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坐,我去倒茶。”余秀请他们坐下,逃也似地往里跑了,全然没有“晾着客人不太好”的意识。
楚霏忍不住笑了下,她偏头去看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梁父,再看他旁边同样没什么表情坐着的梁母,嗯……他们这样大概是把人家给吓着了。
这时杨军进来了,他一看自家客厅上的四个客人,年长的应该是夫妻吧,但往沙发上一坐像要开会的大领导,一个正职一个副职的那种,再看左边小沙发上的青年,派头没年长的两人那么强,可气质很类似。
杨军眼皮子抖了抖,暗自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搬了个小凳子坐到茶几对面,明明个子不低,可曲着长腿坐在那儿,像是面对三堂会审的嫌疑人。
咳,楚霏瞧着这场景,明明其他人都很严肃,但她就是被逗笑了。
“您是主人,坐这里吧!”她从沙发上起来,请杨军坐过去。
“不用不用,我坐这里就……”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他颇为惊愕地望着起身的少女,眼神震颤着,完全呆住了。
刚才在外面时,楚霏被梁珘挡在后面,他进来时她又坐在背对门的小沙发上,他一直没看见她的正面,此时坐在小板凳上仰头望着这张和他很像的脸,哪有不惊不呆的?
“您坐这里吧!”楚霏近前扶了杨军的胳膊,他目不转睛盯着她,任由她扶着坐到了沙发上,整个人脑瓜子都嗡嗡的。
余秀端茶过来,正好看到他们站在一处的样子,手里两杯茶“哐当”落地,玻璃杯摔了个粉碎,被热茶溅了裤腿她都没什么反应。
梁珘也起身了,楚霏走过去扶了她坐到另一边的小沙发上,他们俩则各坐了一个小板凳。
杨军和余秀牢牢盯着楚霏,像是在一寸寸看她的脸,显然都意识到了什么。
梁父梁母给他们时间缓冲,等两人震惊过了,觉得能好好说话了才开口。
“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夫妻是前些天才知道这事的,托了人打听才知道当年咱两家都在镇上的医院生孩子。”梁父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弄的,我想……我们夫妻养大的这个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长相这么像,说不是亲父女都没人信。
余秀抖着唇,半晌哽咽道:“怎么会呢?不可能啊,孩子怎么还会弄错呢?”
杨军这时将目光从楚霏脸上转向梁父,一边细看一边回忆,好久才恍然:“您是当年隔壁床的那个梁大哥?上河村的?”
“对,我们夫妻是在上河村插队。”梁父有点意外被认出。
“我记着您,当年我媳妇生了娃,我是头次当爸,家里也没长辈教过怎么带娃,还是您教我怎么抱娃、怎么照顾刚出生的娃,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管我家软趴趴的丫头。”
梁父梁母对视一眼,经他这么一说,两人也有点印象了。
一边的余秀也仔细看了看梁母:“您当年和我一起在产房生的孩子,您生得快些,娃先出来的,我第一次生怕得不行,您还隔着帘子教我省着力气别喊,安慰我有大夫和护士在别怕。”
梁母听着话回忆起了当年生女儿时的情景,的确是和另一个女人在同一间产房生的孩子,两个隔着帘子,她记得她生下女儿没多久,帘子另一边的女人也生了,产房的大夫还说过“都是丫头”这样的话。
难道孩子是在那时被无意换了的?
两个产妇同时生产,医院能接生的大夫、护士有限,所以就安排她们一起生的,生完后他们又要顾着产妇又得清洗孩子,可能是忙中出错了?
等出了产房,她们虽在一间病房,但两家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包被、小褥子都不一样,孩子也在大人身边,即便两个当爸的难免离开,可要么同时在要么其中一个在,就算两人都不在,顺产的她们白日里也大半醒着,怎么都不可能弄错孩子的。
“妈,这么早就有人来买馍吗?”一个带着点娇软的女声响起,通往后面的门帘被掀开,出来个仿佛婴儿肥没褪去的女孩子,年约十三四,正睡眼朦胧揉着眼睛。
这姑娘大概眼都没睁开就出来了,过肩的中长发有些毛躁,穿着件不太白的棉短袖,搭着一条格子棉布的及膝宽短裤,露出的胳膊和腿有些肉感。
“?”揉完眼睛,她才发现这里坐着四个陌生人,且打眼一看就不像寻常人,姑娘僵硬在原地,眼珠子慢慢动了动,下一秒“噌”得缩回了帘子后面。
这个反应……和先前的余秀极像,仿佛小兔子一样。
楚霏眼中又浮现出笑意,虽然这姑娘只出来一会儿,但她的长相在座的人还是看清了。
该怎么说呢,她的身量和梁母差不多,是那种骨架偏瘦的人,但身上又有肉感,整个人看起来就显得很娇软。
脸是张小圆脸,眉眼像足了梁父,只是轮廓充满了女性化的柔和,乍一看就没那么相似了。
梁父无比确定,刚才那个女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她的模样和家中老照片上的母亲很像。
“婷婷,收拾好了出来一下。”杨军冲里面喊道。
余秀还在抹眼泪,仍难以接受这突然得知的事。
杨婷婷没走远,她就藏在客厅的这道墙后,听到这话顿时苦了脸,她哪知道外面坐着人啊,好不容易放假哪个学生不想着睡懒觉?她是被吵醒了才出来的。
但爸爸的话不能不听,她慢腾腾不太情愿地“踏踏”往里面走,去洗脸换衣服了。
客厅坐着的人都听到了这明显的脚步声,从中感受到了这姑娘很勉强的情绪。
杨军干笑一声:“这孩子被我们养得松散,平时都很有礼貌的。”
他说完小心看了眼楚霏就默默低了头,心里不安愧疚极了。
如果他们真的弄错了女儿,那人家把他的女儿养得这么出众,只坐在这里瞧着就是那种特别优秀的孩子,可他把人家的女儿养成这样……多亏心呐!
