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钱财散尽,几人先前在啃干粮之余还能到饭馆茶楼里大快朵颐,边填饱肚子边打听消息,现在却连墙角都站不得,踩点重任被扼杀半途。
掌门虽未真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可这点小事还办不好,说出去臊得慌。
远处猪油荤菜的香味从馆里飘出,沈秋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肚子里凹陷下去,发出百转千回的哀嚎。
唉。
许久没吃肉了,她想念往日能一屉一屉买肉包的日子。
她目光收回,落在近在眼前的大白馒头上,悲痛地闭上眼。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琢磨如何能够不花分文探听到城中秘闻。
莫缘不觉得他们已近锻剑之地还要把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嘀咕道:“都到这么南边了,那什么鬼会估计没渗透到这儿,不蹲点也没关系吧?”
哪想到他一说话,其他人像是找到办法般突然转向他,眸光迸出明亮的光。
蔺如风神色郑重,“莫师弟,我听闻玄修有一厉害的术法,可障他人眼目变幻多种形态。你天赋如此之高,想必轻易能学会。”
“不是、没必要……这儿真没有……”莫缘面露难色步步后退。
祁思语抱胸睨他,“你说没有就没有?”
莫缘有苦难言,大叹着气投降,“可以,我学。但这术法不简单,起码得学两天。你们要想我安心学,这两天必须得去做件事。”
“何事?”
“赚钱。”
“挣钱?!”修士们异口同声,眉毛几乎要飞出去,怀疑他说错了,“我们如何挣钱?”
莫缘翻了个白眼,“一个个有手有脚的还不知道怎么赚钱?要不要脸?我命令你们,等我学成归来的时候,必须得拿出个大肉包子!比脸还大的那种!”
大肉包子?那应该很简单,左右他学术法的时候他们无事可做。剑修们齐齐点头。
“比比?”祁思语问。
“可。”
四人立时散开。
“……”莫缘眼睁睁看着他们不见踪影,脑袋左右摇晃——
“我在哪里学?”
-
没有人记起身无分文的莫缘,各自游荡在街上寻找招工的店家。
这座城是南边沿海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城,还是个重要的港口,四处可见肤色、眸色各不相同的异域人,听不懂的口音咿呀凌乱。
这景象令沈秋产生了一种仿佛置身于繁华都市的错觉。远在北方的皇权舍弃了那么多蛮荒小城,在这重要关口处再次占据了巅峰。
人很多,招工的不少。饭馆外挂满空缺职位的小木牌,集市口有要装货卸货的、杀鱼砍肉的,人们扯着嗓子喊,裸着膀子的大汉全身上下淌着亮盈盈的汗水。
沈秋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没什么胆量,走上去问人招不招前要再三酝酿。而招工的人总是耐心不足,上下扫她两下,没等她说完话便挥手赶她走。
“小姑娘能干什么?回家找你爹去!”
“……”
沈秋低头打量自己。没错啊,她身体健壮、浑身都是劲儿,他们怎么看不上?
哪儿都不要她,饭馆亦嫌她没干过端盘洗碗的活儿,瞧着不如那些同样找活计挣钱的大娘们利索能干,挥着汗巾把她推出了门。
沈秋无奈,勇气一点点往下掉,不知不觉晃到了海边。
此处不是那些大船占据、商货集散的水陆码头,几只不大但厚实的船只停靠于岸边教案,随着水波一上一下得晃悠。
许多人在这儿聚集,探头探脑对着木牌上的告示热烈讨论。
沈秋索性也凑上去。
告示旁的人不住向周围拱手,眉宇紧缩满面愁容,“诸位勇士若能随我们出海击杀噬元鲸,我等必当重金感谢!”
告示上写着捕杀一头噬元鲸给两金,也就是四十两银钱,沈秋觉得甚好。
可有人不满了,“你这算哪门子重金?”
“是啊是啊!噬元鲸虽不厉害,出没时却是几十上百地一起,格外阴险狡诈,那长牙更能够伸缩自如,对付起来本就不易!”
招工的人尴尬笑笑,“那群噬元鲸从一个时辰前便堵在船只回港的水路上,大批货都到不了,钱财也在上面。我们人手实在不够,还请诸位勇士相助,待成功让船停靠,我请大人们多发些赏金。”
“当真?”
“当真!”
人群开始朝海边停靠的十几只船涌去,招工的人喜笑颜开拽走告示牌让出位置。沈秋混在其中同样登上了船。
船不是渔民那种小船,有舵有帆,每艘船都有三名蓄势待发的船员,等船上人一齐他们便迅速控船游出。
沈秋找到角落里落下的弯刀匕首,决定就用这个做武器。她立于甲板处观海面颜色越来越深,心中隐有雀跃。
齐云派深处内陆,弟子们虽学过闭气和游水,到底没真正上过海,遑论海上打斗。沈秋止不住地激动,唇边若隐若现一丝笑意。
“小姑娘,咱这儿报酬是丰厚,可是生是死我们概不负责啊!”他不禁怀疑此女子或许是上船投海来的。
沈秋轻笑,“放心。”
航行片刻,远处逐渐出现大船的影子,海水愈发汹涌。速度极快的巨大黑影在浪中翻滚游动,不时潜入船下用忽长忽短的尖牙猛击船底。
它们的身形几乎有沈秋所乘的船只那般大,颇有默契地轮番上阵。大船上的船员分了出几十人拉了绳索下来驱赶,可架不住敌众我寡及车轮战术,被这群噬元鲸溜得筋疲力尽。
一旦有人落水,在后头等待出击的噬元鲸便猛扑而上,用裸露的牙齿贯穿其身。只几息时间,那些船员的身体瞬间灰白干瘪。
沈秋眸光变得凝重。人人都说它们不厉害,可能做到吸食人与兽精元以作身体养分的,能弱到哪儿去?
