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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水步泪泊晚虚

作者:游十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见她醒了,荀令便开口了:“有事找院子里的人。”


    扔下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走,再不停留。


    发现荀令来了时,向晚词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等荀令走了,她的心又放了回去。


    太好了。


    向晚词当即起身,摸到门边,把门关起来,摘下盖头,长舒一口气。


    她走到妆台旁,把满头珠钗首饰全都卸下来,放在盒子里,戴这么多东西,重死了。一股脑卸去簪环后,向晚词又把一层又一层的嫁衣脱下来,把衣服叠好放在床头。


    翻了翻柜子,向晚词从一堆奢华的陪嫁衣服中翻出一套素一点的换上。在衣柜里找了很久,才找到能充当面纱的方巾。帷帽没有现成的,她就拿披帛做了一顶。


    做好帷帽后已经是深夜了,向晚词再也支持不住,匆匆洗漱之后就去睡了。


    婚房内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那里面有竹制的管子,把外面的活水引到了屋内,随时都可以打开使用,引来的还是温泉水。房内还有能把水排出去的下水道,在房中就可以完成洗漱沐浴,不是寻常百姓家中能有的。


    丫鬟仆妇们都在外面候着,见新夫人一直没唤她们进去伺候,不由心中惴惴。等看到房间里熄了灯,一群人才放下心来,各自回房去了,只留下两个守夜的人。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向晚词也不认床,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没人来吵醒她逼她去练习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在家了。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娘和爹怎么样了?


    她已经嫁过来了,太医应该不会再去给娘看病了。没关系,有那么多聘礼在,足够药费了。以前用不起太好的药,现在都可以用了,也可以请更好的大夫了。


    他们还要关着爹吗?应该会让爹回家了吧,现在再关着爹也没用了。能不能让爹回国子监去?国子监一月只要去几次,爹才有时间在家照顾娘。要是回不去,爹就没时间照顾娘了,还要每天去吏部办差。


    向晚词一下子坐起来。


    不行,得去看看。


    起床洗漱更衣后,向晚词就准备往外走。走到门前,她忽然想起,如今她已不在家中了,已经嫁做人妇了,是不可以想出门就出门的,想要回家也得看人家同不同意。


    新婚第一天就说要回家,这种要求恐怕很难同意吧。


    思量了一会儿,向晚词走到桌旁,找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信。写完收好后,向晚词走出房外。


    外面早有两个丫鬟候着,见她出来,忙上前来施礼。


    “奴婢见过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向晚词就是一愣。顿了片刻,她才开口:“起来吧。”


    两个丫鬟站起来后,向晚词问:“要是我想出门,要找谁去说?”


    向晚词不知道这事是谁管的,她想应该不是那个丞相亲自管,多半是府里的管家或管事之类的人管。


    “回夫人,府中出入是白管事在管,奴婢这就去找白管事。”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回道。说完,她就朝院外走去。


    另一个丫鬟问:“夫人可要用早膳?”


    向晚词想了想,说:“把东西放到房里去,不用人在旁边伺候。”


    丫鬟悄悄瞥了一眼新夫人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容貌,想起府中的传言,乖巧地应下,马上去端早膳了。


    早膳是白管事让人送来的,送饭的人还传了话,说是要看着夫人吃下去。丫鬟把早膳放好后,就退到门外。


    向晚词把门关好,插上门栓,才到桌前吃东西。她没开窗,窗子也是插好的。


    丫鬟走到窗下支起耳朵听,听到里面传来的轻微的碗筷碰撞声、咀嚼声,这才放心。


    去传话的丫鬟回来了,看到另一个丫鬟站在窗下,便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过去。两人互看一眼,都站在那里听,等房中的咀嚼声消失后,才走到门边侍候。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向晚词走了出来。见传话的丫鬟回来了,她问:“如何?”


    丫鬟说:“回夫人,白管事说,如果夫人要出门就派人去他那说一声,他会派马车和侍卫护送夫人。”


    闻言,向晚词很高兴,当即说:“我今天就想出去,我想回家一趟,你去跟白管事说一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叫青露。”


    “那你呢?”


