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淼以满绩点的成绩结束了这个学期。
寒假开始的第一天，她和江澄一一起严谨地制定了第二次约会的周密行程，然后在次日早上八点接到了许周的电话。
“快快快，你和江澄一一起，带上身份证来妖怪部，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快，不然就赶不上了！！”
余淼淼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赶紧叫上江澄一往妖怪部赶。
一个小时后，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巴里摇摇晃晃。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怎么不重要呢？”
许周从前排转过身子，义正辞严，“去X省考察昆仑山雪豹的基因谱系，多么重要的科研项目！！”
余淼淼难得气得反问：“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能够抑制小白的能力，说不定对它的同类也有用呢，搞科研要严谨，当然要带上你。”
“至于他，”许周耸肩，“反正我还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不如给他咯。”
他朝余淼淼挤挤眼，“公费旅游，我对你们不错吧。”
余淼淼：……气得不想说话。
这时，大巴一个急刹加右转，她猛地往前倾，眼看就要撞到前座椅背，被江澄一手臂拦住，又在惯性的作用下向□□，结结实实倒进他的怀里。
余淼淼挣扎着从江澄一的怀里爬起来，大巴又是一个右转——
她认命了，干脆维持这个动作，仰靠在江澄一怀里，嘟哝着：“我们的约会计划泡汤了。”
江澄一宽慰她：“在旅游中也能约会。”
“我讨厌旅游。”
余淼淼翻身，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皱起眉。
拥挤的人群、吵闹的声音、无休止的推销，想想就让人烦躁。
-
他们转了一趟机，加上坐车，晚上八点才到达目的地——昆仑山下的一个小镇。
天黑漆漆的，一下车，余淼淼就打了个哆嗦，这比A市可冷多了。
而因为该死的许周的催促，她连一件多余的衣服都没有带。
科研团包圆了镇里唯一的招待所。
许周把一张房卡发给两人，“只剩最后一间双人房了。”
余淼淼赶紧上楼，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终于停止瑟瑟发抖。
半个小时后，江澄一回来，怀里是打包好的饭菜。
“镇上只有一家饭馆，都是本地菜，我点了几个不辣的，你看习不习惯。”
闻到饭菜的香味，余淼淼才后知后觉腹中饥饿，她掀开被子下床，三秒钟后重新回到床上。
“好冷。”
她用被子罩住全身，露在外面的鼻头发红，渴望地看着饭菜，可怜兮兮的模样。
由于确实很饿，思索良久，她把手臂伸出来，端起饭，“我在床上吃。”
只是没一会儿，露在外面的指节也发红了，筷子都夹不起菜。
江澄一握住她冻僵的手指，给她暖手，在他滚烫的手掌中，手指很快恢复灵活。
余淼淼正要继续，江澄一却把她的双手塞进被子里，“我来喂你。”
话音刚落，江澄一的第一勺饭就送了过来，她下意识张嘴，吃掉，连拒绝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有了第一次，剩下的就顺理成章了。
余淼淼一边吃饭，一边思索：
作为一个20岁的成年人，还需要别人喂饭，似乎有些不合适。但转念一想，她又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猫诶，而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她神志不清时，就被江澄一给喂过饭。
所以说，人类给猫猫喂饭，很合理吧？
于是她开始心安理得地张嘴等饭。
而江澄一在余淼淼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这里的天气很冷，晚上足有零下十度，还没暖气，确实难扛，可这只是对人类而言——
科研团里的其他妖怪，没有一个像余淼淼那样，有几个还在外面光着膀子玩雪。
甚至连江澄一这种体质好的普通人类，也并不是很难忍受。
这只能说明，余淼淼的身体太差了，甚至不如一些人类。
吃完饭，江澄一向老板要了一个热水袋，灌满热水，放进余淼淼的被子里。
被子变得暖烘烘的，加上一天的舟车劳顿，她打了个呵欠，很快睡去了。
江澄一帮她掖好被子，理好头发，却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床边，静静地望了她很久很久。
半夜，下了大雪，江澄一被窗外树枝折断的声音吵醒。
他先去看余淼淼，确认她的被子规规矩矩地盖着，然后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却发现余淼淼的床上被子大敞，人却不见了？
他心中一慌，环视房间，很快确定了可疑处——自己床上鼓起的一小块
他掀开被子，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出现眼前。
