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婉站在冰箱旁，贴着墙面，不敢靠近，低着头，“哥，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李奇庆阴阳怪气的，“你是喝昏头，忘记今天周末了。”
李慕婉抿唇，手背在身后，贴着墙，“哥，婉儿知错了。”
“错？你错哪了？”
李奇庆越是这样，李慕婉越害怕，知道他是生气了。
“婉儿不该喝那么多酒。”
“还有呢？”
她转着眼珠子，瞟李奇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认错准没错，“还有，还有，不该那么晚才让哥哥来接。”
李奇庆手里的冰美式慢慢见底，“还有呢？”
李慕婉懵了，还有什么？
“哥，婉儿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那是酒后胡言乱语的，婉儿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要是有，你别跟我置气。”
李奇庆见她意识不到问题严重性，猛地拍桌子，李慕婉也被吓了一跳，她很少见向来温文尔雅的哥哥会大发雷霆。
“李慕婉，你成年了，哥不该事事管着你，也知你平时颇有主见，遇事沉稳。”李奇庆一想到昨晚她被哪个男子带去酒店，心里怒火就难下，他不只生李慕婉的气，更多还是气自己，没能照顾好她。
“可你要有分寸啊，你跟同学高兴喝了酒，该知道自己的酒量，要是推脱不掉的，打电话给我，哥去给你解围啊，犯得着给自己灌醉了，跟哪个男人去了酒店都不知道。”
她本是竖起耳朵听训的，听到李奇庆说自己跟别的男人去了酒店，李慕婉脑袋突然就炸开了，“哥，婉儿没有跟人去酒店啊。”
“你瞧，你自己喝醉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要我怎么说你好。”
见李奇庆一脸正色，又大发雷霆，她倏然有些慌了，“哥，你说什么呢？”
“婉儿昨晚去了酒店？跟谁去的？”
“跟谁？我还想问你呢，跟谁去的？”李奇庆看她那副模样又于心不忍，缓了口气说，“好在人家绅士，不是什么色狼，不求财不求色的，但也跟你进了酒店，又拿你身份证开了房，没有钱财损失，酒店不让看监控，大致描述了那人的长相。”
“谁？”李慕婉听到这才缓了口气。
李奇庆根据服务员的描述，脑子里有了一个人影，于是找朋友要了一张照片跟前台确认，前台说是这人，李奇庆这才放心不追究。
刚才那副架势，也是为了让她下次多长点心眼，规束自己，以免吃了亏。
“王林，你可还记得这人？”
“师兄？”李慕婉脱口而出。
李奇庆凝眸，狐疑问：“师、兄？”
“婉儿？”
“你给哥解释解释，怎么回事？”
李慕婉哪里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而且王林是怎么送自己去的酒店，又为何会送她去？
李慕婉翻出手机，点开王林的聊天记录，显示时间昨晚11点半时间段，两人有通话记录，还是自己播去的语音电话。
她心虚地关掉屏幕，解释说：“婉儿也是开学后才知道他原来被学校聘请任教了，因为学术讨论一事，导师让我去请教他，婉儿这才知道他在玉京大学任教的。”
李奇庆对王林并不感兴趣，“我不是要听这些的，你告诉哥，昨晚怎么是他送你去的酒店？”
她哪里知道，可那个电话是自己打的，李慕婉还在思索昨晚有没有跟王林乱说什么，李奇庆已经催促，“有他联系方式？打电话去问，问清楚了，今天再出门。”
她手指搓着，一副委屈的模样，“哥，这样会很唐突。”
“唐突？我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质问，已经保持应有的教养和理智，你跟他既然有联系，问一问总该要的吧？”
“拿来。”李奇庆伸手。
“哥，婉儿自己问。”李慕婉手又背回去，他护短，生怕哥哥问了不该问的，弄得大家尴尬。
“行，现在问。”李奇庆说，“当着我的面，给他打！”
李慕婉不好忤逆，只能划开屏幕，点进王林的聊天界面，摁下语音电话。
对面嘟嘟嘟地响了许久，没有接。
李慕婉松了口气，“没接。”
“再打。”
她又拨通一遍，还是没接。
李慕婉看向李奇庆，李奇庆睨着她没说话，桌上的早餐要凉了，他软下心，“坐下吃饭。”
“哥，婉儿知道错了。”她没第一时间过去坐，要等看见李奇庆舒展的笑意才肯过去。
他无奈叹气，知道并非她本意，不过是要她再长长记性，“嗯。”
李慕婉看见他眼神里的宠溺又回来了，这才乖乖坐过去，抓起三明治小口小口咬，李奇庆把桌上那杯温水移到她眼前。
“还难受吗？”
李慕婉摇摇头。
“喝点温水，暖一下胃。”李奇庆的嘱咐每一句都是爱意，李慕婉从不觉得烦，只是偶尔会嘴上故意吐槽，更像是一种偏爱。
她嘴巴里咀嚼着食物，思绪却远了，昨夜自己有没有在王林面前说什么？哥哥这好应付，而且他已经结了婚，自己这个点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水杯把她的轮廓装在里面，一双眼睛清澈透亮。
王林刚运动完，大平层内置办了运动器械，像一个小型的私人健身房，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汗沿着鬓角和额间流下，长发被他束成马尾，额头系了一条黑色的运动头带，肩膀搭着吸汗毛巾，黑色背心贴着线条分明的胸肌和腹肌，被汗水浸湿了。
他一边擦汗，单手拧开运动饮料瓶盖，咕噜咕噜喝下大半瓶，又才点开手机看信息。
李慕婉的微信聊天界面显示语音聊天，他点开一看，两条未接通的语音电话。
这是醒了，又记得昨晚的事了？
王林发了一个疑问的表情，进了洗手间冲澡。
李慕婉吃过早餐看了会书，李奇庆中午约了客户吃饭，让李慕婉自己安排午餐。
