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拍摄正式开始。
今天要拍摄的内容很多,有余淼淼小心翼翼地靠近刚捡回来,伤痕累累的狸花猫、有和狸花猫玩逗猫棒、照顾生病的狸花猫、给狸花猫上药等等。
这些场景的顺序并不连续。
剧组拍戏很少有按着剧情发展来拍的,一般是为了省钱,集中拍完一个场景再拍另一个。
像别墅场景的戏份,分布在剧情发展的各个阶段,和医院戏份、宠物店戏份、外景戏份交错。
如果是剧情占比较高的影视,这种拍摄方式很考验演员的专业性。
但余淼淼现在拍的只是一个宣传片,情感转变不明显,演技要求小,所以挑战性不大。
剧情中不同阶段狸花猫的外形变化较大,有最初瘦骨嶙峋的狸花猫、中期身材适中的狸花猫、以及后期微微发福的狸花猫。
这些当然不可能由一只猫完成,所以剧组请了三只狸花猫。
今天上午跟余淼淼搭戏的是瘦骨嶙峋的狸花猫,猫的身体上被特效化妆师画上了逼真的伤痕和脏污和血迹。
这只叫蛋挞的狸花猫很亲近余淼淼——准确来说,是几乎所有猫都很亲近她。
笼子一打开,蛋挞就蹿到她的身边,一个劲地蹭,直到开拍了,才在主人的命令下恋恋不舍地退开。
主人在一旁小声指导,“蛋挞,拿出你对陌生人的态度来,凶一点,呲牙,动手!”
可蛋挞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怎么看也不像一只流浪猫面对人类的警惕与凶狠。
导演无奈喊卡。
主人无语,跟导演告罪,拎起猫到一旁小声批评。
再开拍的时候,又完全忘了主人的嘱咐,贴到余淼淼身边。
趁设备还在调试,余淼淼身体转动,把蛋挞挡在其他人视线外。
她伸手轻轻抚摸蛋挞脏兮兮的毛发,这只小猫咪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待遇,幸福得眼睛眯起。
“喵,喵喵?”
你听不懂主人的话?
余淼淼用猫语对蛋挞说话,声音轻柔,但蛋挞蹭手的动作却僵住了。
“喵喵~”蛋挞心虚地转过头,眼睛瞥向别处。
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喵!喵喵喵。”
不许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
“喵喵,喵喵喵喵。”
好好听主人的指挥,我不希望下次开拍还出现这种情况。
“喵~”
知道啦~
再开拍的时候,果然进行得很顺利。
只是拍摄结束,蛋挞却不像往常那样,贴在余淼淼身边,而是躺在主人怀里,叫得很大声,十分委屈,像是在赌气。
余淼淼仔细研读剧本,只当没听见。
作为猫妖,她当然有着和猫沟通的能力,但并非所有时候都顺畅无阻。
那些智商比较高的猫,发出的声音往往意义明确而顺畅,就像昨天的三条和今天的蛋挞。
而一些年纪小或智商低的猫,叫声中的含义破碎,有时难以辨明。
比如之前的金渐层小金,它也很喜欢余淼淼,喜欢待在她的身边,但那些烦人的喵喵叫,有时候只是一连串的“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好香好香好香想舔想舔想舔……”
而面对江澄一的那些哈气声,则是“人类可怕人类可怕人类可怕救命救命救命……”
下一场戏,是余淼淼把医院中的狸花猫接回家,和伤痛治愈的猫咪玩逗猫棒。
这次和她搭戏的是一只身材适中的狸花猫,名叫麻团。
这只猫被放出来,慢慢地踱到余淼淼身边,舔了舔她的手指,只喵了一声,便在一旁坐下,显得稳重而矜持。
余淼淼按一开始定好的走位,和麻团玩起逗猫棒。
在空中跳动的羽毛激起了猫咪的天性,有时动作幅度过大,跳出了镜头范围或是方向不对,不得不重拍了好几遍。
一上午的进度颇丰,拍了四五个镜头,导演和场务勾肩搭背,高高兴兴去吃饭。
从请素人当主演,就可以看出,这不是什么大剧组。从制片导演到剧组成员,基本都是干实事的人,大家没什么高人一等的意识。
要不然按一般剧组的尿性,导演和主演首先就得单独开小灶,更别说和剧组成员一起住临时宿舍。
中午的饭菜比昨天晚上还丰富,余淼淼逼自己吃了几口,但猫舌头实在不适应这重口味又热气腾腾的饭菜。
何姨又送了一批盒饭过来,悄悄来到余淼淼身边,叫她别吃,待会去小厨房。
她于是不再逼自己下咽,离开闹哄哄的场地,来别墅寻安静。
别墅的一半区域铺满了电线、器材箱、灯光和摄影器材,另一半则是道具组精心摆设的场景。
猫爬架、猫窝、吃了一半的猫粮,随处可见的毛绒玩具和逗猫棒。
还有一个自动逗猫棒,一摁开关,不仅能走动,上面绑着羽毛的棍子还会四处乱甩,堪称癫狂。
"嗡——"
蛋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碰到了自动逗猫棒。羽毛棒疯狂地旋转起来。
它被吓了一跳,跑到别墅的另一个角落吃猫粮去了,
自动逗猫棒滚到余淼淼脚边,彩色的羽毛左甩右甩,猫咪优秀的动态视力让她轻易地捕捉到羽毛的运动轨迹,然后——
“啪!”
