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莫缘亦保持沉默。
沈秋触到他无辜的眉眼,心下痛恨自己强人所难,努力平复酸涩的心情,从鼻腔呼出清浅的叹息。
猫狗们发觉骇人的金光并没有带来可怖的事情,胆子重新大起来,试探着朝威胁最大的两人低吼。
沈秋走出这块小地方。莫缘紧紧跟在她身侧,正想着如何安抚她,突然胸口处被大力一拍,有什么东西摁了上来。
他下意识抬起双手接住。
冷冰冰,有点弹性,带着面食放久了的味道,不臭,有股独特的勾人食欲的香。
“这么大的包子!”他雀跃惊呼,又怕吵到别人把声音压低,弯起眼眸把巨型包子举到脸边和自己比较。
“你放到现在干嘛?”
沈秋领着他往城外走,语气平淡道:“是你说想吃,我们便一人买了一个。托你的福,我们师姐弟算是荷包饱满了。”
莫缘露出万分感动的神情。他撕开包子分一半给沈秋,“你也吃。”
肉香裹在寒气中飘出,可包子再诱人,送入口中时也尽数变成了难以下咽的残渣。
莫缘一言难尽地吞了下去,转头看沈秋一口没吃赶忙抢回来,拉着她到隐蔽的角落里蹲下,“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咱们在这等等,等天亮了给你买完热乎的扁肉吃。”
他仍是这副细心体贴的样子,沈秋又叹了口气,盘腿坐下闭目休息,“你哪来的钱?”
莫缘盯着她翘起的睫毛,“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沈秋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莫缘懊恼不已,蹲在那儿上身微微凑近,虽然沈秋没睁眼看他,他还是诚恳地望着她解释,“朋友给我的钱。我朋友家住这附近,我就跑到他们那儿学术法。但他们太烦人了,一直念叨我爷爷要看我,顺便让我帮忙做了些事。等我回神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沈秋眼睫一抖,睁开眼,“朋友?凡间的朋友?”
“啊、对。”莫缘别过脑袋挠挠头,坐到地上伸直左腿,“偶尔一起做点事儿的那种,更像……同僚!对,同僚!”
沈秋目光下垂凝在地上,“看来你家开的古董铺深得百姓欢心,日日门庭若市,才需要一大帮人共同做事。”
莫缘许久没回答,靠在墙上对着沈秋的后脑勺发愣。而后他的上半身以缓慢的速度前倾到极其低的位置,侧着脸自下往上瞄她,将她的视线从地上引到自己脸上。
“我们是同行,每人家里都有一个古董店,店里有很多很多东西,我们要做的是管好这些东西,让他们别被坏人破坏。”
沈秋回视他,这个距离近到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打在他面颊上,因此她几不可见地转了转脸,才重新把目光投回去。
这会儿他的眸子倒浅了许多,仿佛能让人一眼看透。
她轻轻“嗯”了一声。
莫缘笑起来。
后半夜沈秋打坐修炼,莫缘则临时赶工学完了障目术。
待他学成时天正好蒙蒙亮,小摊贩推着小车跑上主街,木轮触地轱辘轱辘地响。莫缘敏锐地捕捉到,帮沈秋画好伪装后拉起她追上去。
“老板,四碗扁肉!”
小贩还没开工就来了食客,简直是整日好生意的美好预兆。他热情洋溢地应下,两只手左右开弓没多久四碗冒着白气的扁肉便做好了。
沈秋一晚没吃饭早就饿得不行,低头猛喝一口醇香清汤,顿时觉得冰凉空虚的肚子回暖过来,胃口大开,连吃好几块扁肉。
她抬头满足长叹,突然感觉手肘下的小木桌陡然震动,碗底跌到桌面发出闷响。
对面的莫缘已经嗦完一碗扁肉,马不停蹄拉过另一碗继续。沈秋还没吃完,他三碗已然下肚,连汤都没留,翘起嘴角满脸幸福。
沈秋几乎怀疑昨日待在朋友家的人是自己了,否则如何解释面前这犹如饿死鬼投胎的场景。
但不得不说,看他吃饭会让人食欲大好,任何食物经了他的口好像都化成了厨神得意之作,格外美味诱人。
街上那些空着肚子,但还在犹豫选择哪家用早膳的路人都被吸引过来,小贩乐得牙没收回去过。
莫缘饿虎扑食吞完三碗才意识到沈秋正看着他,立时正襟危坐回想自己方才是否举止不雅。
他食量大沈秋自然知晓,但这会儿有意捉弄他,于是故作讶异地挑起半边眉毛,“上次与我吃饭时,你胃口似乎并不这么好。”
她指的是霍无言斩首那次,两人小口小口吃得无比矜持。莫缘也想到了,更觉臊得慌,“都怪我那些朋友,叫我帮忙做事儿,做完后看我着急就把我赶走了,也没留我吃个饭……”
见沈秋吃完,他赶紧问了小贩多少钱,留下铜币跑去给蔺如风他们买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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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们画好伪装后再度潜入,散到各个饭馆茶铺里打听消息,顺便摸索是否有可疑机关或暗道。
莫缘的障目术将他们幻化成泥点子,只要真身没碰到人便能随意走动,毕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泥点子。
若莫缘早早学会,兴许前头走过的城镇能被他们挖出许多东西,可惜前路已过,接下来他们将直接乘船前往大师所在的群岛锻剑。
而这座城正如莫缘所说未被侵入,百姓富裕且安于此地,虽是连通各方的港口,修士却几不可见。
“修士?得再往外走些,这儿都是忙碌的凡人,来往不仅争执多,规矩也多,他们不喜欢。”路人暖声安慰失魂落魄的沈秋,“你家里要真有妖物作祟,你花点钱找船夫帮你上群岛请个厉害的修士,让他帮你赶走!”
