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实在没忍住问了谢辞,谢辞笑着说:之前他们都服用了避孕药,所以没有怀孕,现在局势都稳定了,也是时机要孩子了。
沈白梨恍然大悟,想着不用自己怀孕。
瞬间也没有烦恼了。
之后的日子里。
谢辞稳重,孕期依旧处理琐事,只是脚步慢了些;
陆景算着日子养胎,却不忘给她分析各地密报;
慕容桀脾气见长,稍不顺心就瞪人,却在她靠近时下意识护着肚子;
云舟本就娇弱,怀孕后更娇贵,整日窝在暖阁里,见了她才肯多笑两声;
夜离的异域秘术派上用场,用特制的草药调理身子,舞姿也添了几分母性的柔和;
秦风则愈发沉默,只在她来时,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像只守着秘密的小兽。
沈白梨在宫里起初是满心欢喜,像看稀奇一样的,一天到晚脚步不停地,每个宫里都溜达一圈。
只要一下朝就扎进后宫看。
可孩子们陆续降生后,夫郎们的精力便都被孩子们分去了大半。
谢辞要教长子认字,
陆景对着次子讲谋略故事,
慕容桀教三子舞枪弄棒,
云舟哄着四子读账本,
夜离抱着五子唱异域歌谣,
秦风则默默守在一旁,看着六子蹒跚学步。
他们虽然依旧对她沈白梨温柔。
但却少了从前那般时刻围着她转的黏腻。
就连夜里侍寝,也常因孩子哭闹被打断。
沈白梨感觉自己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了。
索性就寻了机会,出去散散心,一个人都没带,自己去了江南巡游。
——
江南的春来得缠绵,烟柳画桥笼在濛濛水汽里,青石板路被细雨润得发亮,空气中飘着栀子花与新茶的混香。
沈白梨换上一身月白锦袍,卸去了凤冠的沉重,长发松松挽着。
站在画舫船头时,倒像个寻常世家贵女,眉眼间的锐气被水乡的柔风磨得淡了些。
随行的侍从早已打点好一切。
泊在秦淮河畔的画舫雕梁画栋。
舱内燃着清雅的兰香,桌上摆着时鲜的菱角、枇杷,还有当地最负盛名的花雕酒。
起初几日。
沈白梨只是每日清晨去茶楼听评弹。
午后在园林里看少年们斗蛐蛐。
傍晚便坐在画舫上,看两岸红灯笼次第亮起,听吴侬软语顺着水流飘过来。
直到第三日。
在一处名为“晚晴楼”的酒肆里,她遇见了那几个少年。
为首的叫阿砚,眉目清朗,弹得一手好琵琶,指尖划过弦时,眼波流转间带着不自知的媚;
旁边的小桃生得面若桃花,笑起来有两个梨涡,会唱新编的江南小调;
还有个叫青禾的,性子跳脱,擅长投壶射覆,总爱凑到她跟前说些市井趣闻。
他们不知她的身份,只当她是来江南散心的贵女,见她随和,又长的好看,便常围过来和她聊天。
阿砚为她弹《春江花月夜》,
小桃唱着“郎骑竹马来”,
青禾则变着法儿逗她笑,
有时会故意输掉投壶,把赢来的糖人塞到沈白梨手里。
沈白梨起初只是含笑淡淡的看着。
听他们讲巷尾的趣事,说哪家的胭脂铺新出了色号,哪家的点心铺子排队能排到街尾……
这些琐碎的、无关江山权谋的闲谈,像温水淌过心尖,熨帖了沈白梨连日来的沉闷和孤寂。
夜里的秦淮河最是热闹,
画舫连缀成灯河,丝竹管弦声不绝。
沈白梨邀了阿砚几人同游,舱内摆开宴席,酒过三巡。
小桃脸颊绯红,端着酒杯凑过来:“姐姐生得这般好看,是从北边来的么?”
阿砚拨着琴弦,目光落在她唇边的笑纹上,轻声接道:“北边的雪,有姐姐的笑暖么?”
青禾则借着酒劲,伸手想去碰她的发带,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却只换来他更顽劣的笑:“姐姐害羞了?”
沈白梨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
酒液微凉,映出她眼底的挣扎。
她不能……
宫里的谢辞此刻该在灯下批看后宫账目,陆景或许在教孩子下棋,慕容桀怕是又在演武场练到深夜……
他们的身影清晰得像在眼前,
可眼前少年们的鲜活又太过诱人。
阿砚的指尖带着琵琶的薄茧,小桃的笑像春日暖阳,青禾的眼神里满是未经世事的纯粹。
这是沈白梨在深宫中从未有过的轻松。
“再来一杯。”
沈白梨烦闷的仰头饮尽杯中酒,试图压下心头的纷乱。
花雕酒后劲绵长,几杯下肚,暖意便从四肢百骸漫上来,连带着脑子也昏沉了些。
沈白梨就这般和他们三人,嬉闹的持续了五六日。
每日与他们一同游船、听戏、逛夜市,
夜里便在画舫上饮酒作乐。
少年们的亲近日渐大胆,
阿砚会替她拢紧被风吹散的衣襟,
小桃会趁她醉意喂她吃一颗蜜饯,
青禾甚至在一次投壶赢了后,偷偷在她耳边说了句:“姐姐若喜欢,我随你去北地也无妨。”
沈白梨不是不懂这些暗示,只不过,他不会把他们带回走的。
每当夜深人静时,沈白梨躺在画舫的软榻上,宫里夫郎们的脸总会浮上来。
谢辞的沉稳、陆景的通透、慕容桀的别扭……他们是刻在她骨血里的牵挂,是她亲手筑起的家。
可白日里少年们的笑语又像钩子,勾着沈白梨心底那份被压抑的、渴望放纵的念头。
压抑的越狠,反弹的就越大。
在第七夜时。
那日刚过谷雨,江南下了场骤雨,画舫泊在岸边,舱内只有沈白梨与阿砚、小桃、青禾三人。
雨打船上的声音淅淅沥沥的,
灯烛摇曳中,阿砚弹起了一支缠绵的曲子,
小桃红着眼眶唱着别离的调,
青禾则默默给她倒酒,眼神里带着不舍。
他们听说了沈白梨几日后便要走了。。
“姐姐……”小桃放下酒盏,声音带着哭腔,“若你走了,我们还能再见到你么?”
沈白梨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又看向阿砚停在弦上的手指和青禾紧抿的唇线。
酒意在此刻翻涌上来,盖过了理智。
宫里的牵挂像一根紧绷的弦,可眼前的温柔乡却像温水,一点点软化了她的坚持。
沈白梨还在挣扎的想起谢辞怀孕时的辛苦,陆景深夜的筹谋,慕容桀笨拙的关心……
可转眼间,又被阿砚指尖的温度、小桃的依赖、青禾的炽热所淹没了神志。
沈白梨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纵容:“今晚,我只属于你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