余淼淼抓住羽毛,松开手,下一秒又迅速抓住。
轻而易举。
感受着手心挣扎的力道,她心里涌起一股捕猎成功的快感。
很久之前,她似乎也玩过这样的游戏。
那时候没有这么高科技的机器,都是妈妈陪她玩,一根猫爪棒玩一下午,羽毛抓得稀稀拉拉,两个人都不觉得累。
后面,就再也没玩过了。
余淼淼跟自动逗猫棒玩了很久,直到场务的声音渐近,她才意识到该去厨房了。
恋恋不舍地松开羽毛,关掉逗猫棒,一抬头,却发现江澄一倚在别墅大门口,不知看了多久。
余淼淼一惊,接着是羞耻与恼怒。
他看了多久,又看到了什么?
她干巴巴地解释:“下午第一场是我的戏,我来熟悉道具。”
说完就感觉不对劲,自己为什么要跟江澄一解释?
江澄一径直走进来,他在余淼淼面前站定,低身把逗猫棒拿起来,“咔哒”打开开关。
逗猫棒立刻旋转起来,并发出“哩哩哩哩哩”的音乐。
这音乐蠢得惊人。
他一下抓住逗猫棒,又松开,继续抓住,往复几次。
对方逆光的脸看不清神色,但声音里面的笑意却很清楚,“挺好玩的。”
余淼淼感觉血液在涌入脸上的毛细血管。
-余淼淼的心态强大无比,对于这点小小的挫折,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在敌人面前暴露缺点,其实是示敌以弱,降低他的警惕心,其实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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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淼淼一边往嘴里机械式地塞饭菜,一边洗脑自己。
“今天的菜这么合胃口,吃得好快!”
何姨乐呵呵地。
余淼淼回神,发现不知不觉间,饭菜已经被吃了大半。
距离那天的事已经过了三天,拍摄进度过半。
江澄一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还主动约了余淼淼练对手戏。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然而余淼淼总觉得在两人偶尔的对视间,那双凌厉的凤眼里含着极细微的笑意,让她没由来地不自在。
“三条怎么还没来,往常都是这个时候?”
何姨把煮好的饭菜倒进铁皮碗,念叨着。
余淼淼这几天吃饭全靠何姨的小灶,饭搭子则是从不缺席的三条。
两个人吃完再同行一段路,接下来一个上山,一个去往别墅。
三条有一种身为长辈的责任感,永远走在余淼淼的身前探路。
而每次分别前,总要用粗粝的声音叮嘱几句,像是担忧好奇的小猫的会偷偷跟他上山。
“喵喵喵”
我去巡视领地了,你不要乱跑。
“是不是掉进坑里了,就他那三条腿,怎么爬出来。”
何姨越想越急,碗是洗不下去了,跟同事说了一声,匆匆出去找猫。
余淼淼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最后剩下的一点饭菜,有些吃不下去,快到和江澄一约好对戏的时间,她往别墅走去。
江澄一已经在庭院里等着,余淼淼正想进去,一阵嬉笑声在不远处响起。
她的脚步一顿,敏锐的听觉让她识别出笑声中微弱的猫叫声。
粗粝的、沙哑的、细弱游丝的猫叫,只一声就偃旗息鼓。
好像被谁掐住脖子,只能从喉管里面奋力挤出的最后气息。
“待会再对戏。”
余淼淼匆匆撂下一句,头也不回朝声源跑去。
越是靠近,笑闹声越清晰。
“给它把黑眼圈遮一遮,丑死了。”
“对对,再画个眼线。”
“你怎么不说把腮红也打一打?”
“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
从别墅前面的庭院到背面,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
余淼淼一路疾行,累得气喘,抬头看向前方。
树林的阴影下,几个工装的年轻男性围在一起。
其中一个手里攥着只猫,周围几个手里拿着化妆品,有粉底、眼线、腮红,还有人举着一部手机录像。
他们眼神兴奋地望着那只猫,似乎都想在这只丑猫身上试一试化妆技术。
这的确是只很丑的猫。
黑白斑点不规则地分布在瘦长的一条身体上,尾巴断了一截,少了一条左前腿,右眼也瞎掉,一块黑斑盖在左眼,像被人打了一拳。
这也确实是只很倔的猫。
被攥着腿,掐着脖子,仍然在不安分地拧动身体,挥舞着只剩半截的左腿,胸脯剧烈起伏,从肺里挤出所剩不多的气体,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的脸上已经被人涂上了一些东西,黑眼圈抹上雪白的粉底,两颊则是艳色的腮红,油性的睫毛膏因挣扎蹭进眼睛里面,充血的红,配上嘶哑的声音和狰狞的表情,显得滑稽而越发丑陋。
于是怪不得周围的人发出有趣的笑声。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