    另一个丫鬟说:“回夫人,奴婢叫碧荷。”


    回完话后,青露去通知白管事备车。碧荷本来要伺候向晚词更衣的,被她拒绝了。


    回到房中,在柜子里翻找了许久,向晚词才找到不是很华贵又不是很寒酸的衣服。那一堆衣服都是织造局制作的,大部分都质地精良、色彩艳丽、绣工精细,太过惹眼。她不想引人注意,却也不能穿得太寒酸,让人非议。


    把衣服换好,收拾妥当了,向晚词才出门。青露已经回来了,正在外等候。向晚词出来后,两人便引着她朝荀府侧门走。


    荀府很大,但住的都是些男人,就没有寻常大户人家会为小姐夫人准备的,专供内宅代步使用的小轿和马车。向晚词平时在家出门都是走路,去逛庙会烧香礼佛也都是走路,走惯了不觉得累。


    到了侧门外,向晚词和青露、碧荷上了马车,车夫便驾车往南城走。过了几条街道,快到皇城门口时,城门那边来了大堆禁军,把城门围住了,不让人通过。


    前前后后的马车排了不少,这下全都被堵住了。


    过了一会儿,城门彻底被关起来了,不准出入。


    向晚词掀开帘子往外看,就看见紧闭的城门。这时,一个荀府侍卫走到车前禀报:“夫人,城门被封了,今日出不去了。”


    向晚词轻叹一口气,说:“那去吏部衙署吧。”


    “是。”


    吏部衙署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到了吏部后,向晚词让侍卫去问问,看向谦有没有在吏部。侍卫进去,没多久就出来。


    “夫人,向老爷今早到了吏部,已经告了假,准备出城去,到了城门后城门关了,他就出不去了,这会儿向老爷正在衙署里。”


    一听这话,向晚词有些焦急。爹被关在皇城里,就只有娘一个人在家里了。


    她忙问:“城门要什么时候开?”


    “禁军那边在缉拿一个刺客,可能要全城搜捕,不知何时才会开门。”


    正说话间,向谦从衙署中出来了。向晚词从窗缝中看见了,就叫了声爹。


    向谦听到了,快步走到马车旁,低声道:“小词,新婚第一日,你怎么出来了?是要回家去?”


    “我想去看看娘。”


    “你娘有我照顾,你别担心。我出来时托了刘婶娘和赵婶娘照顾你娘,吃食和药我都备好了。等城门开了,我马上就回家去。你快回丞相府去,这不合规矩。”


    马车周围都是丞相府的人,向谦也只能捡官面上的话说。


    向晚词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把怀里的信拿出来递给他。向谦接了信,收到怀中藏好,不再说什么,就匆匆进衙署去了。


    出不去城,向晚词也没了在外逛的心思,就让马车回荀府去。到了荀府,她就回了新房。


    ——


    把向晚词护送回去后,之前回话的侍卫拿着一封信,去回禀荀令。


    “启禀相爷,这是夫人给她父亲的信,卑职带回来了。”


    侍卫捧着信送到荀令面前。向谦把信放到怀里去后,他就趁机把信摸了出来。他武功高强,出手迅捷无伦,向谦全然未察觉。


    荀令接过信,侍卫退下。


    旁边的吴代瞟了一眼,看到信封上的字,不由道:“好字,好字,这一笔‘雁体’如云鹄游天,群鸿戏海,尽得‘雁体’三昧,写得好!”


    他说话的时候,荀令打开了信封,里面装着两封信,一封是用“雁体”写的,另一封是用“典春体”写的。“典春体”那封放在上面。


    一见上面那封,吴代又是一声赞:“好字,这‘典春体’如红莲映水,碧沼浮霞,比‘雁体’写得更好。可惜如今‘典春体’不如‘雁体’受追捧,会下苦功去学的人不多。延之,你这新夫人写得一手好字啊。”


    荀令没接言,他仔细看着信中的内容,比起字,他更关心信的内容。那就是两封家书,用“典春体”写的那封是给母亲的,用“雁体”写的那封是给父亲的。


    荀令细细读着。


    写给父亲的信,把家中的财物都交待了一遍,交待了这些琐碎事务后,又提到了聘礼的事。


    “那些箱子太多了,都堆在隔壁的宅院里。我跟嬷嬷们说好了,会租借隔壁宅院一月。要先把那些箱子处理掉,一直堆在隔壁,那么多东西会招贼的。


    长乐街上有一家当铺,叫恒通当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当铺的东家是王驸马,就是跟你同年的那个探花。他人挺好,开当铺也不黑,那里当东西还算公道。你把东西拿到那里去当,直接当死当,别当活当,能多得一成。


    箱子里的东西我都一一问过嬷嬷们,大概价值多少都写在单子上,单子在我房中的书柜第二层。你照着单子上的价去当,能当个七八成就可以了。


    得来的钱不要全留在手里,留三成就足够了。剩下的可以存到丰隆、大通、兴源、永业这几个钱庄去,分开存,每个存一些。这几个钱庄都是信誉卓著的老字号,在各地也有分号,兑银票比较便利。


    昌华街上有一家妙手堂,里面的坐堂大夫是杨太医的徒弟秦大夫,医术很好,那里的药也是顶好的,不会以次充好。


    杨太医开方子的时候我悄悄看过,都默写下来了,也放在书柜第二层。其中有几副药娘吃了效果很好,我做了标记,没有标记的方子不要用,效果不好。方子里要用到人参、茯苓那些贵的药材,你就去妙手堂买。娘要是不好了,你就请秦大夫去看。


