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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宫宴(下)

作者:晴间多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按照座次顺序,第一个上前斟酒的,便是赵婉儿。


    被平时不声不响的齐雪雁和娉娉抢了先机,没能在太后娘娘面前露上脸,让她心里颇有些不爽快。


    本来,她和裴朱才是太后金口钦点的“准皇妃”,祈福大典她可是头排站位,谁知,这些门第不如她高、模样不如她俏的丫头们,今日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张扬上了。


    齐雪雁她爹,不过是自家爹爹的跟屁虫,太后娘娘夸她几句,她还当真了!还有娉娉,就是装可怜的一把好手,扮得跟朵小白莲似的。


    她得让太后娘娘知道,论胆色论气度,她赵婉儿才是将门之后!


    赵婉儿微微一笑,端起提壶,一手托底,一手发力,琥珀色的液体均匀地灌入莲花盏之中,顷刻盏中酒水过半,她却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婉儿,满了,满了!”有人在旁提醒。


    她适时收力,水流骤减,盏中美酒满满当当,连一滴也再难容纳。


    “婉儿,这才第一局,便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有人半戏谑半认真道。


    赵婉儿眉尾一挑,双手捧起酒盏,朝太后娘娘朗声道:“杯中酒敬座上人,婉儿祝娘娘万福金安,永永其祥。”


    说罢,她手起盏倾,一饮而尽。


    清辉几乎看呆了,她没想到,向来娇娇柔柔的赵婉儿,也有如此飒爽英气的一面。


    众人登时爆发出一阵喝彩。


    “好个婉儿,如此一来,这一局,到底算你输,还是赢?”


    太后一手托腮,饶有兴致道,话虽如此,话里话外却毫无责备之意。


    赵婉儿歪头一笑:“娘娘若是怪罪婉儿,那婉儿索性再自罚一盏得了。”


    “那可不行,波斯供奉的好酒,别人都还没沾上,被你喝光了怎么行。”魏嬷嬷作势抱走酒壶,又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这一局,婉儿是大大出了风头,连带着整个人也雀跃起来。


    看她笑得恣意,清辉对她的观感有了些许好转,或许,有一种高门女子,就如同婉儿这般,该争的不遗余力地去争。


    接下来数局,众人都玩得尽兴,输了局的执盏尽饮,赢了局的笑作一团,清辉后知后觉,原来这场撷芳宴,人人皆是有备而来,也越发小心翼翼。


    到了第十局,掌灯中只剩下三人未曾输局,正是裴朱、清辉和娉娉,齐雪雁向太后提议,应由三人互相较量。


    得太后首肯后,游戏便自裴朱开始。


    她行事稳健,玩游戏亦是如此,悠悠斟了半盏,便将提壶递到了娉娉手中。


    娉娉也不含糊,一口气将酒斟满,悄声对站在一旁的清辉道:“清辉姐姐,对不住了。”


    清辉接过提壶,还未及下手,酒已然从盏中缓缓溢出。


    “这一局,算谁输?”齐雪雁嚷道。


    按说,酒是娉娉斟满的,可偏偏酒壶交到清辉手里才溢出,这该如何评判?


    娉娉、清辉双双退后,等待太后裁决,清辉无意看向太后,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凤眸中有一种她读不懂的浓重情绪。


    “思来想去,罚谁都有失偏颇,两家姑娘一并认罚才最是公道。”


    太后发了话,宫娥随即呈上一只空盏,将酒斟满后,递到清辉手边。


    娉娉亦执盏尽饮。


    ***


    酒一入口,清辉立即感到所过之处无不火辣滚烫,与多年前席上吃酒大有不同。


    赶紧捡起一颗果脯塞入口中,又饮了好些茶水,境况并未好转。


    清辉心知不妙,趁众人谈兴正浓,借口更衣出了正厅,独自来到起先休憩的廊道。


    此时,雨势虽缓却仍未停歇,天边大团大团的乌云汇合在一起,遮掩了大半个天幕,让人分不清是傍晚还是暗夜。


    方才酒后一阵快步走动,以至血气上涌头晕目眩,清辉赶紧扶住廊柱,几乎站立不稳。


    凉风吹得头好疼。


    她死死咬住下唇,双目紧闭,极力忍受这股不断翻涌的难受劲儿。


    渐渐,她站立不住,慢慢蹲下身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住颤抖、煎熬。


    “有没有人,帮帮我……”


    她弱弱喊了一声,已分不出自己是真叫出了声,还是在心底默默求助。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像早已逝去的娘亲那般,极尽温柔地安抚她。


    她鼻子一酸,潸然泪下,只是人正难受得紧,压根抬不起头,只能将头埋进膝间,呜呜咽咽道:“我,我想吐……”


