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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思念

作者:应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正旦将近,窗下木梯侧倚,两位小娘子正在贴桃符。


    “婚期是何时呀?”


    “定了是四月十一,草长莺飞。”望舒答道,“夫人说,路途遥远,要我们二月就动身。你必须尽快记住女公子写的那五百个字。”


    “哎呀!我实在记不住呀。”菀青哀叹,“我这样的人,怎么还能认字呢?今后难道还要念书?”


    “也——”


    “你怎么不能念书了?”


    姬临溪叉腰站在窗下:“往左一点!”


    “女公子回了。”望舒连忙行礼,“要用些吃食吗?夫人今日不在家中,让我看着布置。”


    “不用了!”


    她埋头进了寝阁,倒在榻上。


    “女公子!”菀青跟过来,“女公子,我真的记不住……我已经会写数字了,会打算筹了,也算是够了吧?”


    “不够。”临溪闷声,“届时如有人密信害我,你拿到帛书都不知。”


    “哪有人会害你呀。”菀青傻乎乎笑,“君侯直接下了聘书和礼书,广而告之婚期,给了足足的体面呢。谁还不知道晋阳城今年要去的女君是凉州使君家的女公子?”


    临溪抿唇一笑,主仆二人一道偷笑片刻,她又不高兴了:“那还不是急着回晋阳,你瞧,已经走了。”


    “非是回晋阳。”望舒过来倒了酪浆,摇一摇头道,“我问过君侯帐前的亲兵,不是赶回家。先绕走河套,巡固西河上郡,再去云中代郡一带。待事了,正旦早过去了。一旦开春,耕务就很繁忙,抽不出空去北边。”


    “我自然知道!”临溪接住陶杯,“但是——但是——”


    见二人专注等候,心中哀叹一声:但是她就是想念他呀!


    他是前日走的。


    她是真恨不得跟他回去的,鼓起勇气去找阿父商议此事。被李芝兰揪着耳朵,骂不成体统:“如今不同了!他不是把你掳走!他父亲要正儿八经遣使臣来交缔婚书,我们家也要主持开酒占卜的!”


    “我先去呗……”临溪疼得皱起眉,“阿母,松手,松手。”


    “我教女儿教成你这个样子!”李芝兰又气又好笑,“你是叫他夺了舍了。”


    “反正他比别人待我都好。”临溪捂着耳朵,“阿母,你下手太重了!痛——”


    “就两个月的事,我不知你又在作闹什么。”李芝兰拍她,凑近道,“你傻不傻?你的头脑呢?逼他父母亲自出面,亲自给我家下婚书,一家人盼着等你去,跟你自己没名没分直接去等他同你成婚,是一回事吗?”


    “啊——”临溪明白了,跳起来,“是你们要——”


    “自然。”李芝兰冷冷道,“我原本后悔了,都不想你嫁的,他来寻我跟你父亲,要我们放心。不开条件岂非叫他白占便宜!不止他父母点过头,我还要他拿他阿父的冠英旧印加按婚书,祖宗庙堂祭祀礼法一应准备俱全,你再出发。总之,他长嫂有的体面,你也必须有。”


    “你为难他这些做什么?”临溪耷拉一张脸,“我不是晋阳人,跟他长嫂怎么比?他长嫂的父亲是度辽将军,在并州很有人脉的。”


    “你——”李芝兰指着她,气得要昏了,“就是因为你没有!所以不能矮人家一头。你怎么回事?往日那股机灵劲呢?”


    “早没了。”她阿父这才悠悠开口,“我早跟你讲过,你女儿真心动感情,就不管不顾了。你还不信。”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临溪将书一推,“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这不就完了!跟人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阿姊,较的什么劲啊?她家世好,又不碍着我。我家世也不差呀。”


    “随你怎么说。”李芝兰又指她,“我警告你,这事听你阿母的,不会错。你昏了头了,我如今不会。”


    她不忍心直白地教,不趁男子最喜欢最在意的时候索要体面和筹码,今后远嫁,只怕更讨不到好——她女儿不像是学得会这些的,更不像该学这些的。她每每想开口教,看那一双眼睛机灵又清澈,但并不聪明在与人经营,实在是无从说起。


    临溪的确一句不想听,她打马就去撒娇,同时试探,他长嫂是否好相与。果然商曜也奇怪,平淡反问:“她很重要吗?”


    “我父母觉得重要。”她摇他的手臂,“他们不希望我比她矮一头……而且你大兄那个妾,同我时间撞在一处。我阿母说,万一你家女眷在府中放了话,说一道操办,那别人就会看轻我。”


    他脸上便有一种轻蔑而旁观的神色,将临溪脸颊肉往中间挤,冷冷道:“她们也配跟你比?你父母在想什么?”


    “我也是这样想的。”她使劲抱他,“你手里那些将军什么的,我是不敢得罪了去,就家里府里那些内宅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们两个呀——我阿母就是杞人忧天。她从前想我嫁给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如今吃准了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就开始拿腔作势!”


