来说一窍不通。
“这些数据,好像是…”陆远迪盯着屏幕,突然脸色一沉。
这更让蓝汐好奇,追问,“连你也看不懂吗?”
“……”陆远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桌面,见他神色凝重地带上手套,拿起那些散乱的纸张,一张接着一张看。
但从他逐渐睁大,惊恐的双眼判断,蓝汐意识到这事肯定不简单。
她没有直接打扰他,而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然后就看见摆放电脑的后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有些被荧光笔圈画得斑驳陆离,边缘微微卷起,像是经历了无数次的翻阅和讨论。
李裕明到底在研究什么?
此时的她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点,可这些数据对她来说很陌生。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陆远迪喃喃道:“是基因改造技术。”
“改造基因?是我理解的篡改基因吗?”蓝汐震惊!连声追问。
“嗯,你可以理解为基因剪刀,只要使用上这个技术,你可以把想要的基因放入原有的基因中,同时你也可以消除不想要的基因,甚至随意删除或矫正生物信息。”陆远迪眼神专注地看着蓝汐。
蓝汐难以置信,盯着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陆远迪见她难得有不懂的事,耐心解释道:“理论上讲,你可以将原本只能长高到1.5米的小孩,通过基因的篡改和植入,让他长到1.8米,亦可改变他的智力和身体素质。”
“所以陈惠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通过基因篡改而来?”蓝汐连忙问道。
“是的,这些数据全是陈惠惠的。”陆远迪指着桌面琳琅满目的数据表说道。
蓝汐扫了一眼,一脸茫然,显然没看懂。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恐怖了。”蓝汐感慨着,眼中流露出担忧:“这项技术算不算挑战人类新领域?因为这样能让李裕明变相地掌握了生命的底层代码,可以说拥有这项技术也就拥有了造物主的能力。”
“你这么理解也没有错,所以这项技术全球是禁止的,因为它一定会导致伦理标准崩塌,加剧不平等现象,你想啊,谁不想变得更优秀?”陆远迪耐心地分析着。
蓝汐默认,心想以陈惠惠和那几个犯人,极丑的基因,都能被篡改成漂亮的基因。
那未来是不是只要有钞能力,就可以让世界一边倾倒,富人踩着底层的人让优秀的人站在金字塔顶端。
她不敢想象,那将会迎来什么样的灾难。
“编辑胚胎就像开盲盒一样,谁也不知道以后会给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正常的孩子都是按照人类逻辑去发育成长,而被李裕明改造的这个女娃,却被篡改了源代码,按照人类干预的逻辑去发展。”
陆远迪神色凝重,继续说道:“她长大以后会不会出现人类未知的疾病,会不会出现某些功能异常和缺陷,她的身体会不会引发严重的基因突变,又会不会出现人类不具备的特殊能力?这些都是未知的。”
说完,陆远迪突然急匆匆放下资料,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眉头皱起,他往旁边的凳子一坐,伸手急切地翻阅桌面上的电脑。
电脑的屏幕链接着电子屏幕,所以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当然也不需要密码。
蓝汐虽然挺好奇,但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等待,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对这个刚降生的女娃感到惋惜,因为李裕明的一己私欲,就要让她面对未知的未来。
如果她的事情泄露出去,某些人一定会为了确保人类正常基因池不被污染,监视她一辈子。
“找到了!”陆远迪忍不住喊出声,满脸兴奋。
“找到什么?”蓝汐好奇地问。
“这项基因技术是别人发给李裕明的,他不过是这项技术的实操者。”
蓝汐随着屏幕看去,鼠标停留在一个加密文件上,上面写着基因工程技术几个字。
陆远迪点进去,顺着鼠标滑下去,出现一栏栏她看不懂的数据代码。
蓝汐算是过目不忘的体质,但面对这些她能看清文字,却无法真正去分解它的含义。
不过她竟有一种感觉,只要让她研究一下,不用多久,她也能操刀了。
因为这篇内容解析非常清晰,她不过是一眼带过,脑袋里就已经出现其中结构的雏形。
“你是说,研究基因工程另有其人?”
“嗯,二十多年前,就有个科学疯子成功研究基因技术,这项技术出现后遭到全世界的抵触,后来因为舆论太大,那一年民法典加上一条‘非法人类基因编辑克隆罪’,那位科学疯子也在那一年不知去向。”陆远迪认真地解释道。
“二十多年?”
蓝汐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瞪大了眼睛说道:“那这二十多年间,他有没有可能已经篡改出一批已经长大成年的新人类?因为从陈惠惠的胚胎数据来看,这项技术已经成熟了。”
陆远迪陷入沉思,缓缓说道:“你说得不无可能,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技术应该早已经泄露出去,现在恐怕只剩利益了。”
“为什么这么说?”蓝汐追问道。
“啊琛的老爸在二十多年前因为追捕那位科学疯子而殉职了。”
蓝汐震惊不已,“他老爸不是富豪秦光志吗?”
陆远迪:“那是他大伯,啊琛从小在他大伯家长大,不过你别看他大伯现在富有,其实他们以前也只是工薪家庭,啊琛从来都不是靠他大伯。”
“原来是这样。”蓝汐轻轻点头,心里懊悔那天不该说那句话。
【原来有个好爹】
似乎对秦琛有些讽刺了。
现在想想,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在心上,记恨自己呢。
“啊琛很好的,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陆远迪突然冒出一句让蓝汐摸不着头脑的话,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蓝汐被看得不爽,说道:“看一下邮件是从哪发来的。”
“对方很警惕,没有留下IP,得交给技术科破解才行。不过可以看看能不能从李裕明嘴里问出些什么,现在不光是杀害子洋这么简单了,光是做实基因篡改罪就能让他蹲监狱了。”
陈子洋。
蓝汐想到那天在他宿舍床头看到的那本基因工程论,突然就悟了。
“我想到李裕明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了。”蓝汐激动道。
陆远迪疑惑地看着她。
“基因研究分为很多种,当然也有一些是能造福人类的研究,而李裕明正在进行的却是不被允许的一种,假设陈子洋发现了他的秘密,会怎么样?”蓝汐分析道。
“当然是不让他泄露出去,那怎么样才能不被泄露呢?”蓝汐语气加重,“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合理,完全合理。”陆远迪对她是越来越佩服。
“几点了?”蓝汐问。
“一点半。”
“你快把这个消息带给秦琛,相信他肯定会知道怎么做。”蓝汐补充了句,“李裕明能做出这样实验,肯定也是个研究疯子。”
“好,我现在回去,出去后我会立马联系啊枫,”陆远迪迟疑了一下,发现说错话,立马改口道:“让同事过来接管工作。”
只不过他走了没几步,又回头说:“师父,这里没信号,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或到书房等吧。”
“没事,我再看看。”蓝汐坐在电脑前,开始研究这些技术。
“那你自己小心点。”陆远迪环顾四周,看见七七正盯着自己,他想了想,应该不会有危险,就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我经常都是写完一章反复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亦是哪里不通顺,其实写第一本还蛮焦虑,谢谢一直陪伴到现在的小天使,特别是疯狂打call,
第24章
蓝汐独自一人伫立其中,四周的寂静像一层厚重的幕布,将她紧紧裹住。
实验仪器发出的细微机器声,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每一声都像是在她的神经上轻轻划过,让她的内心涌起一丝莫名的恐惧。
说不怕是假的。
蓝汐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李裕明的电脑前,坐了下来。
她的手指搭在鼠标上,滑动,逐一查看那位神秘人发来的邮件。
她神情随着信息内容而变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认真地整理着关键信息。
最开始的邮件,上面写着,你想挑战神的领域吗?你想成为造物主吗?”