    那人赶忙将她扶起,甫一起身,清辉顿觉恶心非常,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为支撑,飞快地侧过身去——可惜既忍无可忍,更避无可避,她当着那人的面,将萦绕腹中的难受之物,倾倒了个干干净净。


    “战事”既了,凉风一吹,清辉恢复了几分清明,登时双颊通红,窘迫得连头也不敢抬。


    昏暗之中,她依稀觉得面前这人身量虽高,却不像是带萧杀之气的禁卫,更像是……


    清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以堂而皇之出入宫廷的男子,排除了禁卫、御医,讷讷道:


    “有劳这位公公了。”


    那人身形明显一滞。


    清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牢牢抓住人家的手臂不撒手,慌忙松开。


    想到稍后还得返回宴席,清辉退后几步,稍稍背转身去,取出丝帕,就着檐下滴落的雨水,小心擦去面上的泪痕和唇角的脏污。


    那人也不出声,只静静在旁等着,待她抚平发丝,整理妥当,他一把拽住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向前行去。


    眼看花厅离视线越来越远,清辉一面小跑跟着,一面悄声问道:“这位公公,我们这是去哪儿?”


    他不语,只拖着她大步流星朝前走,约莫半柱香后,他停住脚步,松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厅。


    清辉恍然大悟,原是绕了一圈,从廊道的另一头,复绕回了花厅。


    她独自朝花厅缓缓行去,走出几步,突然心领神会:是为了帮她掩人耳目吧?毕竟,廊道那边,还留有她的“赫赫战绩”,若被人撞见了,她薛清辉,还有脸面吗?


    清辉不禁面上发烫,她回身,遥遥看向那个驻足原地、高大模糊的身影,只求自此别后,她与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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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要再相遇。


    ***


    暮色转浓,撷芳宴散,众掌灯向太后行礼告退后,陆续离开。


    屈太后也有些乏了,从坐榻上起身,视线投向左侧的碧纱橱。


    少顷,碧纱橱内人影掠过,隔窗缓缓从内推开,六安从屋内径直走出,跪在太后跟前,有些心虚地谄笑道:“太后娘娘,陛下他,先走一步了。”


    闻言,屈太后与魏嬷嬷面面相觑。


    今日这撷芳宴,本就是为皇帝再次相看美人而设,怎么弄成皇帝不急太监急?


    早在数日前,太后便与皇帝说好,宴席开始后,由六安引着皇帝陛下自次间小门而入,潜在这碧纱橱内,暗中相看各家姑娘。


    皇帝当时信誓旦旦地说:“太后煞费苦心为朕张罗选妃一事,朕岂能辜负太后美意。朕定会前往。”


    所以,太后故意让各家姑娘逐一说出自个儿的名字、年纪,又玩了民间游戏,以便皇帝充分了解姑娘们私底下的样子。


    岂料,皇帝居然如此不领情,宴席未散便溜了。


    屈太后抿紧双唇,面色微变,显然不悦。


    六安心一紧。


    如今他可是陛下的人,可不得帮陛下美言几句。


    赶紧补充道:“太后娘娘,陛下当真相看了各家姑娘,陛下是在游戏结束时,方才离开的。”


    “当真?”


    “奴才在旁瞅着,陛下起初还挺,挺有兴致的,就是后来……”


    那可不,一群美人儿在太后面前可劲地明争暗斗,依他六安看,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人人都有几百个心眼子。


    好看倒是真好看。


    “后来怎么了?”魏嬷嬷快烦死了六安这个说话大喘气的毛病,虎着脸追问道。


    “后来,那娉娉姑娘说喝不得太多,陛下的脸便冷下去了。”


    魏嬷嬷松了一口气:“之前让你熟记各家姑娘的名字、长相,看来还是有用,起码,能把陛下不喜欢的选出来。”


    虽然只选出了一位……


    魏嬷嬷手起笔落,在罗娉娉的名字上,画了个叉。


    六安退后,见太后靠在坐榻上一脸恹恹,魏嬷嬷犹豫道:“娘娘,奴婢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嬷嬷但说无妨。”


    “奴婢以为,那群掌灯之中,当真是有个陛下喜欢的姑娘。”


    屈太后眸色一深:“何以见得。”


    “陛下能答应娘娘来花厅,便是最好的证明。”


    没错。


    屈太后不禁对跟了自己快二十年的魏嬷嬷有了些许赞许。


    若不是有想再见一面的姑娘,以她对徐重的了解,他是定然不会来此处的。


    而且,徐重对她,似乎还相当喜爱,喜爱到,暂时不愿她暴露于人前,卷入这深宫大院之中。


    宫里头的残酷血腥,徐重是深有体会的,不愿就这么让她进宫侍奉,徐重定会事前做些安排。


    那么问题来了,若徐重想保护这位姑娘,他会找谁?


    屈太后略一思索,艳若桃李的面庞上,绽放出了然的微笑。


    除了他,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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