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攸听着郑同的话不语,后者则保持着伏在地上的动作一动不动。
又过了片刻时攸开口道:“如此,我这确实有一件想让你帮我去办的事情。”
“东家尽管吩咐。”
时攸的手指绕着发尾的头发:“帮我注意着望江楼内其他的伙计,以免因为人心浮动出现什么乱子。如果发现了什么,及时告诉我。”
“小的定不负东家所托。”
郑同退下后,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桌子上还摊着醉风楼的单子,时攸拿起来瞥了几眼,面露思索。
虽然嘴上跟章云璟赌气,但时攸知道他说的提醒也是真的。到底是什么人接二连三安排人来试图让望江楼出乱子呢?甚至在钱顺等人直接强硬地打砸闹事失败后还不肯死心。她手里的纸因为过于用力,边缘也变得皱巴巴的。
到底是为了打压望江楼,让全都城的老百姓都知道这道律令实际上是推行不了的,而望江楼不过是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东西罢了,还是有人在试图打探她的底细。
想到这里,时攸的心跳加速了两秒。深吸一口气后时攸按捺住心里闪过的紧张,时攸将手里的单子丢到一旁,扭头重新抽出来一张新的宣纸。
就目前而言,时攸知道孙老板背后的人不会轻易浮出水面,就是不知道如果对方连续挫败了两次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沉得住气。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时攸伸手执笔蘸了墨水,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字,第二天就让人贴在了望江楼门外。
“本店自开业以来,承蒙诸位不弃,方得以有一方立足之地。时至本店开业三周年,遂推行一项活动。凡在活动期间来本店,皆可至柜台得一印章印,累计至十次,可凭已盖十次印章的纸无偿兑换一份餐食,无论价格。又因三年来得各位照应,本店决定免除前五次登记。”
告示刚在望江楼门外贴上不久,周围就聚集了一众的百姓,对这上面的内容议论纷纷。
“哎这告示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还看不明白吗,意思是只要来这望江楼吃十次,就能吃一次白食。”
“看来这望江楼的东家也是被对面醉风楼逼急了啊,甚至都给我们免了五次,不过谁家天天下馆子啊。五次之数不免也是多了些。”
旁边一人听了他的话嘲笑道:“你这不就是转不过弯来了。告示上只说来一次就能得一个印章印,又没规定你吃什么。你点一碗素面不也是吃?”
那人不服,反驳道:“照你的话说,这不成了亏本买卖。难不成我五碗素面就能换山珍海味?”
“当然可以。”清亮的声音自望江楼内传出来,时攸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清丽的脸上带着和婉的笑意,时攸站在台阶上,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众人:“刚刚那位说的就是本店告示的意思,兑换的时候本店只认印章,不拘各位之前究竟点了什么。凡本店有的,都可以兑换。”
时攸的话音刚落,就见人群倏忽间又爆发了讨论。她静静地站在那,脸上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笑意。等了一会后时攸清了清嗓子,人群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各位。望江楼这些年得各位照顾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时攸在此谢过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此次本店的活动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过了时间,之前积攒的印章都会无法兑现,还请各位见谅。也希望凭借各位的帮助,望江楼明年还能有办活动的机会。”
“时老板大气!”
时攸颔首示意,后退两步站到一旁,抬手让开了路。
不多时,时攸看着大堂内座无虚席的景象,挺了许久的脊背总算得空放松了些许。
刘之佩走到时攸身边,笑道:“还是姑娘有法子。”
时攸摇头,这一次她也不过是赌了一把,反响那么好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望江楼能够在都城内排上号,所依仗的也离不开菜品的味美。但因为成本,有些菜品即使再物美价廉也不适合大多数百姓,这一次的活动像是变相地让百姓有机会尝试以往接触不到的东西。
“不过姑娘。”刘之佩语气里隐隐含着担忧,“这法子虽好,但是对那些官老爷来说可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这都城里的达官贵胄是多,但再多也是多不过百姓的。我们开店到如今,靠的大多也是百姓,又有什么可怕的。而且虽然也会有亏损,但不过是这一段时间,亏损也不是很大。”说着,时攸扭头看向不远处醉风楼的招牌,“更何况,要说亏损,可有人比我们损失大。”
醉风楼的孙老板想靠着低价引都城内的百姓去他那,但这段日子下来相比亏损的不是一星半点。结果没能等来望江楼出事,反而却看见时攸的生意蒸蒸日上。时攸眼里露出寒意,怕是有人比她更加着急上火。她倒是想要看看,孙老板背后的人能砸多少银子。
不出时攸所料,没过几天孙老板就再次登门。
“时老板生意兴隆啊。”
时攸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托孙老板的福,我才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倒是让我找到了出路。”
孙老板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场景。这些天来醉风楼虽然说不上门可罗雀,但到底不比前几天那样热闹。
“时老板这么会收拢人心,我倒是有一事想请教您。”
“请教谈不上,孙老板还是别问了。”
“那我就......啊?”
时攸故作烦恼的揉了揉脑袋:“我开店不过两三年,哪比得上孙老板有经验。更何况收拢人心一词我更是不理解。都城的百姓帮衬了我,我回馈给诸位,怎么能叫收拢人心?”
