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了的。”卫棋打了个寒颤,“夫人,不可轻举妄动,少主公会动手。”
商昀抵额:“二郎啊……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这女公子也是个相近的性情,真是情投意合了。”
邓竟思凝神思索:“我再问你,那女公子也真心喜欢他吗?”
“喜欢。很喜欢。”卫棋确定,“他二人感情很好的。是以我说了,二位夫人若是对女公子并无什么切实在意的不满之处,还是莫再于此事为难。少主公若是发怒,事情就不好看了。”
“二哥已经说了最后期限。”商昔扭头又去看母亲,“阿母,你们别管他,别管他。让人家来呀。”
“她是对她父母言听计从?”商昀冷冷问,“你说她很喜欢二郎,我也没见有几分孤勇,愿意直接跟回晋阳来。”
“不是言听计从的缘故。女公子人就很聪明,嘴上不说,心里其实知道……”诸位可能不喜欢她,卫棋改口,“知道晋阳局面复杂。”
“不过——”他犹豫片刻,“动身之前,女公子恰好得知大郎君纳妾一事。不知是否有影响。”
“放肆!”商昀猛地起身,“轮得到她指手画脚?”
商昔却怔了一怔。
“坐下。”邓竟思抬手,沉声命令,“栀子,坐下。”
商昀自知失态,慢慢落座。
“你们少主公如今的意思就是,”她道,“别家一律都不要,无论如何,只要这女公子。是吧?”
卫棋点头:“是。”
他诚恳道:“万望夫人和大翁主行事审慎,莫要寻人来从中作梗,他真的会杀人,女子也杀。这不好。”
“行了!”邓竟思沉声道,“人是长大了,脾性越来越臭,走到哪都要旁人捧着他、顺着他。我不信这女公子骨子里就不怕他,夫妇能够和睦三年,都属奇迹。”
商昔不满回过头:“阿母?”
卫棋忍不住辩解:“可是、可是——少主公对那女公子,根本不这样。”
他亲眼见过。
自打从玉门关回的归程,两人那是粘得不得了。在张掖最后一日,姬临溪又喝了酒,忽然坐去商曜腿上,揪住他耳朵:“你最喜欢谁?”
众人惊异,大气不敢出。
“你快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她质问,“不说,今夜不许——”
被捂住唇。
少主公答:“你。”
随即一眼也不看他们,用泛红的耳垂,直接将人打横抱上楼,简直落荒而逃。
卫棋领着穆轻鸿去送醒酒水。见少女横倒在他膝上,他抬着手,垂下眼睛,一下、一下,轻柔抚摸怀中人的侧脸。她坐起来喝水,无意识就去抱他的颈肩,而后柔软贴藏进去。
双方的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了。”商昔起身,忽然叉腰,“有什么好奇怪。你们怎么就是不懂呢?”
商昀和邓竟思都看向她。
“一被二哥喜欢就欢天喜地、感恩戴德,恨不能即刻来晋阳待嫁的,”小娘子得意分析道,“一开始就得不到他的喜欢。很难想通吗?”
她悄悄退出堂屋,走小门绕进隔壁府邸,摸进商曜的院子。拍了拍门页,气音叫:“二哥!二哥!”
无人回应。商昔又叫:“二哥!二哥!二哥二哥——”
院中一响。有干枯树枝被不耐烦坎落。
商昔连忙走到院中那棵高大槐树旁,仰起头:“二哥。你躺那么高做什么?”
她忽然福至心灵,天真开口:“是因为离月亮近一点吗?就可以离二嫂嫂近一点啦。”
毫无回应。
她二哥说不理人,就真的不会理人。商昔放下小越女剑,张开胳膊和腿,一边嘿嘿笑,一边灵活爬到他下方的壮实树干,稳稳扒住:“二哥二哥——她有多漂亮呀?”
商曜低头扫她一眼:“我给你踹下去。信不信?”
“是你见过最漂亮的吗?”商昔半点不怕,踮起脚尖,“她多大呀,比我大几岁?十六岁吗?我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他伸出手,晃了晃树干。想吓她。
“这树我都爬了多少年了。”商昔伸手去戳他,“你跟我说啊——是不是你见过最漂亮的?”
“不是。”
商曜抬起双手,交叉垫在脑后,静静望着天幕。顿了一下,低声道:“没有什么最不最——是我心中唯一漂亮的小娘子。”
“那你现在这么厉害,”商昔努力抬头看他,声音欢快,“你把她抓回来不就好了?你不在就不在,我会陪她玩的。放心好了。”
寂静夜色之中忽有一朵游云飘过,在高大枯树之间,投下眉骨英挺的倒影。
“我怕她为难。”商曜转过脸,看他那傻妹妹,“你明白吗?”
商昔托着脸,点一点头:“阿母和阿姊还是想要清菡阿姊。她听说你要成婚,在家中闹绝食,闹了一个月了,阿姊很是为难。”
他嗤一声,依旧靠在树上,那柄蟠螭纹长剑被解在手旁:“那就去死。”
“二哥,你也不必太担心。”商昔又说,“等清溪嫂嫂嫁来,我可以保护她。”
他淡淡“嗯”了一声。
商昔歪歪脑袋,有些想不明白。还想再问,他忽然直起身,单膝屈起,抓过长剑,低下脸盯着。
静默许久,再度开口。
“瑰宝。”他只问,“你想去长安做长公主吗?”
