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宋潇声猝不及防对上沈淮竹的眼睛,一时竟忘却了自己是要做些什么,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
虽说已经是正午,烈日高悬,下丘的气候依旧温凉,但宋潇声的身子却觉得极热,叫她十分不痛快。
她挪了一下屁股,右半边身体贴上了木板墙壁,几乎要和车厢融为一体。
而那茶香味,仿佛定格在她的鼻息里,一直勾挠她的思绪,叫她的脸皮愈发滚烫。
半晌后,宋潇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温度降下了。
宋潇声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沈淮竹却忽然在她之前出声。
“你很怕我?”沈淮竹没去看宋潇声,他的视线对上空无一人的车厢前方,开口问道。
宋潇声一愣,不理解沈淮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微微侧头温顺道:“没有,王爷,我不怕。”
“那坐那么远做什么?”沈淮竹缓缓偏过头,盯着缩在角落的宋潇声柔声道,“车厢很大。”
宋潇声呼吸停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马调整姿势,正襟危坐屏气凝神。
见她这样,沈淮竹却微微叹气,“你既已是王府之人,我定不会拿你如何。”
沈淮竹说的很客气,言下之意就是让宋潇声莫要拘谨。
宋潇声哪能不知道,沈淮竹此话就是要让她清楚二人之间只有表面关系。
她犹豫片刻,有意压低的话语像试探又像叹息:“那王爷希望我如何呢?”
沈淮竹偏过头去看宋潇声,见她素来白净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
宋潇声被沈淮竹这么一盯,像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似的,立刻压下脑袋盯着车厢的地板,“王爷,我知晓了。”
宋潇声心里效仿沈淮竹微微叹了口气,她前些天想过要怎么样和沈淮竹相处,是以退为进还是直接进,是矫揉造作还是故作矜持。
但她发现自己无论怎样,沈淮竹始终对她淡淡的,十分客气,从始至终对她就像对一个客人。
这种态度比故意针对她更难解,宋潇声的两只手不自觉搅在了一起,坚硬的指甲在她纤薄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印。
沈淮竹余光见宋潇声一直在掐自己虎口,他的视线在那些红印子上呆滞了一瞬。
宋潇声个子小身子又单薄,尽管她已经尽力把身子挺直,却依旧只占据了车厢的一小块位置。
沈淮竹比宋潇声高上许多,他见宋潇声眼皮微颤似乎要抬头,就又把视线收了回去,随口道:“往后还需你随我一同出席些宴饮。”
宋潇声“嗯”了一声,心想这是同沈淮竹聊天的好机遇,继而问道:“王爷,我可知晓是哪方面的么?”
沈淮竹神色平静,悠然道:“公私兼备。”
宋潇声想继续接话,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沈淮竹,见他又一次闭目养神,一副不愿意同自己讲话的模样,只好作罢。
沈淮竹真是惜字如金,宋潇声暗自腹诽。
从绸布坊到王府路途不远,马车很快在王府面前停稳。
沈淮竹率先下了车,宋潇声紧随其后。
马车的设计是按照沈淮竹身形设计的,装饰古典雅致,空间大而宽敞,就连车厢到地面的距离都比平常的马车远上许多。
宋潇声不想用单只脚去够地面,在御者座上作势要跳下去。
她的脚刚落地,隐隐触到了个圆润的硬物,身形不稳,竟一脚往前滑,径直往后倒去。
宋潇声嗓子眼溢出一声惊呼,失重感像涌出的潮水从身后将她裹住。
就在脊背即将砸上地面的那一刻,沈淮竹却像算准了般,猛然回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腕部,宽松柔顺的衣料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弧,像垂直降落的雪白飞鸟。
宋潇声手腕上传来滚烫的温度,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沈淮竹另一只手避开她的腰,抚上她的肩胛下方两寸,微微发力将她托了起来。
宋潇声把沈淮竹当成浮木,待手指上传来光滑柔顺的触感,感受到衣料之下紧致的肌理时,她才发现沈淮竹的衣袖已然被自己扯皱。
这距离太近,近得让人面部发麻,一股微弱电流从指尖爬上她的手臂,宋潇声忙不迭收回手。
沈淮竹的手在宋潇声手腕上停留了片刻,掌心下的骨头硌得人有些发紧,却又带着种清瘦得过分的脆弱感,让他不自觉放缓了力道:“注意些。”
宋潇声惊魂未定,心脏如同击鼓一般在胸腔里留下强有力的跳动,另一只手摩挲了下那只被沈淮竹握过的腕部,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痕。
她缓了缓,抬首看向沈淮竹,对着那张依旧神色如常的脸露出暖意笑容:“谢谢王爷。”
沈淮竹微微颔首,转身回府。
宋潇声站在原地未曾动步,王府门口没什么人经过,为什么会有东西掉落?
她低头去找刚刚踩到的那玩意,在自己不远处,一枚直径半寸的玉珠躺在地上。
宋潇声弯腰捡起来,觉得有些眼熟。这玉珠清透翠绿,在日光下折射出摄人的光泽,她一个外行人也能看出来这珠子品性不错。
她正要将珠子拿近些瞧瞧,却突然听到怜儿的叫喊:“小姐!”