客厅里一片沉默,只有余秀抽噎的声音,甚至很快她连这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嗯,这气氛逼得杨军、余秀两口子大气都不敢出。
大概十来分钟后,杨婷婷换了一件过膝的碎花连衣裙出来,头发也扎了高马尾,梳洗后的她露出了完整的脸庞,瞧着精神多了。
“婷婷,坐到那边。”杨军指了梁母旁边的空位。
杨婷婷眼睛大睁,尽力保持着不惊讶出声,而是斜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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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看他,那表情生动极了,像是在说:爸爸,您吃错药了?让我坐到客人身边去?
楚霏是真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引得所有人都朝她看来。
杨婷婷难掩好奇地眨巴眼打量她,殊不知梁父、梁母和梁珘都在认真打量她。
“坐吧,你本就该坐在这里。”楚霏起身伸手,拉了她到梁母旁边坐下。
一屋子七个人,坐在一处就更明显了。
看长相,杨军、余秀、楚霏是一家人,梁父、梁母、梁珘和杨婷婷是一家人,但看气质,又是另一种样子。
血缘和不同家庭的教养之差,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杨婷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来回打量着所有人,甚至着重看了杨军和楚霏的长相,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但她肯定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人长得像她爸爸有些神奇。
这回开口的是楚霏,大约知道长辈们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看向杨婷婷:“我叫梁珊,十五年前我们同在镇上的医院出生,不过出生时弄错了,导致我们被抱错了。”
“抱错了?”杨婷婷愣住了,她思索了片刻,不安地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楚霏肯定点头:“是,我们换了父母。”
“啊?”杨婷婷惊呼一声,慢吞吞看向旁边的梁父梁母,“那这才是我亲生的爸爸妈妈?”她又看向杨军、余秀,以眼神询问,“他们是你的亲生爸妈?”
“对,我和你的亲生爸妈已经做了亲子鉴定,确实不是他们的孩子。”
“假的吧?这怎么可能?又不是演电视,怎么会有这种事?你们……骗我的吧?”杨婷婷也难以接受事实,她眼里已有了泪光,求证似的地看向杨军、余秀,充满希冀地问,“爸爸、妈妈,开玩笑的吧?我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丫头呢?”
杨军一脸心疼地望着她,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说。余秀的眼泪掉得更多了,抹都抹不及。
楚霏拉住杨婷婷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眼神温和地望着她:“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以置信,也很难接受,但……事实确实是这样,你看看我们俩的长相,就知道不是开玩笑了。”
杨婷婷抹了眼泪,抬头再次去看两边父母的长相,这会儿哪还顾得上怕不怕人,她死死盯着梁父、梁母的脸细看,又扭头去看杨军、余秀,再看楚霏。
就这么来来回回看了好久,才跟泄气的皮球一样低了头,整个人都缩起来了。
低着头的她默默掉泪,很快就晕湿了胸口的裙子。
梁母试探着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察觉她没反抗,才用力把她揽了过来,熟料下一瞬,杨婷婷直接抱住了她,贴在她怀里眼泪涟涟。
“抱歉,我们……弄丢了你,失散了十五年,都是我们的错。”梁母眼眶也湿了,再没忍住落了泪。
梁父红了眼,抬手覆在杨婷婷头顶,轻轻摩挲着。
杨军、余秀看到这一幕,无措地看向楚霏,一脸想亲近又怕她不愿的不安模样。
楚霏冲他们笑了笑,充满了安抚意味:“我很好,这件事就是我发现的,因为去医院抽血化验时得知了血型,才意识到我不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