    别担心钱的事,我算过了,聘礼换来的钱够娘一直吃最好的药了,以后直接全换成好药,以前的都不要吃了。


    你现在被调到吏部去,不能时常回家,只有娘一个人在家了。如果你不能再调回国子监去,我们就在皇城里租一座宅子,把娘接到皇城来住。她一个人在南城,我不放心。皇城里的大夫也比南城的好,如果住到皇城,我们再找更好的大夫看。


    皇城里的宅子不好租,魏房牙那里偶尔会经手这样的宅子。魏房牙人还不错,心不太黑,说话做事都很和气,可以找他。你跟他说说,让他留意着,等等看有没有适合的。


    ……”


    雁体细细密密,把几页信纸都写满了。荀令看了一会儿,才把这封信看完,又接着看下一封。


    写给母亲的信,报喜不报忧,捡着好的地方一点点说给母亲听,能夸的都一通夸,连住处用的水是温泉水都说了,显然是不想让母亲担心。


    “以后我就不用起来烧水了,直接用温泉水就行了。要是家里也有这种水就好了,娘时时都能用上热水,能省不少柴火钱。


    衣服也够穿,柜子里有很多嫁妆衣服,穿许多年都够了,就是太花哨显眼了,穿出去肯定要惹人注意。我也没得挑,只能选点素的穿。


    这里的东西也挺好吃的,我都吃得惯,虽然没有爹做得好吃。院子里没太多下人,就几个,也还好相处。


    ……


    荀丞相是被逼着娶我的,昨天他来了一趟就走了,看样子以后也不会来。再过段时间,我找机会犯上七出中的一条,他就有借口能休掉我了。


    我已经想过了,他父母已经过世了,不顺父母这一条是不行的。


    无子、淫、妒,这三条我也做不到。只能在有恶疾、口多言、盗窃这三条里选一条。


    有恶疾这条难度太高,我现在也找不到什么能患的恶疾了。口多言这条比较模糊,不容易证据确凿。


    剩下只有盗窃这一条,如果人赃并获,即便是御赐的婚事,也能休掉我了。我从嬷嬷们那里问到了不少辨别物品价值的方法,会选合适的东西偷的,不会选太贵或太便宜的,会足够休妻的。


    娘你别担心,我能做好的。等我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又能在一块了。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会照顾好自己的,娘你别担心我,要记得按时吃药,别忘了……”


    吴代本来在欣赏字的,看着看着就被其中的内容吸引了。


    看到上面列的财产账,吴代不由摇头。一个榜眼出身的国子监博士,为官那么多年,却只有那么点家财,还有许多是靠女儿抄经赚来的,实在清廉得可以。


    看到上面写的卖聘礼给娘治病的话,吴代叹了一声。他也有娘,他娘也病了多年。当年的他一贫如洗,连给娘治病的钱都拿不出,到处帮人抄书赚钱给娘凑药费。要不是荀令,他娘早就病死了,也没有今天的他。


    看到上面写的准备犯七出让相公休掉自己的话,吴代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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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吴代长叹一声,说:“延之,留她一条命吧,她并未犯什么过错,也只是被皇帝挑来嫁给你的工具。我等在这波诡云谲的官场上浮沉,能不牵扯进来的,就放人家一条生路吧。”


    荀令神色沉静如水,语声依旧淡如茶汤:“你的心还不够硬。她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如今苻玚扣着向谦在手里,是不会放他走的,指不定何时就变成一把对付我的刀。她不死,我跟向谦就断不了干系。她犯七出被休,也是我的污点。”


    闻言,吴代又是一声叹,不再多言。


    荀令把信折成原样,装回信封中,敲了敲墙板,方才退下的侍卫又走进来。


    荀令把信递给他,说:“放回原处。”


    “是。”侍卫接信离开。


    待侍卫走后,荀令又道:“人和街上的元亨当铺,是华国舅开的,开价比恒通当铺更公道。玄武大街上的春和堂,坐馆大夫是赵太医的首徒,医术医德远超杨太医。未央街上有间宅子,是已故郑学士的老宅,清静安全,派人去找那个魏房牙,给他未央街的宅子,让他去经手租给向谦。”


    吴代点头,脸上又出现些笑,说:“我知道了,会派人去全办好的。如此,也算补偿她一二了。”


    荀令淡淡道:“想补偿的是你,我只想把人控制在手里。”


    吴代看向他,摇头道:“延之,你说我心不够硬,你的嘴却硬得很。只是要把人控制在手里,让她娘到皇城里来就够了,那她跑都跑不了,何必再找当铺和大夫?”


