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清……陆总不在吗？”
姜涂一边填写着表格一边问身旁正在和HR热聊的谢星野。
她倒是没大没小的。
不过谢星野不拘小节惯了，嘴也没个把门，“他上午去市里开会，最近政府有意向扶持我们这一行，正在动员呢，陆总作为领头羊，最近还挺忙，这整天不见人的。”
“那我以后主要做什么呀？”
都已经收到offer开始填入职材料了，姜涂还是迷迷糊糊的有点摸不着北。
“哦，忘记给你说最重要的事了。自从秦总回了美国，总经办这个岗位在过去三年基本形同虚设吧，非要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吉祥物。”
姜涂：“？”
“你还没毕业，但必须保证每周到岗4天，包括周末哦，我们这一行加班力度还挺大的，能接受吗？”
“那我的实习工资呢？”
Grace扶了扶眼镜，从电脑前抬起头，接过话头：“你这个岗位的Title是总经办行政助理，实习期间不交社保，所以会折算到你的时薪里，交通补贴通讯补贴再加上饭补50一天，算下来日薪650元，按照到岗天数月结。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十点到晚上七点，加班费会另算哦。工作日有teatime，以及不定期员工生日会，一年一次海外游，不去的话可以折算成现金哦。另外我们年会连阳光普照奖都是价值千元的电子产品，每季度有奖金和outing，会根据公司的绩效和盈利来算，没有具体的数字。如果你毕业以后留用的话，薪资涨幅一般都会超过50%，还是税后哟。”
姜涂越听越兴奋，甚至在心里已经做好在这家公司呆到老死的打算了。
光是实习期就有这么高的薪水，很难想象，要是成为了正式员工，那该有多爽，加上福利还这么好，啧啧，陆清泽真是个有人情味的科技圈大佬啊。
更何况从学姐和谢星野的对话，以及两人的初印象看来，公司氛围也挺好的，人际关系应该不难处理。
“听嗨了是不是？”谢星野瞧见姜涂疯狂上扬的嘴角，不合时宜地泼冷水，冷哼着：“但你要知道，钱难赚屎难吃，老板在业务方面可是很严格的，而且有项目的时候，加班是家常便饭，你要做好准备。”
“谢总可别吓跑新人啊，”Grace急了，“咱公司好不容易才迎来了新鲜血液，你别拆台啊，再说了，小姜一来，你不就能减负了吗？谢总也该谈谈恋爱了，难道不知道下面员工都在造谣你和陆总嘛？”
姜涂不由得竖起耳朵：“还有这事儿？”
谢星野忙啐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不该打听的别听，对我这么不尊重，难道不怕我给你穿小鞋吗？”
姜涂没这么容易被打倒，开口道：“我不怕苦不怕累，21岁正是闯荡的年纪。”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去英国留学的贷款至今还没有缴清，父母的未来大概率还需要靠她一个人支撑，轻松是留给死人用的，姜涂已经做好了加入内卷大军的准备了，更何况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进入国内top50的企业，她已经很知足了。
谁能想到几天前她还因为对未来感到迷茫而心生焦虑呢？所谓毕业典礼，不过是丧事喜办罢了，毕业了后大家前程未卜，各奔东西，一切都未可知，就如同她当初刚踏上陌生国度的那一刻，一切都是推翻重来罢了。
而今天，她将再次踏上人生的岔路口，心里默默发誓不论多苦多累，多么孤立无援，也要一个人撑下去，靠自己走上花路。
Grace帮着姜涂说话：“诶诶诶，怎么说话的，当着HR的面搞职权暴力是吧？”
“诶，不信谣不传谣啊，你带头造谣我跟陆总，反了是不是。”
Grace摇摇头白了谢星野一眼，拿他没辙。
她转头对姜涂道：“最近新人季，是招聘的好时候，应该会有一批跟你同期的新人进来。不过你放心，咱公司流动率很低的，但凡过了考核期，待三五年的不成问题，你还年轻，只要够努力，我们公司内部的机会很多的，懂吧。”她拍了拍姜涂的肩膀，鼓励她道：“你的履历挺好的，要知道语言系很适合从助理做起，这岗位都是了解公司的最好开始，等你对公司多了解一些，可以尝试一下接触业务，我们公司鼓励员工多方面发展的，有很多培训课程可以报名参加，内部晋升渠道也很公开透明，小姑娘要加油哦。”
她的加油鼓劲让姜涂惴惴不安的心多少受到了一些安慰。
这时，谢星野的注意力又挪到了姜涂贴了创可贴的下巴上，他好奇很久了，隔空点了点她的下巴，问：“这儿是怎么弄的？”
他留意到女孩刚才走路时有些不自然，在她抬手之际又见到了手心上的破皮。
姜涂答道：“前几天摔跤了，伤还没好。”
“怪不得。”谢星野若有所思。
“什么？”
“没什么。”
这个岗位计划本周就招人入职的，结果前几天陆清泽突然说要延迟一周，着急招人的是他，要求延迟的也是他，他还寻思老板咋个情况呢，情绪善变得反常，要知道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现在算是破案了，原因就明晃晃摆在面前呢。
Grace将姜涂提供的资料一一录入系统，整理完资料夹后，露出体贴的笑容，对姜涂道：“年轻人多少有点冒失，但在工作中还是要注意哦，细心一点，尽量不出错。”
“谢谢学姐提点，我会注意的。”
“那一会儿没什么事就先这样，下周一上午十点半正式来报道吧，具体的职责范围，我们到时候再划分，可以吗？”
