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大典,拜月台。
四域妖主落座之际,那素来玉面冷情、妖力强横的东域妖主却突然看着半空未动。
他怔愣片刻,竟立时由人身化作一只高逾三丈的乌青大犬,以破空之速向须臾城角奔去。
一时众妖大惊,三域妖主亦暗自对视一眼,暂且按下此事不谈。
卫黎站在那巷口,瞧着这威武漂亮的大犬踏空奔赴而来。他跑得太快,太急,卫黎便也忍不住朝他的方向抬步走去。
青郅此时已重新幻为人形,他足下阵法未散,裹挟着妖境的凌厉寒风直撞入她怀中将她紧紧抱起,巨大的冲力撞得她踉跄后退,隔着他的臂抵上背后那冰凉墙面。
“阿梨!”
他抱紧她,紧到连呼吸也没有了余地。相隔五百年岁月,他终于等到她了。
“阿梨……”
他喉头几近哀痛的低吟。凡人曾说“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可五百年相思,五百年渴盼,记忆都几乎褪去了色彩,他竟也说不清这个人当真会归来吗。
他怀中热得像火,卫黎伏在他臂间,终于看清五百年后他的模样。
他化为人身宽肩窄腰,九尺昂藏之躯,身着玄色劲装。其上更覆以鲛鳞鞣制的软甲,鸦青襟口滚银边雷云纹,腰束一条镂空骨带。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看起来这样强大健壮,英挺俊美,再不似原来少年模样。
可是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什么也未变,只是终于等到了她。
阿青,这样短的缘分竟当真让你挂念一生,值得吗。
他将头埋在她发间许久,然后倾过脸来,似是怕把梦都惊碎,只于她颊侧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阿梨。”他望向她,目光再难移开。
“我在,阿青。”她低声应他,“我来晚了,对不起。”
于她不过是一霎时光,于他却是真真切切五百年的不安等待。
“阿梨随我回府可好,我带阿梨看看我们的新家。”他终是笑答,只是那修长五指却与她牢牢相扣,似是怕听到一声不愿。
“好,阿青带着我走。”卫黎浅笑应他,轻摇他的手。
东域妖都,罔璃城。
青郅洞府便隐于城内北郊的雾隐峡中。卫黎随青郅御风行来,便见青峰如削,一脉清瀑如白练垂天自峡口倾泻而下,雾霭弥漫笼罩山涧,恰是一方宝地。
此处道是妖府,地界却极大。他一路带着她穿行于峡间甬道,其间各处值卫的兵将侍人俱低头行礼。
待行过前头几间高大主殿,便终于来至青郅寝殿。那卉铖殿置于山坳之中,殿身以玄石为基,看起来颇有几分质朴。
“阿梨便与我同住此处,下午我带着阿梨先于府内走走。”青郅温声道。
进得殿内,外间却突然有兵士匆匆来报,“末将寅铭,求见妖主。”
青郅闻声,看向殿外那人,“讲。”
那外间兵士压低了嗓音,“大人,南域境外归灵峰处今日有妖修二人趁大典之机暗自作祟,末将本已点派二百妖兵前去,可贼子其一已臻化神之境,身携秘宝强破此域阵法,派去的妖兵现已死伤过半,望大人定夺此事。”
他蹙眉未答,看向卫黎道,“阿梨,此事我需亲自前去南域察看,辛苦阿梨等我两日。”
卫黎点头应了,素手抚平他眉间,“我在这里等着你,阿青,早些回来。”
“好。”他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便转身朝殿外走去,“寅铭,再去营中领一百兵士,跟着本座走。”
卫黎目送青郅离开,这还是她于五百年之后的时光里第一次看到他背影。
铉止声音却突然自识海传来,“宿主,以吾之力感知太初玉壶并不在此处,但却隐约在罔璃城内有此物气息,望宿主探查。”
“依你所言,该如何寻找呢?”卫黎亦传音道。
“若是百里之内,吾必有感应。”铉止坚定道。
“你为何要那太初玉壶碎片?又为何四域妖主手中皆有一片?”卫黎虽是应承了此事,但其中缘由这镜灵却未曾言说。
“宿主,吾暂且不能告诉你这些。”铉止声音紧绷,然后再不言语。
南域,长留郡。
远隔万里之地,原本一日路程,青郅领两百妖兵途中未歇,只用了半天时日便已赶至。
“大人,那贼子以灵器破阵,自域外进得此境,此地归灵峰是阵法灵力薄弱之所在,二人强破此处。我等已将那贼子困在归灵峰上,大人可要亲自查看。”那驻守此地的玄甲妖将急道。
下一瞬,青郅指尖散出一股磅礴妖力自归灵峰脚下向山尖漫去,没过几息,已感知二人方位,青郅飞身而起,直直探向山间一处,“那二人便在此处,随我来。”
身后诸将整列妖兵,自青郅身后跟上。
青郅立于方才妖力异常之处,身侧快速翻涌而出的那浓重寒雾挟着冰刃逐渐收缩,令那二人无处可逃,“出来。”
那两个妖修忍得几息,便发现自身灵力竟随着那冰刃划开的破口渗溢而出,大喝一声冲上前来,“哼,道貌岸然的东西,你一个妖精守着这点方寸之地又有何用。”
他二人祭出灵宝秘法,便是快攻夹击而上,一人立于空中摇一柄戮妖银铃,一人立于林间催动手中无影石印幻为人形万千。
青郅冷笑一声,手掐指诀,无数冰刃尽现,射向那林中二人,一时飞鸟俱惊,灵兽散尽。
那二人已是化神之境,仍扛不住青郅一击,挣扎几息便自空中掉至林间,欲施术破阵逃离此境。
青郅脚下漫出一阵冰蓝妖力,如指爪将二人锁住再难寸动,倏尔这二人便如寒冰无声碎裂。
林间寅铭与那驻地守军对视一眼,大人妖力强横,从来便是此境顶尖的强者,可这次却似乎太过平静迅速,二人俱咽了咽口水,“还未曾见过大人如此急切,一击之力竟杀死两名化神妖修。”
