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妤事后便吩咐工匠开始做簪子,在看过宫人呈上来的簪子图纸,她选了几张,又根据对赵婉仪的印象修改了几笔,然后才交代下去。
这一下午,戚妤除了在处理这件事,就是打听赵婉仪喜欢什么。
赵婉仪不常出裴府,且乌时晏说过赵婉仪与裴谨在宫外几乎形影不离,若是夫妻间黏糊些还好,可今日所见并非如此。
赵婉仪呆在庄子上,她自然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在赵婉仪院中侍奉的宫人旁敲侧击问清楚后,跑来告诉了戚妤。
戚妤听宫人说赵婉仪在裴府喜欢赏花逗雀,便拨了花匠将庄子上的奇珍异草移栽到赵婉仪院中。
鸟的话,庄子上真没有。
顶多有麻雀路过,想啄食粮谷,被下人赶走。
戚妤让人去京中寻摸一下鸟禽,不拘什么价格,买回来便是。
做完这一切,用过晚膳,她便歇下了。
另一边,赵婉仪透过窗户,看向院内月下的新土,上面栽着开的正盛的花,在月光下舒展着枝条,别有一番宁静。
这是戚妤为她费的心思。
但是,她好似对谁都这样好。
宫人打趣般的问她喜好时,她便猜到是戚妤的吩咐,于是本能对宫人套了话,自然也就知道戚妤待云平公主并不差她分毫,世间难得的良驹都分给了乌时云,甚至专门学了她所钟爱的骑马。
以至于后来乌时云几乎天天跑到庄子上,缠着戚妤,那份热忱简直让熟悉这位公主的人感到心惊。
皇室之人凉薄,乌时云也不例外,不过她惯以柔弱得体示人,以至于让人觉得她好攀附。
实际上,云平公主的冷酷与乌时晏如出一辙。
赵婉仪压下心中种种杂念,终于开始思索起如何才能看到戚妤身上的胎记。
那块指甲大小的胎记长在右边的肩胛骨,稍微脱下衣裳便能看见。
让人换件衣裳的方法倒是很多……
若戚妤真是她小妹,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应是想方设法将戚妤推的远远的,唯愿她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不被烦扰。
这夜,赵婉仪在窗边驻足了良久。
翌日,戚妤喂鱼时边听宫人讲庄子上发生的事,边观赏锦鲤因抢鱼食而迸溅出的水花。
这时,赵婉仪身边的宫人走了过来,她道:“娘娘,那位赵夫人说今日闲来无事,想请娘娘去她的院中玩麻将。”
戚妤手上的动作一顿,她虽然知道麻将早已从宫内传了出去,但目前只在小范围内传播,用来打发时间,尚未在京中掀起浪潮,没想到赵婉仪居然会知道这东西。
因为有一段日子没玩了,乍然听到这个邀请,戚妤反应过来后,当即便心动了。
她轻咳一声:“本宫便去与赵夫人玩一玩吧。”
刚好她出宫时带来了一副麻将,就怕在庄子上无趣。
但在庄子上这些天,她竟时时都觉得有意思,早将麻将忘之脑后,连乌时云来她都没想起此物。
戚妤让宫人将麻将带上,她则先一步去了赵婉仪的院落。
等到时,院中的景象与昨日早上有了很大差别,只见庭院中开满了漂亮花卉,除了原本的路,多了一条浇水的小径。
屋内,赵婉仪已经让人备好了茶点。
她见到戚妤,笑道:“臣妇便知道娘娘会来。”
然后盈盈行了一礼。
戚妤忍不住脸热,她在赵婉仪心中有这么贪玩儿吗?
戚妤扶住赵婉仪的手:“夫人邀请,本宫定不会拒绝。”
因两人的手轻轻搭着,在戚妤坐下后,赵婉仪顺势坐在了她身边。
麻将需要四个人。
戚妤想到赵婉仪到庄子上后,乌时云便没再来,心里清楚乌时云这是在特意避开她和赵婉仪同时出现的情况,便没强求让人去唤乌时云,而是让自己身边两个知道麻将玩法的宫娥坐下。
并提前说好,赢了算她们的,输了算她的。
不能让宫娥来陪她,反倒轻了自己的荷包。
很快,随着麻将的碰撞声与宫娥轻柔的念牌声响起,戚妤不知不觉间便入迷了。
幸好她之前没想到这东西,不然呆在庄子上真成是来避暑了,反倒会错过真正值得去看去玩的事。
时间一点点在指尖流逝,忽然,赵婉仪抬手端茶时,手腕一个不稳,茶碗猝不及防翻倒,里面的茶水全泼洒了出来。
大部分茶水洒在赵婉仪自己身上,她的衣裳被打湿,沾满了茶渍,手上也都是水痕,还有水在往下淌。
好不狼狈。
戚妤坐在赵婉仪右手边,加上刚摸了一张好牌,正是专心的时候,自然没有防范。
因而身上被泼洒了一部分。
但这是浓茶,只是一部分,便留下了褐色的印子与经久不散的茶香。
房梁上的林七倒注意到了,只是她看到的是赵婉仪不慎将茶水洒到自己身上,自然没有出手的道理。
等发现殃及戚妤时,已经来不及了,便只能继续蹲在房梁上,为自己的失职懊恼。
同她一起在这间屋子内的还有赵婉仪的暗卫。
暗卫名唤卫四,昨夜便来了庄子上,林七察觉到外人的痕迹才发现了他。
因同为陛下培养的暗卫,见是自己人,林七便没再管。
而卫四这边,他只被交代记录赵婉仪的日常,并在遇到危险时保护赵婉仪,但对于这种情况卫四不知道该怎么做,又因事情发生在一瞬间,根本不等他思量好,见已经出事,便只能装死到底。
