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一天,中午十点。温妤的手机仿若冻住的湖面,响应迟缓,她尝试再次打开闪退的游戏,却只看到加载圈无休止地旋转。
最终,手机彻底卡死,连重启都变得艰难,屏幕上只留下一个不动的启动标志,像是一只嘲讽的眼睛。
温妤叹气,她忙不迭在地图上搜索了一家离酒店最近并且口碑还不错的智修坊,火速闪现。
店内,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工具,玻璃柜面上堆放了一些砸得稀巴烂的旧手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焊锡香气。
店主是一位看似经验丰富的中年男子,用洞察一切的眼神接过她的手机,叼着烟说:“你这手机的款式应该是好几年前的吧,还活着呢。”他这人说话怪幽默风趣的,就是没什么边界感。
温妤不接他的茬,面无表情地问:“还能修好吗?”
“到了我手里就没有修不好的手机。”店主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温妤多问了一嘴,“维修的费用贵吗?”贵的话还不如买个新的,她内心是这么盘算的。
“看你的样子还是学生吧。”店主迟疑了一会,补充说:“算你一百五,本来这种老款式就不太好修,换作其他人,起码要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意思就是看在她是学生的面子上,给她便宜了一半。
温妤坐在一旁的复古沙发上,闲得无聊,翻看着一本关于穿搭的杂志。
等了差不多有三十分钟,店主带着焕然一新的手机回来,解释说:“清理了内部的尘埃,升级了存储,现在它应该能流畅运行一段时间了。”
温妤接过手机,开机瞬间,那熟悉的界面如丝般顺滑。她打开微信扫了墙壁上贴着的二维码,付完钱,走出这家智修坊。
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一些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温妤选择抄近路回去,从一条逼仄的巷子里穿过。青石板路两旁有很多佝偻着背的老人在卖菜,五颜六色的麻袋撕开垫在地上,上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绿色蔬菜。
她忽然瞥见之前在酒店门口偷冰棍的那个小女孩,她还是穿得破破烂烂,蹲在一袋米面前,旁边趴着一个小男孩,手和脚一起运作,在地上模仿船桨。
不知什么时候从小女孩身后冒出个中年妇女,狠狠揪着她的耳朵不放,小女孩被揪疼了,滋哇乱叫。
中年妇女转身从地上抱起小男孩,责骂道:“叫你看着弟弟,还让他趴在地上打滚,一天天的,你这小贱蹄子天天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连个孩子都照看不明白。”
小女孩一声不吭地在一旁抹眼泪,当她抬眼看见距离自己不到三步远的温妤后,脚下立马生风,往巷尾的方向跑了。
温妤保持原速度,顺路往那边走,原本她只是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是在看到小女孩蹲在角落里翻垃圾桶的时候,她还是不忍心视而不见。
她提溜着小女孩的衣领,心酸又无奈道:“不偷东西就乱翻垃圾桶了是吧,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很多玻璃之类的物品,都很容易划伤手。”
小女孩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说:“我答应了卖冰棍的老爷爷,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
温妤怔愣,语气不善地问:“那你翻垃圾桶是因为饿了吗?”