随后是一系列话术,就像某种蛊惑人心的传教说辞,不断地对李裕明进行洗脑。
根据内容,蓝汐了解到,李裕明开始这项研究是在一年前,差不多就是设计陈惠惠的时候,目前看来并没有其他受害者。
蓝汐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一点目前来说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她继续往下看,就是是实验的过程。
起初,李裕明计划篡改的方向仅仅是外貌,只需用基因剪刀在胚胎上进行简单切割就行。
然而,随着对这些技术的逐步深入接触,李裕明好似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整个人就像被恶魔附身一般,变得痴迷且疯狂。
他开始研究在胚胎成型为胎儿后,不满足,便开始尝试新的研究,从母体进行基因篡改。
蓝汐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陈惠惠那全身布满针痕、满目疮痍的模样,那些针痕都是后期一天一针打进去的,这是多么残忍的行径!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实验过程的数据,李裕明全部都与神秘人进行分析探讨。
对方虽说实验进展看似顺利,但陈惠惠这个项目属于后期母体基因篡改,在此之前并没有真正完整的实验数据作为参考。
所以胎儿出生后,存在太多未知因素,比如陈惠惠产后是否会受到基因影响,孩子出生后是否存在隐藏突变基因问题……
蓝汐看着这些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果然,她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女娃儿,蓝汐的心里就莫名地不是滋味。
她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总觉得那种被世界孤立的遭遇,和自己有那么点儿相似。
她不愿意,也不想看到这么小的孩子遭到世人的冷眼和抛弃。
蓝汐稳了稳情绪,接着往下看,她大概略过一些繁杂的数据,重点关注神秘人的话术。
看到最后,她发现了一个更关键的信息——在这个基因工程技术中,他们将被篡改后的孩子统称为天选之人。
按他们的意思,他们代替了神,成为了创世主,拥有了这项技术,想要创造什么样的人类,都由他们说了算。
无论是漂亮的、丑陋的,好人还是坏人,甚至是天生坏种,都只是他们一念之间的产物。
“恐怖!”蓝汐不禁脱口而出,她只觉得这一切太可怕了,完全不敢再往那方面去想。
“等等。”蓝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紧。
她猛地抬起头,脑海中浮现出乔月的谜底。
恶魔在身边,天选之人。
“如果乔月说得也是这个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有一个甚至更多的新人类混迹在我们的生活中,他们聪明且更擅长伪装,隐藏自己?”
但这只是最好的设想,如果真是如此,杀害空少的人,在某种领域中必定特别突出。
因为神秘人说过他的实验报告仅限二十多年前的临床实践,个别天选之人都拥有突出的才能。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这个神秘人不是科学疯子,而是受益于科学疯子的研究成果。
“但如果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临床实践,是不是说明,那一年的天选之人已经活到现在有二十多岁了?”蓝汐下意识地摸出一枚硬币,在指尖熟练地盘转起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乔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难道她也是其中之一?”蓝汐嘀咕着。
乔月今年25岁,在影视方面获奖无数,有着百变鬼才之称,因为她指导的影片通常太过超前、深奥。
蓝汐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把乔月所拍摄的作品全部看完,
她觉得一定能从其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必须把这群躲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绳之以法。
忽然,*蓝汐感觉身后的气场发生了变化,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有人来了。
她猛地回头,这并非因为她害怕,而是下意识地担心这些重要的数据被别人看到,毕竟这是能影响人类文明走向的关键资料。
“吓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蓝汐确实惊讶到了,来人竟是秦琛。
她上下打量着秦琛,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一向注重仪态的他,连风衣都穿反了竟也没有察觉吗?
而且他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看起来十分着急的样子。
见她安然无恙,秦琛微微扶额,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在赶过来的途中,他终于打通了陆远迪的电话,但却没有听到什么让他安心的话,吓得他一路超速赶了过来。
谁能想到,被那小子忽悠了。
按正常情况,他是不可能被骗到的,只是涉及到蓝汐,哪怕只有一点危险的可能,他都不想去尝试。
“过来看看。”秦琛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
“陆远迪没和你联系吗?还过来干嘛。”蓝汐觉得莫名其妙,不是挺着急案件的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这干嘛。
“因为这里有我更在乎的。”秦琛紧紧盯着她,目光慢慢变得灼热起来,那是毫无掩饰的情意。
可惜,蓝汐是感情亏缺者,无法读懂别人眼底里的情绪。
但她下意识以为,他是为电脑里的资料来的,毕竟他父亲在二十多年前,因为追捕科学疯子而殉职了。
“喔,我知道了。”蓝汐淡淡地回应道。
“你知道?”秦琛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其中还带着些许期待。
“嗯,你是为它来的吧。”
蓝汐把文档退出主页,鼠标停留在几个加粗黑体字上。
基因工程技术。
秦琛震惊不已,这么大的事,陆远迪那小子竟然不说!
而且看蓝汐的神情,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这小子,居然隐瞒、出卖自己!
秦琛的内心涌起一团怒火。
而此刻正在直升飞机上的陆远迪,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嘴里还嘀咕着:“不用太谢谢我。”
“怎么了?先不要太激动,我刚大概看了一眼,感觉对方应该不是你要找的科学疯子。”蓝汐看着秦琛的反应,连忙说道。
秦琛收拾好情绪,缓缓走了过去。蓝汐很识趣地起身,把位置让给他。
和蓝汐一样,秦琛亦是过目不忘,他整体浏览一遍的时间,竟然比蓝汐还快。
蓝汐看着他快速浏览的样子,有些好奇,他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啊。
“不好,陈惠惠呢?”看完后,秦琛面露凝重之色。
“在二楼,怎么了?”蓝汐反问。
“这些数据显示,陈惠惠的五脏六腑功能早就衰竭,后面的针剂中加了很多全身性支持药物。必须尽快送进医院。”秦琛严肃地说道,“她现在多暴露在外面一秒,就多一秒危险。”
蓝汐没有想到情况如此严重,她下意识地转身作势要走:“那还等什么,走吧。”
“普通医院还不行,必须有无菌环境。”秦琛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拔掉拷贝好的u盘。
u盘上面刻着字母cc,这个是他出门必带的物件。
蓝汐看到上面的cc,心里想着,这应该是他某个重要的人吧,因为通常只有被重视的才会被刻起来。
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可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地说出声:“是很重要的人才会刻在上面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顿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秦琛眼底的惊讶转瞬即逝,对她的话感到出乎意料:“是挺重要的。”
他望着蓝汐,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喜欢。
重要不重要管她什么事,这样看着自己干嘛!
蓝汐被盯着有些不爽,连连转移视线:“哦哦,快点走吧。”
秦琛看着她的反应,不禁莞尔一笑,笑容如春日里暖风。
*
走出地下室,秦琛的手机收到了信号。
他停在书架旁,立马打了个电话。
蓝汐走到门外等,既没特意,也不屑去偷听他在说什么,大概意思就是接陈惠惠去治疗。
她看着秦琛那总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若有所思。
在他的衬托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除了解谜一无是处,人际关系也处不好,遇到事时,总是蓝靳来收拾烂摊子,自己离开了他似乎什么也解决不了。
看出她眼神中的不安,秦琛连忙关掉电话,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原本温柔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啊枫带着医疗队正往这边赶来,没事的,我们先上去看看。”
蓝汐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平静。
刚才那一瞬间出现的错觉烟消云散,不带丝毫内耗。
蓝靳能帮她解决所有问题,何尝不是一种手段呢?
随即,他们迈着脚步向二楼走去。
蓝汐来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里面没有回音。
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
两人相视一看,眼神交汇间,确定了彼此的想法。
蓝汐连忙伸手打开房门。
第25章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蓝汐和秦琛的目光瞬间被地上的人影吸引。
陈惠惠整个人贴在地上,双手向前伸着,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弯曲,像是在拼尽全力往门的方向爬,试图求救。
她的头却固执地扭向床的方向,眼神空洞又带着无尽眷恋,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陈惠惠!”蓝汐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秦琛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语气急促却沉稳:“我来!”
蓝汐脚步一顿,理智回笼,交给专业人士。
她从来不是逞强的人,只是看到陈惠惠这凄惨的模样,心中满是怜悯,一时乱了分寸。
秦琛迅速戴上手套,动作利落地蹲下身子。
陈惠惠瞪大的双眼映入他眼帘,那眼中布满血丝,面容扭曲狰狞,每一道皱纹、每一丝表情,都诉说着死亡前的绝望、不甘与遗憾。
秦琛心中一沉,已然有了最坏的预感,他还是伸出手指,探向陈惠惠的鼻息。
指尖感受不到一丝温热的气流,毫无生气。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淡却透着无奈:“她死了。”
说着,缓缓抬手,轻轻合上她的双眼,想让她能安然瞑目。
可就在他松手的下一秒,那双眼睛竟诡异地再次睁开,在死寂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怨气。
秦琛明白,这不过是尸体□□流失过多,眼球脱水导致的合不上眼,可这场景仍让人心里感到不安。
“还是晚了一步…”蓝汐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苦涩与自责,“她好像在向我们求救,可是我们却听不到。”
“…如果当时不听她的话,直接去医院,也许能保住她的性命。”蓝汐眼神中满是懊悔。
“这不是你的错,她的身体状况能维持到生产已经是极限。”秦琛看着蓝汐自责的模样,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心疼不已,急忙出言安慰开导。
可蓝汐下一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与冷漠,眼中却裹着愤怒的火焰。
“这一切都是李裕明遭的孽!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处死刑都便宜他了,他做得这些太伤天害理了,就仅仅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就断送了两条鲜活的性命!”蓝汐紧握着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秦琛一时语塞,看着蓝汐情绪如此大起大落,心想她的精神状态果然不能与常人相比,只能温声说道:“会的,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一定会让李裕明得到该有的制裁。”
蓝汐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追问道:“杀害陈子洋的凶器,找到了吗?”
