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天打工地点谢星野说得很粗略，再发消息问他，这人就不回了。
好在姜涂发挥当代女大学生的智慧，直接搜了一下国际展览中心周末的活动，才得知周末有两场关于电子科技未来发展的展会在展览中心里进行，想必应该清科是为了宣传公司的产品和概念出席的展览，该说不说正好是个接触实务的好机会。
周六姜涂照例去了图书馆温习，只不过效率就不那么高了，课本看着看着，脑子里总不自觉的想象着明天和陆清泽见面的场景。
她下巴的伤口几乎已痊愈，医生交代的湿性愈合确实很好用，她涂抹药膏的频率也及时，确实没有留下疤痕，万幸不至于破相。
明天要穿什么去见他呢？
她好像……又快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陆清泽一直很忙的样子，他们公司人手不足吗？
怎么会让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小实习生参与到实地工作里呢。
看来是时候报答清泽哥哥了，她撸起袖子突然萌生出一股孤勇，她终于也成长到能帮助陆清泽的模样了吗？
为了保证第二天赴约有充足的精神，她一反常态，八点就离开了图书馆。
姜涂从小到大一有心事，晚上就睡不好，要不就是觉短，睡三四个小时就自然醒了，再入睡也很困难，总是睁眼到天亮，弄得适得其反，白天更加委靡。
不出所料，这天夜里她也是早早睡下，却早早的醒了，失眠到天明。
为了振奋精神，她逼着自己喝了杯黑咖啡，苦涩的味道是她这辈子都很难适应的口感，一个迷思，到底是什么人在热爱黑咖啡，她皱着眉感受到这个世界终究是没有感同身受。
七点五十，她提前到了场馆，本以为自己已经挺早了，没想到国际展览中心的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龙，门外车水马龙的全是黑漆漆的人头。
依然联系不上谢星野。
她急急忙忙地问了一圈周围的工作人员，发现清科的员工早就提前进去布置摊位了。
可她一没有员工证，二没有身份证明，自然被维持秩序的人员拒之门外。
谢星野的电话始终没打通，无可奈何之际，她只能硬着头皮给陆清泽打了电话。
好在那头很快接通了。
“喂——”她嗓音不自觉带了点胆怯，是职场新人惯有的微微恐惧。
陆清泽拧起眉头，“他们没放你进来？”
“嗯，好像是，我没有工作证……”
“你在哪里，拍张照发给我，我来接你。”
当陆清泽看到姜涂时，小姑娘正低着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跑鞋尖尖，洗得发白的背带裤下是更白的内衬T恤，她今天绑了个双马尾，直直的垂在双肩，亮黄色发绳扣在发梢，发尾微微卷曲，给整个人平添了一分俏皮和腼腆，额前碎发用小夹子别住，露出光洁的额头，纤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
“姜涂——”
他喊了她的名字。
女孩闻声回头，瞳孔盛着清澈透亮的琥珀色，唇色透着樱花一般的粉，在晨光下更显娇俏。
眼前的姜涂顷刻间把他带回了自己十七岁的那个春天。
他愣了愣，很快回过神，佯装咳嗽，将拳头抵在嘴角，眼神再没敢砸向姜涂。
反倒是小姑娘急匆匆地跑到了他的面前，见他侧过头，还满脸纳闷，伸出五指在他跟前晃了晃，“清泽哥哥，你怎么了？场馆里面很热吗？你脸怎么红红的哦？”
“没事，”他又咳了咳，故作淡定，先她一步走在前面，边走边说：“之前定的兼职生临时有事，所以把你抓来充壮丁了。”
姜涂寻思兼个职还有钱拿，到下午还能跟着陆清泽一起去看自己的员工宿舍，这等好事巴不得多多益善呢。
陆清泽将她带到场馆内，所有摊位呈现出四字环形生态，而标有“ClearTech”Logo的易拉宝立在中心的展台两侧，是实至名归的黄金C位，展台占用面积比周围的摊位都要大上一倍，很有牌面。
这是一个面向AI科技受众的展会，场馆内除了工作人员还有许许多多形态各异奇形怪状的机器人，而清科的展台却一反常态，舞台背面被一面巨幕覆盖，而台上正有两位身高高挑穿着相对清凉的模特背对着舞台，正戴着AR眼镜手舞足蹈着。
姜涂眼神梭巡了一圈，注意到清科的展台内除了有两三个穿着工作服的员工正在做开门前的准备工作外，并没有其他人。
她张望着开口问：“Xavier呢？他喊我来的，怎么自己不在哦。”
陆清泽沉吟一瞬，回：“他家里有事，临时回美国去了。”
“Xavier是美国人吗？”
“他是华裔，从小在美国土生土长的。”
姜涂恍然大悟：“怪不得。”
“怎么？”陆清泽低头瞧她。
姜涂笑了笑，回忆起了他给自己面试的画面，“就感觉很没有领导架子呀，有点自来熟。”
陆清泽意外于她的反应：“你不怕他？面试那天他没有给你下马威吗？”
“我还挺喜欢直来直往的人诶，至少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相处起来没那么累。”
陆清泽愣了愣，问：“你喜欢直接一点的？”
她理所当然的说：“要是指工作方面的话，那肯定是直爽一点的好哇。对了，清泽哥哥，我今天来需要做什么呢？还没正式入职，我对公司的业务只停留在书面上，实际没什么概念呢。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呀？”
陆清泽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跟上自己，紧接着大长腿一迈，领她到了后台，从纸板箱中弯腰取了一套跟刚才舞台上体验AR游戏技术的美女差不多的服装。
原本以为也是同样款式的米白色吊带衫和超短牛仔热裤，可她接到手里还来不及抵触，就发现是同色系却相对保守的服装。