小女孩沉默会儿,咽了咽口水,胆怯地点了点头。
温妤听完后拽着她往前走,小女孩任由她拽着,也不问到底是要去哪里。对方只是看着凶巴巴的,说话也凶巴巴的,但其实并没有恶意。
刚好十二点整,温妤带小女孩推开了一家汉堡店的玻璃门。店内播放着轻松的爵士乐,一股混合着炸薯条和新鲜面包香气的暖流迎面扑来。
温妤点了一个板烧鸡腿堡、半只蜜汁手扒鸡、两杯可乐,她不知道小女孩胃口有多大,又点了一些鸡米花和薯条。
小女孩端端正正坐在餐桌上,眼睛都快长隔壁那桌去了。隔壁桌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个小孩在啃鸡腿。
“你叫什么名字?”温妤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小女孩回正视线,低头应道:“嘉嘉。”
温妤搜肠刮肚,半天没再憋出下一句话。还好今天店里的客人不多,没等多久,服务员便将点好的餐端上来了。
嘉嘉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吃食,又打量着温妤脸上的表情,迟迟不敢上手。
温妤只拿了一杯可乐,没什么情绪地说:“剩下的都是你的,没吃完不准走。”
嘉嘉一听可以食用,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抓过桌上的汉堡开始乱啃,狼吞虎咽的结果就是很快被噎住了。
温妤提高音量说话:“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嘉嘉心思细腻,听出她话里的不高兴,自动放慢咀嚼的速度。
整个相处的过程,带着些许压抑和潮湿。
——
温妤和嘉嘉在前往烟雨阁的那条三岔路口分开,一人直行,一人左拐。瓮谦说临时召集大家开个会,有件重要的事需要知会一下。
温妤是最后到场的,同事们都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气氛沉闷不已,她随便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开始躲懒。
瓮谦站起身来,“人现在都到齐了,我来说个事吧。”他踌躇片刻,清清嗓子继续说:“格老的掌上明珠苏见月大家应该都认识吧,小姑娘有块表不见了。”
瓮谦很委婉地解释:“事情是这样的,那块表是从她母亲那里流传下来的,自然而然宝贝得很。刚好近期园林里除了他们父女俩,就只有我们这些外来人在,说是想问问有没有人看见过她的表遗落在什么地方?”
人群里有人开始发出不满,啧声质问道:“这不明摆着怀疑我们偷了她的表吗?”
“就是就是,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难道还会刻意偷她一块表不成。”
“让她本人过来说清楚。”
话音刚落,格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苏见月从外面进来,她今天换了身青色的旗袍,上面印有翠竹叶的纹饰,下摆加了衬裙。尽管整个人略带清冷感,但脸部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大家误会了,我和瓮叔叔之所以说这件事,是因为大家人多,在园林里进进出出的时候可能看见过我遗落的表,并不是指责或者有意说是谁偷了我的表。”
苏见月低着头呢喃细语:“我真的没有怪大家的意思。”
众人一听她这么说,瞬间气消了不少,端正态度道:“你的表长什么样子,说不定我们在哪里见到过。”
苏见月从轮椅靠背处拿出手机,翻阅相册找出手表的图片,晃了一圈说:“长这个样子。”
温妤远远瞟了一眼,那块表看上去价值不菲,她弯曲的睫毛轻轻垂下,出神想起周遂砚腕间轻扣的那块表。
夏月愫站在最前面,接过苏见月手中的手机,放大图片细细端详,识货道:“你这表看上去最少都要六位数吧,什么时候丢的?”
苏见月微微抿起唇线,故作思考道:“大概在两天前。”
温妤心里瞬间咯噔一下,满脸戒备地看向苏见月。这个时间段,不就是在荷月榭瞧见她从轮椅上站起来的那天。
好巧不巧,苏见月也盯住温妤的眼睛,皮笑肉不笑道:“如果后续有人看见了,还望麻烦帮忙归还。”
温妤心悸地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痛似乎能够分散她内心的焦躁不安。
苏见月扭头,把手轻轻放在格老的手背上说:“走吧,爸爸。”
格老颔首致意:“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麻烦大家多留意一下。”他在此时此刻宛若一位缅怀妻子的忠诚丈夫,爱护女儿的称职父亲。
等他们走后,瓮晏文注意到一旁紧张的温妤,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温妤摇摇头,含糊其辞道:“里面有点闷,头有点疼。”
夏月愫的双臂交叉回胸前,身体微微后仰,带着审视和怀疑的神色瞥向温妤,然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温妤的余光注意到了夏月愫的这个眼神,这让她的表情从不自然,到极其不自然。
——
次日一大早,树荫下小规模排练,温妤果然被其他同事排挤了。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她偷听到别人在议论自己,说苏见月的表是她偷的。
她没有偷东西,但她下意识地会紧张,而且整个人呈紧绷的戒备状态。