“正在对沿途的铁轨进行地毯式搜索,差不多快有消息了,不过目前有了这些线索,我有把握让李裕明认罪。”秦琛自信满满地回应。
“那还等什么,走吧。”蓝汐心里憋着一股火,在她看来,让李裕明多逍遥一秒,都是对世间的亵渎。
秦琛看着蓝汐风风火火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你有时候傻得还挺可爱。”
“……”蓝汐一脸无语,翻了个白眼道,“看不出你还挺幽默。”
秦琛笑而不语,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向床上的女娃。
蓝汐这才如梦初醒,拍了下脑袋,差点把这小生命给忘了,心里不禁有些心虚,还好这会小bb正安静地躺着,小脸红扑扑的。
“娃娃怎么办?”蓝汐一脸担忧地问。
秦琛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女娃,轻轻叹了口气:“确实长得挺漂亮,难以想象基因篡改在这些年间不断进步到了现在的程度,完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剪刀,随心所欲了。”
“所以她将来会怎么样?”蓝汐越发担忧,“是会被你们带回去研究,或者监视一辈子吗?”
秦琛不忍骗她,认真说道:“没人有权利锁住她一辈子,研究更是犯法的,不过,她大概率会被实时记录生活。”
蓝汐听后,微微松了口气,想着他是督察职位高官,说的话肯定靠谱,只是实时记录生活,倒也不会影响孩子正常生活。
她转头看向陈惠惠的尸体,低声说:“大概这也是陈惠惠最后的心愿了。”
秦琛附和道:“她的过去是不幸的,但她能为了孩子付出一切,说明她是爱这孩子的,能见到她平安降生,她大概也如愿以偿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秦琛听了听,说道:“啊枫来了,这边的事情就先交给他处理了,我们先回港城。”
蓝汐点头,四处张望,扯着嗓子喊:“七七。”
这小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野去了。
不多时,七七灰头土脸地从床底钻了出来,一身黑亮的毛发沾满了灰尘。
蓝汐无奈地看着它,嗔怪道:“走了。”
可就在这时,小bb像是察觉到他们要离开,突然“哇”地哭出了声,那哭声稚嫩又可怜,一下一下揪着蓝汐的心。
蓝汐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女娃,那小小的一团,今后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人生,一出生就无父无母,实在太可怜了。
她忍不住问秦琛:“怎么样,我才能帮到她?”
“她会被送进特殊福利院,然后等待合法的人收养,之后被记录一生。”秦琛耐心解释。
蓝汐顿了顿,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说:“我能收养她吗?”
秦琛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问,神色有些复杂:“她不比普通人,收养她的必要前提是体制内编员,其次是无生育夫妻。”
蓝汐听后,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一项都不符合。
不过她脑海中突然闪过秦琛,他倒是符合第一项,念头刚起,她就赶紧摇摇头,把那不该有的念头甩到云霄之上。
“不过,你有空可以多去看看她,她在江广出生的,不会安排得太远。”秦琛见她失落,轻声安慰。
却不知蓝汐,刚刚一闪而过的那个与他假结婚收养孩子的念头。
两人目光交汇,蓝汐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像天边的晚霞般迷人。
她慌了神,匆忙逃离了房间。
秦琛后知后觉,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兴奋,难不成她……
想到那个可能性,他迫不及待地追了出去。
下楼时,菱枫正带着一队人匆匆赶来。
他看着蓝汐和秦琛一前一后下来,前者红着脸,眼神躲闪,像极了初绽的樱花,带着青涩的悸动;后者则满脸亢奋,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像沾了蜜的蜜蜂。
菱枫一脸疑惑,这两人到底在楼上干了什么?
“菱队。”蓝汐喊了他一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在心里拼命想着那些难过的事,试图平复内心的躁动,可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能让自己平静的事。
该死心脏!别再跳了。
“嗯,陈惠惠是在楼上吗?”菱枫问道。
“她,死了。”蓝汐深吸一口气,瞬间调整了情绪,声音里透着些许难过,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菱枫满脸震惊,还没来得及追问,秦琛就走了过来,领着他上楼,边走边回头对蓝汐说:“等我一会,我先去把事情交代清楚。”
蓝汐别过头,小声嘟囔:“去就去吧,跟我说什么。”
然后故作不屑地走出房子。
此时正值下午2点半,阳光暖烘烘地照着,不少人原本在门口晒太阳,听到警笛声,都纷纷围拢过来。
一个中年男人大大咧咧地冲着蓝汐喊道:“喂,女娃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蓝汐本就心情烦躁,又不喜欢他这没礼貌的样子,把视线移开,看都不看他一眼。
中年男人讨了个没趣,小声嘀咕:“嚣张个什么劲,长得这么漂亮有什么用。”
“这女娃娃看着不像是警察,你们有见过这户人家有女主人吗?”一妇女好奇问起。
“没有,我就住在隔壁,我就没有见过有女人,偶尔见过有个男人出入。”
第26章
路口的梧桐树枝条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也在为这接连发生的命案而感到不安。
蓝汐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显示是下午两点半,距离李裕明被传唤至警署已经过去了22个小时。
按照目前掌握的证据,光是违法研究基因改造并导致陈惠惠死亡这一项罪名,就足以将李裕明送上死刑台。
但如果李裕明有证据指明陈惠惠是自愿参与实验研究的,就很有可能让这个罪大恶极的人逃脱死罪,最多只会被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有可能仅仅是有期徒刑。
想到这里,蓝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忧虑。
就在她沉浸在思绪中时,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了,嘈杂的人声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蓝汐瞥了一眼,只见一群村民簇拥在门口,脸上满是惊恐不安。
人群的骚动中,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而出,担架上覆盖的白布在寒风中微微起伏,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啊,死人了!是死人啊!”拄着拐杖的老妇突然尖叫起来,她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身旁的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连续出现两宗命案,会不会是连环杀人犯啊?!”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对对对,肯定是的!要不然怎么会昨天死人今天又死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老人们颤颤巍巍地围上来,布满老茧的手纷纷抓住蓝汐的衣袖,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女娃子,这家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死人了?”
“我们这里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态杀人魔吗?”
“女娃子,你就给我这老太婆交个底吧。”一位老妇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拐杖,眼神中满是哀求,“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现在只剩我们这些妇孺儿童,要是真有坏人,我们可怎么活啊。”
蓝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老妇那布满惊恐的脸上。
她原本因为被打扰而略显不耐烦的神情,在看到老妇眼中的恐惧和无助后,不禁微微动容。
蓝汐一向对周围的事物保持着疏离和淡漠的态度,仿佛自己的情感被封闭在一个坚硬的壳里。
然而,这接连发生的命案,以及眼前这些村民的恐慌,却在她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她意识到,自己并非没有感情,只是长久以来,她难以理解和回应他人的情绪,才总是被误解为冷血无情。
就在蓝汐不知如何作答时,一道挺拔的身影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放心吧,婆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这户人家是病故,根本没有什么杀人魔。大家不要自己吓自己。”
蓝汐回头看向秦琛,他温柔地笑着,侧脸的轮廓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
英挺的鼻梁,精致的唇线,在这一刻构成了一幅的令人心动的画面。
老妇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没穿警服的秦琛:“是真的吗?小伙子。可别骗我们这些老人家啊。”
“人民警察说的话还能有假?”秦琛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您就放心出门,吃好喝好睡好,这大冬天的总不好天天闷在家里。常出来晒晒太阳,心情好一定能长命百岁。”
这时,一名妇人挤到前面,上下打量着秦琛,眼神中满是赞叹:“小伙子,你是警察哦?怎么现在警察一个个帅得跟明星似的!这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肯定得追着你跑。”
她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果然好苗子都上交给国家了!”另一位村民笑着附和道。
“大嘴婆,让开啦,这个时候还想着做媒!”一位中年妇人一把将先前说话的媒婆挤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琛,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警官,你婚配没有?我家有女儿刚大学毕业,长得可水灵了,和你特别般配……”
“扑街啊珍,跟我抢生意!”被挤开的媒婆不乐意了,又试图挤回来,人群中顿时一片喧闹。
蓝汐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悄悄退到一旁,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像个旁观者,饶有兴致地看着秦琛在人群中应对自如。
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受妇女们的欢迎。
有颜值,又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哪个做家长的不想把这样优秀的人招进自家门呢?
想到这里,蓝汐心里猛地一颤,暗自诧异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一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而此时的秦琛,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慌不忙地回应着众人的调侃和询问,精准地拿捏着每个人的心理。
那些看似随意的话语,却巧妙地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化解了尴尬的氛围。
蓝汐在一旁看着,直呼,高手!
