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脸色骤变，食盒盖子“啪”地合上：“唐小姐，我错了，我辞掉那份，我会专心照顾你的，你不知道，现在辞掉我在找个熟手......”
唐思意不想再心软了，摸出手机，“差评和退款，选一个。”
护工手里的塑料袋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可不能让唐思意毁掉她在这一行的声誉：“我这就退……”
唐思意刚收到退款，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外卖订单页面。
点滴瓶里的透明液体缓慢下坠，针头处的胶布因为反复动作已经微微翘起。
她单手撑着点滴架，正要下床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这是要去哪儿？”苏苒抱着一大束百合站在门口，果篮里的晴王葡萄还挂着水珠。
唐思意晃了晃手机：“外卖到了。”
“坐着！”苏苒把花束往床头柜一放，花枝碰倒了半杯温水。
准备离开时，瞥见垃圾桶里油腻的餐盒，“欸？秦总监请的护工呢？”
“退了。”唐思意用没扎针的手扯平皱巴巴的病号服，“不专业。”
苏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去给你重新安排......”
“不用了。”点滴管的回血缓缓倒流，唐思意轻轻抬高胳膊，“明天就出院了。”
“秦总监知道吗？”
唐思意摇摇头，“不想让他知道。”
苏苒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出去。
她做事雷厉风行惯了，很快又踩着高跟鞋回来，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快吃。”
唐思意问她：“公司这么忙，你怎么过来了？”
“梁总让我来的，我顺便偷会儿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公司项目上的事情，护士来换药，苏苒起身告辞。
唐思意突然喊住她：“花带走。”
苏苒诧异回头，“不喜欢？”
唐思意歉意地笑了笑，“好意心领了，但是他对百合过敏。”
“明白。”苏苒促狭地笑了笑，默默那束花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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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秦晏与抱着文件的苏苒迎面相遇。
寒暄过后，他随意地问起：“思意怎么样了？”
苏苒迟疑了几秒。
秦晏脸色微变，“她怎么了？”
苏苒笑了笑，坦然道：“她把护工给辞掉了。”
秦晏皱了下眉头，“理由？”
“思意说，那个护工同时照顾其他病人……”
秦晏听完后，他该生气的，可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突然凝滞。
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她总是这样，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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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意从浅眠中醒来，窗外法国梧桐叶黄了大片，沙沙作响。
她拢了拢病号服外套，在医院花园散了会儿步，石子路硌着拖鞋底，她走得很慢。
回到病房，她看到秦晏坐在沙发上，欣喜道：“你怎么过来了？”
秦晏冷着脸看她，“护工呢？”
“退了。”唐思意坐在他旁边，唇角微扬，眼底却藏着几分心虚。
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可秦晏没说话，只是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揽进怀里。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温热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
哎？不骂了？唐思意怔了怔，半晌没敢动，直到听见他低低地说：“我不骂你。”
“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她从他怀里退开一点，语气软了几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明天输完液就能出院了，我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给你添麻烦。”
秦晏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力道不轻，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嘶——”她皱眉，却也没躲，只是抬眼看他，眼底带着笑，“秦总监，你这是家暴啊。”
他轻哼一声，指腹在她脸上摩挲了下，像是要揉散那点不痛不痒的疼，又像是无声的纵容。
——算了，拿她没办法。
“等会儿，我妈妈会过来。”
唐思意瞳孔地震，“她怎么想过来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见她？你在这里的吧？”
秦晏拉过她的手，“我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她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唐思意紧张道：“我去化个妆，不能让她看到我素面朝天的样子。”
