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黎躺在床上,辗转反复,魇离绯虽然并没有苛待她,门外却有人时时把守。
只是,他究竟因何事出殿去?
不过短短半日,解涯未必知道她已被人掳掠来此。
卫黎突然便想起午间在书房之中,解涯召诏栎进殿,那时他说,“魇离绯以雾障幻域为优势,你却有破障之能,此行由你带兵前去,抓捕魇离绯。”
所以魇离绯此行,许是诏栎到了这纬墟?
倘若诏栎到了,真能克制此人功法,或许便能有机会逃脱。
卫黎思虑许久,多少有些烦闷不安,不禁下床来开窗透透气。
只是她刚打开窗扇,却看见门前现出一团熟悉的雾气,而魇离绯瞬时便现身其中。
他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快步向着卫黎行来。
他怎么来了!又来!
再一再二,卫黎突然便想起,三百年前那镇子当中,她与解涯带着金泽,一场幻境如雾似幻,正是如此。
幻境之中三人毫发无损,可……唯有一事不同,便是解涯于那时看到了青郅的幻影。
卫黎看着他走来却无从抵抗,只因自那殿中醒来她周身灵脉已被封锁,并不能再召出伏光剑。
她看着魇离绯一步步行来,不过五尺,那一股同样的雾气将他们二人包裹,便已经同他瞬移到一处荒芜庭院之中。
卫黎气笑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有些看不懂了,城主大人。”卫黎轻声道。
“三百年前那日,似乎也是你吧。”她望向他,轻笑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谋划了三百年呢?”
“那你就不必管了,卫黎。”魇离绯看着她,冷声道。
卫黎鼻尖却似乎嗅到一丝血气,感觉周身禁制似乎轻快些许,她心底一阵暗暗欣喜,于是她闭上眼睛,不再接话。
魇离绯在她身后亦不再言语,暗自疗伤。
天色愈来愈暗。
终于,卫黎攒足力气一举将这周身禁制冲破,伏光剑来,她不再犹豫,一剑劈向身后那人。
魇离绯霍然抬起眼来,眸间浮现一抹厉色,身形如幻避开了这剑影。
“老实一点,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魇离绯厉声喝道,面上却因着这异动浮现出诡异的光纹。
而这时妖主府内。
解涯打开应铖呈上新递来的消息,只是时隔半晌,他的身形才终于动了一动。
只因,青郅府中的那个女子,曾现身于东域琼花宴中。
而那人的名字——正是卫黎。
卫黎。
解涯轻轻念出她的名字,这个熟悉的,他亦曾等待许久而终于三百年后重新来到他身边的人。
那个突然出现于千机山中救下了他,又一走了之的人。
那个将花束送给他又告诉他,或许有一天会来找他的人。
那个……曾与另一个男子一同出现在秘境当中,又那般亲密的人。
都是她,全是她。
还有如今写在这纸页上,因青郅之死有着重大疑点的人。
还是她。
为什么就偏偏是她。
解涯禁不住一阵干呕。他不能明白,怎么就是她。
不过他心底又报着最后一丝希冀,或许,那是另外一个人,是他冤枉了她。
解涯站起身来,却觉得头脑晕沉,一阵难得地不适,只是,他得去找寻风。
他得问问,那究竟是何人。
她这样久才来,不要……不要委屈了她。
解涯独自来到了这府中别苑,他轻轻挥袖,大门便自两侧打开,寻风坐在桌前,向他看来。
“寻风,青郅府内的女子,名唤卫黎?”解涯道。
寻风未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好像跟你说过的,你如今这样,当真对得起你故去的妖主吗?”解涯走近他,只觉得面前这人面目可憎。
“青郅大人想要寻风如何做,寻风便会如何。”寻风缓缓道。
“哦?那难道你的青郅大人,是自己想死吗?”解涯道。
“不……不会有人杀得了大人。”寻风道。
“那卫黎是何来处?她又何时入府?”解涯道,“你即便不说,我着人去查,没什么分别。”
“我并不知晓她的来处。”寻风眼帘低垂,“两月之前,她是由大人亲自带入府中的。”
“两月之前……”依着这个时间,解涯方才回忆起来。
两月之前,妖族大典那日,青郅于拜月台万妖瞩目之下幻为犬身失态地朝着外间奔去。
而镇魔渊那日,青郅亲口告诉他他等到了那个他等待了五百年的那个人。
不过,原来还有更早的一面。
那更早的一面,是在青郅府中的栖霞谷,漫天海棠花雨,解涯便已看见了那人远去衣袂一角。
那是她。
“是吗?两月之前……”解涯轻轻笑道。
解涯只觉得胸口耳边传来万千回响,那个声音在告诉他。
原来是那日,原来她先去找了青郅,而并没有来寻他。
原来他们明明本该早已相见,可那人却故作不识。
卫黎……卫黎。
事已至此,解涯不必再多问什么。
他回转身来,那些懊丧便似乎都留在了身后,他想他得去找她,他得亲口问问那人,究竟什么是真的。
找到她。不要吓到她。
只是解涯来到挽香阁,她不在。
他寻遍了妖府,她不在。
她怎么不在了呢?
