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子有人吗？”
唐思意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旁边。
第一眼觉得他长得不错，第二眼却莫名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个人？”周临川笑着问。
唐思意摇头：“在等朋友。”
“交个朋友？”周临川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她。
唐思意接过，扫了一眼：“周临川？”
“是我。”周临川挑眉，“怎么称呼？”
“周临夏该不会是你妹妹吧？”唐思意忽然笑了。
周临川一愣。
“你们兄妹长得很像。”唐思意慢条斯理地放下名片，“她在创界实习，选了我做她的带教人。”
周临川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咳了一声：“原来如此……”
“既然你是她哥哥，那你应该也认识秦晏吧？”唐思意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周临川点头：“你和秦晏……什么关系？”
唐思意轻挑眉梢，语气玩味：“前任？”
周临川噎住，半晌才憋出一句：“他甩了你？”
唐思意笑意渐深，“要不……你亲自去问问他？”
不远处，梁卓看着周临川吃瘪的样子，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周临川非但没走，反而在她身旁的高脚凳上坐下，修长手指轻叩大理石台面：“秦晏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追他的女孩……”
他故意停顿，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比你漂亮的比比皆是。”
唐思意看着杯中的柠檬水，透明色的液体映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所以周先生的意思是，我这样的长相配不上秦晏？”
“唐小姐很聪明。”周临川晃着威士忌杯，冰块碰撞出清脆声响。
“那按照周先生的逻辑——”唐思意突然倾身，发丝垂落时带起一阵淡淡的橘香，“是不是只有同时具备顶级美貌和优雅内在的女性，才有资格站在秦晏身边？”
周临川挑眉：“这不是很公平么？”
“公平？”唐思意轻笑出声，“你会用同样的标准要求你妹妹吗？要求她必须完美无缺才配得上某个男人？”
周临川表情一滞。
“我的优秀从来不是为了与谁相配。”唐思意端起杯子，在灯光下观察液体变成其他颜色，“我父母培养我读书明理，是希望我成为独立的人，而不是谁的附属品。”
她突然将杯子重重放下，玻璃与大理石碰撞出铿锵之音：“当我足够优秀时——”
红唇勾起凌厉的弧度，“不是我要配得上谁，而是谁都配不上我。”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连隔壁卡座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周临川怔在原地，手中的酒洒出来都未察觉，他仰头喝完杯里的酒，“是我唐突了，我为方才的话向你道歉。”
秦晏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好惹。
梁卓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黑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看起来更风流了。
他没看唐思意，目光落在周临川身上：“临川，你妹妹刚才打电话找你。”
等周临川悻悻离开，梁卓才把目光落在唐思意身上：“没想到，唐组长不仅项目做得好，辩论更是一流。”
“梁总过奖。”唐思意看到手机屏幕里跳出林伊曼的短信，从容起身，“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用秤称量价值。”
梁卓眸色转深，突然伸手拦住她：“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唐思意莞尔，“我的优秀，足够让我自己叫到车。”
她转身时，听到梁卓低沉的笑声，她没理会。
梁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突然意识到，
最致命的吸引力，从来不是精致的皮相，而是灵魂深处透出的傲骨与锋芒。
唐思意很要命，皮相、傲骨和锋芒皆有。
他都忍不住要被她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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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已近十点。
唐思意半干的头发散在肩头，困得眼皮直打架，倒在床上几乎要睡过去。
手机却在床头嗡嗡振动起来。
她摸索着接通，屏幕里猝不及防地出现了秦晏的脸。
他穿着深灰色的居家服，坐在书桌前，暖黄的台灯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
“睡了？”
低沉的嗓音像一捧温水浇在心上，唐思意瞬间清醒，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秦总监？”
秦晏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唐思意，你很久没叫我的名字了。”
她一怔。
秦晏很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明明是很普通的名字，从他唇齿间念出来，却总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秦晏？”她试探着开口。
“嗯。”他应了一声，眼底漾开笑意。
唐思意心头微颤，强自镇定：“有事？”
“我明天回深圳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心突然揪得很紧。