“阿姨,我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秦琛突然笑着指向刚从门后面走出来的菱枫,“这位警官还是单身,看,帅小伙一个,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尽管介绍。”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菱枫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邃立体,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然而,他冷着一张脸,眼神中透着疏离和淡漠,让人感觉不太好接近。
秦琛可不管这些,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菱枫身上,他不动声色地拉住蓝汐的手腕,低声说了句“快走”,便带着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临走时,他还不忘回头朝菱枫投去一个调侃的眼神。
菱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后牙槽都快被咬碎了。
但身为警察的职业素养让他依然保持着风度,只能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丝微笑,开始安抚还在喧闹的群众。
*
半小时前还喧闹的场面,此刻只剩下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打了几个旋。
蓝汐和秦琛并肩站在警署大楼门前,玻璃门上映出两人略显疲惫的身影。
几分钟后。
“要一起进去吗?”秦琛转头看向蓝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蓝汐仰头望着面前审讯室的门牌,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可以?”
“如果你想的话。“秦琛简短地回答,却替她做了决定,他伸手刷卡。
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审讯室都一样,蓝汐刚走进来就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见秦琛进来,两名观看的年轻警察站了起来,礼貌地打招呼,“老大。”
秦琛微微点头,走了过去。
李裕明背对着,坐在铁椅上,手铐在他手腕上留下两道红痕。
听到声音声,他猛地回头,原本萎靡的眼神瞬间亮起,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
“啊sir,我媳妇怎么样了?是女孩子吗?”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急切,身体侧倾。
蓝汐站秦琛身后,只觉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这个人渣明明犯下滔天罪行,此刻却还能在这装模作样。
秦琛却显得十分镇定,他缓步走近,看见李裕明十指交握在身前,无意识地揉搓着虎口——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不急。“他拉开李裕明对面的椅子,示意蓝汐坐下,声音平稳得如同深潭。
蓝汐自然地接受他的好意,坐下时,避免不了与李裕明对视。
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眼神像是见到了一个本该永远消失的人。
虽然蓝汐不太明白那眼神的含义,但却让她心里一紧,莫名感到一阵不舒服。
她的脑袋疯狂转动,试图找到自己和李裕明有关联信息,可一点痕迹都没有,她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但很快,这种异样的感觉就被脑袋里出现的陈惠惠全是针眼所打断,对于李裕明的所做作为只有厌恶。
秦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他的眼神微微一沉。
立刻意识到不简单。
李裕明认识蓝汐,而且不只是表面认识,那种感觉就像非常熟悉朋友,在潜意识中觉得见不到,却意外见到的感觉。
可转头看向蓝汐时,她脸上却是一片茫然,显然对此毫无察觉。
这个发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秦琛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说说看吧,你为什么杀陈子洋。“秦琛突然开口打断沉默,声音冷漠。
李裕明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他推了推眼镜,挂起虚伪的笑容:“啊sir,说话要讲证据,我根本没有时间杀他,何况我为什么要杀他,动机是什么?有哪一样是成立的吗?”
“那就让你听听,我说的对不对。”秦琛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前天,也就是案发当晚,你确实是在家里,但七点的时候,你打电话给陈子洋,发现他在江广,于是你匿名给蔡氏旅馆定了间房间……”
随着秦琛的叙述,李裕明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当听到“你顺着下水管道爬上二楼24号房,在他洗澡摔跤后将他闷死”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但很快,他忽然鼓起掌来,轻笑出声:“精彩,精彩,秦sir想象力丰富,所以有证据吗?”
话音未落,秦琛将一沓文件重重拍在桌上,纸张散开来,基因改造的资料划过李裕明的手背。
基因改造的字眼让李裕明浑身一震,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椅子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陈子洋发现了基因改造的秘密,对吗?”秦琛逼近半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威胁要举报,所以你在他摔倒的瞬间又用毛巾捂死他,造成意外事故。可惜你百密一疏,没想到他在挣扎时会把戒指放进你的口袋。”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李裕明猛地撞开椅子,却被身后的警员用力按住双肩。
他盯着桌上的戒指和指纹报告,脸色变得煞白。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我以为天才警探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我和他是情侣,戒指有我的指纹很出奇吗?”
秦琛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李裕明心里一寒:“我说件你感兴趣的事吧。”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李裕明的笑容僵在脸上,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一旁的蓝汐看了一眼秦琛,眼中透着一丝赞赏。
秦琛的手段实在高,李裕明从一开就掉进了秦琛布置的心理陷阱,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了。
“很好,看来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你不是想知道陈惠惠怎么样了吗?”秦琛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夸张,“她死了,生了个死胎撒手人寰。哎,那孩子长得真磕碜,吓死人。”
“不可能,不可能!“李裕明失控地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怎么会是死胎,怎么会丑!!”
看着李裕明崩溃的样子,秦琛知道是时候给他最后一击了:“怎么样,你处心积虑,甚至杀了爱人换来的是失败的结局,滋味不好受吧。”
“你,你都知道了?“李裕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那么机密的地方,你怎么可能知道。”
随即,他突然想到什么,震惊、接受,他将目光转向蓝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是你,呵呵”
蓝汐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而秦琛则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李裕明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彻底崩溃。
他终于认清了那道无法横越的屏障,是他这辈子无法达成的宿命,他无力地垂下头。
“我认罪,子洋是我杀的,陈惠惠也是在我计划中的棋子。”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秦琛死死盯着李裕明,一字一顿地追问:“凶器你藏哪了?”
声音里裹挟着快要溢出的怒意。
李裕明仰靠在铁椅上,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得意笑容,手铐随着他晃动的手腕发出清脆声响。
“不知道,你让我见子洋最后一面,我就告诉你。”
这一幕也激怒了蓝汐,他语调轻佻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全然不顾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事实。
在她心中,这样的恶人即便死上百次都不足以抵罪。
“不可能!”秦琛猛地拍桌,桌上的文件被震得四散纷飞。
李裕明却不慌不忙地耸耸肩,“那你就慢慢找,等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就告诉你在哪,不然你怎么定我罪呢?”
他深知警方目前的软肋,没有找到定罪的凶器口供随时可被推翻,言语间满是拿捏住局势的傲慢。
蓝汐一直静静观察着这场对峙,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杀陈子洋,真的只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的秘密?”
她实在难以理解,若真是深情,又怎能痛下杀手?
李裕明听到蓝汐的声音,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换了个人。
他凝视着蓝汐,目光中竟是欣赏和些许敬佩,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来,把耳朵凑过来一些,我说个秘密给你听。”
那语气轻柔得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砰!”秦琛再次重重拍桌,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你最好老实点。”他怒目圆睁,阴沉得可怕,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李裕明见状,反而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原来这就是你的逆鳞啊,怎么,不好受吧!”
秦琛咬着牙,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偏偏李裕明说中了他的心事,被人看穿的感觉,轮到他受一遍,让他既愤怒又无奈。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蓝汐却神色淡然地开口:“我也挺好奇,他想说什么。”
她平淡的语气像是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让秦琛恢复了冷静。
“监控无死角,我也会盯着你,最好别甩花招。”秦琛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影卡在桌子中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李裕明却不以为意,再次冷笑出声,笑声中满是对警方的轻视,仿佛在享受这种掌控人心的快感。
蓝汐微微前倾身体,将与李裕明的距离保持在15厘米,声音清冷道:“就这样说吧。”
李裕明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还是开口道:“我是收到子洋发的简讯,说要曝光我研究的内容,我去和他对峙时,他却不承认,现在我才想通,简讯,不是他发的。”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光线如潮水般涌入,驱散了室内的阴沉。
蓝汐看着李裕明被警员带走,他的背影在阳光中逐渐模糊,却仍清晰地听见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替我为子洋报仇。”
秦琛站在蓝汐身旁,虽未听到李裕明的低语,但凭借多年刑侦经验,通过读唇已知晓内容。
不过现在不是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后说:“我去找吴益良。”
蓝汐了然地点点头,她早已猜到下一步行动,因此并未跟随,只是站在审讯室门口静静等待。
不到五分钟,秦琛便带着被两名警员扣押的吴益良出来。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秦琛说道:“李裕明用来行凶的毛巾,被吴益良捡去了,现在拿去检验,就能让李裕明伏法,至于吴益良私下跟踪,触侵犯了个人隐私罪,也有法律来惩罚。”
走廊尽头,透过落地窗,阳光灿烂,金色的光芒洒在地面,如同给案件画上了圆满的句点。
尘埃落定,真相大白,那些逝去的生命,终于等来了迟到的正义。
蓝汐望着阳光,心中却泛起一丝惆怅。
故人已逝,只是留下来的人难免悲伤。
蓝汐抬头看向秦琛,他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狡黯笑意。
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秦琛被这一眼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无辜地看着蓝汐,心里直犯嘀咕:她好像在生气?