她又走了,她又一次抛下他了吗。这个事实让解涯唇间咬出了血。
那个心里的声音在告诉解涯:她畏罪逃脱了!她再一次抛下他了。
他为什么总是寻不到她呢。
怎么就这样轻易,总是让别人抛弃。
月色之下,有人低低笑了出来,然后那声音愈来愈大,逐渐变得疯狂,又变得绝望而沉默。
那人一身黑衣,孤独如斯。
“明江,传我妖令,追捕卫黎。另外,去查她究竟何时出府。”解涯道。
“是,大人。”明江道。
不多时,明江来报,“大人,书房这一组女侍当中还少了一人,名唤春桃。属下于府册查找,发现确有此人在册,只是现下却同样不知所踪。”
“春桃?”解涯隐隐印象中,这女侍脚步轻盈,是有些不同。
那倘若卫黎不是逃脱,而是被这贼人所擒呢?
“是,大人,府内暗窖当中有一遗留发饰,正是女侍所用饰物。大人请看。”明江道。
“暗窖……随我来。”解涯眉目拧紧,缩地成寸便已到达这暗窖门口。
他并未踏入,只道,“那暗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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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可有新痕?”
“大人,暗窖之中,仅当中有错乱脚步,上下通路却几无新痕。”明江惊疑抬眼。
瞬移之术作用于二人之身,是以这必经之路也未留下什么痕迹。
倘若这样相似的术法……相同的手段,那便只有一个指向——纬墟。
此事与魇离绯脱不开干系。
而此时另一侧。
卫黎一剑刺进魇离绯皮肉,他霍然抬起头来,信手一挥,却将她拉入一场幻境之中。
这一次,她走马观花地几乎看尽了青郅的一生。
他轻轻颤抖着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什么也看不到,从白天僵立到夜晚。
他没再去元辰道宗,而是依她所言去了那万睢妖门。
可是或许是他比原本到的晚了些,这一次青郅的修途远不如铉止曾经告诉她的那样顺利。
他摸爬滚打,从挂名的弟子,一点点成长为卫黎后来看见的模样。
这只犬妖在这些年里原来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方才变成了那个举世皆知的妖主青郅。
他有着傲人的本领,卓绝的修为,他不知多少日夜苦苦修习,却束手就擒,甘愿死在她的剑下。
卫黎看着眼前一幕幕飞速划过。
他抱着她躺在那门前的藤椅上,然后展袖为她小心遮去日光。
他看着她换上那崭新的衣裙,唇边轻轻弯起。
她一剑斩下了他的尾,他却伸过指尖,想要替她擦去面颊的那几滴血痕。
再然后,是他们在海棠花下的拥吻,在卉铖殿中的一夜缠绵,在月色下的交杯渡酒……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却有人涩然开口,“卫黎。”
卫黎转过身去,是解涯,只是她也分不清此时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怎么连他也出现了。
“卫黎。”解涯哑声道。
那些过往种种,并不是只她一人看见。
解涯与诏栎找到这荒芜杂苑,便见苑中幻影弥漫,而卫黎痴立其中,若无所觉。
解涯以身入境,便见到了卫黎与青郅的那些恩爱纷繁的往事。
他抱她,他背她,他们牵手,她对他笑,她吻他……原来她这样多的往事里,并没有解涯。
解涯曾经很希望青郅能快点找到他在等待的人,哪怕解涯自己也同样在等待。
可他此刻真的发现他们等的是同一人的时候,解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于是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有从前的爱人了,那我呢,我算什么?”
卫黎看着他,却同样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解涯,你还在傻什么呢?”魇离绯的声音满含讥诮与恶意,自幻境之外隐隐传来,“人家不喜欢你呀,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闭嘴。”解涯金瞳抬起,冷笑道。
“解涯,我是在帮你。”魇离绯轻笑。
“我说过了,闭嘴。”解涯抬手劈出豹爪的幻影,如雷霆般劈向幻境之外一处。
随即,便是那人的闷哼声。
“我不是要你看到了吗,她不爱你。”魇离绯却依旧喋喋不休。
“解涯,她杀了青郅,这还不够吗?”他的声音似雷般惊醒了二人,又突然平静温柔地低语,“你就不同了,你有我帮你。”
最后,魇离绯语重心长地道,“解涯,你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