“你素面朝天也很好看啊！”秦晏笑道，“我妈看过很多你的相片，对你印象很好。”
“你能留下来吗？”
秦晏摇摇头，“我偷溜出来的，等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
唐思意做哭状，“好吧。”
秦晏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这时，一阵敲门声想起。
唐思意看到门外站着的女人，突然紧张了起来。
秦晏和她好像啊。
她看着很年轻，很漂亮，还很有气质，一看就是被很多人爱着，才会看起来这么温柔又亲切。
“妈。”
“没打扰你们吧。”秦晏的母亲江令窈走了进来，她看向唐思意，温柔开口：“你就是思意吧，终于见到阿晏心心念念的女孩了。”
到了这会儿，唐思意反倒没那么拘谨了，但依旧挺直了腰板打招呼：“阿姨好。”
江令窈在沙发上坐下，把花放到桌面上，也让唐思意也坐下说话。
秦晏看了眼唐思意，对他母亲说，“妈，我公司还有其他事情，思意就麻烦你了。”
“去吧。”
秦晏一走，江令窈便开口问：“身体好些了嘛？”
“好很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那就好，阿晏说起护工的事情，我想着我下午没事做，可以过来照看下你。”
“麻烦阿姨了。”唐思意心里过意不去，早知道就不辞掉那个护工了，训斥两句就算了。
“你和阿晏在一起了吧。”
“是的。”
“那就好，阿晏终于得偿所愿，我替他开心。”
唐思意看到她脸上的真诚，内心很是动容。
她问道：“阿姨，秦晏从上海去到深圳，您没意见吗？”
江令窈浅浅地笑着，眉眼的细纹缓缓地舒展开来。
“怎么会呢？”她声音温润，带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通透，“阿晏三十一岁了，早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想去哪里发展？结不结婚？和谁结婚？都是他的事情。我和他爸爸啊，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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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年纪，算是想明白了——”
“平安、健康、快乐，这三样最要紧。其余的……”她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小事。”
唐思意被江令窈的通透折服。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阿晏这么多年单身，我还以为他不成家呢，后来他和我说，他要去深圳，说是去追求喜欢的人，我们都替他感到开心。”
“阿姨，你就不怕他喜欢上了坏女孩？”
江令窈缓缓笑道：“阿晏做事向来有分寸，所以我相信他的选择，更何况……我们看过你的照片，你是个很明媚的女孩，我会很放心。”
唐思意被夸得有些羞赧。
她这么温柔，还这么通情达理，所以才能教出像秦晏这么温柔的人吧。
这一刻，唐思意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秦晏下班匆匆赶来医院，看到她们聊得很好，松了口气。
他应该相信唐思意能处理好的。
“妈。”
“下班了？”江令窈回头看他，识趣道：“那我也不打扰你们。”
“妈，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去吧。”
“不用，阿珩过来接我了。”她又看向唐思意，“思意，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唐思意起身，和秦晏送她。
送走江令窈后，唐思意抱着秦晏不肯松手。
“怎么了？和我妈妈聊了什么？”
“你妈妈真好。”她抬头看他，“聊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
秦晏笑了笑，“嗯。”
第二天，秦晏请了半天的假，陪唐思意打完点滴。
做完几项检查后，确认肺炎好转，开了普通的感冒药和做雾化的药才出了院。
秦晏直接把她带回他在上海的房子。
许久没人住，他请了保洁打扫干净了。
“你在我这里住几天。”
“我的电脑还在酒店里。”唐思意已经有三天没办公了，她倒是想再偷几天懒，可她一偷懒，堆积下来的事情就得让林伊曼处理。
昨晚林伊曼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深圳。
她已经连着加了一个多星期的班了，她再不回来，月经都不调了。
一想到林伊曼佛系工作的样子变成焦头烂额，实在过意不去。
“我知道了，等会我就让闪送去取。”秦晏拿她没辙，“现在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好吗？”
“好。”唐思意打量了一下他的住处，“我在这里可以自由活动？”
“可以，书房你也可以用，想睡觉就去主卧。”
唐思意看着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她为了自己，舍弃掉这里的一切，去到深圳。
这份深情，真的太满了。
唐思意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才能配得上这份深情。
“秦晏，真的值得吗？”昨天和江令窈聊起这个事情时，江令窈说她尊重秦晏的选择，在哪里工作、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定居。
只要他健康、开心，有爱人陪，有朋友玩，就很圆满了。
江令窈的这份宽容，让她折服。
“值得。”秦晏亲了下她的额头，“在家等我下班。”
“好。”唐思意突然觉得每一天都更加值得期待，因为有秦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