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长宁又去了那个和盎婕见面的小亭子,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带着刘啸鼎或者玉兰,只身前往。
盎婕既然有些疯癫,套话应该会容易很多,但有一点南长宁必须考录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可能半真半假。
其实上次见面,南长宁有感觉到盎婕情绪起伏大、转变得太快,那时候南长宁就猜测盎婕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昨日戴城的信来了,南长宁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想。
盎婕原先在北漠国想必便是不受宠爱,后来和亲到了魏国,魏豫不喜欢她,她在后宫中没什么立足之地,便又寻求母国的帮助,只可惜槃珂那人生性冷漠,又怎么会理睬?盎婕到魏国和亲,大概也是槃珂要做表面功夫。
困在中间,却逃脱不得。
只是可惜了盎婕,如花似玉的年纪、面容如此姣好,却终日想着如何留住那个伪君子的心,想着如何生一个孩子。
南长宁叹了口气,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没办法。
南长宁纵然心疼惋惜,却也无计可施,盎婕的期许,其实也是魏豫后宫中大多数妃嫔的期许吧。
有个孩子,母凭子贵,便能有一定的立足之地。
南长宁不想直接去永乐宫找人,光明正大的见面终究是不合适,今日来小亭子处也是碰碰运气,毕竟盎婕一直没有托人给她送信说想和她见面。
南长宁穿过狭窄的过道,看到了趴在石桌上的人,瞬间大喜过望。
“舒......”南长宁刚开口,趴着的人应激一般便抬起头,看见来的人是南长宁,便笑起来。
盎婕前额的碎发有些乱,面色苍白,指尖轻颤,南长宁环顾四周,居然没什么人服侍着,便连忙走过去。
南长宁终究没叫出来那三个字,只道:“你今日怎么......自己出来了?”
盎婕直起身子,随手理了理头发,笑道:“喜儿她去陛下跟前伺候了,我便自己出来散散心。”
南长宁疑惑不解,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说道:“怎么呢?你好歹带个人出来。”
这话不知道戳到盎婕哪里了,她耷拉下眼皮,不再说话。
南长宁轻声说道:“我在呢,你想说再说。”
盎婕点点头,她握住了南长宁的手。
从南长宁的视角看去,可以看出来盎婕眼圈通红,快哭了一般。
南长宁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心哄她:“我在呢,我在呢。”
盎婕靠在南长宁怀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又不说话了。
南长宁轻叹,盎婕实在太瘦了,她说道:“你平时多吃点东西,对身体不好。”
南长宁感觉到盎婕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我好难过。”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南长宁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
盎婕直起身子,看着南长宁,哭道:“陛下定是对我厌恶至极,还要羞辱喜儿。”
“什么?”南长宁瞪大了双眼,“昏君!”
“不要......”盎婕连忙捂住南长宁的嘴,摇摇头,“不能乱说话。”
南长宁实在难以下咽这口气。
盎婕低下头,眼泪滴到两人的手背上,抽泣着说道:“她是我的陪嫁侍女,昨夜,陛下又去了长乐宫,却不让我侍奉在侧。”
南长宁已经明白了,心里更加愤恨,魏豫简直不是人,用这种办法来刺激盎婕,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盎婕继续说道:“喜儿不从,他便抬脚踹喜儿,后来强拉着喜儿跟着他去了侧殿。”
“我......在一旁,却什么也做不了。”盎婕抬起头看着南长宁。
南长宁看着面前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盎婕抱着南长宁大哭起来,南长宁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去求求太后,这事会有法子的。”
这事一出,南长宁早就忘了想在她嘴里套点话的事了,只顾着安慰人。
南长宁说送她回永乐宫,盎婕却不肯,她小声说道:“那个宫里的人,都不是我的人。”
盎婕瞪着大眼睛看着她,那副模样南长宁猜想这会她有点痴,神智有些不清。
南长宁便开口大胆地问道:“除了喜儿之外,陪你来魏宫的人呢?”
“陛下说那些人不熟悉魏宫,便给我换了一批人。”盎婕笑道,“陛下也是为了我好。”
南长宁抿着唇思考了会,问道:“那你想不想和我回闲云阁?我的住处,都是自己人。”
盎婕眼珠转了一圈,笑道:“好。”
回闲云阁的路上,碰到个蝴蝶盎婕也要去追,南长宁无奈地笑着,让她小心脚下。
云太妃看到盎婕时面露惊讶,但没当着盎婕的面说什么,只是让玉兰快点招待。
等玉兰搀扶着盎婕进了屋,云太妃才问南长宁:“舒才人怎么来了?”
南长宁悄声说道:“母妃,长安和舒才人关系不错。”
云太妃愣了一会,才说道:“我不知道这孩子和她有来往。”
“只是,舒才人来咱们这里,让人传出去,影响可不太好。”云太妃继续说道。
南长宁管不了那么多了,便说道:“一会和您说,我先进去看看。”
玉兰帮盎婕整理了一下妆面,盎婕这会好多了,从镜子里看到南长宁进来了,扭头笑道:“我莫不是失礼了?”