这段感情终于要画上句号了，可心里翻涌的不舍几乎要将她淹没。
“周临川给我打电话了，”秦晏突然说，“说在酒吧遇到你。”
唐思意撇了撇嘴：“秦晏，你朋友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都？还有谁？”
“梁卓。”
屏幕那头的秦晏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唐思意，在爱情里从来就没有配不配的问题。”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两个人在一起，只有合不合适。我们——”
他顿了顿，“就很合适。”
唐思意的心脏猛地一跳。
“不要听他们胡说，”秦晏的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仿佛要穿过镜头触碰她的脸，“我喜欢你就够了。”
暖流混着酸涩在胸腔蔓延，唐思意垂下眼睫，生怕泄露太多情绪。
“唐思意？”
她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
“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像一块烧红的炭落在心上。
她也想他，想他的怀抱，想他的吻，想到发疯，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沉默。
“很晚了，”秦晏叹了口气，“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好。”她点点头，“晚安，秦晏。”
“晚安，唐思意。”
电话挂断的瞬间，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唐思意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突然觉得明天的阳光都变得刺眼起来。
可以不分手吗？
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
她摇摇头，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发丝间残留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未干的湿意，如同她此刻潮湿的心情。
工作和爱情，终究无法两全。
要是秦晏不在创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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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点整，创界星河顶层会议室。
落地窗外阳光刺眼，将会议长桌照得发亮。
各部门主管正襟危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香氛混合的气息。
唐思意推开会议室大门时，会议已接近尾声。
她轻喘着气，额角还带着匆忙赶路留下的薄汗。
“这边。”苏苒压低声音，示意她坐到陈冰身旁的空位。
唐思意猫着腰快步走去，真丝衬衫的后背微微汗湿，贴在肌肤上。
她刚落座，就听见陈冰低语：“下一个是你。”
唐思意迅速打开笔记本，目光瞥到坐在主座上的梁卓，愣了几秒：“公司组织架构调整了？”
陈冰将平板推到她面前，屏幕上赫然是一封早上发出的任命邮件：“即日起，市场部、创意部、营销部统一由梁卓副总裁直管。”
红头文件的公章还泛着电子版的油墨光泽。
陈冰压低声音说：“季度汇报改成向他直接负责，各部门组长和总监都要参会。”
她指了指大屏上的一角，远在上海的秦晏通过视频加入了会议。
会议室空调呼呼作响，唐思意却觉得后背沁出细汗。
抬头时，正撞上梁卓扫视全场的目光。
他坐在主位，黑色西装衬得肩线凌厉，钢笔在修长的指间翻转。
他眯着眼看她，那目光……带着审视，就像猎豹审视误入领地的羚羊。
唐思意迅速移开目光：“梁总什么要求？”
陈冰指尖在平板上轻点：“最讨厌废话，直接说项目进度和deadline。”
余光瞥见唐思意泛红的耳尖，又补了句：“放轻松，你手上那几个案子都稳，他不提问。”
投影仪的光束里，三组组长正用机械的语调结语。
“下一个。”苏苒的声音打破寂静。
唐思意站起身时，投影仪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蓝光。
她指尖在遥控器上轻点，PPT页面流畅切换：“云棉纸巾三季度推广，目前执行进度75%，较原计划提前两周……”
她的声音清亮，在会议室里荡出回音，“廿四味饮品新品campaign，已完成前期调研，下周进入创意比稿阶段。”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她侧脸投下稀碎的光斑。
梁卓看着她，不知哪根神经不对，目光突然就无法移开了。
他想起某个深夜惊醒的时刻——那个荒诞的梦境至今清晰得可怕：
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赤脚踩在地板上，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轮廓。
她笑着将被抢走的肥牛抢回来。
热气氤氲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脸颊因辣意泛着红晕……
醒来时，胸口发闷，坐在床沿抽了整支烟。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梁卓盯着唐思意开合的唇瓣，突然生出一种近乎暴戾的冲动——把她踢出创界，踢得远远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才华横溢，工作拼命，连最难缠的客户都对她赞不绝口。
可正是这份耀眼，让梁卓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他不该多看她一眼，却仍控制不住凝视的欲望。
钢笔在会议桌上敲出沉闷的节奏。
梁卓知道，他动不了唐思意，不只是因为创意部需要她，更是因为秦晏一定会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