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凡扯了个三人群，几人在群里热火朝天讨论了很久开小灶的地点。
从图书馆到咖啡店，再到老王店里和自习室，什么都想了一通还是悬而未决。
最后孟云凡随口嘟囔了一嘴说要不然就定在老陈家得了，没人，又离得近，在家里学习还比外面学更自在点，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累的时候方便偷懒。
沈寓没啥意见，陈晏宣作为当事人更是一直被他们排除在决定权所有人范围之外。
两人合计合计，最后一锤定音，选在了陈晏宣家。
*
沈寓还念着陈晏宣那逾期不候四个字，是以周六早上刚吃完早餐便直往陈晏宣家里赶。
等她到的时候，孟云凡意料之内的还没出门。
什么叫口碑，这就叫作口碑。
她无奈只能先行进去。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沈寓没有直接敲门，而是给陈晏宣先打了个微信电话。
“怎么样，我准时吧？”
伴随着开门声，迎面入眼的是套了个白T牛仔裤的少年。
他嘴里还咬着个手抓饼，边吃边给沈寓开门。
这次倒是没有穿着睡衣，应该是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还洗漱换了身衣服。
陈晏宣闻言眉梢微挑，扫视了一下沈寓身后背着的书包，漫不经心道，“还可以。”
一回生二回熟，沈寓十分老道熟练地钻进去，自己从鞋柜里拿了双鞋换上。
这次的鞋穿在脚底上有些软，也没什么灰尘，相比上次的感觉很不一样，沈寓边换边疑惑道，“咦？小晏子你把鞋换了一批吗？”
陈晏宣关了门已经走了进去，声音顺着玄关处到屋子里的过道慢慢远去，只留下一点余音。
“旧了，换了新的。”
“这样啊……”
沈寓换上鞋便吭哧吭哧往跟着陈晏宣的脚步往里面跑去。
“咱们在哪学？”
陈晏宣坐在沙发单座上，头朝那块已经收拾好的茶几点了点。
沈寓会了意，把身后书包卸了下来，随便抓起一个软垫放在身后坐下。
她一本本把作业从书包中拿出来，练习册，习题卷。看着她占了茶几半边空位的作业，陈晏宣嘴角抽了抽，“……你这，确定不是把羊毛往死里了薅？”
沈寓只是翻着卷子找着标注的题，没顾着抬头，“哎呀，你放心，只是看着多而已。”
终于找完，这才望向陈晏宣。少女睫毛扑簌两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对方，正一副“您请”的模样将笔递过去。
“呐，就这些。”
沈寓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刚出生的时候她外婆就说过她那眼睛跟葡萄做的一样，干净透彻。
跟人对视时更甚，身后阳台透出来的清晨的阳光撒上去时，双眸被布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眸光潋滟，满脸期待地看向他。
“……”
陈晏宣猝不及防撞上她的目光。
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猛地牵住，半边垂在沙发边上的手忽僵在空中。
…
沈寓见他怔在原地，还以为他没听着，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问道：“小晏子？你听到了吗？”
“真不多，就七八道题而已。”
听见她的声音，陈晏宣才从短暂的失神中回过味来。
手中的手抓饼温度透着袋子一点点传来，一切感知跟着恢复，将他的思绪逐渐收拢，脑子终于恢复了运转。
他将手抓饼搁置在旁边的桌子上，起身在沈寓旁边找了个方便给她讲题的位置坐下，嘴里说着，“多了按道收费。”
“……”沈寓满脸无语，小声嘟囔道，“小气鬼。”
“什么？”
看到陈晏宣凉凉的目光扫来，沈寓顿时偃旗息鼓，“啊？什么？我在夸陈晏宣聪明绝顶，才思敏捷，善解人意，宽宏大量啊。”
“……”
不出所料的，她收获了对面的一个白眼。
虽然孟云凡人还没来，但沈寓已经懒得等他了。反正来就是为了补课，干脆直入主题快点算了。
之后进度快点仨人没准还能出去玩一下。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态，讲题进展竟然异常顺利。
“这个小球受的力既要考虑水中的浮力，还有重力，以及支撑的……”
“啊我懂了！”
“在这，作条辅助线，把它的受力分析画出来……”
“原来是这样，会了！”
“不计空气阻力，如果……”
“啊我突然会了！”
“这个，和上题……”
“我知道知道，大同小异，一样的路子。”
刚开始还好，沈寓脑子灵敏，陈晏宣稍微点拨几下她便马上能理解到点上。