赵婉仪垂眸怔住,像是被惊到了。
可若此时看她的眼睛,定会发现她眼眸中的沉静,一点都不意外茶会翻倒。
戚妤此刻出奇的镇定,她迅速从摸到好牌的喜悦中脱离,带着点点遗憾,不管自己身上还沾有茶渍,第一时间先去查看赵婉仪的情况。
戚妤道:“水洒的太多,衣裳都湿透了。佩玖,去取帕子。”
赵婉仪此刻仿佛才回过神,脸上窘迫起来。
但帕子擦不干净,赵婉仪试了两次后不再为难宫人,起身去换了一身衣裳。
佩玖在擦戚妤身上的水渍:“娘娘,您的衣裳上虽然被茶水洒到的地方少,可也落了痕迹。”
戚妤不在意道:“回去换了便是。”
佩玖拧眉,她不想娘娘有任何失仪。
恰在这时,赵婉仪换好衣裳,从室内走出来,闻言道:“娘娘,臣妇这里还有一身新衣,不如先换了,等回去后再重新沐浴更衣。”
她又恳切道:“臣妇一时失手,反倒连累娘娘脏了衣裳。”
她们两人身形相仿,赵婉仪的衣裳戚妤也是能穿的。
佩玖也随赵婉仪在劝。
宫人去主院取衣来回脚程就得一刻钟,这种沾了茶渍的衣裳让堂堂贵妃多穿一刻钟都是宫人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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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妤真不觉得有什么,但耐不住佩玖越来越可怜的眼神,微微叹气道:“本宫去换一身便是。”
她起身,往屋内走去。
佩玖这才一扫眉间的阴霾,去向赵婉仪取了衣裳后,才跟上去。
进到屋内,戚妤先是扫了一眼,抬脚刚想去屏风后便看见了铜镜前放置的一支簪子,正是赵婉仪昨日佩戴的,她走近,等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簪子拿在了手上。
她本来想摸一摸簪身尖锐的一端,看能不能刺伤人。
谁知簪子落到手上却格外沉,铁一样的触感。
戚妤心中升起微妙的预感。
她仔细端详起这支簪子,簪子通身是黄铜色,簪头有四枚花瓣,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花苞,整体模样古朴。
戚妤摸上簪头的花瓣,最后手指停在一个有暗纹的花瓣上,摩擦片刻后,用力往下一按。
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哒声,簪身末端突然弹出一个细长的小刀,比簪身短、细一点点,却无可否认它的锋利。
轻轻一划,似乎就能割开皮肤,若找准角度,一击毙命也不是难事。
戚妤目光一滞,却没有惊动林七,她将簪子复原,放回原位,然后走到屏风后。
她需要冷静一下。
佩玖与一名宫娥进来,为戚妤换衣。
戚妤心不在焉想着方才的事。
自然也没瞧见一旁的木几上放着一块玉佩,若是扫一眼,她定能认出这是赵婉仪方才佩戴的。
衣裳穿戴很是繁琐,至少对戚妤来说是如此。
因而赵婉仪走近时,戚妤堪堪拉起上衣,单薄纤瘦,白的如一捧雪的脊背在赵婉仪眼前滑过。
不过霎那间,赵婉仪原本沉静的双眸像被冻住一般,又碎裂起来,整颗心狠狠跌入了谷底。
她身上发冷,慢慢竟颤了起来。
戚妤右边的肩胛骨上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她茫然,无措,后知后觉才垂首。
其实早在那日宫里,戚妤听到裴谨提起这件事毫无反应,她便该想到最坏的结果。
可戚妤的行事太像她记忆中的小妹了,以至于乱了分寸,非得验证一下。
如今有了结果,却又难以接受。
戚妤转过身,见到是赵婉仪,眼眸一暗,眼底尽是复杂。
本来一个京城官夫人有一个保命的暗器不算什么,但偏偏此时山上却死了那么多尸体,很难不让她将此事联想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戚妤扶额,无奈道。
赵婉仪仍垂着首,她失魂落魄又强使自己镇定,嗓音沙哑:“臣妇的玉佩忘拿了。”
戚妤这才主意到旁边放着的玉佩,又见她如此模样,并未起疑。
佩玖拿起玉佩递给赵婉仪。
赵婉仪这才抬眼,她低头时眼眶中泛起的红已经强压了下去,除了嗓音有些异常外,与方才在外间无异,仍是平日里端方的裴夫人。
戚妤与赵婉仪四目相对,赵婉仪率先错开视线,戚妤目光落回自己身上,复又看向赵婉仪。
这般几次,她骤然发现,换了赵婉仪素雅风格衣裳的她与赵婉仪非常之像!
她们长相相似,但这时的像更是毫无阻碍将她认成赵婉仪的像。
神态再调整一下,姿态再接近一些……便是佩玖也不一定能认清。
仿佛有一间新世界的大门在戚妤面前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