之前还有一两个同事愿意和她说话,现在正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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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浪尖上,大家都躲得远远的,怕引火烧身。
临近下训,温妤在饮水机处装制冷过后的冰水,夏月愫拿着玻璃水杯朝她迎面走来。
夏月愫双手叉腰,她的眼眸微微眯缝,质疑道:“苏见月的表是你偷的吧。”她要将从周遂砚那找的不痛快,通通都变本加厉地报复在温妤身上,她固执己见地认为都是因为温妤,周遂砚才这么过分地对自己。
温妤握着杯身的手指紧了紧,佯装风轻云淡道:“我怎么可能会偷东西。”
她依然记得小时候因为偷了母亲枕头下的三块钱,被母亲打肿了眼睛。就那一次,只要家里少了东西,不管是什么,贵的便宜的,真的假的,就都是她偷的。她不服气,既然都说是她偷的,那便是她偷的。渐渐的,她开始从家里转移到外面,有一次还因为偷了别人的项链差点被送进当地的公安局。
夏月愫狭长的眼眸不屑地斜睨过去,傲慢道:“据我所知,你的原生家庭一塌糊涂,我们这所有人里,你的嫌疑是最大的。”
“我家里是不富裕,甚至说得上很穷,但我没有偷东西。”温妤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偷东西,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底气不足。
“哦,是吗?”夏月愫凑近她,似笑非笑道:“昨天中午你和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在汉堡店用餐,这一带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小偷,你俩不会是一伙的吧。”说完这话她径自掠过温妤,不轻不重地擦过她的肩膀。
温妤手上没拿稳,水杯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夏月愫回头,垂眸看着地上的残渣,赔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个杯子也不值几个钱,我给你重新买个新的吧。”
温妤的嘴角微微抽搐,姿态僵硬地说:“不用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夏月愫对自己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即使关系不是很好,也没到这么剑拔弩张的境地。
苏见月一个人控制着轮椅穿过廊道,查看着声音的来源,轻声问:“发生了什么?怎么地上全是残渣?”
温妤也不拐弯抹角,实话实说道:“她刚刚撞了下我的胳膊,杯子一下没拿稳,摔地上了。”
苏见月和夏月愫两个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旋即默契地别开眼。
轮椅即将启动的时候,苏见月的骨盆会先于意识自动调整角度,装着装着,她有时候都忘记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邪魅道:“把我的表还给我!”
温妤竭力压抑住暴躁的情绪,“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偷你的表。你如果执意要说是我偷的,凡事都讲究证据。”
苏见月嘴角绽放一个笑容,语气肯定道:“有人说看见你进我房间了,荷月榭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又没有锁门的习惯,进去一趟确实很容易。”
霎时,同事们在这个下训的时间点都拎着杯子来接冰水,正趴在门框上竖起耳朵偷听。
温妤紧锁着眉头,说:“谁看见了?我想要她当面过来说说是什么时候看见我进你房间的。”
“不方便透露,反正有人见你进过我的房间。”苏见月的态度不仅强硬,还摆明了一口咬死就是她偷的表。
不远处的同事嘀嘀咕咕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她穷就算了,还是个小偷。”
“真想不到啊,看她平时不声不吭的,私底下手脚这么不干净呢。”
“说起少东西,我有条手链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拿的。”
“八九不离十了,我们这里就她有前科,不是她拿的还能是谁。”
温妤孤立无援地站在散开的碎渣中间,难听的话语不断渗入她的脑海里,起起伏伏,虚虚实实,精神衰落到脑袋都要炸了。
她没有再作出任何的解释,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拉开包的拉链,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看见了吧,里面并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夏月愫问:“酒店的房间呢?”
温妤冷静道:“房卡就在这里,任凭你们随意搜。”
苏见月玩弄着自己新做的美甲,吹了一口气,犀利道:“说不定你拿出去卖了呢。”
“爱信不信,你们完全可以选择报警。”温妤抛下这么一句话,火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