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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天水步洎汨晚虚

作者:游十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向晚词正低头抄谱,根本没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神情。


    “是。”


    “他的字一字上百两,也是雁体,写得谄媚庸俗,不是飞行在天的大雁,是掉在水里的死雁。”


    听到这种形容,向晚词手一抖,涂坏了几个字。她顾不上收拾,抬头看向荀令,说:“王驸马的字我见过,不至于是死雁吧,倒有点像困雁、哀雁,给我种哀莫大于心死、形容枯槁的感觉,没多少活人气。”


    闻言,荀令一怔,随即道:“能从字上看出这些来,你倒是他的知己。”


    “咦,还真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瞎感觉的。他是天眷国有名的美男子,又是探花出身,相貌学问都是顶好的,居然心如死灰,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驸马?做了驸马,就只能做个闲官了,才华再高也没法施展。还是他不喜欢溱城公主?听说那溱城公主是皇室第一美人,如今年过四十依旧艳冠京城,他不喜欢公主吗?”


    荀令语声平淡:“你就没听闻别的?”


    向晚词停笔,小声说:“你是说公主喜欢找情人的事吗?我是听人说过一些,可传得太离谱了,我不太相信。”


    “你听说的是什么?”


    “溱城公主特别喜欢美男子,只要看中了就会想方设法弄到手,连当今的皇帝都曾经被她看上过。这我不太信,他们是亲姑侄,怎么可能?”


    荀令冷笑一声,道:“姑侄又如何,那女人怎会顾忌这些?她连自己的哥哥都勾搭过,又怎会在乎姑侄?她倒是想,只是那位陛下不愿,她没能得手。”


    啪嗒一声,向晚词手里的笔掉了下去,墨涂在纸上,毁了抄了一半的谱。她根本没注意这个,震惊地望着荀令。荀令依旧在看公文,不时提笔批一下。


    许久之后,向晚词才捡起笔,换了一张纸,喃喃道:“看来史书上写的都是真的,齐襄公和齐姜,卫宣公和宣姜……皇室可真叫人大开眼界。”


    荀令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以为皇室是什么干净所在?当今太后在宫里不知养了多少面首,先帝晏驾当天,她就在寝宫中与三个男人私会,一夜未眠。如今她更是公然留面首在后宫长住。当今陛下在登基当天,就把自己还活着的四个兄弟召进宫中施了宫刑。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被阉的四人绝不会把如此奇耻大辱说出去,不会有多少人知晓,其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皇室,最是藏污纳垢。”


    此言一出,向晚词听得目瞪口呆,不由追问:“你说什么?”


    荀令头也不抬,一边批公文,一边重复刚才的话。


    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向晚词一时无言,找不出话来说。良久,她干脆不说了,提笔去抄谱。


    荀令等了半天,见她去抄谱了,不由笑了一声,道:“吓到了?”


    向晚词的笔停住了,想了半天,她都找不出能回答的话,只好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所谓天潢贵胄、世家大族,自以为高贵,其实不外如是。”


    “那个,”向晚词回忆了一下,“那个苻尚书也是这样吗?”


    “苻玚?他倒有些本事,为人也还算过得去,没这些事,怎会问起他?”


    “我见过他夫人,我觉得他夫人很好,也很厉害,希望她相公不是那样的。”


    “风华?那女人比苻玚厉害几分,可惜生在天眷国,不能为官。你在何处见过她?”


    “广华寺。那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在给静心师傅抄碑,她看到了,就问我愿不愿意给她抄经。我给她抄了,她就给了我一百两。其他官宦女眷听说我给她抄过经,才来找我抄经的。多亏了她,我才能靠这个赚钱的。不过我给她抄经用的是飞鸿体,给其他人抄都是雁体。雁体可真是受欢迎,其他体都被压了下去。”


    “先帝喜雁体,当今皇上为表孝心,也推崇雁体,底下的人自然趋之若鹜。”


    “那先帝为什么喜欢雁体?”向晚词凑近少许,放低声音,“我觉得雁体与其他几个大家的字比起来不算太出众。”


    “据说先帝曾经喜欢过一个东恒国的美人,那个美人擅长雁体,他爱屋及乌,就对雁体另眼相看。那美人也擅长胡乐,犹擅胡笳。”


    “哦,怪不得先帝总是要挑选擅长胡乐的秀女,连从边塞来的秀女都不放过。”


    闻言,荀令略一思忖,便说:“因为你母亲是边塞来的,所以当年先帝选秀你才有名额?”