    他一怔,又被她逗得死去活来了,唇角一勾:“吃准的这一点倒是不错。”


    “反正,你让你父亲快点把婚书送过来。”她坐起身,抱他的脖颈,“要像皇帝写婚书那样写——横竖你早把洛阳得罪完了,也不差这一遭。然后记得摁你的帅印官印和你父亲的印信,让你家祠堂提前准备新妇祭拜的礼仪和占卜时辰,仔细写给我,我即刻动身。我不想跟你分开,一日也不想!两个月就是我的极限。我不想跟你分开。”


    她喜欢一个人其实是这样的——他模模糊糊地想,姬临溪掏心掏肺,原来是这样的,很稀罕,很少见,很珍贵。眼睛也是清澄而透明的,有着对团圆的焦灼,但没有恐惧。


    他答应她好。也的确不生气,她母亲有这样的顾虑再寻常不过,说到底,她和无双阿嫂是不同的。阿嫂想回娘家只需看一眼天色,她受气只能找他——但他是个永远不在家的男子。


    他卯时就要点兵出发,她不舍得极了,主动来亲他的嘴唇。他这才意识到他和她的不同,或者说男子和女子的不同——


    他一直以为是他喜欢她更多呢,但如今要等她嫁来,他并不觉得煎熬。等就是了,不同州郡官员之间的姻亲,一直都是这样操持的。除非今后有比马车快得多的物什,叫人转瞬之间从交州到乐浪。


    他没觉得不好——她父母要的那种体面没有错处,他也可以去办妥。他其实几乎从不对这些小事花费心力,没什么好纠缠的。


    不过她母亲说的也是,他有爵位,大兄没有,凭什么他的新妇待遇却不及大兄的新妇?就因为姬临溪在晋阳孤苦无依吗?


    但她不舍得,她抱着他,小声说喜欢他。


    他就笑了。


    “翩翩,”他任由她钻在怀里,“你是不是害怕我回去晋阳,会变卦?”


    “我没有!”她不想他会直接点破,恼羞成怒,“不是!才没有!”


    他解她的襦裙,低声哄她:“好了,我不是马上归家,你放心。要去北地巡防,边地苦寒,无论如何不能带上你,所以不急。我明日就给我父亲写信,要他选好使臣,不……我直接点人,让他们过完正旦就动身来姑臧接你。你别担心。”


    她任由他亲着脖颈,眼睛却微微一酸:“晋阳城没有你的旧相好吧?”


    “你在想什么?只有怕我怕得要命的一群人。我说一句,她们就吓得要跪。”他改为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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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她的眼睛,忍不住调侃,“说实在的,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不怕我的女子。”


    “我怕你作甚?”她将他握在手心里,不大娴熟地抚慰,“下流。竖子。”


    他一边笑一边亲她,一边也往她柔润掌心里去,低声保证:“你别怕,我不会跟你父母计较。都是小事。”


    他果然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心里不免软绵绵的,像炙炉刚烤出来的那种小面饼,饼上有一层星星一样的芝麻点,点在她心里:“他们只是为了我好——我父亲是败将,且非嫡长,拿不到我祖父的爵位,怕我被你家里人看轻。不过,我家的爵位早就没有什么食邑了。”


    其实父母不说她也知道,大抵是会被看轻的。她只是不怕,不是不打算面对。


    “我知道。”他点一点头,答应她,“你放心。我会处置。”


    她瞬间就不委屈了,只剩不舍和思念,他如今待她真是没话讲了——虽然她心里也知道,这男子是压根不想为内宅之中礼节体面一类的事消耗心神,他全然不在意。


    她父母要,他无可无不可,那就给。他就是这样明确又冷淡的性情。


    但已经很好了。天底下能将新妇托到这地步的男子,打着灯笼——不,举着一轮月亮也找不着,简直是在纵容了。


    她拿什么去要使臣和婚书?她父亲是降臣,凉州如今是归附,按说他是可以一件也不给,直接将女儿绑起来带走的。


    他这样的性格,好也是真好——凡是关起门来、在府里处置的事,都完全不在意,随自己的夫人折腾,也不在意女子是否足够富裕、或身份尊贵。只要嫁给他就好了,就无条件得到他的庇护和偏袒。


    临溪心里喜欢,也觉得安定。她努力握着他,红着脸,一点点往自己襦裙之下送,听见他一声嘶哑喘息,小声说:“你肯定会想我想足三个月。一个春天。”


    这没法否认,他是认的。商曜伸手掐着她纤细腰身,伏在她颈间咬:“你今日——”


    “嗯?”


    “你今日好香。”他迟疑着,不大熟悉女子香料,低声夸,“你是不是……”


    “别说,别说。”她倏地抱紧他,吻他的鼻梁,“别说出来!”她用了佩兰和辛夷入浴,还偷了母亲的安息香来熏襦裙。


    临溪想讨好他,又不大肯承认,心里甚至别扭地折起一个角:她竟然也会讨好一个男子,讨他喜欢。


    他低低笑,亲她的眼睛:“翩翩怎么样都好。”


    他被讨好,但并不生出骄矜,依旧轻柔吻着她的鼻尖。只那物凶悍在她裙下进退,她实在握不住了,松开手去,失神咬住自己的指骨。


    “好了……好了。”她发出一身汗,顿时觉得分开两个月也好,“可以了……”隔着一丝薄薄绸料,有隔靴搔痒的煎熬。


    “最后一回。”他哑声哄她,“乖了,背过去。”


    她就背过去。


    夜深了。临溪背过去,面朝着壁面,想起那天他的声音和气味,那完全属于成年男子的气息——默然而羞耻地并住自己。


    她想,人真是把一切都搞得太复杂了——人世看姻亲,看父兄官职,看家中良田,看母亲嫁妆,看脸面又看尊荣。


    她不想看反倒成了异类——她理解母亲的苦心,但她真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的。她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再那么好,晋阳城没那么容易。


    但她就是喜欢他咬她耳朵的那一瞬间,一瞬间的温热,喜欢他在她这里得到那种无法替代的快乐——这人性情太收着了,不爱出声,但会死死同她十指相扣,问她感觉到没有。她若说没有,他就将她攥起,说再来一回一类的下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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