但随即又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啊?”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样巧言令色的人,总不会为某事而伤感太久吧。
*
冬日的暮色如同被打翻的墨水瓶,迅速地浸染了整片天空,夜晚总是来得格外早。
蓝汐驾着车,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向半山餐厅,六点刚过,她就抵达了目的地。
之所以答应前来,确实是因为顺路,从餐厅再往山顶行驶一小段路,就能回到她在港岛的山顶别墅。
回想起失忆之后,蓝靳曾向她提起,他们父母双亡,仅有的几个亲*戚也都远在国外生活。
所以蓝汐从来不会询问过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平日里,蓝靳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守在电脑前捣鼓着,在蓝汐看来,或许父母留下的丰厚财产,足够他们这一辈肆意挥霍也花不完。
再者,蓝汐凭借着谜题版权所获得的收入,也足以让她衣食无忧地过上好几辈子,正因如此,她对家里财富的来源也没了深究的兴趣。
踏入半山餐厅,柔和的灯光洒在每个角落,营造出一种静谧而浪漫的氛围。
透过餐厅的围栏望去,整个港岛的夜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宛如繁星坠入人间,璀璨夺目。
在等待陆远迪的这段时间里,蓝汐与秦琛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两人都充满着,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气氛。
终于,秦琛率先开口,他微微坐直身子,轻声道。
然而本是严肃正经的话好像随着气氛而变得更温柔。
“刚才技术科的同事来消息说,李裕明的手机破解之后,也不能查到以子洋名义发出的简讯,而且他电脑里那个发邮件的IP都是追踪不到的。由此可见,这背后应该是同一个人在操控。”
蓝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简讯的内容是什么,还能看到吗?”
秦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锁手机,然后将其递给蓝汐。
蓝汐接过手机,目光聚焦在屏幕上。
映入眼帘的是被拍成照片形式的内容,备注人写着洋洋,照片中是一张陈惠惠胎儿的数据采集,底下写着简单的几句文字:老师,我会把你这一项伟大的工程,公之于众。
“简讯是子洋发出去的,却不是他真正的IP发出来的,对方明显是黑客高手。”秦琛补充道。
蓝汐缓缓点头默认,她深知,连管理整个城市系统的专业技术人员都无法破解的ID,其背后的黑客必然有着超乎想象的厉害手段。
她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他为什么要借李裕明的手,杀陈子洋?看时间像是临时起意一样,又巧合得不可思议,他恰巧在江广。”
忽然,蓝汐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如果说背后之人借李裕明之手杀陈子洋是为了给警方一个警告,那与陈子洋有关的人只有秦琛,但显然这一点也说不通。
她认为陈子洋的死更像是打开犯罪的大门,如果没有陈子洋的死,警方也不会调查到李裕明非法基因改造的事情。
她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其中复杂的关系。
按照这样的逻辑分析,这起案件与空少案给出的线索几乎如出一辙,似乎都是有人犯案,又有人在暗中指引。
蓝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怀疑。
那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
是敌是友,实在让人摸不清方向。
显然,秦琛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开口说道:“明天我要去一趟北河二。”
或许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认为自己与蓝汐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此刻的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害羞,问起这样的问题来也不再显得唐突。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向蓝汐,“一起去吗?”
蓝汐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回答道:“好啊。”
这样的回答正合她意,省得自己再开口提出一同前往的请求。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两个案件似乎没有任何关联,但在蓝汐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它们之间一定有着共同的疑点。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故意挖掘着她的好奇心,牵引着她,去探索那隐藏在迷雾背后的真相。
她知道,自己必须去,也不得不去。
因为那句“恶魔在身边,天选之子”,依然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她不禁开始怀疑,这句话是不是乔月想对自己说的话?
乔月认识自己吗?还有李裕明,他看自己时的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蓝汐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了解自己缺失的记忆,那些被遗忘的过去,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引力,驱使着她去揭开那神秘的面纱。
第27章
蓝汐脱口而出的应允,让秦琛怔愣了好一会儿。
暖黄的灯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他原本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被拒绝后的场景,甚至连那些安慰自己的话都组织得条理分明,此刻却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大脑一片空白。
“……”秦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耳尖迅速爬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孤男寡女一起出差!
这不就相当于一场单独约会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心脏便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有一群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慌乱间,他别过脸去,不敢与蓝汐对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苦难吗?”蓝汐歪着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没有,不会,哈哈,毕竟有你在事半功倍嘛。”秦琛干笑着,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达不到眼底。
为什么每次和她单独相处,自己就会变得如此笨拙,脑袋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为了缓解尴尬,他连忙转移视线,目光落在蓝汐怀里的七七身上,“七七真的很聪明啊,不会乱跑,还很聪明。”
“七七的智商远超一般人,我很喜欢。”蓝汐低头轻轻挠了挠七七的下巴,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梨涡深陷。
言下之意,她不与蠢人交往。
而且她之所以同意和秦琛一起出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他行事干脆利落,和这样的人共事,总会省心许多。
七七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它抬起头,喵呜一声,仿佛在向蓝汐撒娇,感谢她终于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翻它牌子。
“对了,乔月最近怎么样?”蓝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装疯卖傻,什么也不说。”秦琛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也是难为她了。”蓝汐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我能感觉她的投案,是为了引出什么,又或许她在逃避着什么令她害怕的事和人。”
“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秦琛点了点头,“能让她放弃名利也要这么做,除了威胁到生命,恐怕没有其他理由了。所以,一切都等找出真凶才有答案。”
“不过可能要去几天,你没问题吗?”秦琛看着蓝汐,她不是乖乖女吗,从不外宿吗?
蓝汐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不决。
说实话,这对她来说确实有些为难。
但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铁了心要去,哥哥虽然会担心,却也不会强行阻拦。
只是,都19岁了才开始叛逆,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尴尬。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七七柔软的毛发,没有说话。
此刻的蓝汐,沐浴在朦胧的夜色中,身后是点点星光,宛如撒落人间的碎钻。
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像是在掩饰内心的羞涩。
怀里的七七安静地依偎着她,这幅画面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秦琛看得入了神,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嘿,兄弟。”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吓我一跳。”秦琛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眼底带着几分怒意。
只见陆远迪笑嘻嘻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还对着蓝汐恭敬地喊了声,“师父好。”
蓝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但这已经算是对他的回应了。
“闭嘴吧你,老是迟到。”秦琛没好气地说道。
“和江广那群老家伙扯了皮,他们非说陈惠惠是在他们管辖的,我只能站旁边观看,气死我,那些老匹夫!”陆远迪一边抱怨着,一边拿起一杯水猛地灌了下去。
大概是觉得不够畅快,他又大声喊道:“waiter,来杯白兰地。哦,师父你喝吗?”
蓝汐轻轻摇了摇头,有些疑惑:“辣喉咙,苦舌头,好喝?”
“这你就不懂了,酒解千愁,我喝的不是酒,是情调。”陆远迪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秦琛:“别管他,他烂酒鬼一个。”
“那你呢?”蓝汐突然将目光转向秦琛。
“一杯倒。”陆远迪抢在秦琛前面,幸灾乐祸地嘲笑道。
“你们两还真配。”蓝汐似笑非笑地说道。
“诶,打住,不能用配来形容。”陆远迪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
蓝汐愣了一下,不明白这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事阿枫不知道吗?”秦琛岔开话题问道。
“别跟我提他,那破地方他在管能有什么不知道的?怕不是故意想让我去求他。”陆远迪越说越激动,刚好服务生端来一杯酒,他一把抓过,仰头就灌了下去。
“……”蓝汐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一杯100ml的烈酒,就这么被他当水喝下去了?这得多大仇啊!
“嗝,waiter,再来一杯,来一瓶吧。”陆远迪打了个酒嗝,又开始嚷嚷起来。
“傻子。”秦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拿起桌面的菜单递给蓝汐,“你来点菜,想吃什么随便点。”
蓝汐接过菜单,缓缓翻开。
美食的图片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但她没有急着下单,而是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期待地问道:“你能吃辣吗?”
秦琛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心里一软,哪怕明知自己吃不了辣,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可以,点你喜欢吃的。”
“你呢?”蓝汐又看向陆远迪。
“不辣不欢好吧。”陆远迪拍着胸脯保证道。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蓝汐喊来服务生,一口气点了五菜一汤。
她特意强调了要加辣,语气里满是兴奋。
秦琛光是听着菜名,喉咙就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里却暗暗叫苦。
深知他不沾辣的陆远迪,在一旁偷偷抿着嘴笑,眼底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好了,就这些,请尽快。”蓝汐满意地合上菜单。
服务员有些犹豫,再次确认道:“请问,确定加特辣?这些菜已经是南方辣的程度了。”
“你们说呢?”蓝汐转头看向秦琛和陆远迪。
陆远迪举起酒杯,一脸豪迈地表示没问题。
而秦琛则微微点头,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算了,不额外加辣了。还有,人头饭。”蓝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妥协。
她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她对辣的那种狂热。
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陆远迪和蓝汐早就饿得不行,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而秦琛却迟迟没有动筷,只是坐在那里,眼神有些闪躲。
“怎么了?不合口味。”蓝汐吃了几口,才发现秦琛的异常,“还是太辣了?”