“哼!”孙老板一挥袖子站了起来,脸上是再也藏不住的怒意,“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时攸无视了孙老板脸上的表情,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笑盈盈道:“慢走。”
一向与人为善惯了,骤然尝试了和人撕破脸,时攸的心里倒是格外的畅快。总归两家酒楼是对上了,再维持表面的功夫也是无趣。
拾秋站在时攸的身后看完了全程,此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枕夏:“你瞧见那孙老板的脸色了吗,铁青的样子像是被气的不轻。”
枕夏也是抿唇笑了笑:“谁让他心思不正。都是做生意的,明明可以相安无事,他却非得跟咱们姑娘过不去。”
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时攸也是无奈,随后又道:“这样的人恐怕也是睚眦必报的,别得意忘形了。”
像是为了印证时攸所说的话,没过几天,她的眼前放着一份盖满十个印章印的纸,不过上面多了“转赠”二字。
嚣张的话传到了时攸耳边:“时老板您可看仔细了,这凭证可就是您这望江楼发的。我可没坏了您的规矩。”
“说的没错,也当然可以兑换。这凭证并没有要求不能转赠,既然这位将这凭证送给了你,自然也是有效的。”
时攸对面,站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人,脸上手上满是污垢,衣服破烂,活脱脱是一副乞丐的模样。抬手让小厮把人带了进去,在对面的人转身离开时,时攸的鼻头微微耸动。
刘之佩在一旁皱眉道:“东家,我觉得那人......”
“没事,让人注意着点,别让他胡来。”
说罢,时攸又往乞丐的方向看了一眼,唤了拾秋往街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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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姑娘您不担心他做些什么吗,怎么还有心思逛街呢?”
时攸没有向拾秋说明自己的推测,只道:“店里还有两位刘掌柜呢,这点事还是处理得了的。”
......
“东家,那位又来了。”
时攸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书,接连三天那个乞丐都拿着不同的人的凭证来兑换餐食,虽然目前还没有人有意见,但时攸知道有许多顾客对此不满。
看了一眼窗外的烈日,时攸吩咐道:“把郑同叫来,跟我过去一趟。”
走到大堂,时攸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特立独行的人。脚踩在椅子上,正在大快朵颐。
走到半路,有一位熟客拦住了时攸:“时老板,倒也不是在下矫情,但您这日日有这么一位在这坐着,终究是不好看啊,时间久了怕也是对时老板的生意有影响。”
时攸还没回话,那边的人却是个耳朵尖的,把手上的筷子一摔,张嘴就骂:“你在那说什么呢,背后偷摸说别人坏话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我分明是按照这望江楼定的规矩,凭证我拿来了,我就有资格在这吃,难不成时老板嫌弃我是个乞丐,想要反悔不成?”
时攸的眼神在郑同的身上停顿了一下,随后看向对面的人:“自然不会,既然是我定的规矩,我当然会遵守。其中也没有规定身份。但就怕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故意来我这找茬。”
“哎,你干什么!”
乞丐脸上突然满是惊慌,郑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绕到了他身后,用力扯开了他的衣领。和脸上手上满是污渍的样子不同,他的身上却是白白净净的。
这样的场景时攸有所预料,早在他第一天来的时候时攸就察觉到了不对。室外如此闷热的天气,乞丐又是成天风餐露宿,但那天时攸没有从他身上闻到一丝异味。
“我不想追究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但你回去告诉他,与其一心想着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如想想办法顾好自己的生意。当然,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别装出这副样子故意膈应人,下次我就不会放人了。”
“真是解气。”眼见着那人跑出了店,拾秋忿忿道,“但是姑娘您怎么就这么让他走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这不过是一个小伎俩,时攸叹了一口气,即使真的查到了孙老板身上,也不过警告几句,她想看的却不止如此。
“随我去外面看看吧,棚子应该搭的差不多了。”
那日第一次见到那个乞丐,时攸忽的心有所感,带着拾秋在外面走了一圈,才注意到即使是在都城,天子脚下,流离失所者也大有人在。
晴好的天气不过几日,马上又是接连的降雨,搭个棚子好歹能挡下一些风雨。
刚踏出门外,时攸的脚步一顿,不理解为什么站在梯子上的人会是章云璟。
章云璟班师回朝那日,有不少百姓自发来到城门,但只看到一个打马而过的身影,匆匆一瞥只给人留下一个意气风发的印象,也正因为如此,许多人并没有真切看到他的长相。
此时,被时攸请来的,不知情的小工还小心扶着梯子:“小心啊公子!”
时攸无奈,瞧着章云璟把钉子钉好,纵身一跃,对一旁道谢的人朗声道:“小事一桩。”
见到时攸,章云璟怕了怕衣服和手上的灰,快步走了过来。
“将军怎么在这?”
“刚好路过,见有人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就顺手帮了一把。”
“既然是路过,那将军路上小心。”
章云璟脚步没有挪动一步,时攸看了过去,他的眼神飘忽了一瞬:“我是来找阿攸的,来认错,也想让你再听我狡辩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