到后面，不知是不是渐入佳境，陈晏宣就像是一个读题器，只是给沈寓画了几个题目关键点，还未消说，沈寓就已经抢答说会了。
连续几道题都这样，陈晏宣被气乐了，将手中笔一丢，身子后仰靠向沙发，看着沈寓。
“你这确定是不会？”
“还是专门来找我给你念题的？”
沈寓一脸无辜，“陈老师是你教的太好了，只是给我念了一下题，我就会了。”
她确实没说错，陈晏宣总是能精准地排除所有题目干扰的话语，繁冗的几行题目在他的圈画下，解题重点刹那变得清晰明了。
有些题他只是看了几眼，便马上能明白需要用哪个知识点解，该怎么下手。这是一种不需要刻意练习，题做多了自然而然保持的题感。
他身上这种熟悉的感觉，和陆婷婷，不对，和二班其他她见到的从各个名校升上来的同学都很类似。
“其他的我确实是有些一知半解，但这个，我是真的不会。”
生怕人不乐意给讲了，沈寓赶紧讨好似的把最后一套卷子翻出来，将那大题的压轴题指给他看。
陈晏宣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卷子拿过，看了约莫五分钟，才从旁边扯过一张草稿纸。
试卷给的做题范围小，不好施展，只是稍微画两笔那图很快就黑得不能看了。
所以陈晏宣没有在试卷上直接动笔，而是几笔勾勒出题目给的图，就着草稿纸上的内容给她讲。
“在该时刻下，撤去恒力F，a，b虽然停止运动，但a仍在O点处，如果这个时候把这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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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
他左手倚着头作支撑，右手在草稿纸上滑动，给沈寓列着条件和公式。
白色短袖下露出冷白的手臂，清瘦有劲。沿着往下，骨节分明，手背上略有青筋突出，勾勒出好看的弧线。
腕骨和掌骨间有一粒褐色的小痣，正跟着手的动作移动。
沈寓右手撑着后脑勺，本来正专心致志听着他讲。却因中间等他画图时有些无聊，莫名被他的手吸引了目光。
手还挺好看。
字写得也不错，大气。
青筋还挺明显的，咋练的？
“……”
陈晏宣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她，“懂了？”
沈寓盯得出神，一时忘记了还在听课，在陈晏宣偏头问她的时候，嘴巴跟不上脑子随口答应了几句。
一个人有没有认真听别人说话是可以看出来的，像沈寓这样眼睛没动，光嘴巴动的更是被直接看穿。
“……”意识到她走神了，陈晏宣手中的笔落下来，恰好打中她的头，“你这是，在让周公给你讲题？”
突如其来的一笔打过来，沈寓皱着脸吃痛，“我去！陈晏宣你下狠手啊！”
走神了还理不直气也壮，死皮赖脸最后的结果就是陈晏宣又重新再给她讲了一次。
经过高强度的脑内风暴，总算解决完这些题，沈寓将那一大摊试卷重新收回书包，身子骨瞬间软了下来，瘫在后方沙发，俨然一副葛优躺的样子。
“太累了，太卷了，同榆你真的要把朕整死了。”
陈晏宣去冰箱里拿了几瓶冰饮，回来看到沈寓瘫在沙发上，将其中一瓶过丢了过去。
“期中考的内容和重点题型那套试卷整理得还不错，你问我那几道涉及的知识点融合和思路都挺经典的，考试前再看看，练对点的题。”
他把刚刚给沈寓讲的题大略整理了一下，确实尽好了答应开小灶的责任。
“知道了。”沈寓感激不尽，连声应下。
饮料掉落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顺着坐下去的凹陷处滚动至她手边，留下一行水迹。
冰凉的触感冻得她一哆嗦，沈寓边抓在手中边皱眉望向陈晏宣，“大早上就喝冰的，你肠胃跟着你还真是受苦了。”
陈晏宣不置可否，扭开瓶盖坐回沙发单座上。
他又听见她说，“我说真的，陈晏宣，少喝点冰的，对身体不好。”
语气认真，全然不同于平常开玩笑的时候。
“……”
沈寓没听见他出声，对方沉默了会儿后只是轻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这才满意地坐回去，熟稔地按开电视开关，“既然学完了，肯定要奖励一下自己，那就看会儿电视吧。”
电视的历史记录里还停留在她上期没看完的跑男，像是自她走后从未被人造访。
第一次来的时候沈寓就感受到了，陈晏宣一个人待在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住久了，被周围的大爷奶奶们同化了，这日子过得清汤寡水的。
书架上都是书，阳台绿植相伴，没啥电子设备，屋子里还空荡荡的。
没啥生气，冷冷清清的。
但倒是符合他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