“哪里的话。”南长宁也笑道,玉兰自觉地离开了。
南长宁跪坐在盎婕一旁,说:“我下午便去求太后,让她劝劝陛下。”
盎婕勉强道:“多谢你,长安。没了你,这宫中连个帮我的人也没了。只是这事——”
南长宁不言语。
“还是算了吧。”盎婕苦涩的笑了,“没准过两日,喜儿就回来了。”
南长宁点头道:“那你要照顾好自己,身边有个人总比没有强。”
“好。”
盎婕清醒了,不愿意久留,便起身告辞。
云太妃虽然和南长宁说着影响不好,但心里还是想让盎婕留下的,在宫里久了,盎婕的境况她也清楚,只是盎婕不愿意麻烦人。
“舒才人也是个可怜人。”
等盎婕走后,云太妃说道。
南长宁记得魏国的先皇后生下魏巘没多久后,便去世了,已经过了很多年。
南长宁开口问道:“陛下还是没有立后吗?”
云太妃摇摇头,“这么多年了,后宫之主的位置一直空着,其实当时陛下南国求娶公主的目的也是——”
“嗯?”
“立后。”云太妃说道,“他想将南国公主立为皇后。”
“有些好笑。”南长宁嘲讽地笑了,“我并不清楚陛下后宫之中妃嫔的状况,也不知道他想立南国公主为后这件事。只是后位一直无主,高位妃嫔岂不是对此虎视眈眈?”
“是啊。”云太妃道,“只不过陛下子嗣多,几个妃子虽然都育有皇子,但始终比不上献江在陛下那里的地位。”
南长宁笑了,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盎婕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半真半假。”云太妃笑了笑,“这几年我虽然没怎么关注过后宫之事,却也知道一些她的情况,偶尔清醒偶尔痴呆。”
原来云太妃也知道这事,看来盎婕的情况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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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不算秘密。
南长宁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盎婕会被人伤害,那她必须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好盎婕。
南长宁突然问道:“那母妃可知,为何陛下和太后视我们母女二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云太妃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南长宁的父王没有妾室,南长宁的母后去世后,南承便一直是独身一人。
她其实没怎么见过这些妃嫔间的恩怨,云太妃不知为何,她便更不得而知了。
“还有一事,长安想问母妃。”南长宁低头摩擦着自己的手指。
“你问吧。”
“先帝的妃嫔当中,现在留在魏宫的除了您,还有谁?”南长宁问道。
云太妃没有迟疑,说道:“没有了。”
“其余的妃嫔去了哪里?”南长宁问道。
“出家、守丧、陪葬。”云太妃说道,“没有其他出路了。”
南长宁说了句有点冒犯的话:“您是幸运的。”
云太妃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已经做好了陪葬或是守丧的准备,谁料先帝居然给我留了一道遗诏,我便留在了宫里,半人半鬼的活着。”
“那个时候,我还惦记着你。”云太妃看向南长宁,目光温柔。
南长宁知道,云太妃是透过她想着魏长安。
“想着,我若真走了,我的长安可怎么办?”云太妃絮絮叨叨地说着。
“先帝子嗣少,女儿就你们三个,儿子的话——”
“如今也只有当今陛下了。”云太妃说道。
在南国,嫡庶之分并没有太过明显,甚至寻常百姓家里嫡出和庶出的子女也没什么区别,除非父母亲偏爱的过于明显;而北漠国的规矩严,不可纳妾,哪怕是槃珂的父王,也只有王后一人;可到了魏国,嫡庶有别显而易见,父死子继的规矩为的就是维护嫡子的地位。
南长宁听玉兰打听到的消息是,赵丞相只有赵恒遗一个嫡子,还有两个庶子。
赵恒遗已经接任了丞相之位,只是要守孝三年才能再说婚事。
至于这事,魏豫却一直没有再找南长宁,曹太后也没了动静。
“赵家那两位公子也在书房帮着陛下处理文书,以后的姻缘大概是和小官员家的庶女绑在一起。”玉兰说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嘛。”南长宁笑道。
“哎呀,其实赵家另外两位公子的事是刘啸鼎告诉我的。”
南长宁笑了笑,随后狐疑地猜测道:“难不成,陛下和太后忌讳我不是嫡出的身份所以才想害我?”
“倒也不能吧,先帝可是和太后留了话,对待您和两位长公主要一视同仁。”玉兰说道。
随后她又嘟囔了句:“虽然没人听。”
“没事没事,别替我委屈啦。”南长宁拍了拍玉兰,“现在日子不是好多了?”
其实南长宁心里也苦,现在日子好了也是因为答应了某些条件罢了。
南长宁只想解决两件事:一是找出他们害魏长安的原因,这背后藏起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二便是替自己的家国报仇雪恨。
此外便是吴阵拜托她助魏巘上位。
这件事难上加难。
她若杀了魏豫,魏巘定不会放过她。
魏氏是她的仇人,她是魏巘的仇人。仇人助其上位,听起来便可笑之极。
南长宁向后退了一步,劝说自己只需确定魏豫的继承者一定是魏巘便好。
这魏宫中的可怜人太多,盎婕只不过是一个缩影罢了。
而对南长宁来说,从她决定穿过窄小漆黑的通道那一刻起,她注定会成为一个更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