暗红的血顺着海波蕴开。见有来人了噬元鲸们也不退却,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头上气孔喷出十几丈高的水柱,气势汹汹朝他们冲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噬元鲸的要害在脑袋上,离它们牙齿很近,当心被戳出窟窿。”
沈秋转头,发现同条船上的人正飞快用一种黑色布条裹住自己整个手掌和手指,而后取出带钩的锁链摇晃数圈掷出。
待钩子稳稳挂住噬元鲸的牙,任期收缩到最短亦无法挣开后,他们借力从船上跳下,踏过散落于海上的木板落至噬元鲸头上,徒手抓住其上钩子狠狠往下戳。
沈秋眼睫轻颤,将全部细节收入眼中,一脚跨上船舷就要蹿出。
“等等!”
一个较年长的船员把黑布条丢给她,“戴上它。”
“多谢。”沈秋利落系好。
她一跃而出,以常人不敢想象的高度悬滞空中,随即俯冲直下,握住其中一头准备绕后攻击的噬元鲸长牙旋身兜转半圈,凭借飞来的力度硬是令其变换了方向。
噬元鲸反应很快,立时收缩长牙。沈秋手中骤空,失去支撑力脚下顿滑。
她控制身体往前倾倒,手中匕首顺势插入噬元鲸体内,把柄直直没入。
血液喷溅,噬元鲸疯狂挣扎起来,潜入水中意图甩开身上之人。
海水霎时没过头顶,沈秋来不及吸口空气便被拽入混乱的海里。
她下意识想闭眼,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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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危机感又胁着她勉力睁开。这里不比当时的陈欲海,窒息感与水波冲击眼球的压力感皆是真实的,如果敢轻视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海面下一片混乱,噬元鲸们横冲直撞,看到伙伴带人下来,汇聚成骇人的鲸群大力摆动尾部追上,长牙伸出想把沈秋戳个对穿。
沈秋死死抓着匕首忍受噬元鲸快速游动的冲击,使出全身气力挪动身体拽住它缩得仅剩一点的牙,随即匕首猛力往前划动。
“吭——”
身下噬元鲸发出惨烈哀嚎,它的长牙生生从体内被剥离出来。
那群噬元鲸群以近在咫尺,沈秋当机立断蹬在鲸背上朝海上游去。
愤怒的鲸群将她包裹,汹涌水流制住她的行动,长牙有节奏地挥动。
沈秋一手持匕首一手持长牙勉力抵挡,胸腔内的氧气已经耗尽。
就在这时,数十道会旋转的锐利抓钩撞进鲸群破开它们的阵势,身着银色鳞片铠甲看不面容的人握着长矛驱散鲸群,将沈秋托出海面。
“需要帮忙高喊一声!我们尽力助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沈秋转移到木板上,用袖子抹开脸上的水结果更糊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浑身湿透。
银甲人说完便拧身再度潜入海水。载货的大船上钩子不断丢出,配合他帮落水之人脱困。
沈秋撕下衣摆布料缠在不知何时出现的伤口上,深深屏息,隐秘的斗志自眼底缓缓燃起。
噬元鲸惯来会蹲守在船只固定航线附近,并喜爱追踪袭击庞大的货船。因为船上不仅人多便于他们吸食,当人族的货物全部泄于海中,它们还会幸灾乐祸地围着变成破烂的船身跳舞。
这座海边城池很大,不说富得流油,却可称得上是富庶之地。然正因如此,这附近的港口早早便是噬元鲸猎食的重要地点之一,凡有船要经过,必须花大价钱买护卫和武器。
也不知如此逞凶斗恶的族群为何数量能有那么多。
此战足足持续了近两天时间,直打得噬元鲸吃饱喝足了自己撤离才算结束,留下海上数不清的浮尸飘摇。
乘载沈秋等人出海的小船尽数散为碎片,好在着重保护的大船虽有破损但未出太大问题,会去修一修即可。
沈秋被人接到大船上,听同行的人热切讨论即将到手的赏钱,心情跟着雀跃起来。她怀里有数十根噬元鲸长牙,若非怕人偷走所以用衣服绑在身上妨碍了动作,否则定能拿到更多。
笑着笑着,想到有人怀着同她一样的心思,却背着越来越重的长牙葬身鱼腹,笑容便又隐去了。
下船后,船主人亲自来为他们送赏钱。除去本应所得的,沈秋还多得了小半袋金叶子。
这下真发财了。
大伙儿嘴角忍不住地咧开上扬,当着人面又不好意思地赔笑。
船主人对此毫不在意,他深知报酬丰富方能买下人命为他送货,因此颇为大气地挥手,“都拿去!义士们,到时方某就麻烦各位了!”
“随便麻烦!”
浑身脏污太过难受,沈秋奢侈地找了客栈梳洗、处理伤口,这才舒爽地找到味道最香的包子铺,以三倍的价格令摊贩帮她蒸了个有脸那么大的肉包。
她回到他们当时分开的地方。
一、二、三、四。四个剑修照镜子般互相笑话对方手里几乎一样大的包子。
“看来大家挣的都不少。”云无界挑眉。
沈秋正得意洋洋掏出钱袋准备亮瞎他们的眼睛,陡然想起什么,转头巡视一周,“莫缘呢?”
其他人跟着转头。
是啊,那个叫着要吃大肉包的莫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