“寅铭,带人去修补破坏的结界,此地增补守军,五十兵士留于此地。”青郅冷声道。
“是,大人。”寅铭行礼道。
回程之时,青郅未与同去兵士一道,他化身为三丈妖族本体踏破虚空,仅用半刻便已回返至罔璃城。
青郅步入寝殿,见卫黎正在院中练剑。
剑光如雪纷飞,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她的身影牢牢攫住。
她今日穿了一袭天青纱圆领劲装,墨发高束,手持一柄玄铁长剑。腰肢腾跃身随剑走,身形几乎化作一道流动的白影,剑光越来越快,在她周身几如一片绵密光网。
青郅目光再难挪开,只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她终于回来了,不管如何,她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卫黎若有所感,抬头只见青郅静静等待在院中。她收起手中长剑,庭院重归寂静,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她略显急促的呼吸。
“阿青!”你回来了。
“原来阿梨现在竟也变得这样厉害。”他浅笑,此刻的她是青郅从未见过的样子,她沉静凌厉,是一个真正的修士。
“阿梨这五百年身在何处呢?”青郅走近来,将她散落碎发挽至耳后。
“我……”,卫黎不想骗他,可她只能这样说,“我回了姑逢老家,那里竟了无人烟,家中亲人已全都不在了。”
“我也想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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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法术,便……上了闻道仙宗学剑,一去便是百年。”这确是卫黎真正的一些过往,她又看向他歉声道,“师尊令我进得此境,我这才偶遇阿青。”
“阿青出了万睢妖宗,又缘何来了此地?”阿青,这五百年过往,你又身在何处呢?
“我于万睢妖宗修习近两百年,阿梨……未来。所以我便想下山去往人间寻找,后来,就成了这东域的主人。”
他凝视着她,其实那过往真的很简单,不过寥寥几语便说得清楚,只是想等阿梨回来。
一直都盼,一直都等。
“不知道阿梨修习的是什么道法?闻道仙宗,我倒并未听闻此地。”原来阿梨竟去了境外之地。
“闻道仙宗以九曜道法为绝学……我学的却是宗门的寒山玉清诀。”
卫黎虽是从小入了仙宗,跻身道途,却是在外门近百载光阴,“我是外门弟子,只能学到这样的术法。”
“可我看阿梨的剑练地却极好,凌厉锐气,剑气如虹。想来是阿梨日夜修习才能有这样好的功夫。”
他见她略显失落,便轻咳一声笑道,“不如阿梨与我便以指代剑,比试一番。”
他并指如剑,指作剑诀斜挑而上便要攻来。卫黎指尖微抬,似无形之剑横亘身前,衣袂翻飞之间,竟似当真有剑气纵横,可到后来就全然变了味。
真是胡闹。二人哪里是什么比试,他与她以指比试了几下,便捉住了她的手。
那素来紧抿的唇线此时唇角微扬,“我抓住阿梨了。”
卫黎只觉得要笑倒在他身上,指尖似要弹上他额角,却在触及瞬间化劲为柔,“阿青竟真的变坏了!”
青郅一把揽住她,笑道,“阿梨的剑法甚是有趣,不如我们还是一道回殿中好好切磋。”
“阿青!”她耳尖微红,只见那守卫的兵士俱已退出了小院,唯余他二人而已。
他一把将她抱起,轻笑道,“此处没有人,阿梨不要怕。”
卫黎靠在他胸前,抬首只见这人凌厉的下颌,高挺的鼻梁和那浓如鸦羽一般的睫毛。
他真好看,她心想。
回至寝殿,青郅将她轻轻放在那玉床上,然后起身去屏风后褪去了那繁复外袍。
卫黎躺在床上,听到耳边细细簌簌的声响,觉得耳尖热得发烫。
她见青郅迈步走来,手里拿着女子的寝袍,耳尖亦是一抹绯色,“阿梨可要去换上。”
“嗯。”她思绪纷杂,五百年,让这个少年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
所以,是她想的那样吗?
他早已避至外间,她沐浴后换好了衣袍便唤他进来,“阿青。”
那人一身浅色中衣,看起来却华贵至极。
他自脖颈处透出一片玉色的肌肤,发髻披散,长长的黑发直至腰间,从白日那个尊贵强大的东域妖主变成了一个昳丽俊美的含情男子。
青郅亦在看着她。于他来说,她的注视便仿佛也成了一种勾引。
他别过脸压下翻滚的喉结,嗓音却似乎带了一丝颤,“阿梨,真的可以吗?”
怎么会不可以呢,阿青……
她真的很美,美到青郅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他吻上她的唇,她的发,她的耳尖,她的眉骨。
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
月光透过纱帐,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像涨潮时的浪,一层层将她席卷。
终于,他躺在一旁,将她完全拢在怀里,像一只狼犬将自己那所有宝藏全部藏起。他鼻尖轻嗅她发间馨香,终于完全地放下心来,彻彻底底享受五百年来这难得的一场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