被点名的秦琛有些慌乱,他缓慢地拿起手机,假装在处理事情,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点着,“你们先吃,我处理点事。”
果然,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假装很忙,秦琛也不例外。
陆远迪看着他,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就绷不住了。
“其实他不……唔!”他刚想说出真相,就被秦琛用纸巾捂住了嘴。
秦琛强笑着说道:“没事,吃饭吧,别管他。”
蓝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么笨拙、尴尬的演技,他怎么就这么自信别人看不出来呢?
不喜欢吃辣,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
不过,她也懒得说破。
人要是非要强迫自己接受不喜欢的东西,那这份苦也只能自己承受。
别看蓝汐瘦瘦小小的,胃口却大得惊人。
在她和陆远迪的努力下,几个菜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后,两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脸满足,活像两个神仙。
七七也吃饱了,蜷成一团,在蓝汐的腿上睡着了。
“饭后来杯酒,绝了。”陆远迪又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一瓶白兰地都已经过半了。
蓝汐看着他,心里有些担忧。
这样喝下去真的没事吗?这孩子是有什么心事?
“少喝点,不就是数据嘛,我这也有一份,回去拷贝给你。而且这个事,牵扯太多,在形式上能让你参与进去,也应该是啊枫最大限度的支持,毕竟等跨区批准下来也得要几天。”
“屁,你少给他说好话,这两年说得还少吗?!“拜托,我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好吧,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
“……”
蓝汐竖起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突然,陆远迪把视线投向她,双眼迷离,似醉非醉。
“师父!”他大声喊道。
“嗯?”蓝汐吓了一跳,心里纳闷,你们俩吵得好好的,喊我干嘛?
“你说菱枫那家伙在我睡觉时,亲我的嘴,这样是对的吗??”
陆远迪的话,让蓝汐彻底愣住了。
这……她该怎么回答?对还是不对?她完全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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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理他,他醉了。”秦琛连忙说道。
“我才没醉,师父你说这合理吗?”
第28章
暮色渐浓,车灯在蜿蜒的山道上划出一道道光痕。
蓝汐紧握着方向盘,按照蓝靳发送的定位前行。
不过十分钟,一座气派的别墅便映入眼帘。
雕花大铁栅门,随着车辆缓缓停下,自动识别车牌号后缓缓开启。
车子刚停稳,“嗖”的一声,七七像一道闪电般从车窗跃出,小身影转眼间就消失在花园的灌木丛中。
蓝汐急忙伸手想要唤住它,可话到嘴边,只剩下空荡荡的风。
就在她无奈摇头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别墅门口快步走来。
林姐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眉眼弯弯,亲切地说道:“小姐回来了,老板让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林姐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举手投足间透着干练。
自蓝汐记事起,林姐就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将生活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
无论是精致的餐点,还是一尘不染的房间,都让人无比安心,依赖。
蓝汐一边跟着林姐往别墅内走,一边问道:“林姐,我哥呢?”
林姐脚步微微一顿,脸上带着歉意:“老板还在江广,可能明天才会回来。”
蓝汐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平日里朝夕相处,突然有一天见不到,就像原本严丝合缝的拼图缺了一角,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平衡被打破了。
似乎察觉到蓝汐的情绪,林姐走在前面引路,还一步三回头地说道:“老板说你要是想他了,就说一声,他会马上过来。”
蓝汐追问道:“这是我哥原话?”
“是的,老板特意交代的,要是小姐有一丝不开心,就这么说。”林姐语气中满是羡慕。
蓝汐轻轻摇了摇头:“哦,不用打扰他。”
她心里清楚,只要自己开口,无论蓝靳此刻在做什么,有多忙,都会毫不犹豫地放下一切赶回来。
踏入别墅内室,蓝汐恍若回到了江广别墅。
暖黄色的灯光下,熟悉的家具摆放、相同的装饰风格,甚至连客厅那幅石雕迷宫壁图也完美复制了过来。
那幅在江广的壁图,是蓝汐花费七个月时间精心雕刻而成,如今眼前这幅呢?
林姐看着蓝汐惊讶的表情,笑着解释道:“老板怕小姐会不习惯,很早就按着你的习惯来布置的,还有这石壁也是老板亲自临摹上去的。不过他腿不方便,用了两年才雕刻好。”
说着,眼中满是感慨,“老板对小姐可真好啊。”
蓝汐呆立在原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蓝靳雕刻时的画面,轮椅上的他,仰头望着十米高的玉石雕,艰难地握着雕刻工具,每一下敲击都显得那么吃力,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
蓝汐的手指轻轻抚上冰冷的石雕,想起自己完成雕刻时,随口说的那句话:“我要在我住的每一个地方都雕刻上一副。”
那时的她,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可蓝靳却将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在她未必会来的情况下,默默付出了两年的艰辛。
这份有恃无恐的偏爱,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的心境不知何时开始发生了变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从前她心静止水,除了谜题能让她有情绪波动的时刻,她从不会因为蓝靳的好而感动半分,更不会为谁而停留一步。
“要我给老板打个电话吗?”林姐的声音将蓝汐从思绪中拉回。
蓝汐摇了摇头:“不用,他肯定有事忙,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转角的第一间便是她的房间,站在门前,蓝汐下意识地看向走廊尽头——那是蓝靳的房间。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呢喃:“总要习惯的。”
推开房门的刹那,一股淡淡的腊梅花香扑面而来。
蓝汐走到窗边,向外望去,果然,后院的景象和江广如出一辙,几颗四季树屹立着,冬季闻梅花,秋季闻桂花
总之,她的房间总会有一股花香,惹得调皮的七七,经常去后院爬树,导致它身上的味道跟着四季而变化。
她靠着窗台,望着远处的灯火,犹豫片刻后,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蓝靳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蓝靳温柔的声音传来:“小汐,还习惯吗”
“挺好,哥。“蓝汐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蓝靳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呢?”
“是的,明天我得去一趟北河。”蓝汐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
“和那个警察去吗”
“嗯。”蓝汐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反对的准备。
然而,蓝靳却爽快地答应了:“好,这些天我比较忙,没办法照顾到七七,不然你把它也带上吧,它比较黏你。”
挂掉电话后,蓝汐开始收拾行李。
突然,她的动作僵住了——这次出行,只有她和秦琛两人!
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把已经收好的衣服又重新翻了出来,将那些花里胡哨的统统扔到一边,只挑选纯黑色、款式普通又严实的衣物。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蓝汐的脸上。
她拖着行李,怀里抱着七七,朝着后街走去。
她早该想到,以秦琛的经济条件,住在山顶富人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没想到,两人的家仅仅隔着一条弯道。
秦琛的家就在上一层,昨晚还因此闹出了笑话。
当秦琛提出一起回去时,蓝汐误以为他要送自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结果秦琛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顺路而已。
听陆远迪说,秦琛很早就独立生活,不再依靠伯父的支援。
此刻,看着眼前这座豪华别墅,蓝汐心中满是疑惑,年纪轻轻的他,究竟靠什么拥有如此财富?
光是督察一个月十几万的工资,怎么可能买下这座价值数亿、还带有直升飞机坪的别墅?
而且,这里的面积比她现在住的别墅还要大两倍。
远远地,秦琛看到蓝汐的身影,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伸手想要接过行李箱:“我帮你拿吧。”
不出所料,又被蓝汐拒绝了。
秦琛尴尬地收回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蓝汐身后探出脑袋的七七,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回想起昨晚,他辗转难眠,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要和蓝汐独处,心跳就不受控制,满脑子都是蓝汐的身影。
蓝汐看着他,开口说道:“忘记和你说了,七七也一起去,方便吗?”