    “买命钱,买她一条命。”


    吴代长叹,说:“我说不过你,你怎么说就是什么吧。”


    ——


    回到新房后,向晚词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往常在家里,她有许多事情要做,打理菜圃、抄经、熬药、洗衣,还有跟父母一起整理编纂《古今乐谱集成》。


    搜集编撰古往今来的乐谱是母亲的毕生心愿,父亲去国子监授课,也因为那里的藏书阁收藏了许多秘本、孤本。他们一家三口多年以来一直都在搜集编撰这个,已经有了不少成果,只是离大功告成还远得很。


    不做这些事的时候,她也会出门去逛逛,想去哪里都可以。娘精神好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也会一起出去游玩。现在她没这些事要做了,也没了出门自在逛街的自由了,想要再跟父母一同出游也很难了。


    想到这些,她轻轻叹了口气,越发觉得闷坐在房中难受。


    在房中呆不下去,她就去翻找那堆嫁妆,想找出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来。找了一会儿,在无数珠宝首饰器物中找到了一支胡笳。


    这是太常寺下属的司器署收藏的,丞相大婚,这胡笳就被礼部按照规制选进了嫁妆中。当然不是给新娘子吹的,只是作为一种陪嫁的礼器。


    先帝喜胡乐,连带着京中贵胄也对胡乐追捧起来,太常寺就收藏了许多胡制乐器。贵胄嫁娶时,也会以胡制乐器做为聘礼或陪嫁。


    没想到会在里面看到自己喜欢的乐器,向晚词很高兴,当即试了一下。沉郁苍凉的胡笳之音就在喜庆奢华的婚房内响起,像是到错了地方一样。


    ——


    荀令到了藏书楼时,就听到了远远飘来的胡笳声。府里没人会吹胡笳,整个天眷国就找不出几个会吹胡笳的人。不是府里的人吹的,自然就是昨日刚到这里的人吹的。


    他静静听着。藏书楼临水,笳声顺水传来,和着水音,分外旷远。荀令闭上眼睛,仿佛置身塞外草原,看到了金戈铁马,烽火狼烟,鼓角联营,衰草连天。


    荀令很喜欢胡笳,胡笳声最悲,是他儿时忘不了的回忆。到了京城后,他就很少能听到这熟悉的笳声了。


    胡笳声一响就响了一刻钟,胡笳声停的时候,荀令仍意犹未尽。


    发觉胡笳声停了后,他微微皱眉,走到四楼,往内宅的方向望去。他目力甚佳,隔了那么远,依旧能清楚地看到那边的情形。


    新房的院子里,两个丫鬟正站在新房门前。门开了,方才还在吹胡笳的人走了出来,浑身包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看到一星半点。


    看到如此情形,荀令想起了吴代给他的卷宗上面的记录。


    先帝最后一次选秀时,她刚好满十三岁,在候选之列。先帝好色,没有十分颜色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相貌不佳的女子不会被选中。但先帝最喜胡乐,只要会奏胡乐,他都会另眼相看,哪怕容貌平平也无所谓。


    要不是得了痘疹,脸上留了麻子,她一定会被选上的。


    思索间,那人回了房,凄凉的胡笳声又传了过来。荀令站在楼头,闭目静听。刚听没多久,笳声又断了,荀令的眉头皱得深了一些。他睁眼,又有人站在新房门前,正在敲门。


    这些下人这么闲?


    荀令望着远处,眸光静如止水。


    片刻之后,门关了,笳声又起。荀令闭目听了没多久,笳声再一次断了。


    荀令没睁眼,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笳声,他才睁眼。远处的院子里没人,却也没了笳声。


    荀令开口:“来人。”


    暗处有人闪出。


    “让白管事把向小姐请到这里来。”


    “是。”


    ——


    向晚词正在新房中记录曲谱。方才她有感而发,即兴吹了一段曲子,觉得很不错,就想记录下来。刚记下来,房门又响了,有人在外面说话。


    “夫人,相爷有请。”


    向晚词呆了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由问:“什么?”


    “夫人,相爷有请。”


    原来不是她听错了,那个丞相找她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她今天出去了,不合规矩,要找她的麻烦吗?应该不是,要是他不允许,白管事也不敢让她出去的。


    向晚词应了一声,一边想,一边给自己遮严实了,走出门去。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正站在院子外候着。见她出来了,那人上前行礼道:“小人是府中的管事,姓白。相爷有请,夫人请随我来。”


    向晚词什么都没问,跟着他走。


    走过许多亭台轩馆,就到了一座异常幽静的小楼前。到了这里,白管事就不往前去了,只请她自己进去。


    向晚词有些忐忑地走进去,一抬头,就看见了立在楼头的青衣男子,眉目疏淡,鹤骨松姿,临风而立,如谪仙下凡,风华无双。


    正在此时,青衣男子低头看过来。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遮挡,隔着帽纱对上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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