“好，”姜涂提着包起身，颔首道谢：“谢谢学姐，谢谢Xavier。”
“诶，为什么喊她学姐，喊我就是英文名？”谢星野咕哝：“不知道的还以为郭总是你领导咧？”
Grace：“怎么，有意见？”
“她是我学姐，我当然喊学姐，而且是你让我喊你Xavier的……难道是我发音不标准吗？”
“那倒也没有……”
“那我发音标准吗？”
“嗯，毕竟是英专毕业嘛，怎么说？”
姜涂撩了撩头发，“没什么，就是想卖弄一下自己的特长。”
“……”
好家伙，新来的小姑娘还挺会看人下酒菜啊。
姜涂兴高采烈地从大厦中走出来，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微风拂过她的秀发，似乎连老天爷都为她感到高兴。
她掏出手机，想给陆清泽打电话报去喜讯，可转念一想，陆清泽早就决定要内定她，只不过是为了照顾她可怜的自尊心才煞有介事地安排了这一出。
给她面试的谢星野连装都不装了，那她自然也不必对他客气。
这方面姜涂向来比较想得开，反正已经这样了，脸皮厚点就厚点吧，当关系户也好过找不到实习工作比饿死强吧，人总得吃饭的，英雄也得为五斗米折腰呢。
遇见陆清泽算是她的机缘吧，虽然扯不上什么泼天的富贵，但与她而言是悬在眼前的一颗救命稻草，她没道理不抓住。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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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过去，尚未等到接通，姜涂又提前挂断了。
刚才谢星野说了，陆清泽可能在市里开会，她这通电话打过去，或许会打扰到他。
于是姜涂选择了给陆清泽发消息。
【姜涂：清泽哥哥，我面试通过啦，谢谢你的内推，我下周一会准时来公司入职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的。】
姜涂此时满脑子都是鸡血，甚至已经在脑海中开始天马行空地描绘自己作为都市白领的高大上画面了。
其实她从小就有这个梦想，想当个都市丽人，现在八字已经一撇了，盼星星盼月亮，她终于等来了长大成人梦象成真的一刻，幸福在此刻无限放大，被充分具象化了。
她对陆清泽充满了感激，谁能想到曾经的邻家哥哥如今做大做强混得这么好这么优秀，甚至还愿意帮衬她呢。
原来天上也会掉馅饼呀。
她完全沉浸在喜悦中，连下巴都不觉得痛了，迫不及待地给方宁报信，“宁~我面试通过啦，下周一就入职了，嘻嘻。”
“我去，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方宁听起来也很为姐妹高兴：“姐今晚请你吃大餐？”
“应该我请你才是啊。”
“那我可要吃好的。”
“那这得等我发工资之后了。”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咱姐妹俩不差这点。对了，你的清泽哥哥呢？你不跟他通报一下这个好消息？”
“他可能在忙吧，我已经发消息跟他说了。”
“那他咋个说？”
“还没回呢，这不是第一时间先跟我的好姐妹报备嘛。”
“嗯，我很满意，赏！”
一阵急促的嘟嘟声传来，姜涂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陆清泽的回电。
她急忙跟方宁打招呼，“清泽哥哥来电话了，先跟你挂咯。”
“诶，不会因为男人抛弃姐妹吧，我先预定的你哦。”
“不会不会，你订餐厅就好，地址发我微信。”
手忙脚乱接起陆清泽的电话，她怕自己的声音不好听，还特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喂？”
发出了比她想象中更做作甜腻的声音。
“呃……你嗓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姜涂为自己多此一举的行为感到头皮发麻，迅速改回了平时的声音，“刚，刚卡痰了。”
陆清泽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那笑意随着电流传进她的耳帘，仿佛带着清晨露水的湿润感。
“你的伤好些没有？”
“嗯，行动没问题了。”
“那你下巴的伤呢？”
“没那么快好，但已经没那么疼了。”
“嗯，好，我最近有些忙，没时间来找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下周见，好吗？”
他的每一句尾音都在微微发颤，那一声声低低的应答温柔得像泉水，声线像被蜜水浸过的丝绒，摩挲着耳膜的每一寸，像在听被风拂过的成串碰撞着的风铃。
姜涂听得脑子发蒙，只傻傻的“嗯”了一声。
“那我挂咯？”
她有些依依不舍，“好……”
陆清泽听出她的胆怯，他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眼神却直勾勾盯着立在他面前的，正穿着上一次姜涂摔跤时被弄脏的白裙子的假体模特，男人的墨色瞳孔幽幽，深邃得可怕。
然而已经掐断电话的姜涂还是错过了他滞后一拍发出的，充满蛊惑的轻声低语。
“兔兔乖，勇敢一点，不要怕，清泽哥哥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