“方便,可太方便。”秦琛笑着朝七七招了招手,七七却傲娇地抬起小脑袋,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地位。
秦琛顿了顿,接着说:“走吧,这次都报备好的,放心坐。”
蓝汐挑了挑眉,调侃道:“原来你也知道飞行要报备啊,我还以为是你家后花园呢。”
“……”秦琛无奈地笑了笑,果然,她这张嘴,还是这么毒。
———
两个小时后,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北河地区。
舱门刚一打开,刺骨的寒风便呼啸着涌了进来,仿佛要将人吞噬。
蓝汐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打开行李箱翻找外套,可找出来的最厚的外套,在这严寒面前也显得那么单薄,根本无法抵御寒冷。
就在她有些手足无措时,秦琛从机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羽绒大衣,笑着说:“不介意,先穿我的,你放心,全新的。”
说着,还特意把大衣抖了抖,展示给蓝汐看。
简约大方的款式,确实很合蓝汐的心意。
“好,谢谢。”蓝汐接过外套,迫不及待地套在身上。
可下一秒,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外套穿在身上,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大小刚刚好。
她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秦琛健硕的身材,他这体型,不得穿加大号码?
“…呃,好像买小了,你穿得更合适。”秦琛试探着说道。
“是吗,我把钱算给你吧。”
见蓝汐一脸狐疑,他又连忙补充道:“…其实是特意多买的,想着你不知道会不会用到,你也不要给我钱,就当是互换礼物,你下次还我一件物品吧。”
蓝汐想了想,觉得给钱确实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便点了点头:“那好吧。”
“行李就先放这里,一会让司机送去酒店,我约了本地警察协助办案,这会应该到了。”
“嗯,好的。”蓝汐把行李锁好,抱起七七跟在秦琛身后下了飞机。
外面,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蓝汐下意识地紧了紧大衣,把七七抱在怀里,暗自庆幸刚才没有矫情地拒绝秦琛的好意,不然现在冻得瑟瑟发抖的人肯定就是自己了。
这时,一辆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名女子走了下来。
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个子不高,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女子声音软软糯糯的:“请问,你是从港岛来的秦琛,秦警官吗?”
秦琛点了点头:“是的,你是王微吧。”
被帅哥记住名字,让王微受宠若惊,脸上的激动藏不住一点。
原本跨市协助办案这种重要的刑事任务,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刚入职的小警员。
可当听说对方指定要自己来的时候,她一度以为是年前上的香显灵了?要让自己走大运了?
“是,是,请多指教。”王微激动地说道,随后将目光投向蓝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呼道,“好漂亮啊!皮肤好白嫩啊…”
秦琛见状,连忙介绍道:“这位是蓝顾问。”
“……”蓝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颔首。
王微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你好,你好,请多指教。”
一番寒暄后,蓝汐和秦琛坐上了王微的车。
王微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从后视镜偷偷打量蓝汐,眼中满是欣赏。
“嘿嘿,你们算是找对人了,我在这一片长大,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现在我们是要去青溪镇吗?”
果然,和蓝汐猜想的一样,这又是一个活泼开朗的话唠。
秦琛无奈地叮嘱道:“嗯,你好好开车,别东张西望。”
“好嘞,您坐稳,马上到。”王微笑着应道,脚下油门一踩,车子朝着青溪镇疾驰而去…
第29章
雪路易滑,车子缓缓行驶,当终于抵达青溪镇时,已是中午。
此刻的青溪镇沉浸在静谧的午间氛围中,家家户户紧闭房门,屋内飘出阵阵饭菜香气。
街道上几乎不见行人踪影,只有零星的雪花簌簌飘落,在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
王微熟练地在街边寻了个空位,将车子稳稳停好。
车门打开,刺骨的寒意瞬间涌来。
几人陆续下车,王微立刻热情地往蓝汐身边凑去,这漫天的雪花也不能掩盖那股热情劲。
“蓝顾问,你还好吗?还习惯这边的天气吗?这下雪天在你们南方没有吧?”
蓝汐下意识地往秦琛身边靠了靠,对于不太熟悉的王微,她还是更愿意待在熟人身旁。
“…少部分地区也会下雪。”
蓝汐这猝不及防的靠拢,让秦琛心中猛地一颤,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比ak还难压。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顾及到蓝汐的感受,他开口打断道:“王微,这上面的地址你能带我们过去吗?”
说着,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递到王微面前,纸上工整的字迹清晰可见。
王微盯着那字迹,眼中满是赞叹:“你这字,写得太好了。”随后她思索片刻,说道:“我大概知道上面的巷子怎么走,具体的我们过去再问问。”
“好,劳烦带路。”
秦琛微微一笑,不失礼貌,同时眼神示意王微走在前面领路。
王微没多想,本就想着要在协助办案时积极表现,便爽快地走在了前头。
青溪镇作为贫困乡镇,基础设施相对落后,GPS信号在这里断断续续,许多小巷子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踪迹。
周围的建筑大多是低矮的平房,虽被白雪覆盖,却依旧难掩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雪地路滑,来时蓝汐特意换上了平底鞋,可即便如此,也比不上秦琛的马丁鞋防滑。
更麻烦的是,她的大衣里还揣着七七,这小家伙似乎比想象中更怕冷,从下飞机后就一直蜷缩在她怀里不肯出来。
蓝汐担心它闷着,特意将大衣拉链调低了些,这就导致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冻得她瑟瑟发抖。
蓝汐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
可没走多远,脚下突然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秦琛眼疾手快,单手稳稳扶住她。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格外注意分寸,手只是轻轻抓住她的手臂,既给了她支撑,又不会让人产生误会。
“里面不平,雪地滑,扶着我点。”秦琛语气关切。
蓝汐没有犹豫,反手握住他的胳膊,轻声说了句:“…谢谢。”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带路的王微停下脚步,回头看到两人互相握住手臂的画面。
只见蓝汐和秦琛的脸上都泛着红晕,也不知是被寒风吹的,还是因为这亲密的动作而感到羞涩。
王微不禁露出了姨母笑,心中暗自想着,自己这是撞见什么纯爱剧情了?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忍心打断这温馨的氛围,但还是开口说道:“秦警官,地址上的巷口就是这里了,但我看这里的门牌号混乱,得问一下乡亲才行。”
“嗯,这里的方言你会说吧?”秦琛问道。
王微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包的。”
秦琛和蓝汐跟着王微走上前去,准备询问的这户人家,院门前是一道大铁门,铁门上的扣把看起来颇为厚重,敲起来声音十分响亮。
秦琛伸手敲了敲,片刻后,里屋的门缓缓半掩,一名中年男人探出头来,大声问道:“谁啊?”
“您好,我们是城北区警察,来是想跟您打听一个人。”王微用带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中年男子听到“警察”二字,满脸疑惑地走了出来,打开大铁门,上下打量着这几位陌生面孔。
“老乡,这是我的证件。是这样的,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你知道丁国浩家住哪吗?”王微出示证件,礼貌地询问。
男子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带着歉意说道:“不认识,没听说过。”
“好的,打扰了。”
接下来,他们又接连询问了几户人家,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认识丁国浩,更不清楚他家的住址。
当年,由于死者丁国浩入户时,全国人口普查还未全面普及,导致他的身份信息只能查到聚集地,无法准确到具体哪一户,这无疑给寻找工作增加了巨大的难度。
“我们分头行动,扩大范围吧。”蓝汐思索片刻后提议道。
王微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可以,这里我比较熟,我去
后面一条巷子,这边就交给你们,到时有线索再联系。”说完,她朝着小道走去。
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蓝汐不禁有些疑惑。
蓝汐这才意识到王微可能误会了什么,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收回抓住秦琛的手。
“谢谢了,我应该能走好。”
为了证明自己,她还特意往前走了两步。
“…那你小心一点。”秦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站在原地没动。
蓝汐却觉得他那眼神像是在等着看自己笑话,好胜心一下子被激起,这怎么忍得了。
她稳住重心,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走,一开始感觉还不错,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她突然脚底打滑,腿一软,整个人往后仰去。
慌乱中,她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七七,就在她以为要重重摔在地上时,却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
“……”
两人都愣在原地,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琛连忙将蓝汐扶正,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刚刚的尴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些石头路,在下雪后最是难走,你还是扶着我走安全些。”秦琛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蓝汐羞涩地瞥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再次挽上他的手臂。
在接下来的路上,他们相互扶持,走得安稳了许多。
然而,连续询问了多户人家,都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这让他们不免有些失*望。
“您好,请问您认识丁国浩吗?”秦琛敲开了第九户人家的门,向开门的妇女问道。
“丁国浩,姓丁?”妇女露出疑惑的神情。
蓝汐和秦琛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期待,终于有线索了。
“是的,姓丁,您有印象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秦琛连忙追问。
“他母亲是不是姓吴?”妇女反问道。
“是,没错,吴芳。”蓝汐激动地回答。
“那就对了,小浩嘛,算起来他的年纪应该和我儿子差不多,你们找他什么事?是他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吗?”妇女一脸担忧地问道。
“这是机密不方便透露,您能说一下他家住哪里吗?”秦琛解释道。