“怎么了?”宋潇声偏过头去。
“这枚玉是奴婢的。”怜儿急道,她飘忽不定的视线与闻声回头的沈淮竹对上,霎时间白了脸,剩下没说完的话悉数咽到肚子里。
宋潇声盯着怜儿怪异的神情看了几秒,随后将那玉给了怜儿。
怜儿接下之后便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王嬷嬷上前斥责:“你这丫头怎么丢三落四的?幸亏王爷把小姐扶住了,若没扶住,今天可要摔出个名堂来!”
宋潇声见怜儿一言不发地站着,面色绯红,怎么样都无法将这珠子和她联系在一起。
她倒也不是偏见,只是这玉珠看起来价值不菲,怜儿又是怎么拥有这个的?难道是想占为己有?
宋潇声走近内院时,那些小琴丝竹已经栽种好了,在流水假山旁围簇着。
小琴丝竹排排相扣,紧密相依,黄绿相互衬映,如金玉镶嵌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风一过,还能听到沙沙的声音,与那高耸假山下哗哗的流水声糅合在一起,悦耳动听。
沈淮竹正站在假山旁,抬手捡起一片掉落的竹叶,垂眸凝视。他洁白的衣襟被落下的暖光染成淡黄色,他与小琴丝竹交相辉映,像自然形成的一幅画,浑然天成。
宋潇声不得不感慨,这府邸的景象还真是不错,看了赏心悦目,如同逛园子。
她穿越来这么些天,再一次感慨,有钱真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她的银行账户里还有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56.3万呢。
宋潇声问系统:“我这个任务什么样才算完成?”
系统道:“让他亲口说爱你。”
宋潇声哑然,片刻后她语气幽怨:“这跟让石头说话有什么不同?”
她脑海里浮现出车厢内沈淮竹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脸皮也开始烧起来。
系统道:“那是你还不了解他。”
“要多了解才算了解?”
“你知道他爱吃什么吗?知道他喜欢做什么吗?知道他平常喜欢去哪吗?”
系统夺命三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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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宋潇声哑口无言。
她站在假山旁,发觉自己从来都只是把沈淮竹当成她的任务。
她不去想沈淮竹的喜好,只是一味地和他产生接触。
厨娘们已经将午膳的餐食摆上了桌,素食、汤品、点心应有尽有。
宋潇声看了却意兴阑珊,忧心忡忡地盯着桌上被切得大小均一的鹿肉。
她要在这个地方耗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等回到自己的世界,自己还年轻么?
她真的要把时间都投入在沈淮竹身上么?
她面色实在不好,在桌上坐着等沈淮竹用完膳了才下桌。
沈淮竹与她一起穿过外廊:“菜品不合口味?”
宋潇声抬头应上沈淮竹的视线,午后阳光斜洒,淡黄色的暖光落在沈淮竹的脸上,叫那副平淡无波的眼底生出些波澜。
宋潇声微微摇头,压下心底的焦虑,随口扯了个理由:“不是……方才下车时,我是踩到了东西才跌倒的,那玩意儿是枚玉珠,怜儿说是她的。”
宋潇声实在无法搞懂怜儿的动机,想旁敲侧击一下沈淮竹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怜儿刚来府里,为什么会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沈淮竹脚步停了。
宋潇声偷瞄他的侧脸,见沈淮竹下颌线比平时绷得更紧些,咬咬牙,将心底想法全盘托出:“那玉质过于好了,怜儿虽说那珠子是她的,可我觉得那东西不像寻常人能有的。”
她原本只是随口试探,沈淮竹却正色道:“看清了?”
宋潇声点点头,在手里比划着:“半寸大,很绿、很清透。”
她愣了片刻,觉得自己的描述过于贫瘠,但没办法,大学毕业之后她对词语的造诣就屈指可数。
唯有在直播间时才会灵机一动,说出些好听的话去安慰她失恋的粉丝宝宝。
沈淮竹沉默片刻,忽然抬脚往西去:“跟着。”
他们穿过抄手游廊,沈淮竹推开一扇房门。
门被打开的那瞬,一股浓郁的茶香混着淡淡的墨味扑面而来,比沈淮竹身上的香气要更沉重些,竟是宋潇声从未踏足过的书房。
沈淮竹走到乌木架旁,取下最高处放着的锦盒。
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一串断了线的珠子,整整九颗。
宋潇声倒吸一口冷气,这珠子同滑倒她的那枚一模一样。
沈淮竹道:“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早些时候断了。”
宋潇声怔在原地:“就是这个……”
她回忆起怜儿刚刚那副慌乱的样子,分明是做贼心虚。
沈淮竹垂眸看向她,仿佛在同她聊家常:“她既然偷东西,那便杀了罢。”
此话一出,宋潇声便觉得有把冰冷的剑插进她脑海里,惊得她浑身失温,一双脚仿佛踩进了冰窟窿里。
这种感觉,她唯同沈煜相处时才感受到过。
宋潇声确实想过把怜儿从她身边支开,她有意向沈淮竹透露这些,却从未想过要杀了怜儿。
宋潇声漆黑的瞳孔里映出神情冷漠,眉宇间甚至带着点戾气的沈淮竹。
一时间想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感觉到胆寒和愕然。
沈淮竹眼神凝在宋潇声眉眼上,神色渐渐恢复如常。
看着宋潇声惨败的脸色,沈淮竹对自己这个“妻子”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胆子挺小的。
他关上锦盒,从乌木架上取下一个淡紫色锦囊,当着宋潇声的面打开,露出里面小巧的白玉瓷盒。
沈淮竹取出之后递给宋潇声,语气温和:“方才你掐得很重,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