    “是啊,本来我爹只是七品,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才要选秀女,我用不着选的。可是户部的人说父母之中有一方祖籍在边塞的,不受品级限制。我娘是云门关的,所以我也要去选了。”


    “想不想去云门关看看?”


    “想啊,娘一直跟我说起那里,我和爹都想去。可是娘身体不好,那里环境不好,去了会影响娘身体的。”


    “等让叶神医给你母亲治过后,你们一家就可以马上去了。”


    “什么时候去都无所谓,能先治好娘就好了。可是现在这蛊虫闹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了。”


    向晚词叹了口气。


    “想快点解决,就多近距离接触。”


    听到这话,向晚词僵了一下,问:“都这么近了,还要怎么近?”


    荀令放下笔,望向她,道:“除了近,还要长时间。”


    闻言,向晚词不说话了,止不住接连叹气。


    荀令轻笑一声,问:“跟我长时间接触很难受?”


    这是不是就是娘说过的送命题,向晚词一下子打起精神来,小心翼翼地回答:“没有没有,我只是不习惯,我都是一个人睡的。”


    荀令不再追问,把最后一份公文批完,说:“我让人搬了两张床进来放在一起,中间隔了床帐,你要选哪边?”


    “啊?”


    荀令重复了一遍。


    向晚词苦着脸,心里嘀咕,我哪边都不想选,嘴上说:“都一样,随便。”


    说完,她干脆不再想什么,继续去抄谱了。荀令也专心批公文,不再说话。一个多时辰后,荀令把公文批完,向晚词也已经抄好了许多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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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面有好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抄得她跃跃欲试,很想试弹一下,可惜伤了右手弹不了。


    荀令拿起她抄好的谱看,见里面有首曲子甚是奇妙,也有些手痒。他伤比向晚词重,手却没受伤,还能弹。


    “琴在那边的书桌上,去拿来。”


    “你要弹吗?可是你受伤了。”


    “我没伤到手,伤到手的是你。”


    “好吧。”


    向晚词把琴拿来,荀令当即试弹,她坐在一旁听。荀令琴艺绝佳,不过总是弹琴自娱,向来很少在人前弹奏,也就几个关系亲近的好友能在旁听他的琴。


    琴音起了没多久,向晚词略略皱眉,荀令的眉比她更早皱起。他按住琴弦,止住余音。


    “果然,受伤了弹不了琴。即便没伤到手,也没有足够的气力和精力去弹,弹出来的音软绵绵的。”向晚词叹气。


    荀令淡声道:“让没受伤的人来弹就是了。”


    于是,大半夜才回来的吴代就被荀令找去了。


    “什么,就为了听琴,你大半夜把我找来?延之,你受伤了还不好好休息?这么折腾?早知道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来探病了。”听到荀令的要求,吴代很是无奈,苦笑着说。


    向晚词好奇地打量着他。眼前这人看上去很年轻,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人,然而他是荀令的好友,自然不可能才十几岁。


    “我受伤了,弹不了,你没有。”荀令的语气虽淡,却有一种毫不心虚的理直气壮。


    吴代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掰扯,干脆坐下去弹。与其缠夹不清,不如早点弹完走人。


    他的琴艺也很是了得,不然也不会被荀令专门找来弹琴。决定要弹后,他就收摄心神,专心致志地弹起来。


    他刚弹没一会儿,就被荀令皱着眉打断了。


    “不行。”


    听到这个评语,吴代又翻了个白眼,说:“你自己弹不了,我弹的你又嫌弃,要怎样?”


    荀令不理他,转头问向晚词:“如何?”


    向晚词看看吴代,斟酌了一下,说:“尚可。”


    荀令皱眉说:“直接点。”


    向晚词破罐子破摔,干脆说:“好吧,就是不行。”


    吴代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忍了一会儿,才说:“不行就不要大半夜把我叫来。”


    说罢,他站起来就走,再也不想留在这里听人埋汰自己。


    两人看着他离去,一言不发。许久后,荀令忽然笑了一声。他一笑,向晚词也忍不住笑出来了。房间里满是笑,如同黑夜里的明灯,照亮了心扉。


    笑过之后,两人就各自去洗漱了。洗漱的时候,向晚词本来已经淡去的紧张又钻了出来。洗漱完了后,她已经完全处于紧张状态了。磨磨蹭蹭半天,她才去了荀令的房间。


    荀令早就洗漱好了,正斜靠在床上看书。他选了靠墙的床,那床不大,床边挂了床帐,旁边就是另一张床。


    听到声响,荀令抬头,就看见她走进来,正在犹犹豫豫地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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