小猫蜷着身子，呼呼大睡，因为爬来爬去，毛发乱蓬蓬的，没了被子，它冷得抖了一下，却依然没有醒，而是皱皱鼻子，一点点往被子深处拱。
江澄一失笑，赶紧上床，把小猫咪放在枕头边，给它盖上被子。
只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就感觉脖子上痒痒的，睁眼一看，小猫咪不知何爬到了自己脖子上，正在努力地把自己凹成一条围脖。
江澄一把小猫咪放回原位。
可对睡梦中的小猫咪来说，被子哪有江澄一这个会发热的大火炉来的舒服，不管把它放回原位多少次，小猫咪都锲而不舍地往他的方向爬，最终，江澄一只能放弃，接受一条余淼淼牌的围脖。
余淼淼舒舒服服地盘在江澄一的脖子上，这可苦了江澄一，他热得冒汗，仰起头，艰难地把下巴露出来。
这个行为被小猫咪理解为火炉想要逃离，它不满地一爪子拍在江澄一的脸上，命令他安分点，然后把小脑袋贴在他的脸上，满意地睡去了。
江澄一却有些睡不着了，又不能动，百无聊赖，只能观察近在咫尺的小猫咪。
小猫咪睡得很舒服，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还有些细碎的咿唔，长尾巴一甩一甩，似乎在做一个有趣的梦。
它动了动脑袋，湿漉漉的鼻头轻轻蹭过江澄一的脸颊，留下奇妙的触感。
江澄一心软得要化开，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小猫咪粉色的鼻头。
轻声说：“晚安。”
-
第二天。
余淼淼被窗外明亮的光刺醒，她掀开被子，只觉得昨天这一觉睡得无比舒服。
就连枕头也很合适，不硬不软，还会发热——
不对，发热？
她睁开眼，缓缓仰头，看见了，熟悉的侧脸。
好嘛，这哪里是什么枕头，是江澄一的胸膛！
原来江澄一给她当了一晚上枕头……
准确来说，她整个人都睡在江澄一身上，双手圈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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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脑袋枕在胸膛，双腿窝在他的小腹。
源源不断的热度正从相贴的地方传递而来，让她即使没了被子也不觉得冷。
多么熟悉的场景，简直要和几个月前，山洞里的那一幕重合，不，现在的行为还要更过分些。
余淼淼捂着脑袋，拼命回忆，只想起昨天自己似乎在睡梦中抱着一个暖烘烘的大炉子不撒手。
难道那就是江澄一？
好吧，破案了。
她心虚地挪动身子，想趁江澄一没有醒之前，从他身上下来。
下一刻，低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醒了？”
余淼淼动作一顿，僵硬地抬起头，看见了凤眼含笑的江澄一。
这人眼神清明，显然早醒了。
“我也不知道……”
她下意识想要解释，但说到一半，猛地停住。
不对呀，现在和当初可不一样，他们已经谈恋爱了，情侣之间睡在一起什么的，很正常吧，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想明白这点，她很快转变情绪，理直气壮地说：“昨天太冷，我就到你床上来了。”
“我知道。”
江澄一说：“应该是冷过头，你昨天变成了原型，然后，嗯……”
他点点自己的颈脖，“缠在我的脖子上睡了一晚上，刚刚才变回人形。”
原来是原型啊。
余淼淼松了一口气，更加心安理得了。
不久后，大家陆陆续续起床，吃完早饭，就要出发。
许周站在中间给大家讲话，“我们待会儿要跟一个人类旅行团一起上山，都给我注意点，不准把尾巴耳朵露出来，不准乱用法术！”
一只妖怪抗议：“可我有时候忍不住呀！”
“忍不住也给我憋着。”
妖怪委委屈屈地戴上鸭舌帽。
旅行团在镇子出口集合，一个小红帽导游在清点人数，笑眯眯的。
冬天是淡季，还能接到这么一笔大单子，当然开心。
余淼淼问许周，“为什么要报旅行团？”
许周嘚瑟，“我不跟你说了是公费旅游吗？”
被余淼淼瞪了一眼，才说实话，“这个旅行团的路线和我们行程的前半段重合了，相当于有个向导，还提供大巴接送，我们加起来二十多个人，才八万块，不买白不买，反正还没一支试剂贵。”
真是豪横的理由。
由于淡季，旅游的人很少，满打满算，旅行团只有九个半人类——一对老夫妻，一对年轻的情侣、四个男大学生，还有一个江澄一和半个余淼淼。
半小时后，大巴停在一个湖边，导游让大家拍照欣赏景色。
男大学生像猴一样四处乱窜，老夫妻坐在一旁窃窃私语，小情侣则举着相机到处拍照。
没一会儿，小情侣跑到两人身边，看了眼冷淡而气势惊人的江澄一，鼓起勇气余淼淼求助：“小姐姐，能不能给我们拍个照呀？”
女孩的笑容很诚恳，余淼淼没有拒绝，稍微学习了一下怎么用相机，给他们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女孩跑过来看照片，很开心，“哇，你拍得好好看。”
又说：“我也给你们拍吧。”
余淼淼立刻就要拒绝，但江澄一先她一步答应了，“好啊。”
他望着余淼淼，微微笑起来，漫不经心的气息散去，认真地说：“我们还一张合照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