沈秋泫然欲泣地道了谢,转头和同门一起站在了无人的海边。
蔺如风抛出闻师叔给的木刻马车。小小的木雕坠入水中,砰地又蹦上湖面,机关滚动释放阵法,推出层层空间中的零件,组成一个足足可载十人的船。
船头马首高高昂起,船底划桨自动,沈秋他们一一跳上去后,船尾处猛地搅动起水流,配合船桨将他们带离岸边。
沈秋摸着船舷走了一圈,瞧见一个卡扣好奇往下摁,精致的内室便腾地搭建完成。若有人从远处看来,必定以为是哪个富家子弟买了私船出游。
沈秋遗憾咂舌,“当初应该多找闻师叔学些机关傀儡术……”
莫缘接道:“方便你赚大钱是不是?财迷?”
沈秋笑笑,拉上蔺如风先进船舱里观赏。
莫缘听着里头不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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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宽敞”的惊叹,呆站着挠挠头。
云无界送去疑惑的目光。
“她为什么不回我话?”莫缘问。
“这次换你惹她了?”祁思语坐到船头马首边。
“不是哄好了嘛。”莫缘泄气嘀咕,以手支颌靠到船舷上,愁容满面。
云无界左看看右看看,最终选择席地而坐修炼。
闻天琰这船是专为不会行船的修士制作的,因而为了保证安全速度并不快。随着天色转暗,海平线上渐渐有了朦胧的海岛轮廓。
五人从修炼状态中退出,围坐船舱外吃饭。
这顿饭沈秋吃得很慢,越吃眉头越紧,最后甚至忘了嚼。
莫缘清嗓,适时关心道:“怎么了?”
“那岛与我们的距离,好像一直没变过。”
她背对船舱,正好坐在海岛对面,因此看得格外清楚。那座海岛的轮廓自从出现后,便始终保持着一样的距离浮于远处。
起初她还怀疑自己,可烧饭吃饭少说过了一个时辰,海岛的大小分毫未变。
其他人闻言立即眯眼观察,“莫非是幻……”
船体突然震动腾空,地上小桌撞向一边,桌上剩菜倾倒而出。
完全没有征兆与任何声响,修士们愕然被颠至空中,反应迅速翻身掏剑,和船一起重重落回海面。
船身撞起滔天骇浪,将他们全部浇湿。不平稳的海面下传来强烈频繁的震动,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但修士们无暇顾及,数粗大的章鱼足从海浪里探出,重重压上船体。饶是船上每个零件用的都是顶好的材料,遇上这等不知吃什么长大的怪物,马首也隐隐有了开裂的趋势。
“这是什么东西?”云无界大吼。
没人能回答。普通的武器劈不得,沈秋手握双剑首先攻击章鱼握着船舱正中的巨足。
砍不动!
章鱼似有所感,巨足稍稍松懈后又陡然缠紧,足尖勾起狠狠一击!
沈秋险险躲过,可船挨了如此重击却受不住地发出哀嚎。
“收船!御物!”蔺如风的声音远远传来。
修士们跃向空中,船体收束便会木刻小马。没有了船的遮挡,凶悍可怖的章鱼现出身形。
它踩在海中不断上升的不明物体,躯体裸露伸展,巨足如网般拢向他们。
它很聪明,知道沈秋双剑伤不了它,其他剑修虽有神兵利器,可脚下用来托住身体的物品却不堪一击,于是巨足疯狂晃动牵扯。
巨足太过灵活,沈秋有股强烈的被当做宠物耍弄的感觉,但剑气全部释出也不过让章鱼破层皮。且但凡他们有想要结阵的念头,它都能立即找到破解的关窍。
“跑!”她高喝道。再这么打下去,不说等到蔺如风他们灵力耗竭落败,她要先头疼死了。
压一片茶叶在舌底,沈秋率先往外撤,其他人紧随在后。
章鱼在他们身后扬起脑袋,冷硬的黑眸锁定其中颀长清瘦、正疾速飞逃的剑修。
吸盘大张,逼得海水倒流的吸力将所有人扯住。巨足闪电般刺出,将夜空明亮的月盘遮住。
沈秋回头,双眸骇然瞪大——
“祁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