商昔依旧托腮看他,闻言疑惑“啊”了一声。
他低下脸:“我会让你做长公主的。”翩翩就是皇后,皇后是绝无可能被欺负的。
月亮永远是同一轮月亮。
临溪趴在直棂窗侧,趴在自己手臂里。仰起眼睛,安静望着幽深天际边那朦胧的清辉。
凉州地处边陲,星星总是很亮。
不知晋阳城的星河夜幕,是否也明亮如昼?
她是明白的——父母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事会叫他父母不满,可是,他家中亲眷大概率是不怎么喜欢她、满意她。如若人到了晋阳,许多事,父母就再也帮不上忙。
比起正妻的位置,这些就不重要了。再说,人心是可以挽回的。
她在房里缓缓踱步。她倒不担心他——她太了解他了,稍稍冷一冷脸,帅帐之中鸦雀无声。
她不信这样的人,会抵不住双亲施压。他一定会守诺来娶她的。
只是难免有些沮丧……万一,万一他父母都不大喜欢她,她今后的日子会不会有点难过呀?
不喜欢外来州郡的女子?不至于吧,时下风气,使君女外嫁不要太普遍。
在晋阳城另有利益牵扯?如果是这个缘故,她更没办法的。
临溪懊恼跳着,不行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扯了一卷软帛,提笔豪情万丈地写字。
也顾不得夤夜出行,到了轻鸿家,将帛卷加盖封泥,再三叮嘱:“送去张掖。”
“做什么呀?”轻鸿惊讶,“你胆子肥了,还敢跟荀将军联系?”
“说什么呢?我只是让他帮我留意,有没有失怙恃、资质好的习过武的小娘子,给我送一个来,我养。”临溪冷冷道,“可恶!简直可恶!等着瞧吧,世上没人能将我欺负了去。”
“你才想到吗?”轻鸿埋头打算筹,“倒不见得真是讨厌你。但你,他们见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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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那些贵女,一定是同他家来往频繁的,情谊深厚也未可知。他父母不会轻易点头的,你别管书信里怎么说,背地里,一家人早将你算计遍了。不然为何将他大兄纳妾的事,和你写在一处?摆明了恶心你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明白了。”她在房里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真想把他们都绑起来,狠狠地打一顿。”
“失心疯。”轻鸿抖了下肩膀,“那可是你舅姑,长姊就是大姑,长兄就是大伯。你还打一顿。”
“吹出来的兄友弟恭。”临溪皱着眉头,“我早该想到的——可恶!他大兄都近而立之年了,纳个妾还要千里迢迢送信来,他不点头,就没人敢办。这家人肯定很怕他再娶一个他们拿捏不住的女子,今后在我夫君面前,更抬不起头、说不上话。”
“呃。”轻鸿看她,“翩翩,你的脸皮也是少见了。”
“他肯定会来的。”临溪一扭下巴,“我告诉你,他肯定会办妥当,然后接我去的。”
“好吧。”轻鸿歪头,“你好厉害……我堂姊也是不得舅姑喜欢,人家一心想要官宦女郎,看不起她。她都嫁进府了,还是成日以泪洗面。你还没嫁,居然一点不怕。”
“怕什么怕?”她嗤一声,“给我等着吧,我迟早叫他们心服口服。”
“这世上没人能欺负我夫妇二人的呀。”她双手撑在桌案上,双眸明亮,“我可不需要谁替我撑腰!我替他撑腰去了。给我等着,我叫他家鸡飞狗跳。”
轻鸿干笑两声:“那他娶着你,真是有福了。”
“这娶回家,我们真是棘手了。”
邓竟思在案后坐下,轻轻叹一口气:“怎么偏偏是这样的性情呢。”
商昀在旁斟茶:“阿母担心?”
“怎么不担心?原本清菡同我们知根知底的,且魏家两房也算得二郎信任,管着晋阳城防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邓竟思道,“他真是鬼迷心窍了。清菡也好漂亮的。”
她们口中的清菡,正是商昀夫君魏书达的小表妹孟清菡,姨母魏沅又是那傅归帆的继母。家世已经是一等一的好了,容貌也出挑。
“还是这继母坏事了。”商昀可惜,“二郎和归帆感情好,不肯要她也是情理之中。”
“他要过谁?就这遭在凉州丢了魂。”邓竟思有点失落道,“这女子一旦来了,他真是不会再搭理我们的。长那么漂亮,又不好欺负。”
商昀还要开口,外间忽然一阵骚动。她问了声是谁,甘昭在外恭敬答话:“少主公自己点齐了聘礼,派我来取婚书。太公可写好了?”
邓竟思望着商焕已经写就摁印的婚书,明明白白写着“冠英侯府谨呈凉州刺史阁下,今有嗣子曜已及冠……遣媒妁,通婚好……伏冀惠允,俯赐佳音,俟命之至,屏营待复”。
商焕骨子里是无所谓二郎娶谁,同意就同意了,他也懒得多管。他连孟清菡的脸都记不住,别说凉州来哪位女公子了。二郎只要能打胜仗,他可以一句不多问。
商昀叹气,叠好竹简,取走出去:“写好了。拿去吧。”
甘昭仔细收好,又露出为难神色。
“说吧。”商昀道,“二郎要你说什么?”
“少主公说——”甘昭小心看她脸色,“他知道他一归家,事情就能办妥。但今后二夫人有事,无论他在不在府中,都得即刻办妥,否则他会去城南另起宅邸。还说、还说——”
商昀苦笑:“还说什么?”
“说大姑爷政绩平庸,不如魏家二郎君。明年是否擢升,他要看女公子高不高兴。”
姬临溪远在姑臧,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