她在房间看书到十点，才想起拿手机看信息，李慕婉滑开微信，看见王林发来的表情。
她捧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打了一行字又删掉，最后也没问。
学校的图书馆周末人多，李慕婉看了王林发来的那些参考文献，对一些专业术语和论证还需要查资料进一步学习。
图书馆专业书那一楼，学生不是很多，也安静，她要的书摆在书架最高的一层，李慕婉四周观察，也没看见登高的凳子，她努力踮脚去够，还差一点。
身后有影子压过，修长的手指入目，随之传来一股淡淡的青柠香，李慕婉缩回手，正好被他胸膛抵住，王林站的离她很近，不动生色地把她围在身下。
她回眸时正好看见王林的侧脸，瞳孔也不自觉睁大，带着诧异，“师兄？”
王林轻而易举地拿下她要的那本书，李慕婉伸手过去，很是自觉，“谢谢师兄。”
王林手避开，“这书，我要的。”
李慕婉尴尬地楞在原地，几秒钟情绪转变了好几种，本还以为他是绅士帮自己拿的。
“这本书，是我先看见的。”李慕婉开口解释，她不是温吞的性子，只是见了王林，才会不自觉表现出来。
“可是我先拿到的。”王林一副不让着她的模样。
她不过是输在了身高，就算拿不到，也没有他这样捷足先登的道理。
“可我先来的，师兄要是想看，能否先让我翻阅，不会占用很多时间，待会就还给你。”李慕婉仰着头等他答应。
王林也不有意为难，这本书对他而言不重要，他给李慕婉回的观点里面就有关这本书涉及到的资料，她要是真心对那篇论文研究到底的决心，这本书李慕婉一定会来找。
没料想她比自己先一步，不过结果还是差了点。
王林转头唇角挂着一丝笑，侧手给她了，“12点钟前还我。”
李慕婉接过书，“谢谢师兄。”
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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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别的区域找书，李慕婉想问昨晚的事，追上前问，“师兄，昨晚，你也去了学校后街的西餐厅吗？”
“怎么？醒酒了就想赖账？”王林侧眼睨她，这一眼把李慕婉看的心虚。她本来什么都不记得，王林这么一逗，李慕婉脑子越发空了，难不成她真的说了什么？
“师兄，我喝了酒，要是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你别当真，我不知道……”
王林故意打断她，“嘘，图书馆内要保持安静。”
李慕婉哑口，她声音也没有很大，“师兄，怎么会去……”
王林抬起手腕，敲敲表盘提醒，“你还有四十五分钟。”
李慕婉欲言又止，抱紧手里的书，无奈寻了桌子开始翻书，王林找好了书过来，很随意地坐她身侧，李慕婉余光看见有人过来，专注看书，却没有发觉身侧是谁。
王林坐的笔直，等了好一会，见她对书上内容似有思考，压低声音开口，“我给你解析的问题，是有不懂？”
李慕婉先是一惊，又再漾出笑，这还是王林回来玉京后，见了几次的她，第一次再见到这种久违的笑容，他有些恍惚，记忆中的李慕婉，就是这样的明媚动人。
这回不自在的人该是他了。
“师兄解释的很清楚，只是婉儿对其中的一些术语和解析，还想再查查资料看能不能更深的佐证。而且，”李慕婉说，“我也要换个角度，如果是我来写这样的一篇论文，会从哪些角度出发。”
“师兄这个论点，婉儿觉得更适合国外国情，对国内或许不那么适应，可以从其他角度再加以论证，会更严谨且贴合国内实情。”
李慕婉阐述自己的想法和观点，王林听得专注，她是药学生，专业性不比他差，她谈论时散发着一股自信，窗外阳光洒入，裹住了她，王林心底发软，一股暖流悄然袭入。
李慕婉说完话，见他没有反应一直盯着自己看，撇开视线说：“师兄，是我哪里说的不对？”
“没有。”王林收回视线。
李慕婉看了手机时间，正好12点，“谢谢师兄把书让给我先看。”
王林接过，李慕婉想出去，他却没准备走的意思，她出不去，索性又问，“昨晚的事，还要麻烦你跟我说一说。”
“说什么？”
“我在西餐厅跟同学聚餐，为什么最后去了酒店，又是哥哥接我回来的。”
王林淡淡开口，“你心里不是有了答案？”
李慕婉：“是我打电话叫的你？”
王林：“是。”
李慕婉：“可是，我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呢？”
王林：“这要问你自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打错了，但是你接了，而且我不可能让你带我去酒店。”李慕婉分析。
“嗯。”王林顺着她说，她确实是打错了，开口就喊哥，“我要带你去的。”
他说的很直白，又一副风轻云淡的。
“你？”
“你喝醉了，我又不知你家住哪，只能带你去酒店，总不能带你回我家吧？”
总不能带你回我家！
李慕婉楞了一下，也对，他都是有家室的人，半夜带异性回家确实不妥，李慕婉觉得他这话是点在自己，她眸子的光亮一瞬间就没了，“师兄说的对，昨晚的事，是我打扰你了，对不起。”
王林察觉她情绪的变化，以为话说得过了，语气稍缓，“既然是你欠的我，那就还回来吧。”
“还？”李慕婉说，“怎么还？”
王林指着时间，“饭点了。”
李慕婉聪明，说：“那我请师兄吃饭，谢谢昨晚的事，还有帮我解惑这篇论文。”
王林难得露出笑，“你的一顿饭，还挺多用。”
李慕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后街有家私房菜不错，还是师兄你想吃点什么？”
王林不挑，吃什么不重要，“那就私房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