“他们家很早就搬走了,后来去哪了不知道,说起来吴嫂子也是可怜人。”妇女感叹道。
“阿姨,您能具体说一下?”蓝汐急切地追问。
“你们进屋来吧,外面怪冷的。”妇女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
一踏进屋,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采用的是传统的炕头烧煤取暖方式,整个房间都被烘得暖洋洋的。
蓝汐在外面冻了几个小时,双脚早已没了知觉,此刻感受到这股暖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阿姨,您在这里住多久了?”蓝汐问道。
“害,祖辈留下的房子,得有四十来年来,这里来来往往都换了好多户人家了,就我们还住在这里,实在是城里房价太贵了。”妇女感慨道。
“听你说,对吴芳一家挺了解的。”蓝汐接着问。
“是啊,原来他们就住在我们斜对面,小浩那孩子可讨人喜欢了,可惜他爸爸早年工厂意外死了,吴嫂子靠着那点意外抚恤金,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两个孩子?”秦琛和蓝汐同时惊讶地问道。
“是啊,小浩还有个哥哥小杰,这两双胞胎可真让人羡慕,小的懂事,大的聪明,当时乡亲都觉得吴嫂子以后能跟着儿子过上好日子。”
“既然吴芳有抚恤金,为什么丁国浩后来会去孤儿院?”秦琛疑惑地问。
“害,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小杰那孩子,年纪小小就帮我们赶集做买卖,算数那叫一个精,我觉得那年也是这样的天,小杰不见了,找了很久都没有消息,吴嫂子也因此变得疯疯癫癫,没多久也不见了。”
“当时有很多人要养小浩,他却固执地想要去孤儿院,害。”妇女语气中满是惋惜。
“后来你们有小杰和吴芳的消息吗?”蓝汐追问。
“没有,我们都猜小杰那么聪明肯定是被人拐跑的,吴嫂子那样的状况,可能…”妇人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不敢再往下想。
“好的,谢谢您提供这么多消息,我们还有事,就不多打扰。”蓝汐礼貌地起身道谢。
“你告诉我,小浩那孩子现在过得好吗?”妇女拉着蓝汐的手,关切地问。
“挺好的,现在是一名空少呢。”蓝汐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妇女这才放下心来。
告别妇人后,秦琛立刻打电话让王微回来。
王微得到的消息和妇人说的差不多。
虽然这条线索暂时断了,但他们确定了一个重要信息——死者丁国浩有个孪生兄弟。
想要找到十几年前的人口失踪线索,难度堪比海底捞针,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
秦琛当即交代王微回警局去调当年丁国杰失踪的档案,看看能否从中找到新的线索。
而他和蓝汐,则准备前往丁国浩曾经待过的孤儿院,继续探寻真相。
第30章
出发之前,秦琛租了辆商务车。
这几日频繁的降雪,让路面结了一层薄冰,他特意挑选的这辆车,宽大的轮胎和稳定的性能,足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复杂路况。
蓝汐把七七放进后座,自己则坐进驾驶座,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握住方向盘。
秦琛注意到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天生的车手,果然不会轻易把掌控权交到别人手中。
“还记得死者指甲盖上的白泥吗?”蓝汐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她目视前方,余光却始终留意着秦琛的反应。
秦琛微微颔首,目光变得深邃:“嗯,很奇怪。虽说白泥是北河地区的产物,但现在这个时节,整个北河都被白雪覆盖。王微说这边连续下了半个月大雪,就算有白泥地,也早就被积雪掩埋了。”
蓝汐轻踩油门,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按死亡时间推算,已经过去了五天。他指甲盖里的白泥,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目的就是引我们过来。”
秦琛沉默片刻,“毫无头绪,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丁国浩最后的航班就在港岛。通过天眼查,他在死亡前两天一直在酒店,紧接着就出现在了森林公园。”
“天眼的可行度多高?”蓝汐转头看向秦琛,眼中带着一丝质疑。
“国防百分百。”秦琛斩钉截铁地说。
蓝汐却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怀疑的弧度:“是吗?我看未必。那位发邮件的神秘人,就有篡改数据的可能。就怕他在密谋一个大局,你和我都只是局中的棋子而已。”
“不以身入局,又怎能引蛇出洞。”秦琛望向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色在眼前掠过,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
蓝汐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他真能看穿人的心思不成?!
一个小时的车程在两人的交谈中悄然流逝。
当岭口福利院出现在视线中时,蓝汐缓缓踩下刹车,停车,抱起七七下车。
福利院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岭口”二字的“山”字旁早已脱落,变成了“令口”。
院子里的积雪足有半尺厚,无人清扫的痕迹清晰可见。
“倒闭了吗?”秦琛疑问。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秦琛会心一笑,伸手从里面拉出铁杆。
当他用力推开铁门时,铁锈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仿佛是沉睡已久的巨兽被惊醒。
“年轻人,你们不要命了,这地方也敢进去。”突然,一个惊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蓝汐和秦琛同时回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提着购物袋,站在不远处。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眼里充满了忌惮。
“大叔,这话怎么说?”秦琛礼貌地问道。
中年男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这里面有鬼,每天晚上都有女人的嚎叫,那声音可吓人了。就是这么冷的天,流浪汉宁愿睡天桥也不来这鬼地方。所以我劝你们别进去。”
他的声音颤抖,仿佛回忆起那些恐怖的场景。
“这里什么时候荒废的?我看政址没更新,上面还是岭口福利院。”秦琛继续追问。
“荒废了很久了,一直没人管。私人机构,政府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总之别进去沾了晦气。”中年男子再次劝说。
“谢谢大叔,就算有鬼,这大白天的,鬼也得睡觉不是。”秦琛开玩笑说,“我们唯物主义,不怕。”
“什么唯物主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听劝。”中年男子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蓝汐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么神奇的吗?”
“你怕了?”秦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怕?没在怕的。”蓝汐挺直了腰板,语气坚定。
说着,她毅然决然地走进了福利院。
秦琛嘴角微微上扬,快步跟上她的步伐。
厚厚的积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走一步都要费些力气。
不过这倒是比那些薄薄的雪地好走,至少不用担心滑倒。
来到台阶前,蓝汐停住了脚步。
她站到一边,示意秦琛来开门。秦琛心领神会,上前轻轻叩响了大门。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许久,里面才传来悠长的回音。
他眉头微皱,由此判断出里面的空间十分空旷。
见无人回应,秦琛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推。
没想到,门竟然没锁,像是在等他们到来一样,缓缓地打开了。
一股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陈年的霉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的大厅,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阶梯,占据了整个空间的三分之一。
阶梯向上延伸,分成两条楼梯,分别通往二层的走廊。
秦琛回头看向蓝汐,发现她眼神闪躲,身体微微颤抖。
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害怕的事物。
他心中一动,忍不住想逗她:“这场景跟恐怖屋一样,难道真有鬼不成。”
“红旗飘飘,哪有鬼…”蓝汐的声音有些发虚,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自信。
“你是不是怕了?”秦琛嘴角挂着一抹坏笑。
就在这时,七七从蓝汐的大衣里钻了出来,眼神犀利,突然发出一声嚎叫。
声音在大堂里回荡,久久不息。
但它似乎不是冲着秦琛,更像是在向周围发出警告。
蓝汐被七七的叫声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靠向秦琛,支支吾吾地说:“好吧,我就是怕鬼怪之说。都怪那大叔,别让我知道,我都不会去想这些。”
“忘掉他说的话,有鬼也是人扮的。这个你拿着,警徽是正义的象征,可以抵御一切牛鬼蛇神。”秦琛从大衣内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警徽。警徽闪闪发亮。
蓝汐盯着警徽,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她的手微微颤抖,紧紧握住警徽,她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但恐惧依然挥之不去,她的脑袋里没有实质上打断恐怖画面,好似这种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又或许是在没失忆前她尽力了什么,她想不起来。
“我会走在你后面,不要怕。”秦琛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
蓝汐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她不想在秦琛面前丢脸,深吸一口气,继续往里面走去。
秦琛跟在她身后,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奇怪的是,这里虽然空旷,没有多余的家具,但地面却光滑反光,楼梯扶手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每天在打扫。
蓝汐心中泛起嘀咕,不是说荒废了很久吗,怎么还有人打扫卫生?
难不成真像大叔说的那样,有女鬼不成…
“别乱想,我们到二楼看看。”秦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出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蓝汐停在阶梯的平层,眼前出现两条楼梯。
按平常,她肯定会要求分头行动,但这次她怂了。
她回头看向秦琛,声音有些发怯:“我们先走这边。”
秦琛笑着点头。
就在这时,蓝汐不经意间抬头,看到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
那是一幅手捧太阳的女神图,但女神的双目被刻意挖出两个黑洞,唇色鲜红如血,看上去十分诡异。
秦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微皱:“月亮女神,却捧着太阳,确实稀奇。”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前方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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