米白色的T恤以及一条破洞牛仔裤。
姜涂不解，反问他：“我不需要跟舞台上的姐姐们穿的一样吗？”
“不用，你今天就负责在展柜前跟着其他人学习一下吧，或者你想上台体验一下我们公司的新产品也可以。”
姜涂眼神登时亮晶晶的，很是兴奋：“要，我当然要，我还没试过沉浸式游戏呢！”
陆清泽笑了笑，又去展台前取了一个头戴式机器，递给姜涂，介绍道：“巨幕展示的画面就是你通过AR看到的画面，不过展台有点小，目前只能提供两个分屏展示，你先上去试试，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好。”
姜涂算是开了眼界，之前总觉得科幻片里的情节是虚构的，没想到科技展望未来，原来实际生活中真的已经有这么先进的技术了，她头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设身处地的沉浸式游戏体验。
她体验的是一款恐怖解密游戏，一戴上头戴式AR眼镜，立刻就被周遭渲染的恐怖音效吓尿了，好在试图解谜通关的心情胜过了恐惧，她硬着头皮过了第一关，从展台下来的时候腿都差点软了。
她摘下眼镜，双腿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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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颤巍巍地下了台，恢复心神的当口，她察觉到陆清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眼里有笑意，像是观察她好久了的样子。
姜涂有些狼狈，脸一红，自己软脚虾的模样被陆清泽抓了个正着，心里没来由觉得窘迫。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她向陆清泽招招手，嘴角扯了一丝勉强的尬笑：“清，清泽哥哥，这个好真实哦。我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好，好有意思啊。”
“感兴趣了吗？”
“嗯嗯，又害怕又想继续玩下去。”
“感兴趣就对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触这些，最近我们公司在和国外一家实景游戏搭建公司在谈合作的事，我们提供芯片科技技术，配合他们的需求，他们负责计划落地实施。实际上今天这个展会其实也是为了和外包公司有拓展和招商的机会才参加的。”
陆清泽一说到业务便侃侃而谈，话多得不似往常冷峻，男人的眼里有光，神采奕奕的，分外耀眼。
姜涂认真的听着，将他的一字一句尽数记下，点着头，心中默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能变成这么优秀的人呢？
察觉到姜涂的游离神外，陆清泽停了下来，“是我太罗嗦了吗？”
“啊不是不是，”姜涂把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清泽哥哥好厉害，不对，你从以前就很厉害了，学习又好，长得又帅，还很有耐心，跟你比起来，我太平庸了，所以会忍不住自我怀疑。”
“我只不过运气好一些，开窍得早。”陆清泽缓缓伸出手，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掌心轻轻落在了姜涂的发顶，“人各有所长，听说你的西语很不错，我刚才说的那家游戏公司总部就在西班牙，过两个月我会去那儿出差，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做我的翻译，如何？”
陆清泽掌心的温度自头顶传来，慢慢扩散，原本就搅动得她内心惴惴，结果听到他说要带自己去西班牙出差，雀跃的心思更是藏不住了，简直喜怒形于色，压根来不及做表情管理，嘴比脑子快一步，“真的吗真的吗？清泽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清泽忍不住被她喜出望外的模样逗笑，声音更是带着笑意一般轻柔动听：“真的，我这个做哥哥的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哥哥。
哥哥的称谓瞬间将飘飘欲仙的姜涂一巴掌拍回了地面。
她一下子收敛起笑容，荡漾的心被重力牵引着往下坠，抿着唇低下了头。
对，他一直把她当做妹妹。
自己自作多情做什么不着边际的幻想呢。
姜涂瞬间整理了心情。
再开口时，情绪已经不再那么张扬，“嗯，谢谢清泽哥哥。不对，我马上就要成为‘清科’的一员了，对外还是不能这样称呼你了，我还是跟Xavier一样，喊你陆总吧。”
虽然察觉到了姜涂一刹那的低沉，但陆清泽却不懂是自己哪句出了问题。
“‘清科’是中美合资，公司内部一般不会用职称称呼彼此，要是你觉得喊着别扭，那你以后直接喊我Ethan吧。”
“那我有个请求。”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对着他比了个1。
陆清泽抬了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可不可以喊我姜涂。”
“为什么？”
总不能说是因为她的英文名实在太羞耻了啊，让陆清泽喊她英文名未免也太，太自恋了。
姜涂踌躇了半天，才想到一个不错的回答：“你念‘姜涂’这两个字的时候，让我觉得自己的名字特别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